第34章

其實我們都清楚的,有些東西一旦開始改變了,就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卓言《論他事》

第二天起床,雖然卓言和顏思嫣誰都沒說什麽,但是兩人間的氣氛還是變了,變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起來,兩人對話還是一樣普通,态度也基本沒有改變,就像昨晚的一切都不過是兩人共同做的一場春夢一樣。只不過兩人心裏都心知肚明,雖然在努力的維持着兩人間的氛圍,卻還是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就像顏思嫣會在卓言不經意的瞬間就不自覺的對她更親切一些,兩人距離得遠了,還會刻意的靠過去,會找機會跟卓言開玩笑,會下意識的想要跟卓言有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

而這些,卓言都敏感的感覺到了,但卻什麽都不能說,只能在顏思嫣對她更親切時,疏離的笑,只能在顏思嫣故意靠過來的時候,刻意的找借口再離她遠些,只能在顏思嫣想要跟她有進一步的肢體接觸時,裝作自然實則刻意的避開。

顏思嫣當然也不傻,幾次之後就明白了卓言的意思——不是‘趁此機會我們在一起吧’,而是‘對不起昨晚的事請你當做沒發生’。

九天的小長假很快結束了,三人再次一同回到了學校,又是忙碌的校園生活開始了。而這一次回到學校,蔣欣欣卻明顯的感覺到了卓言的變化。其實從這學期開始後過了一個半月的時候,蔣欣欣就感覺到這種變化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還不太明顯,所以她只是察覺到了一些,而到了這個時候,她終于發現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到底是什麽——卓言不再像以前那樣黏她了。以前的卓言不管蔣欣欣要去幹什麽,或者讓不讓其他人出現在她身邊,卓言都會死皮賴臉的跟着她,恨不得能把自己栓在蔣欣欣的腰帶上才好,如果場合不允許卓言出現的話,例如說社團聯合會部門例會什麽的,卓言就會在允許的範圍內,比如說門外留下來等着蔣欣欣,直到蔣欣欣的會議開完,兩人再一起離開,那個時候很多認識蔣欣欣和卓言兩個人的同學都很不解也很羨慕。

蔣欣欣寝室裏的同學問卓言為什麽要等在門外時,卓言會答:“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就等她呗。”其實真實的想法是想和蔣欣欣多些相處的時間,即便是僅僅增加一些回宿舍路上的閑聊時間也好,她就是不想跟蔣欣欣分開,想每時每刻都陪在她的身邊。

而現在,如果蔣欣欣能窺探到卓言這時的心聲,不知道她會不會心疼。

卓言之所以不再黏蔣欣欣的原因是,看着她就會冒出‘這個人不屬于你’的想法,看見她笑得開心也會感覺心疼,因為清楚這樣的笑容以後不會再屬于她,聽她親切的叫自己也會忽然心痛,因為不知道這樣的稱呼和這樣的語氣是不是只專屬于自己……太多了,卓言要疏遠蔣欣欣的理由。可是,也有的時候,反對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打敗了所有的想要疏離蔣欣欣的想法。那個理由就是——她愛她。

所以現在的卓言很痛苦,整日的生活在那個男生的陰影之下,還沒有辦法擺脫。那段時間裏,只要是有聚會,卓言就會參加,會借機在聚會上喝很多酒,喝醉,喝到吐,陷入自暴自棄自虐的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會在沒人的時候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就像淚腺壞了一樣。

卓言也常常會想,自己需要多久才會從這種狀态中完全把自己解放出來呢,可是每一天都是帶着這種疑問繼續痛苦下去,情況并沒有改變。

直到——苗初夏出現在了卓言的生活中。

是什麽樣的契機呢,大概是……大一升到大二時的那場迎新生表演之後上任主管系學生文藝培養的職務的時候吧。因為又能看見新鮮的面孔了,而且一年當中也認識了不少很贊的好朋友,演出的時候也是跟朋友們一起的,所以就格外賣力,結果不出意外的,給新生一屆留下了相當棒的印象,提起卓言來,都會恍然大悟:“啊,那個很會唱歌的上屆學長吧??”

