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會再為他籌辦一場婚禮

邱越寧第二天大早又去了醫院,從電梯走出,路過水房,隐約瞥見牆角一個人影,細看是陸炀。

馮開娟為人熱情,對邱越寧的朋友也都當自己孩子似的,這次她生病,陸炀說有空來看看。

但他似乎還沒去病房,正窩在角落裏,一手提着果品袋子,一手握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通話。

陸炀側對着自己,臉色不太好看,透着不耐煩。邱越寧離近了,忽然聽見一句“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他猶豫該不該上前;陸炀轉過身,兩人撞上視線。

“我還有事,挂了。”陸炀對着手機說完,毫無留戀地按下結束通話,不等邱越寧詢問便對他說,“走吧,我來看看阿姨。”

邱越寧只得“嗯”一聲,咽下心裏的疑問,一塊進了病房。

馮開娟已經起床洗漱過,今天的氣色好了一些,一段時間沒見陸炀,心裏也高興。

“小陸過來了?”

“阿姨,您怎麽樣?”他放下水果,笑呵呵地問。

“好多了,我這兩年啊,一直都這麽折騰,”她無奈地笑了下,指指床邊的凳子,“快坐。”

陸炀也沒客氣,坐着陪她說話:“身體這事兒難說,前些年有陣子我媽也老生病,然後就特別注意吃喝啊養生,适當鍛煉……慢慢就越來越好,現在天天跳廣場舞,還學那什麽八段錦。”

“是嗎?”

“對啊,現在不好,不代表以後都不好,”他說,“您得放寬心。”

“是……我現在也沒什麽可操心的。”她說着望了眼一旁的兒子。邱越寧沒坐下,幫陸炀倒了杯水。

陸炀心思活絡,和馮開娟有說有笑的,整個神态和在水房打電話的那刻完全不同。邱越寧不禁懷疑先前是自己看走了眼。

過了一會兒,馮開娟開始輸液,陸炀便向母子倆告辭。邱越寧送他到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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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天再飛啊?”陸炀問。

“過兩天吧,你呢?”

“我下午就有,幫人頂個班,回見啊。”

“嗯。”邱越寧本來還想問問他是否遇到麻煩,但看陸炀的樣子也沒有續話的打算。電梯門在自己面前合上,他又回到了馮開娟那屋。

今天輸上液之後,馮開娟沒躺下,直着身子靠坐床頭。

“媽,怎麽不再休息一下?”

“睡不着了,”她輕輕嘆了口氣,“越寧,你陪媽坐坐吧。”

邱越寧想把床頭搖起來,馮開娟擺手示意不必。

“怎麽了,還不舒服嗎?”

“不是,”她緩緩搖頭,“進幾次醫院,也都看開了。”

“媽,”邱越寧眉頭一皺,“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吧?”

“不是胡思亂想,也用不着盲目樂觀,”她在兒子接話前調轉了話鋒,“越寧,你跟小丁挺好的吧?”

“嗯,”昨天晚上,他們一起去了面館,各自回家後還互發了信息,微信上聊了半天,“媽,你不必擔心。”

“我明白……小丁,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很放心,你們——”她微微停頓,“考慮過結婚嗎?”

馮開娟臉上的神情有憧憬也有憂慮。面對這樣的母親,邱越寧瞬間猜到她的心結。

她怕等不到兒子成家的那天。

“媽,”他的鼻子酸酸的,“你一定能看到我結婚。”

馮開娟扭過頭,盯着塑料管中緩慢滴落的液體,“我只是怕……你如果能早一點結婚就好了。”

前一天晚上還跟丁冶交流過,其實邱越寧一直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

不過,他本身是個在情感方面慢熱的人,以前祁然追了他幾個月在一起,又大半年才決定訂婚。

如今和丁冶的發展比那時快了不少,他擔心自己沒有做好充分準備,擔不起這份責任。如果僅僅為了安慰病重的母親,貿然提出結婚,對丁冶并不公平,也缺少尊重。

“媽,我們先好好養病,”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着平靜,“養好了身體,參加我婚禮的時候也更精神。”

馮開娟終于笑了一聲,雖然有點勉強。

“我給你削個蘋果吧,”邱越寧不想再談自己的事,從凳子上站起,“醫生說你可以多吃點蘋果。”

“嗯。”

馮開娟一時半會不能出院,邱越寧幫她請了個看護。

她一開始不願花這個錢,但是想到夜裏自己在醫院,兒子女兒不放心,萬一堅持過來更麻煩他們,最後還是同意了。

母親多個人照顧,邱越寧繼續工作也更放心。結束休假後的第一趟航班還是國際,飛悉尼,路上十個鐘頭,在當地有一天多的停留時間。

邱越寧落地海外的時候,丁冶也即将踏上一趟短途旅程。

第二天有客戶在縣城海灘舉行婚禮,正好他在那邊有個開清吧的朋友問什麽時候方便聚聚,閑來無事,索性借這個機會過去。

“丁總,”明天婚禮的負責策劃師告訴他,“張先生那邊的車是早上七點,可以送我們過去。”

“你跟他們的車吧,我今天就去。”

“您自己走啊?”

“嗯。”丁冶更喜歡獨自行動,而且他本來也是計劃外的人員,去海邊主要是為了看看朋友。

随身行李不多,他已經放到車上,中午在辦公室叫了個外賣,簡單吃過後準備出發。

下屬幫他推開門,“那丁總,我到了跟您聯系。”

“好。”他走下臺階,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那人正凝視着公司招牌出神,接觸到丁冶的視線,受驚似地後退一步,像做了虧心事被發現。

“你是祁先生吧?”丁冶肯定地問道。

當年和自己交流儀式事項的通常是邱越寧,他連祁然的微信都沒有加過,但因為邱越寧的關系,他對祁然的印象不淺。

祁然定了定神,認出了曾經的策劃師,“你還記得我啊?”

“嗯。”丁冶沒解釋太多,“有什麽我可以幫你做的嗎?”

他在自己公司門前徘徊,是觸景生情,還是又想和誰辦婚禮,丁冶不得而知。

“有需要……”他的目光下移,盯着腳邊的臺階,“你覺得我還會有需要嗎?”

“如果是你和——邱先生的事,”丁冶淡然道,“他已經告訴我了。很抱歉。”

“你——”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來,“你見過越寧?”

“嗯,我們前天還聯系過。”

“那他、找你是——他又有愛人了吧。”祁然自言自語地說,顯然以為邱越寧與丁冶聯系仍是為了婚禮,和另一個人的婚禮。

“是,”丁冶無意糾正這個誤會,反正本質沒什麽差別,“我會再為他籌辦一場婚禮。”

祁然聽後僵僵地立在原地,既不說話,也不離開。

“祁先生,還有別的事嗎?”

“哦……沒有,”他機械地搖了搖頭,意識到擋了門口的路,“抱歉。”

停車場在十幾米開外的路口,丁冶走到那裏,回頭望了一眼,祁然沿另一條路而去,很快不見蹤影,似乎這次碰面只是一場幻覺。

車上有些悶熱。

丁冶開了聽罐裝咖啡,一口氣喝完,踩下油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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