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想一直陪着你（4）

素雅很快來到尤天文的家，是鐘點工阿姨給她開的門，素雅腳步輕輕地走上三樓。她想，她以後都不會來這裏了，心中生出一絲不舍，到了嘉尚的房間，她敲了敲門，卻發現嘉尚沒在房間。

她想問阿姨有沒有見到嘉尚，卻見她已經在廚房忙碌着，又不好打擾她。

她又重新走到一樓，推開隔着一層毛玻璃的門，小花園像一個奇幻迷宮吸引着她緩慢走去。

她從未認真欣賞過花園裏的一草一物，此刻稍加任性地把自己放置在這片很少踏足過的世界，忽覺別有洞天，看什麽都覺得充滿驚喜。她不由自主深呼吸，又深呼吸，胸脯微微起伏想把一切厚重煩惱當二氧化碳的廢氣輸出體外，是不是就會覺得好過一些。

她渾然不知嘉尚什麽時候悄悄來到她的身後。

這時，她已經情不自禁地張開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形狀，她貪戀地合上眼，煩躁多時的內心終于得到片刻寧靜。

陽光像醇厚牛奶一般從她的頭頂不管不顧地傾瀉而下，她被陽光淋了一層好看的金色糖漿，宛如一件熠熠發光的珍寶。

“素雅姐。”他輕聲呢喃，下一秒又後悔自己打破了眼前的畫面。

素雅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兩只黑眼圈也很明顯，嘉尚不清楚她是怎麽了，是因為失戀的打擊嗎？他想問，又怕戳到她的傷口。素雅随着他上去三樓房間，不等她坐下宣布這節課教學的內容，嘉尚已經走到鋼琴前施施然坐下。

他駕輕就熟地掀開琴蓋，調了一會音，仔細聆聽過覺得沒問題了，便平靜說道，“我給你彈一首曲子吧。”

雖然私底下練習過百千遍，嘉尚還是覺得很緊張，他早就幻想過這麽一天，當着她的面把媽媽生前最愛的曲子完美無瑕地彈奏出來。

他現在似乎更在意的是，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沒有變得更好一些。

素雅心不在焉的，反應比平日慢了兩秒，眼神看上去是迷茫的，然後機械的點點頭。

嘉尚的十指開始翻飛，他鋼琴的模樣太像是從書本裏走出來的人物，安靜乖巧又自帶光環。漸漸地，素雅感覺不對勁，她從未見過嘉尚彈得這麽好，而且，他這次彈的曲子，竟然是《命運》。

很多片段像零星的碎片紛至沓來，素雅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嘉尚時的情景：他穿着白衣站在窗邊，臉孔優雅但蒼白，他整個人沐浴在大片日光中，像是快要融進那片刺眼的白色中。

不過是兩年時間，他的彈奏技術已經爐火純青，原來，她也是可以教出一個很優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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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總是一事無成！既然有一些命運是只能接受，那麽就坦然面對吧，不經歷過風雨怎麽遇見将來的彩虹。

音樂也是一種最直觀傳播能量的強有力方式，聽完嘉尚彈奏的《命運》，她忽然又燃起鬥志。

一曲終了，嘉尚的手指微微顫抖，他不敢回身看素雅，他總覺得，練習了這麽多遍，還是沒有達到最完美的效果。他眉頭深鎖，在心裏面拼命的責怪自己。

然而，素雅把腦袋輕輕地搭到他的頸窩上，她似乎是太累了，一時沒想起來她從未跟別的男生有這樣親密的行為。她也以為杜子峰會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可是這個人說走就走，說斷就斷。她感到很疲憊，又不能說出來，她只是想找一只肩膀暫時依靠一下，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她只是剛好靠到嘉尚身上而已。

她并不知道，嘉尚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像一只熟透的蝦子。

他想說點什麽，又怕說什麽都不适合，然而，他焦灼不安地等了一會，發現肩膀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他疑惑地輕輕地轉動脖子，看到素雅竟然睡過去了。

素雅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過，嘉尚拿手指戳了戳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長長的眼睫像精致的蝴蝶撲閃着翅膀，在鼻翼兩側投下一小塊陰影。

他也不知道怎麽有勇氣把她抱起來，害怕她突然醒來，發現也沒有，幹脆一點，直接把她抱到自己床上去。

他雖不太愛運動，不像別的男生練出一身肌肉，但要抱起素雅還是綽綽有餘的。他驚覺她太瘦，他确實感覺素雅這幾個月瘦了很多。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來，拿了一本物理習題在旁邊做，可到底想看她，又把習題放下，坐到床沿上肆無忌憚地看着她熟睡時候的側顏。

素雅的眉頭忽然皺成一座山川，看來是做噩夢了。

嘉尚伸出手，想把她眉頭的憂傷撫平，手指剛觸到她的眉心，她莫名睜開眼看着他。

素雅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快發現自己躺在嘉尚的床上，手忙腳亂坐起來，額頭不小心撞上他的下巴，兩人都吃了一記痛，素雅狼狽地跌回床上，嘉尚就在伸手可觸的眼前。她怔忪地看了他一會，有點不敢相信，從前稚嫩的小孩開始長出明顯的輪廓，皮膚雪白眼神明亮，像一個活在童話故事裏的王子。

“素雅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嘉尚的眼睛像射燈，一眼看出她極力掩飾的焦慮跟不安。

素雅無所謂地笑了笑，“誰沒有失過幾次戀。”

“不止這件事。”嘉尚沒有緣由的篤定，雙眼緊緊地膠在她的臉上，細微到她眼裏的一絲飄忽也能捕捉得到。“你可以跟我說說看。”

說了就有用嗎，素雅苦笑，然後又想到什麽，連忙從人家床上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