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麽搞的？”汪願栖皺眉， 快步走到吳望面前，輕輕掰過她的下巴看着。
“嘶...被撞了一下。”尖銳的刺痛消減過後， 是一陣一陣的、有些發麻的鈍痛感，吳望吸了口氣擡手想摸，被汪願栖抓住了手。
“啧，別碰。”汪願栖說，啧了一聲又一聲，“這張臉上哪裏破了都不行啊。”
...你在關心我還是關心我的臉？
吳望無奈地抿唇。這時節目組也急匆匆地派了醫療人員過來，給吳望的額頭進行了消毒，眼下淚痣沾上的那一小塊紅色的印記也被擦掉了。
見着少女并無大礙，大家放下心來， 白隊的幾人也暫時按下心頭的懷疑，上前準備來看看吳望拿出來的唯一的證據。
——這是一張黑白老照片， 上面有個年輕的少年， 被一個女人摟在懷裏， 女人臉上的笑容帶着些微憔悴。
她們把照片拿到棋牌桌邊，拿給剛剛為他們指路的大爺， 大爺把照片拿到眼前看了好一會兒， 突然一拍手， “介不是老李嗎？噢——是李三兒那小子，我想起來了，他媽就是瘋姨！”
李三？
節目組取名字...果然草率。
大爺好人做到底， 帶他們去到了村頭一個偏僻的小房子前——這個所謂的小子，也是一位看起來處于耄耋之年的老人了，他坐在竹藤椅子上，肌膚幹癟，望着天空上緩慢飄浮的陰雲。
“大爺， 您知道瘋姨嗎？”熊元湊到這位叫“李三”的老人臉邊，生怕他聽不見似的大聲問道。
李爺爺縮了縮脖子，皺巴着臉把他拍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熊元尴尬地笑了笑，又用正常的音量問了一遍。
“她早死啦，五十...年了？”李爺爺眨着小眼睛，作勢思考，口齒卻很清晰。
吳望覺得應該是節目組畫的老年妝僞裝了他的真實年齡，這老人頂多六七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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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冒犯，我們懷疑這村裏鬧的‘鬼’和瘋姨有關。”于聖峮說，“聽有個大爺說您是她‘兒子’？您能給我們提供些線索嗎？”
李爺爺看着她們，哼笑了一下，接過于聖峮遞過去的照片，緩慢地說出了一個故事。
整一天的劇情就這樣理出了頭緒。
“瘋姨”是被拐賣到這個大山農村的女孩，來到這裏之後，她想盡了一切辦法逃離，但是都失敗了，她被強迫結婚，強迫生了孩子，每天都被“婆婆”盯得緊緊的。
就算在生出大兒子李一之後，她也沒有歸順于這個地方，而是終于，徹底瘋了。
買了她的家庭把她關到了木屋裏，但還是沒有辦法阻止她的瘋癫，“瘋姨”在晚上被拐，于是每天晚上都在村裏晃悠，希望能找到和她走失的“媽媽”。哪怕挨打被罵，也日日如此，從未停下。
直到“瘋姨”四十多歲時，在木屋中自殺了。
那時李三才十歲左右，他們家庭的三兄弟，都沒有體會過一個正常的母親的陪伴。
“瘋姨”的死亡并不是結束，她對這個村子的詛咒仍然殘留，因此每當晚上十點，村裏總能有人聽見窗外女人的求救聲，于是一到晚上，村中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門窗緊閉早早睡覺。
衆人聽完老人的敘述，陷入了沉默。
沒有想到是...如此悲傷的一個故事。
安靜過後，王涵忍小聲說：“可是...瘋姨只是一只鬼啊，導演不是說有兩只鬼嗎？”
衆人一驚，再想問李三的時候，老爺子閉上了眼睛，晃着腿哼起了小曲兒。
線索就提供到這了，鬼的身份還是沒有被揪出來，時間卻過的很快，離最後期限十點還有四個小時。
村子這麽大，想要找出另外一只鬼的線索比想象中要難。所幸夏天天黑晚，天還亮着，對于收集證據來說更加有利。
困局之下，白隊的幾人圍住了吳望，開始盤問這位“嫌疑人”。
“為什麽林菲一出來就淘汰了？”他們看着吳望。
吳望頭上貼着一塊白色的小紗布，她表情無辜：“我也不知道啊？那時候林菲撞到我就拿着手電筒跑出去了，我沒有追上她啊，等到我摸索出來，就看到她被帶走了。”
