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暑假只剩下最後一個多星期。
少年腿傷好了，經常往外跑去和同學玩，一如往常在大美人家蹭飯蹭住，晚上拉着大美人一起看電視也仍舊十分老實地坐在沙發一角。
除了偶爾來店裏時一定會在吧臺幫忙做事，做飯時會擠在廚房旁邊陪大美人聊天，找的電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越發符合大美人的興趣，并沒有別的死纏爛打或者令大美人尴尬的舉動。
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并沒有因為那個一個偷偷摸摸一個故作不知的吻發生什麽改變。
只是小出租屋裏，到處都多了另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
比如雙份的洗漱用品，比如少年隔三差五拿過來的換洗衣物，比如茶幾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并不是大美人自己買的小零食。
再比如，夜半驚醒時，沙發上令人心安的輕微呼吸聲音。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提那個擁抱。
更沒人提及那個隐秘的親吻。
直到臨近開學，支付寶提醒大美人，第二天是少年的生日。
生日是開學前一天，估計也是少年借着無處可去賴在他家的最後一天。
一想到房間裏又要恢複成冷冷清清的樣子，大美人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難過一股接着一股往外湧，堵都堵不上。
最後還是在店裏立了提醒的牌子，因店面進貨原因，次日不營業。
提示完顧客，大美人又發愁了。
停止營業一天不算麻煩，麻煩的是怎麽跟少年解釋。
感覺怎麽解釋都不合适。
等回到家裏，大美人已經打了退堂鼓。
然而少年似乎并沒有留意到大美人一晚上的欲言又止，吃過飯洗過碗，坐在沙發上宣布：“哥哥，明天是我的生日。”
大美人心裏“咯噔”一下，只控制住自己表情，只看着少年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年聲音仍舊雀躍：“我同學會給我辦生日會，邀請你一起去。”
大美人：“？”
不該是……“你幫我過生日”這種要求嗎？
這和他預想的有點出入，大美人有點詫異，微微外過頭，帶着鼻音“啊？”了一聲。
軟乎乎的一聲，帶着點懵，可愛得少年差點把後半句話噎回去：“…………啊！”
他蹭一下自己鼻子，一錘定音：“反正你不能不去。”
都是學生，生日會接地氣的很，其實就是借着機會打牙祭，選了一家烤肉自助店。
大美人同意去生日會的時候，是做了露個面說個生日快樂就撤的打算的。
然而到場之後就發現根本走不了。
“這裏這裏，壽星旁邊！”
“言煦說你喜歡吃這個，已經烤上了！”
“林老板你好年輕，說你是言煦學弟我都信！”
大美人被熱情包圍，頗有一種“今天主角難不成是我”的錯覺。
……其實不是錯覺。
主角就是他。
群裏已經全然炸鍋了，紛紛震驚于大美人的顏值。
【這也太好看了，你彎的十分有道理。】
【我是真心話，我真的覺得他和我們是同齡人。】
【完了完了，言煦你色誘是行不通了。】
少年坐在大美人身側，不敢妄動，給大美人夾了只已經烤好大蝦放進碟子裏，這才偷偷摸摸掃了一眼微信群，打了兩個字：閉嘴！
下面軍師姑娘跟了一句：副本太難了，你們趕緊給他刷好感條啊！
然後以身作則地說：“言煦你把鱿魚拿過去啊，不是說你朋友喜歡吃？”
大美人已經很久沒有和這麽多人一起熱熱鬧鬧地聚餐了。
他被這樣的氛圍感染，一晚上都眉眼彎彎地笑，臉頰被烤盤熏得紅了一點，挂在皙白的臉頰上，像是害了羞，又像是醉了。
結束之後大家跑得飛快，同時還不約而同在群裏給少年留言：争取在十九歲的開頭脫單，加油！
兩個人都吃了不少東西，索性選擇走一段路再上公交車，順便散散身上烤肉店的味道。
大美人眼神裏都帶着笑意，熱得出了點汗，碎發貼在額頭，鼻尖也有一點汗珠，整個人看着濕漉漉的。
少年抓他胳膊，像只拱着主人要吃食的大型犬：“哥哥，你還沒說生日快樂。”
今天他是壽星，大美人很順他意思地輕聲說：“生日快樂。”
少年不知足：“還要聽生日歌。”
大美人便輕輕給他哼了一遍。
他哼歌聲音很輕，又很軟，溫溫潤潤的，飄進耳朵裏。
大美人哼完看着少年，熏紅的腮頰還沒恢複，紅暈又染了耳根：“還好沒跑調。”
少年露出來一個笑臉，是很無憂無慮的那種，然後猝不及防地抱住大美人原地轉了一圈，嚷嚷：“生日好快樂！”
大美人吓了一跳，下意識摟了少年的脖子又趕緊放開，這下耳根的顏色又沉澱下去到了脖頸，他轉移話題地說：“別鬧，不早了，快點回家。”
公交車都是最後一班，兩個人剛剛進門，少年的手機就進來了一通電話。
少年看了大美人一眼，又晃晃手機：“我媽媽。”
大美人“嗯”了一聲，自己去打開空調，又去拿換洗的衣服，出來的時候聽見少年說：“哥哥，我媽媽說要跟你說話。”
大美人愣了：“我？”
少年蹭過去，很小聲地在大美人耳邊說：“我前天跟家裏出櫃了，跟我媽媽說你不肯同意是因為怕我一時興起，所以我媽媽說她可以幫幫我。”
出櫃了？！
大美人僵在原地，都快不會呼吸了。
他用大拇指指甲蓋死死掐着食指關節，努力讓自己聲音平穩着，接過電話說：“阿姨好。”
少年的母親說話很溫柔，帶着一點笑意：“林初？你好你好。”
大美人用盡全力都控制不住自己，聲音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阿姨，我……”
“先聽我說。”對方打斷他，口氣有點抱歉，“我這裏信號時好時不好，需要先把重要的事情說完。我已經和言煦說過生日快樂，還有一件事情……言煦說他喜歡你，我和孩子爸爸經過兩整天謹慎考慮，想告訴你在思考你們兩個人關系的時候，不用顧忌言煦家庭方面的阻力。”
大美人完全傻了。
聽完這段話的耳朵已經木了，順帶半邊身子都像是被點了穴。
手機再度被少年接受都沒有反應過來。
少年囑咐了父母要注意身體，很快信號裏就摻雜了雜音，電話再度被迫中斷。
然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大美人，湊的極近地說：“哥哥，你還沒有送我生日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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