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旗木朔茂(十二)

(01)

那三個人沒有考慮太久,或許是打着早開始早結束的主意,完成了準備工作之後三人即刻開始封印的儀式。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在這麽近的距離接觸尾獸這種生物。

隔離術式裏,尾獸的虛影在霧忍們的結印動作下自一個造型古樸的石盅裏被抽出,從那個鐵灰色的影子出現的那一刻,龐大的查克拉撲面而來,我險些被那股壓力逼得跳起來自曝行蹤,大鲶和蒿雀兩個人的呼吸也有一瞬間的混亂。

能夠困住尾獸,那個石盅估計也是類似琥珀淨瓶一類的神器。

看着結界裏的三個人滿頭大汗的模樣,我總覺得他們的手法就是用蠻力将尾獸硬塞進人柱力的體內,這樣就可以合理的解釋為什麽那個倒黴的沙忍的體內像是吞了一顆炸彈一樣。

尾獸開始掙紮了起來,那三個封印的負責人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嚴肅。

「就是現在,帶土!」

卡卡西率先從藏身處奔出,腋下夾着路上撿來的木棒,用剛才看到的手勢進入結界之後對着正在封印無法反抗的霧忍當頭就是一棒。

「德瑪西亞!」

帶土緊跟着從草叢裏跳出來,對另一個輔助封印的霧忍──也就是綁了他們的那個「好為人師」的大叔──對着臉就是一陣猛力的揮棒。

原本穩定的三角形缺了兩角,所有的壓力頓時集中到僅剩的那一人身上。

負責封印的最後一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闖入的卡卡西和帶土用如此野蠻粗暴的方式毆打他的同伴,尾獸似乎也知道控制他力量減小了,更開始奮力掙紮,讓他不得不扯開嗓子,高聲呼喊求援。

但是此時的他不知道──這座原本就面臨人力匮乏的島上,能救他的人已經沒有了。

帶土還在瘋狂地毆打那個綁架琳的犯人,連逐漸失控的尾獸查克拉舔上他的手都好像沒有感覺。

這個傻小子!回去之後一定要給他加強情緒管理,這麽點事情就爆走了,長大以後受了刺激還不報複社會!

我對大鲶做了一個手勢,打算闖進去帶着幾個小的先跑,再讓蒿雀檢查一下他們幾個的身體狀況,別像當年我的任務一樣,身上被霧忍留下什麽肮髒的東西。

都已經準備好,只差沖鋒的時候,卡卡西摔掉手中的木棍,一把抓起琳丢向帶土。

「背着琳,我們快走!快走!」

卡卡西撞倒最後一人,失去最後一角的封印徹底崩潰。

失去了項圈的兇獸在結界內伸展着巨大的軀體,距離最近的霧忍首當其沖被尾獸的踩成一團刺眼的血肉。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看着那兩個互相扶持着往外跑的背影,我抽出白牙向着那只大得驚人的家夥斬去。

「大鲶,準備五行封印!」

「了解!」

「蒿雀跟着卡卡西他們去,該怎麽說你自己知道。」

「是!」

面前的尾獸像是一只巨大的烏龜,只不過身上的龜殼一看就知道堅硬如鐵,就連三條尾巴都有鐵甲似的武裝。

只是三尾就有如此驚人的威勢,那麽木葉的九尾不知道會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呣,其實我小時候最喜歡玩把烏龜翻過來,看牠們肚皮朝天拼命掙紮的模樣呢。不知道你翻過來會是什麽樣子呢?」

被激怒的三尾将身體蜷縮起來,變成一顆鐵灰色的圓球,骨碌碌的朝我所在的方向撞過來,用來防止尾獸逃跑的結界直接迸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縫。

旗木家招牌的銀發被他蹭成了髒兮兮的灰色,腳下的步伐也因為三尾滾地的震動而顯得淩亂,但是他支撐着夥伴的背影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我知道,即使沒有我,卡卡西也會在未來成為一個可靠的忍者,但是能夠親眼看到他一點一滴的成長起來又是不一樣的感動。

跑吧,跑吧,千萬別停下來,遠遠的跑出去。老爹說過了,你們的命運絕對不是死在這裏。

(02)

我繞着三尾不斷的進行騷擾,刀刃每次和牠堅硬的身體相撞都會讓有一種手臂不再屬于自己的感覺。

「還真硬啊,真不愧是超大的水箭龜,等級應該修練到99了吧?」

「朔茂大人,請閃開!還有牠怎麽看都不是水系的神O寶貝吧!我覺得應該是地殼龜比較适合!」

大鲶在霧忍的結界破碎之前完成了五行封印的設置,附帶的還吐了個槽。

「地殼就地殼吧……快動手封印!」

原來屬于水箭龜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嗎?