她不喜歡林菲，因此也不想為那個讨厭的丫頭做任何多餘的解釋。
剛剛磕到頭還是挺危險的，磕到眼睛或者哪裏的話，可就不得了了。
烏桦：“那你淚痣為什麽紅了？”
“哈？”吳望看起來更加懵了：“...不小心沾到的...吧？”
“話說裏面那麽黑，她怎麽下手啊。”汪願栖站在一邊，琢磨了一會兒，替吳望說話，“而且她還為我們找到證據了，如果她是鬼，不應該空手而歸嗎？”
這麽說也有道理，幾人想想也是，暫且放過了吳望。
由于沒有找到關鍵線索，節目組沒有提供午餐，除去早餐時分量十足的面條，大家滴米未進，餓了大半天，終于還是等到了節目組特意安排的晚飯。
是NPC村民準備的大鍋飯，桌面擺在院子裏，節目組打着橙黃的燈光，空氣中柴燒的飯香味四散，對于餓着肚子的九人來說，非常誘惑。
雖然知道只是劇情，但是現在幾人看到為他們備餐的“村民”，還是不禁有些厭惡和憤怒，表情都很僵硬。
吳望在外面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進到房裏，說是去圍觀大鍋飯。
她看了看門口分析“鬼”的身份的幾人，确保不被看見後，才在昏暗的玄關，對着跟着她的Follow PD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準備“殺人”了。
“原本其實都想自爆了，但了解這個故事的前因後果之後...我決定繼續。”吳望小聲對鏡頭說，“這個村裏的有些人......一定得受到懲罰才行。”
——不久前的鬼屋，吳望被撞倒之後，為了抓住這難得的可以動手的機會，快步跟上了林菲，并且抓住了她的肩膀。
當即林菲就是一顫，發出了一聲尖叫，吳望謎之感受到了吓到別人的刺激感，她惡趣味的捂住了林菲的嘴。
“救救我...”吳望用氣聲在她耳邊說，“不然殺了你。”
那時的林菲似乎直接吓哭了，但是吳望沒有看清，更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林菲掙紮着推開她，然後沖了出去。
“鬼”的殺人方式，其實很簡單，也很令人難受。
求救，如果不能立刻得到回應，她就會放那個人走，相應的，那個人會“被殺死”。
這樣的方式，其實是淘汰不掉幾個人的，從知道這個方式開始，吳望就一直持懷疑态度，并且遲遲沒有動手，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動手，別人十有八九選擇救她，身份也會随之暴露。
一開始，她不知道劇情，也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是誰。但當她了解到了自己所代表的人物“瘋姨”的經歷後，再看這淘汰人的方式——不求人死，只求善意。
“瘋姨”似乎只是希望有人能知曉她的故事，并且給予她生前未得到的解脫。
吳望覺得心疼。
直到開飯了，吳望還是沒有回到餐桌邊，汪願栖看着身邊的空位，“吳望呢？”
于聖峮：“哎？她是不是一直沒回來？”
烏桦：“...不會被淘汰了吧？”
王涵忍：“不應該啊，淘汰了應該會有通知的才對。”
“我去找找好了。”汪願栖因為擔心，起身走進了房內，身後還傳來了熊元的叮囑，“小心點啊，說不定她就是鬼呢？”
“吳望？”
村中的平房裏都很簡陋，經過客廳和廚房，都沒見到吳望。
繼續往裏走，兩幢平房之間有一條戶外的走道。
汪願栖剛走出去，餘光突然光線一閃，被從身後閃出的人捂住了嘴。
“救救我...”刻意做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幽幽響起，“不然殺了你。”
雖然有一些心理準備，汪願栖還是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輕輕顫抖了一下，立刻伸手抓住了捂在自己唇上的手。
然後握着那只有些僵住的手，吸了口氣轉過身。
知道自己失敗了的吳望面露無奈。
“我救你。”果然，汪願栖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啊。”吳望點點頭，“好的，那我輸...”
