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想一直陪着你（3）

“小雅。”吃完面，趙媽媽才想起家裏還有素雅在，她像是突然找到支柱一樣，又像是不記得素雅回來是做什麽的，她就那麽怔怔地看了她一會，也沒管她吃沒吃，自我暗示一般地問她，“反正你現在也要畢業了，将來你會給這個家賺很多很多錢的，對吧？”

素雅驚得不行，心尖也在震顫，最後強裝鎮定地握緊媽媽的手，重重點頭，“嗯，媽媽，我以後會賺很多很多錢的，您放心。”

“素雅，你爸應該聽你的話，你去跟他說，讓他以後不要再賭了。”趙媽媽像怨婦一樣唉聲嘆氣，“這裏有點錢，你自己拿着，記得不要給你爸！”她神秘兮兮地說着，然後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說他們這個房子賣了，過幾天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但讓素雅不要擔心，讓她明天就回去學校，沒什麽事不要回家了。

夜深，趙媽媽勉強睡過去了，素雅想這個家變得雞飛狗跳的，想必媽媽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天安穩覺。她伴在老人身側，看着她痛苦地入睡，心痛如刀絞。過了很久，她輕手輕腳走到陽臺，她擡頭看天，夜幕低垂，月明星稀，小鎮一向沒什麽夜生活，夜晚七八點以後街上就沒多少人在走，在城市裏念了幾年書，素雅忽然有點懷念小時候自由自在、快樂無憂的人生。

她忙了一晚，沒拿過手機看，點開屏幕看到尤天文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她怕尤天文有着急的事情找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迅速把電話回撥過去。

尤天文很快接了電話。

“尤天文，我下午回了一趟家，所以沒看手機，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呢？”她的聲音不卑不亢，沒有讓電話那頭的人聽出一絲不妥。

“聽說，嘉尚前幾天下午逃課去你的學校找你了？”尤天文的聲音很淡，隔着無線電波更添距離感。

素雅承認了這件事。

尤天文仔細思考了一下，忽然轉了話鋒，“素雅，你有想過畢業以後做什麽工作嗎？”

素雅當然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喜歡音樂，唱歌也不錯，但不擅長創作，也從未異想天開去參加過比賽，他們學校不乏存在很多念書期間參加比賽或者已經得到演出機會的同學，還沒畢業就有了工作收入，她在同學裏面只能評上平庸的等級。

家裏出這麽一檔子事以前，素雅就想畢業以後留在城市裏發展，開一個輔導班，教小孩子聲樂或者樂器，她最擅長就是彈琴，大不了就繼續當鋼琴老師。

後來又因為杜子峰，她也曾想過要不要跟父母提出去國外進修音樂的想法……自然，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再提出任何要求，跟杜子峰也再無任何可能。她的腦袋一片亂，越是往下想，越是覺得悲傷。

她不知道尤天文為什麽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尤天文本來想着，反正素雅也将要畢業了，畢業以後應該不會再做兼職的鋼琴家教，她跟嘉尚的聯系少了，嘉尚對她的念想也會慢慢變淡。

所以他才會冒昧問她的工作打算。

然而，素雅突然崩潰了，聲音悲傷不已，讓尤天文無比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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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他擔憂地詢問。

“我……”她差點就要對尤天文說出家裏的困難跟自己的難處，但最終拼命忍住，“沒什麽，很晚了，您早點休息，晚安。”

從家裏回去學校以後，素雅感覺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開始往各種各樣的公司投遞簡歷，平時在學校趕時間似的，也不愛跟別人說話，同學們以為她是因為跟杜子峰分手了，所以變了一個人，也不清楚她家裏發生的事情。當然，她沒打算告訴別人，她潛意識裏認為，她也已經長大了，有什麽事情也能堅強面對。

周日，她依舊沒有忘記去尤天文家裏給嘉尚上課，那是最後一節課了，這一天以後，她算是一個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收入的人，她在去的路上焦頭爛額的想着找工作的事情，差點坐過了站。

她從未好好欣賞過從市區到近郊這一段路上的景色，雖然給嘉尚上課也有兩年時間，但每次都來去匆匆，這次她想放慢腳步好好看看車窗外的風景。手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響起來，是趙媽媽打過來的，素雅愣愣地看了一會，卻不敢接。

她現在只要看到是家裏打來的電話，都會莫名恐慌，又不能表現出來這種情緒，她感覺左右為難。

但她還是強顏歡笑地跟媽媽問好，“媽，怎麽啦？”

“素雅，你最近找工作怎麽樣了？”素雅也知道媽媽在着急她找工作的事，素雅心裏也着急，可她确實還沒找到特別滿意的，只好跟媽媽實話實說。

“你看看你，當初怎麽不去讀個金融的專業，好好的學什麽音樂？”趙媽媽抓狂地痛斥，“學音樂有什麽好的出路啊！”

“媽……”素雅最近為找工作的事頭痛不已，她不想跟媽媽在電話裏面吵。

“你就別挑了，找點別的工作，聽媽媽的話，找到工作了記得打電話回家。我先挂了哈……”

電話裏傳來機械的忙音，她一時恍惚，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又将要去什麽地方。

她很快又想起來，她要給嘉尚上最後一節課了，她不能這樣失魂落魄地過去，不能叫嘉尚看到自己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