大鲶高聲一喝,金、木、水、火、土的五個光點依次亮起,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網子罩住了三尾,讓牠的動作迅速遲緩下來。

我也終于可以退出搖搖欲墜的結界,暫時喘口氣。

「呼……完成了。」

大鲶的忍者裝後背全是汗水,雙手扶着膝蓋,彎腰大口大口的呼氣。

「不錯啊,挺能幹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快速壓制尾獸,你怎麽沒有去結界班呢?人才啊。」

對于有能力的部下,我從來都不會吝啬這些鼓勵。

「那應該是因為三尾之前經歷過許多次這種封印的過程,每一次封印都會讓牠的查克拉消耗掉,不然……恐怕五行封印這種簡單的封印術是沒辦法這麽順利的壓制牠的。」

大鲶緩過氣來,仔細的估算了這個封印大概可以持續的時間,我決定等到兔貍和蒿雀兩個人回來,最後一次清理這座島之後就撤退離開。

至于三尾,如果掙脫封印跑了就跑了,這種東西如果把牠弄回木葉那才是給自己找麻煩。

兔貍在尋找情報卷軸的路上遇見了逃亡中的卡卡西等人,還被草木皆兵的帶土咬一口,手腕上傷口血淋淋的,兇手在下嘴的時候一點都沒留情。

「姓宇智波的都是瘋子!我以前也和一個宇智波搭檔過,那簡直是無法直視的回憶。」

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報告他和卡卡西小隊接觸的過程。

「不過卡卡西君真的是相當冷靜呢,沒有攻擊我,卻也沒有因為我的裝束而輕信。」

兔貍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欣賞,我左右扭了扭腰,放松肩頸的肌肉,絕對不是想要挺胸什麽的。

「先用暗語做确認,同時還輔以手勢暗號,等真正确認我是木葉村來的人才告訴我島中央的事情,雖然他還不知道尾獸這種東西,用詞有些錯誤,但是總體來說報告的內容相當精準。不愧是年輕一輩的天才。」

「那是,人家是朔茂大人的兒子呢,你沒看到剛才大人一個人單挑三尾的模樣。」

大鲶一屁股坐在兔貍的身邊,拿過繃帶幫他包紮。

「欸──!單挑尾獸!大人您在想什麽啊,那種怪物,一弄不好就死的……」兔貍說着,扭頭看向封印中被捆住的三尾,還有他腳下大灘大灘的紅色痕跡,「死得相當刺激。」

「啊哈哈……這不是看到我兒子還沒跑掉嘛,萬一那個大家夥給卡卡西來這麽一下,我眼睜睜看着那不是要讓我後悔死呦。」

「可是,我聽說沙隐的一尾就算封印在人柱力體內,爆走的時候也是要出動好幾個小隊才能夠壓制,大人您這樣單獨和沒有被封印的尾獸周旋還是太危險了!您對木葉來說相當的重要,以後還請三思。」

兔貍顯然還是不贊同我的理由,或許在他的眼裏,幾個不成熟的忍者根本比不上我或者他們三個人之中任何一個的重要性,甚至可能連躺在我們背包裏的任務卷軸都不如。

我知道這是大部分暗部忍者們的觀念,也沒有硬要扭轉這份觀點的意思。

有很多事情你沒有親身經歷過,你永遠不會知道為什麽別人會如此選擇。

比如有些事情,也是我死了一次又回來之後才發現的。

(03)

卡卡西的個性很像我,但是我小的時候可沒有他這麽好說話。

旗木家并不像日向、宇智波天生就有血繼限界,也不像奈良或者秋道、油女有難以捉摸的秘術。

旗木家有的只有一把代代相傳的查克拉刀,還有一本拿來墊鍋子都嫌薄的刀譜。

我的父親只是木葉村一個普通的上忍,從小表現的四平八穩,一路從忍者學校畢業、下忍、中忍、上忍都沒有特別突出的表現,靠着累積的戰功,被指派了一個小隊長的位置,比和他同期的所有人都慢了幾步。

盡管所有人都說父親是個善良的好人,但小時候的我依舊很不喜歡這樣的父親。

尤其是看着我身邊的同期生滿臉驕傲的宣言:「我爸爸上次一個人就打倒了三個小隊的敵人,我以後一定會成為比爸爸還強的忍者!」

其他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追問他爸爸英勇的事跡,每當這種時候我想起家裏那個每次任務都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把功勞讓給別人,沒事就喜歡坐在走廊下擦拭白牙的父親,都會覺得自己正在被名為丢臉的情緒侵蝕。

明明我比那個愛炫老爹的蠢貨厲害的多,他自己也比那個暴牙的蠢貨爹強上好幾倍,為什麽他寧可坐在這裏喝茶,保養刀具,也不願意為旗木這個家多争取一點榮耀呢?

