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像你來到我的身邊
喬奕笑得很誇張,丁冶差點想揍他。
“我第一次聽人這麽說……”他捂着肚子,半天才緩下來,“你真有意思。”
丁冶這人怎麽形容呢,說他高冷,實際架子不大,重義氣又不愛斤斤計較;可要說暖男,也絕對沒那方面氣質,在學校時大部分人對他是尊敬有餘,親近感不足。
至少在喬奕看來,他就是個矛盾體,有點像深冬的陽光。以這種角度看,邱越寧口中的“溫暖”倒并非無法理解,自動忽略了“冷”的基調,側面說明他們的感情很好吧。
丁冶無視喬奕的戲精附體,喝着第二杯酒,視線悄悄掠向邱越寧。
本來說那些話就臉熱,經過喬奕的一通過度反應,邱越寧更覺得渾身不自在,索性低下頭,安靜喝酒。
“好了好了,你們處着好就行,”喬奕也不想捉弄人,“咱們再碰個杯!”
邱越寧只喝了那一杯,被喬奕撺掇加了個微信,不久便和丁冶離開清吧。
晚上的天氣更涼,游客可能大部分在泡吧,難得外面人不多,稀疏的燈火點綴着沉靜的海岸。
“今天的酒不會醉吧?”丁冶半側着身問。劉海的發絲被風吹散,有些遮住眼角,他擡手輕輕拂開。
“不會。”雖然不明顯,邱越寧還是察覺出丁冶眼尾蘊着的笑意,或許是因為自己在酒吧裏說的那句話。
現在翻出來就太難為情了。他想說點別的轉移對方的注意,不過丁冶忽然問道:“明天早點起來看日出嗎?”
“好啊。”看日出對他來說不稀奇,但和新婚的愛人結伴則是第一次。
“那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沿着海邊公路走出去一小段,兩人過了馬路,折回民宿。
這家旅店每間房的布局都不太一樣,丁冶挑的是最大的一間,地上鋪着深灰色的地毯,正中央一米八的雙人床,洗手間與床斜對角,挨着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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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越寧一回房就先到洗手間調試熱水,稍微放了一會兒,冒着氣的水流沖濕他的手掌。
“水不錯,你先洗吧。”他走出來,卻見丁冶坐在床邊,手指不停揉着太陽穴。
“丁冶……喝酒不舒服嗎?”他不知道丁冶喝的是什麽酒,應該比自己的那杯度數高,而且他喝了不止一杯。
丁冶擡起頭,看過來的眼神迷離,似乎難以聚焦。
真的喝多了?邱越寧燒上一壺熱水,也在床邊坐下來,“叫個醒酒湯吧?”
“這裏沒賣的。”丁冶半靠在他的肩上,“沒事,挺舒服的。”
看着不像舒服的樣子啊……邱越寧又問:“還想洗澡嗎?要不我幫你擦擦身上?”
丁冶扭過頭,四目相對,雙手同時撫上他的臉頰,還是那副仿佛游離在外的神态,讓邱越寧摸不清他想做什麽。
“丁——”
烈酒的氣息霎時充滿口腔,丁冶吻上來的動作太突然,意識到時邱越寧已經不由自主地配合對方,彼此的唇舌完全糾纏在一起。
丁冶仍然捧着他的臉,略加施力,壓着他躺在床上,慢慢加深這個吻。
邱越寧也喜歡與丁冶接吻,然而此前從未到過如此激烈的程度,甚至懷疑自己沾了丁冶殘存的酒氣,也感染上了醉意,使他頭腦發懵,呼吸急促。
每個人醉酒後的反應都不一樣,有的大喊大鬧,有的直接睡覺……難道丁冶是喝醉了特別愛接吻?
邱越寧很快沒了猜測的心思,随着愈發投入的情緒,身體漸生異樣,似乎某種反應的前奏,沖擊着他的理性。
他們已經結婚,真發生點什麽也合情合理,可是昨天才說好“循序漸進”,丁冶又像喝醉的樣子,邱越寧還是怕他難受,于是安撫性地拍拍他的後背。
丁冶的唇離開了,身體維持懸于上方的姿勢,垂頭看他,嘴角挂着晶瑩的亮漬。
邱越寧怔怔地問:“你舒服點了嗎?”
