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美人又想逃了。
被另一個人珍惜以對是會上瘾的。
少年那雙從來不遮掩自己感情的雙眼像是漩渦，漆黑的瞳仁似是耀黑的磁石，對視一眼就要陷進去難以自拔，大美人抿着唇移開目光，很為難地說：“我今天好累，想先休息，你自己看好不好？”
少年抓着大美人的衣角固執地堅持了一會兒，對上大美人十分為難的神情，率先做出了退讓，可憐兮兮地說：“好吧。”
像是被主人抛棄的大型犬，耳朵耷拉了，尾巴也耷拉了。
大美人覺得自己再多看一眼沒準就要栽了，抱着筆電趕緊走。
在他快要推門進卧室的時候少年卻又叫了他一聲：“哥哥！”
大美人一手放在門把手上頓住腳步，沒回頭只“嗯？”了一聲。
少年聲音已經一如既往的熱烈蓬勃：“哥哥晚安！”
大美人微微側頭，餘光看見少年笑意燦如朝陽，那光芒似乎要沖破雲霧直達他心口，大美人回過眼神，輕聲回答：“晚安。”
少年在大美人進了卧室的瞬間嘴角就耷拉下去了，垂頭喪氣地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又看向大美人緊閉的卧室門，十分之想跟過去。
他想，林初有毒，讓人上瘾，白天抱過了，就想一直抱着一直抱着一直抱着。
回味片刻，少年回神沖進浴室……
洗了個冷水澡。
冷水澡真好，提精神，醒大腦。
少年頭發都沒有擦幹就沖出浴室，拿起手機拉了個微信群。
第一條消息就把群給炸了：兄弟們，我出個櫃。
各位兄弟排着整齊劃一的隊伍給少年回複了一排：？？？
少年語不驚人死不休，手指飛快地敲鍵盤，把和大美人之間的事情說了個大概，然後抛出了絕殺一句：幫我追他。
剛剛還排隊回複的兄弟們集體當機了。
群裏一片死寂。
半晌有人掙紮着回複：兄弟你玩這麽大？
少年發出了使群裏萬籁俱寂的一句話：誰告訴你我玩的，我認真的！特別！認真！的！
再也沒人搭理他了。
所有人都被他這驚天的破櫃而出操作震碎裂了。
十分鐘，沒人說話。
二十分鐘，沒人說話。
半個小時……
群裏忽然多出來一個人，進群就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天啊！我嗑到真的了！
這是打籃球那天被起哄的那個男生的女朋友。
然後就改了自己的備注：軍師。
“軍師”刷刷刷發了好幾條消息，都是給少年支的招。
群裏一幫直男被迫目睹全群唯一腐女給全群唯一gay講解“戀愛三十八式”，一晚上下來，心情忽然就平靜了。
兄弟不就是出個櫃麽，又不是沖自己表白，支持支持。
兄弟好像還沒追上心上人？那可不行，助攻助攻！
于是等到淩晨大家要散場去睡覺的時候，群裏半晌沒吱聲的一幫人忽然又來了一撥整齊劃一的：兄弟加油！
少年關掉微信界面，剛打算要睡，卧室裏忽然傳來大美人一聲帶着抖意的“滾！”。
這時候身體的速度遠遠超過大腦，少年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就往卧室跑。
門只是關了，并沒有鎖。
少年推門而入，看見大美人披着空調被，愣怔地坐在床上。
屋子裏很暗，月光被窗簾擋去大半，卻仍舊可以看見大美人胸口劇烈地起伏，聽見動靜擡起頭，看到是少年的瞬間似乎微微松了口氣，說：“還沒睡？”
聲音仍舊在發抖。
少年留在沙發上的大腦這會兒才追了過來，理智回神，有點尴尬地撓撓自己腦袋：“那個，我不是故意要來你卧室，我聽見你叫了一聲。”
大美人努力呼吸平複自己的呼吸，說：“我沒事，只是做噩夢了。”
