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
“那你好好休息。晚上節目組會有人來接你的。”
“這周日...期待你的表現。”
窗外暮色初顯,男人關上了房門,病房陷入一片寂靜。
吳望慢慢移開盯着房門的視線,重新低下了頭。
手機上深色的反光所映照的臉龐有些不健康的瘦削,但五官仍然精致漂亮,一雙桃花眼下各有一顆不對稱的淚痣——這是這張臉标志性的特征。
醒過來約莫半個小時了,她還是難以相信——自己一睜眼就穿越到了自己讨厭的明星身上??
不,也不算明星。就如剛剛這個男人所說,這具身體,屬于H市的桃子臺近幾個月的扛把子節目《向前吧少女》中的個人練習生“吳望”。
和她同名同姓,甚至還是同一天生日,但是比她小了大概有八歲,是個很不通人情世故的家夥。
據剛才醫生所說,“吳望”此時待在醫院的原因,是服用大量安眠藥自殺卻未遂,昏迷了整整十日才醒過來。
而剛才來到病房“探望”她的男人,是桃子臺派來協商的,苦口婆心叨了半天,就是為着兩個目的。
一、希望她繼續回去錄制節目,不然将按照之前簽訂的合同,賠償大數額的違約金;
二、希望她能夠隐瞞自殺的真相,以意外論處。
吳望面色複雜的看着左手手腕,腕上的新舊疤痕密集而吓人。
怪不得之前看節目的時候,“吳望”永遠帶着一個護腕。
對于一個黑粉來說,這樣的傷痕、這樣一個自殺的事實,的确震驚到了她。
這幾天“吳望”的黑料滿天飛,幾乎全網都在罵她,她也是那大片的評論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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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壓力...迫使“吳望”自殺的嗎?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吳望就扯着唇嘲諷的笑了一下。
雖然不想承認,但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兩個人相像到這樣的地步。
可她已經不一樣了,她不會向任何人或傷害輕易低頭。
...好吧,既然自己在這具身體裏,另外一個“吳望”難道在她的身體裏嗎?
吳望把什麽節目什麽錄制都先丢到腦後,開始冷靜的分析。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自己穿越的這個問題。
她借助面部識別輕松地打開手機,撥打自己原本的手機號,沒接通。
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她想了想,又調出短信的頁面,輸進去另一串已經爛熟于心的號碼——來自她唯一的朋友季年,将醒來後發生的事情簡略的用文字表達,發送過去。
只等了一小會兒,對面直接撥回來了一通電話。
“你是誰?”季年冷淡的聲音響起。
吳望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又帶着怒氣道:“不管你是誰,我不允許你消費我去世的朋友。”
去世...
她原來的身體死了嗎?
吳望一下子愣住了,盡管有一定的預感,仍覺得自己的心髒猛地塌下去了一塊。
醒過來後一直埋在心底的緊張和倉皇都在一瞬間冒出頭來,她又有了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喂?”對面等待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複,再一次出聲。
而這道熟悉的聲音,就像通向真實世界的唯一一根稻草。
“你知道...我不喜歡,講話。”冷靜了一下,吳望開口,緩慢地吐字,“六點鐘,叔叔的飯館,我等你。”
說了一長串話,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的嗓子要燒起來了。
季年的父親的餐館顯然不是一個整蠱者可以了解到的,對面沒有了聲音,過了幾秒,電話挂斷了。
她會來的,季年工作外的唯一愛好就是在某個很綠的APP上看小說,還時不時就要給她安利,接受能力一定比她高。
吳望把手機放到一邊,打開衣櫃,裏面有幾件幹淨的衣服,是剛才的男人拿來的。
戴好帽子打開門,護士站剛好沒人,吳望快步走過去,又撈了一個口罩,就這樣悄悄溜出了醫院。
等她打車到了季爸爸開的小飯館,季年已經在了。
她的好友臉色并不好,看到她更是嚴肅。
“...吳望?”看到她的臉,季年有些驚訝。
[對,我讨厭的吳望。]
吳望在她對面坐下,在手機上打了一溜字兒。
季年盯了她半天,壓低了聲音,“你真是望崽?”
