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一直陪着你（1）

在湖心公園游玩的那天，尤天文用相機幫嘉尚跟素雅拍了一張照片。嘉尚很少拍照，也不會擺表情，照片很快被洗出來，素雅看着照片上的嘉尚，覺得哭笑不得。

相反，照片上的素雅特別明豔照人，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活潑可愛，笑容跟陽光一樣燦爛。

照片洗了三張，尤天文也保存了一張。他總覺得，素雅在的時候，嘉尚變得不一樣。

素雅的開心勁頭很快就沒有了，因為她無意從同學口中得知杜子峰已經決定去英國進修音樂，他卻沒有通知她，所以說，其他人都知道這件事，她作為杜子峰的女朋友，反而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不可避免的，兩個人又吵了一架。

杜子峰覺得素雅無理取鬧，素雅覺得他不夠理解自己，她也想不起來這是第幾回了，兩個人難得見一面，卻毫無儀态地大吵特吵，所有的柔情蜜意統統像汽水泡泡消失個沒影。她不需要這樣讓人心累心煩的戀愛。

于是她說，“要不分手吧？”她是一時沖動，杜子峰是她的初戀，她根本不想分手。

“可以。”然而，杜子峰卻順她的話頭接下去。兩人俱是一愣，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彼此，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素雅等着他道歉和好，杜子峰拉不下這樣的臉面。

他們倆似乎都忘了，今天其實是素雅的生日，他們從很早以前就約好今天要去海洋王國約會。

杜子峰走了，走得那樣決絕。天空開始下起蒙蒙細雨，素雅一直狼狽地坐在女生寝室樓外面的某張椅子上，眼淚沿着眼角跌落，來來往往很多人經過看到她，她只是一直拿手背擦源源不斷的眼淚。

終于，她咬咬牙想給杜子峰打電話過去，電話一響，就直接轉入“你好，你撥打的號碼正忙，請稍後再撥。”的語言信箱，素雅不死心地又打了幾遍，才頹唐地挂了電話。她竟然被杜子峰拉入黑名單了。

頭頂上空的雨開始肆虐起來，素雅似乎還不想回去寝室，就那麽傻傻地坐着。

直到，一把傘被人舉過她的頭頂，她以為是杜子峰回來找她了。

“子峰！”她驚喜的聲音在觸到對方透着涼意的眼神以後迅速低了下去，嘉尚單薄的身體困在一件長至膝蓋的白色風衣下，握着傘柄的手骨骼分明，異常清瘦透明，從素雅坐着的位置上看過去，能看到若隐若現的毛細血管。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顫抖着問，“嘉尚？你怎麽會在這？”

嘉尚像一支細長的竹竿，瘦削卻沒有贅肉，他的一半頭發因為淋過雨還滴着水，另一半毫發無損的貼着頭皮，眼睛異常明亮，像兩顆黑葡萄一樣又大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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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打算回答素雅的問題，只直截了當地說一句，“生日快樂。”

他依舊穩穩地托着傘柄，另外一只手酷酷地插着褲袋，其實縮在袋子裏的手抖得不行。他緊張得不行。

“哦……謝謝啊。”素雅想到什麽，連忙站起來，那時的嘉尚已經比她要高一些，她擡起眼睛，又補充一聲，“你特意過來我的學校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生日快樂’嗎？”她有點不敢置信。

“額……嗯。”嘉尚有想過撒謊，例如剛好經過她的學校于是進來找她，再順便說一聲生日快樂，但他發現，好像沒有這種必要。

素雅的臉色有幾分不自然，杜子峰都沒有跟她說生日快樂呢。“謝謝你。”她又傻傻地道謝，“以後直接打電話說就好了……不用特意跑過來。”

“要當面說才有誠意。”嘉尚是上一年年底的時候知道素雅的生日，上一年的生日早過了，所以想着今年不能再錯過。他本以為她沒在學校，有可能跟杜子峰約會去了，然而剛找到女生寝室這邊就發現了她。

可憐兮兮的頂着雨水在哭泣的她，想來又跟杜子峰吵了架。

嘉尚的內心像是一只檸檬，酸澀得發脹，臉色依舊平靜如常。他懶得明知故問，直接丢下一句，“今天你生日，有想去的地方麽？或者想吃什麽？”他難得變得話多，“我可以陪着。”

素雅當時實在太傷心了，沒有注意到他話語裏的小心翼翼，跟兩邊耳根燒得通紅的模樣。素雅走出嘉尚圈下來的保護罩，徑自擡起頭看了一會兒天，發現雨快要停了。既然今天是生日，就算是失戀，也得開開心心地過完今天餘下的時間，不是麽？

她驀然回頭，露出一個雨水也沖刷不掉的笑容，跟嘉尚說，“那麽，我們去海洋王國吧。”

從素雅的學校去海洋王國，要坐五十分鐘的公車。

嘉尚跟在素雅的身後上了一部開往海洋王國的公車，素雅回頭問他要坐哪，他直接微微擡了擡下巴，視線落在最後一排，他坐靠窗的位子。

車窗外依舊飄着不大不小的雨絲，天邊的盡頭似乎陰霾褪去，一絲絲陽光正努力沖破厚實雲層普照大地。

素雅因為記得今天是出去約會，早飯沒吃，一早上就在鏡子前往臉上塗塗抹抹，折騰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化妝，最後一臉精致的妝容都被天上的雨給沖幹淨了，自然胃裏也空空的。這時，嘉尚從書包裏拿出兩件香腸煎蛋三明治跟兩盒蒙牛純牛奶。

素雅心頭暖暖的，因為真的餓了，倒也沒跟這個小鬼客氣。“謝謝啊。”

車子開到差不多半途，素雅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嘉尚，你今天怎麽不用上課？”

嘉尚被她的氣勢吓到，幸好工作日午後的公車上沒多少人，他們倆又是坐在最後一排。嘉尚氣定神閑地咬了一下牛奶盒上的吸管，毫不在乎地說，“我跟老師請了假，不算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