是學長……是不用區分性別的這個稱呼。雖然這樣,也比走在路上被不認識的面孔自以為甜甜的叫上一聲驚悚的‘學姐’強——因為卓言一直覺得被叫做‘學姐’的人都是可以随便欺負、随便占便宜的最佳人選。

話說回來,系主任忽然心血來潮的想要組織什麽興趣培養小組,這是卓言始料未及甚至可以說從沒想過的事,關鍵是,系主任居然欽點她來帶這個小組,這就更讓她受寵若驚了,她甚至還笑着當面質疑過主任的決定,類似于——您确定是要我帶這個小組嗎?不是咱們系裏同名同姓的人嗎?

而系主任也很認真的一針戳破了她想要臨陣脫逃的肥皂泡幻想:“對,就是你。”雖然因為經常在系裏參加各種演出,又跟系主任有了很頻繁的接觸,因此跟系主任也混得比較熟了,但是卓言還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成為系主任委以重任的唯一人選。其實卓言真的很想正經的問一問系主任她老人家:“您是怎麽想的呢?”但是這想法終究還是因為卓言太膽小而宣告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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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這任務算是落到了卓言的身上了,而且系主任大人還不許她推辭,就是所謂的‘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利用軍訓期間的新生晚自習時間,為了宣傳需要,卓言也挨班走了個遍,并且因為溝通需要在各班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和企鵝號。說實在的,卓言需要做的就是滿足下一屆的小學弟學妹們想要學習才藝的想法用自己的空閑時間領着大家玩兒罷了。

好在因為平時卓言很少登陸企鵝號,所以被騷擾的不多,但是自從在網上跟個叫‘筆親’的小孩兒聊了幾句之後,卓言的生活就被這個孩子包圍了。關鍵是,最開始這位‘筆親’還跟卓言玩神秘。類似——‘我今天在我們班級門前看見你經過了。’‘我看見你去實驗樓了,我們下節才是實驗課。’諸如此類的短信數不勝數。

其實總體來說,雖然很多小家夥對卓言都有好奇心,但是都還算節制,自控能力也都很好,唯有這個‘筆親’,簡直就是要全方位攻克卓言生活的架勢了,這也就越加的挑起了卓言對她的好奇心。

直到有一天,卓言在公共教室給小組的孩子們授課,正給大家講解着聲樂部分的知識,就再次接到了這個‘筆親’的短信:“我就在教室外面,可是我不敢進去。”

說實話半個多月過去了,對于這種基本處于被人匿名‘監視’的狀态下的卓言還是非常不爽的,特別是對方認識你,時刻關注你,就在你身邊,而你卻不知道對方的年齡、長相,甚至她監視你的意圖。這種情況讓卓言對這個‘筆親’的好奇心簡直到了爆棚的地步,特別是在自己時時刻刻觀察着自己身邊看上去有可能的小孩兒,卻還是兩次都猜錯了的情況下。

所以這次終于逮到了機會的卓言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揭開對方神秘面紗的機會了,跟教室裏的孩子們說了聲‘對不起,大家等下。’的卓言就推門追了出去。果然,在筆直的走廊上離卓言十五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個人正低着頭向着樓梯口走去。

“喂。”卓言追着那個人的背影跑了兩步,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向來相信緣分的卓言是信奉該來的遲早都會來的那類人,所以她在原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叫了一聲那個人。

她覺得,如果那人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或者,自己和那人有緣分,那麽遲早那人會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現,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那人的手。想反,如果自己執意強求反倒會留下不好的結果,所以卓言沒有再追。

“喂……”。前面那人似乎沒有聽見卓言的叫聲,依然在自顧自的低頭向前走着,一邊走還一邊用手在臉上擦着什麽。這動作讓卓言感覺很在意,所以拉長聲音加大音量,又叫了一聲。

終于,前面那人的腳步停了下來。一手還按在眼睛上,就轉過了身。下午的時間走廊裏的陽光都被阻隔在了牆外,那人還整個正站在陰影裏,以卓言略微近視的視力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能緩和了口氣商量道:“過來。”她已經能确定了,自己沒有叫錯人,這人就是那個叫‘筆親’的孩子。

那人遲疑了半晌,才放下了手,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通過最近一段時間的聊天卓言也大概的了解了這孩子的性格了,是個很容易傷感,偶爾人來瘋的小孩兒,在卓言的印象裏,自己确實沒有跟比自己小的人溝通過太多,所以也不知道要怎麽跟人搭話。只是,卓言的心裏雖然把這些比自己小一屆的小家夥當做小孩兒,但在聊天的時候還是會平等對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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