眼睛适應了黑暗，但是仍舊不能很清楚地看見彼此的表情，但是大美人能清楚地感受到少年正看着他。
那目光裏有擔憂和心疼。
大美人抓着被角，眼睛盯着自己的膝蓋，半晌聲音很低地解釋：“可能是因為白天的事情，我又夢見他來找我複合了。”
少年想了一會兒，問：“那……還用我抱抱你麽？”
幸虧夜色深沉，大美人還可以借此掩飾一下自己忽然紅了的耳根和臉頰。
本來還因為夢境情緒翻湧，少年一句話就讓大美人徹底從夢魇中恢複了過來。
原來只有清冷月光為伴，現在在對方的目光中汲取到心安。
大美人腦海中閃現一瞬間白天體溫交互的擁抱，整個人徹底燒了起來，抱在膝彎的手交疊着掐了自己一下，很輕地說：“你快去休息，我沒事。”
少年才不信他沒事。
白天自學成才晚上還來了一波“軍師”講堂。
少年沒辜負一晚上差點被他吓死的衆位兄弟，上前兩步把人抱進懷裏，說：“抱一下，辟邪。”
他把大美人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感覺自己是個趁虛而入的小人，卻又抱得更緊了，欲蓋彌彰地又補充一句：“重點是能驅前男友。”
整個胸膛結結實實貼在一起，溫度傳遞，相觸的肌膚被烘得暖熱，兩個人心跳都在“噗通噗通”。
少年如願以償再度抱到了對方，腦子裏嗡嗡直響。
大美人沒掙紮，但是說：“言煦，你放開我。”
聲音又低又輕，散在這濃濃的夜色裏，像是一吹就消弭無蹤的夢呓。
少年深吸一口氣，得益于剛剛的冷水澡沒有露怯，扶着人躺下去，說：“好啦，現在睡覺只會夢到我了。”
大美人愣愣地看着少年，遲疑了一會兒，終于什麽也沒說，把自己蜷進了被子裏。
少年老實而又規矩，就坐在小床的一角，一瞬不瞬地看着大美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對方入睡的樣子，側躺的姿勢讓碎發遮掩住一點側臉，纖腰拱起來，長腿曲起來，将自己團成了一團。
像是一只流浪許久的貓，終于團進了自己的貓窩裏。
屋子裏就此安靜下來，空調運轉的動靜蓋過了兩個人都不是很平穩的呼吸聲音。
少年沖進來也沒拿手機，判斷不了時間，等得自己終于有點犯困的時候，才很輕很輕很輕地出聲：“哥哥，睡了嗎？”
沒有回答。
少年也看不到大美人掩在空調被下緊緊抓在一起的雙手。
少年悄悄站起來俯下身，本來是想看看大美人是不是真的安穩睡了。
但是那張臉就這樣撞入了眼底。
夜色襯得大美人膚色如玉，鴉羽似的黑睫毛有點點顫，唇色卻淺淡，自然合攏的時候輕微分開一點點縫隙，恬靜又安然地淺淺呼吸。
——剛剛抱着的時候，這雙唇是不是就擦蹭在自己脖頸間？
這念頭剛剛冒出來，少年就像是被一把火點着了。
他着魔了，微微俯身，像是偷香的賊，羞恥心和罪惡感都被抛棄，很輕很輕地親了親那唇角。
屋子外面，少年坐在沙發上，胸口的器官瘋狂工作跳動，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都湧上了大腦。
快瘋了。
腦子裏只剩下一句話。
林初是甜的。
屋子裏面，大美人松開緊緊抓在一起的手，睫毛顫抖地輕輕睜開了眼睛，耳根蔓延到肩頸，慢半拍地燒紅了。
他愣愣地盯着面前雪白的牆壁，腦子裏一團亂麻。
半晌，手指緩緩從被子下面伸出來，按在了自己的嘴角。
那裏，剛剛有人給了他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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