[我覺得我在短信裏說的很清楚了。]
“換誰誰能馬上信啊,我靠。”季年看到這熟悉的聊天方式,心裏其實已經信了。
吳望五歲的時候發高燒燒壞了嗓子,從此聲音嘶啞難聽,被孩子們嘲笑排擠之後,就幾乎不說話了,習慣用紙筆交流,很多人甚至以為她是啞巴。
最後考了點隐私題,吳望一一回答出來後,季年仍然感到荒謬,“這算什麽事啊,我他媽白難過了十天?”
吳望點點頭。
季年:“...那你現在怎麽辦?退出這個選秀節目?”
[難,簽了合同,不能退出。]剛才她看了合同,十倍的違約金,天知道她付不付得起。
“我幫你?”季年是律師,她皺皺眉。
[算了,大忙人。]吳望想了想,打道:[節目還有幾期就結束了,說不定我下一輪就被刷掉了。那不是更快嗎,還不違約。]
“也是。但你...可以唱歌嗎?”季年看着她,“我記得這個吳望雖然跳舞很菜,唱歌還是挺不錯的啊。”
是的,和她恰恰相反。
吳望明顯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皺着眉沒有反應。
“哎,先不說這個了,你的後事......我已經幫你辦了,要通知你爸嗎?”過了會兒,季年岔開了話題,她知道吳望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吳望很讨厭被人讨論,但穿越到了這麽一個話題選手的身上,無論是打官司還是留在節目裏,引發熱議都無法避免。
[不用。]
提到爸爸,吳望的笑容淡了下去。
季年火速吃完飯,一通電話又要走了,臨別前,她認真的抱了抱吳望。
“望崽,不管怎樣,你活着,我很高興。”她說,“雖然狗血又別扭。”
吳望笑起來,回抱她。
“季年,謝謝你。”她輕輕地說。
告別了季年,吳望略安下心來,打車回醫院。
路上,她大概查看了一下“吳望”的微博和微信。
微博裏不出意外的一堆謾罵,艾特和私信都有。相比之下,微信就很空,置頂的聊天也不是想象中的什麽金主,而是爸爸和媽媽。
聊天記錄竟然還停留在好幾個月前,是“吳望”單方面的消息,并沒有得到回複。
[媽媽,我改不了。]她說,[對不起。]
她盯着那三個字看了好一會兒,消化着心髒一瞬間傳來的疼痛。
盡管有偷窺別人隐私的感覺,吳望還是選擇往上翻看,并且很快明白了發生的事情。
“吳望”的父母是虔誠的基。督。徒,所以“吳望”在被迫出櫃後被趕出家門。沒多久,她就被桃子臺的星探撿走了,簽了合同,還給出了自己本來就不多的存款,說是什麽“曝光費”。
...吳望不知道說她蠢好還是天真好,又莫名有點可憐她。
至少,她相信自己的媽媽一定不會舍得把自己趕出家門,可她的媽媽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就離世了。
等到她真正回到私立醫院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護士長看到她,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
“不好好休息!跑出去剪頭發打耳洞?!”
“吳望,你上熱搜了啊。”一邊的小護士膽大包天的上班時間拿着手機,“還有兩條呢?吳望出院、吳望...短發耳洞,嚯?”
從小護士這意味深長的嚯中,吳望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
“嘿這人是不是沒熱搜買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幹的這些事,她也得這麽想。
反正是回不到過去了,她幹脆利落的給自己換了個造型——以前留了二十多年短發,因此此時剛剪到耳朵的金色頭發給她帶來了熟悉感。
雖然在意料之中,吳望發現自己還是有點不太适應這種公衆人物的行程透明。
“哎呀!剛才汪願栖還來探望你了呢,你都不在。”小護士放下手機,捧着臉繼續念叨着。
吳望卻突然愣住,感到心髒衍生出了猛烈的酸澀。
...汪願栖?
作者有話要說: H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