天空中的薄雲散開，深藍色的天色與新月下，汪願栖學着吳望，湊到她的耳邊，慢慢說。
“但我也是鬼。”
時間追溯回五天前，Forward早早收到了《狂熱挑戰》的通告邀請，而在忙碌的新專輯發布過程中，汪願栖收到了一封信件。
按照要求，汪願栖給自己錄了一段視頻。
“我的隊友們現在都在練習室，趁着她們都不在，讓我來偷偷看看這封信。”她坐在房間的桌前，背後兩張床模模糊糊的入鏡。
對着鏡頭展示了一下信封上《狂熱行動》的Logo，“待會兒得銷毀證據呢。”
她展開信件，念道：“親愛的汪願栖，您好。”
【在這期節目中，您的身份是“鬼”。由于這個身份的特殊，在此特地為您說明其故事。】
“哦哦哦～所以我是叛徒嗎？”汪願栖表情一開始還挺興奮，她繼續往下看。
接下來，信中具體說明了“瘋姨”的悲慘經歷，汪願栖念着，表情越來越嚴肅，她擡眼看了看鏡頭。
【而您的身份——鬼魂“小淇”，從“瘋姨”被拐賣到村中後，就一直同情她、照顧安慰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小淇雖然沒有文化，但是非常的善良真摯，在“瘋姨”瘋了之後，她也一反以前安靜懦弱的樣子，擋村民的面前保護“瘋姨”。】
“最後，她為了保護一位又被拐賣的女孩出村，被村裏的人...打死了。怨恨使她的魂靈仍在村中徘徊，攻擊作惡的村民。但是因為對沒有保護好‘瘋姨’的愧疚，小淇再也沒有去見過她。”
汪願栖放下信封，沉默了幾秒，然後看向鏡頭，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關掉了錄影。
......
吳望和汪願栖都平安歸來，經過大鍋飯時與村民聊天時得到的情報，飯後，幾人又在村中開始進行最後的收集線索。
還剩下最後的幾個小時，和汪願栖接頭後吳望不管那麽多了，開始加速淘汰人，和汪願栖唱了雙簧拆散挑撥了幾組人的關系後，又拿着汪願栖從鬼屋裏扒出來的女鬼頭套開始蹲點吓人。
烏桦倒是還好，但她不忍心吓王曉袅，因此後來吓的都是固定MC的男人們。
一邊，林奇和熊元都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被淘汰。
另一邊，王涵忍和烏桦一組，淘汰了烏桦後，王涵忍重新追上了吳望，并表明要救她。
游戲才到此為止。
汪願栖從始至終都保留身份，作為一個輔助的角色沒有露臉，衆人在最終環節揭穿了吳望鬼的身份，卻沒有發現汪願栖。
“還有一個鬼到底是誰啊！”最終只剩下四人：王涵忍，王曉袅，汪願栖，于聖峮，在經過推理後，王涵忍被排除，王曉袅和汪願栖抱團投出了于聖峮。
于老師連連喊冤，果然，他淘汰後，節目組仍然沒有宣布結束。
然而最終期限已到，十點的鬧鈴聲響起。導演宣布了“鬼”的勝利，汪願栖才站了出來。
她走到吳望面前與她對了對拳頭，然後面向大家，笑嘻嘻地說，“大家好，我們是栖望雙鬼。”
“？？？？”除了吳望，全員震驚。
“天啊～栖栖藏得好深！”
“演技不錯啊？完全沒看出來。”
聽汪願栖說完了經過，幾個隊友海狗鼓掌，然後又看着站在衆人對面的兩只“鬼”笑，“就是沒想到，兩只鬼都從我們這出了呀。”
吳望嘆了口氣，“...我也是早上吃完了面之後，才在碗底發現我是鬼的...真的是一邊當鬼一邊調查我自己的身世。”
“但是，托你們的福，已經讓這些我們了解了這件事情，接下來，法律會制裁犯了罪的人。”林奇一本正經地說着，雖然覺得有點中二，但大家還是表情嚴肅地撐了過來，誰也沒有笑場，“雖然你們勝利了，但是我們還是會堅守承諾，‘救你’。”
吳望頓了頓，竟然真的感受到了觸動。
“只要你們制裁這個村裏的人，我會如約離開。”她說。
“帶我一起走啊。”汪願栖插嘴，她為小淇一直沒能與瘋姨見面而感到可惜，表情有一絲沮喪：“如果你是瘋姨，你會原諒小淇嗎？”
吳望看了看她，走上前抱住汪願栖，拍了拍她的背。
“當然會，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不需要愧疚。”吳望說，“謝謝她，成為瘋姨唯一的光。”
最後，故事以Happy End結束，兩個怨鬼離開了村莊。一整天的勞累也到此為止。
四個男人帶着Forward全員，還有今天在場的所有NPC演員，站在節目組前一齊喊“Cut”，錄制終于結束。
“啊——我的小心髒終于可以放下了。”熊元放下手就開始捂心口，“可緊張死我了這一天。”