我記得我曾經和他賭氣很長一段時間,怪他沒有進取心,讓所有人都小看我們旗木這個小家族。

有任務的時候,我都會沖在第一個,漸漸的開始有人注意到旗木朔茂這個名字,我一路從下忍竄升到上忍,接觸到的任務也越來越危險。

直到我終于失手,滿身是血的被擡回家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父親好好說過一句話了。

我沒有被送去醫院──那種傷就算送醫也只能拖着晚一點死而已──我看着父親來到床邊,手裏拿着家傳的白牙,告訴我有關生太刀的故事。

渾身無法動彈的我看着他用那把刀在我身上施展出奇跡,連當時最傑出的醫療忍者無法解釋我為什麽一下子就好轉了起來。

一周之後,我完全康複,重新回到日複一日的任務中,我受傷的次數越來越少,名氣也越來越響亮。

代價是那個會坐在走廊下如珍如寶的擦拭白牙的人,永遠的離開了。

上輩子我以為讓「木葉白牙」這個名號響徹忍界,就是對父親最好的紀念,讓他知道他有一個傑出的兒子,不輸給任何血繼或者秘術家族,用自己的力量站在忍界高峰的兒子。

結果我反而害了自己的兒子,讓他的童年陷在一個走不出去的黑色漩渦裏。

一直到這一次,我選擇用生太刀的力量救回帶土,我才知道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父親想要的是什麽。

比當年的我還要沉重千倍百倍的傷勢,同樣以命換命的手法,我沒有死。

因為刀裏藏着父親的生命。

生太刀收走了父親最後的生命力,和我一小部分的生命作為交換,治愈了宇智波帶土。

我認為高高在天上的父親其實一直都在我的身邊,用最親密的方式陪着我走過無數個日夜。

遲鈍如我一直到那一刻,才終于知道,當年的父親唯一想要的只是看着我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而已。

這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心願。

只要卡卡西能夠好好的,調戲一只尾獸又算什麽?

(05)

「這真是何等感人的故事。」大鲶拿出手帕擡起面具擤了一個響亮的鼻涕。

「大人,人不中二枉少年,令尊能看到他的孫子左手挽着妹子右手牽着基友,想必是很欣慰的。」兔貍拍拍我的肩膀,只是我覺得他說的話好像有那裏不太對。

「呃,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們,後面好像有東西要過來了。」

蒿雀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正擡手指向我們背後。

說起來,我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點地震的感覺啊……

順着蒿雀的指向轉頭,鐵灰色的三尾正在掙脫五行封印的壓制,四只腳咚咚的踱地,三條尾巴随一一抽就激起一大片的飛沙。

大鲶還有兔貍兩個人齊齊向後退了一大步。

剛才是誰勸我不要單挑尾獸的?

「還等什麽?跑啊──!」

「吼喔喔喔喔喔──!」

三尾終于掙脫了最後一道封印,怒吼着抖動身體開始撞擊最後一層防禦──霧忍們留下的結界壁。

「卡卡西他們呢?」

「已經從我們來時的方向搭小船離開了,傷勢沒有大礙,那個女忍也沒有生命危險。」

蒿雀簡短的報告了他們的狀況,我這才覺得發慌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轉過前面的彎,我們登陸的淺灘就在眼前。三尾大概……不,是絕對已經打破了結界,腳下傳來的震動還有背後傳來房子、樹木被輾碎的聲音。

「好,大家快上……船呢!」

原本應該藏在草叢裏的小船不見蹤影,只有用來把船綁在岸邊的麻繩還留在原地。

「我說過,卡卡西小隊從我們來的方向搭小船離開了。」

蒿雀非常老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會游泳嗎?」我脫下身上的馬甲随手塞進包裏。

「會一點。」兔貍。

「還行。」大鲶。

「木葉村年度長泳三屆冠軍。」蒿雀。

點點頭,我把固定船的麻繩撿起來綁在蒿雀的腰上,揪起蒿雀的領子,把他往海裏丢出去,麻繩的另一頭纏在我的手腕上。

「現在開始奮力的游吧,駕!」

木葉村旗木氏朔茂,在陸地奔馳三十餘年,從未下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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