“嗯,”丁冶翻了個身,在他旁邊躺下,“你先去洗澡,我躺一會兒。”
邱越寧坐起來,丁冶已閉上雙眼,好像非常乏累。
“我看你的酒量也不怎麽好。”邱越寧嘟囔一句,幫他搭上薄被,心想待會兒如果他沒醒,自己就幫他擦洗吧,“我先去了。”
邱越寧并不知道,他一走進浴室,丁冶便睜開雙眼,蜷起的食指抵在唇下,徐徐現露笑容。
說好一起看日出,但第二天丁冶沒有按時醒來。
邱越寧倒是起得很早,鬧鐘還沒響就換好了衣服。洗漱完畢,燒了壺水,他看時間不能再拖了,想把丁冶叫起來。盡管離得很近,走到海灘也要幾分鐘,何況他還需要洗漱。
丁冶沒有轉醒的跡象。
“丁冶,該去看日出了。”邱越寧連續說了兩遍,隔着被子拍拍他的後背。
丁冶右手的手背搭在額頭,半天吐出一個字:“困。”
“那就繼續睡吧,明天再去看好嗎?”出來玩沒必要搞得太緊張,能夠放松身心地休息也很值得了。
但是邱越寧覺得丁冶的狀态和往常不太一樣,在梧城的第二天早上他起得也稍晚,卻不像今天這樣懶散,話都不多說一句。
想多了嗎?邱越寧移開他的手背,自己的掌心貼上去。
燙。他非常肯定丁冶發燒了。
他們沒帶相關的應對物品。邱越寧先到民宿一樓,找值班的服務生說明情況,雖然沒有藥,但借來了體溫計,一量,三十八度多,不高也不低。
“丁冶,你發燒了,”邱越寧強迫他坐起,喝了杯水,“還有什麽感覺嗎?”
“嗓子疼,頭疼。”白天天熱出汗多,晚上在海邊走一圈吹了風,可能就是這樣生病的。他好幾年沒發過燒了,沒有特別留意,昨天的一點頭暈還以為是因為喝酒,“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邱越寧不太放心,早上六點多藥店都沒開,他想起昨晚跟喬奕加了微信,試着發條消息求助。
喬奕湊巧今天醒得早,看見他的留言,立刻撥了個語音過來:“他發燒了?多少度?”
“三十八度六,好像是熱傷風。”
“哦,小感冒沒事,”喬奕說,“他身體壯得跟牛一樣,以前三十九度抗個一兩天也就好了。”
“啊?”邱越寧不确定對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畢竟這人看起來毫不嚴謹,“他精神很不好,應該吃點藥吧?”
“那……行,”喬奕倒也幹脆,“你不放心就來我家拿點藥,就在酒吧二樓……算了我到樓下門口等你。”
“好,麻煩你了。”
房間窗口的正下方是個小花園,幾個孩子一早在秋千藤椅上玩耍。邱越寧拿藥回來,拉開深棕色的窗簾,屋裏頓時亮堂起來,今天是個大晴天。他順便在附近的早餐鋪買了早點。
丁冶的食欲不好,為了能吃藥勉強喝了碗綠豆粥。如果自己一個人他肯定懶得吃藥,但邱越寧跑前跑後地拿過來,當然不能白費。
“對不起,”吃過藥,他和邱越寧挨着靠在床上,“我說去看日出,結果成這樣。”
他生病的時候太少了,偶爾來一場,不适的感覺格外強烈,完全不想動彈。
“又不是你能控制的,”邱越寧安慰,“現在好點了嗎?”
“還好,就是頭有點疼,”丁冶心裏計較,“可能等我好了,我們就該回去了。”畢竟邱越寧的婚假沒多久。
“那就以後再來,這裏很近。”比起不能痛快玩樂的遺憾,他更在意丁冶的健康,“對了,差點忘了我帶着這個。”
邱越寧翻身下床,從旅行包裏取出一小瓶清涼油,他外出基本都會帶着,對緩解頭痛疲勞有些效果。
指尖沾上乳白色的膏狀物,雙手分別按在丁冶的額頭兩側。
“閉上眼,進到裏面會疼。”
暈開了藥膏,邱越寧手上的力道逐漸增加。
“越寧,”規律的按壓下,丁冶的身體徹底放松,“你經常在飛機上看到日出吧?”
“嗯,對啊。”很多人不愛坐一大早的航班,但他們飛行員沒有選擇的餘地,夜班、早班都有可能。
“好看嗎?”
“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我記得你說過,”丁冶始終閉着眼,“日出是真實的。”
時間過去太久,邱越寧聽着耳熟,是自己的話,卻記不清在何種情境下對他說過。
“天上的日出啊,其實挺奇妙的,”他以為丁冶對此感興趣,便認真地回想起來,“就是和我們在平地上看的肯定不一樣,色彩什麽的,地面也都被雲蓋住了,其實一開始沒覺得真實,甚至很夢幻,脫離了正常的時空,但是它完全露出來的時候,就感覺離得好近,明亮又刺眼,伸手就能抓住……”
他又沾了些油,指尖再次落到丁冶的太陽穴上,“其實我同事都不怎麽喜歡對着太陽飛,要一直戴墨鏡,但是我……怎麽說呢,有種夢幻成真的感覺,好像被眷顧着……這麽說奇怪嗎?”
因為發燒,丁冶的手心微涼,他用力攥了下身上的薄被。
“夢幻成真……”他喃喃道,“我喜歡這個說法。”
就像你來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