“但我覺得以後去鬼屋真的可以放松一點了。”林奇搭着他的肩膀，“這些鬼的故事都好感人啊...好像鬼片裏也是一樣的。”
“嘁，你就嘴上說說，明天約一波鬼屋還不吓死你？”
大家拿回了被沒收的手機，王涵忍也有點羞澀地來到吳望面前，笑道：“我來追星了。”
“哦哦。”從爆出身份後，吳望和汪願栖一直站在一塊兒，她不知怎的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汪願栖，然後拿出手機打開了二維碼的頁面。
王涵忍掃完，剛要道謝，就看到站在吳望身邊的汪願栖也拿出手機遞到了他面前，上頭是明晃晃的二維碼。
“那我也加一下吧。”汪願栖聲音悠閑，“擴擴列。”
見到這在加微信，旁邊的幾個固定MC和少女們都熱熱鬧鬧地過來了，于是莫名其妙的衍生成了一場加好友大會。
也沒有機會繼續唠嗑，受到逢夏必辦的滿天星音樂節的邀請，她們無法在當地休息一晚上，明天就要回到H市彩排。
十分鐘後，Forward少女跟《狂熱挑戰》四位MC告別，上車前往了機場。
從始至終，林菲也沒有給吳望哪怕一句道歉，也許是因為游戲體驗中途被截止，她的表情還有些不好，上車後就沉默無言，一個人低頭玩着手機。
吳望也看着手機，打開了視頻軟件看別人的舞蹈，身體時不時跟着小幅度動兩下。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條消息從手機上端彈了出來。
【王涵忍：到機場了嗎？】
吳望的手頓了頓，點開了消息頁面，想了想，不知道回複什麽。
這個男生明明挺有禮貌的，和他聊天時，她卻總有些尴尬。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偏頭看向挂在自己身後的汪願栖。
這人的目光也讓她莫名有壓力。
“看我幹嘛？回啊？”昏暗中，汪願栖挑眉，小聲說。
“你別這麽盯着我。”吳望說。
她不說倒還好，這麽一聽，汪願栖莫名不爽起來，她想都沒想，直接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機。
吳望：“....還我。”
“車上不要看手機。”汪願栖一轉手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理所當然道：“下載了待會兒飛機上看。”
吳望看了她幾秒，無奈地坐了回去。
反正她也不知道怎麽回複，就當做沒有看到吧。
上飛機時，已經淩晨十二點半。
吳望最近習慣養生作息，已經困得不行，她看了一會兒視頻，眼皮就開始掙紮。
幹脆放下手機，吳望壓低帽檐，歪過臉靠着座位睡了。
一邊的汪願栖玩膩了單機游戲，托着下巴坐在她身邊，看着吳望的一整套動作。
從她側面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白皙的臉頰和小巧的耳垂。
她耳垂上金色的耳釘由三條線構成，乍一眼看像小小的樹枝，仔細看會發現，那是一個跳舞的小人，非常可愛。
汪願栖盯着這耳釘。
能讓吳望溫柔笑着回憶的重要的人...是誰呢？
總不會是和什麽前女友去那種鑄造工坊做的吧？
她漫無邊際地想着，卻感覺思緒一點點糾纏在一起而變得混亂。
沒來由地感到煩躁。
喝了幾口桌面上冰過的礦泉水，汪願栖狠狠閉上眼睛，靠回座位裏。
搞什麽鬼。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久等了qwq 不知道為什麽這篇真的寫了很久...有沒有猜到劇情的真相呀？
昨天因為身體不舒服就沒更...大家一定要少熬夜orz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顧7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幽 55瓶；洛神、゛垨著陽咣ヽ垨著伱﹏ 20瓶；迷顧7、42306599、小帽子咕嚕咕嚕 10瓶；尼醬 8瓶；毒公子和小醫生、沐翎 5瓶；阿長、桑桑、賀辭、取名廢本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感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