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第22章 Chapter 22

大概是他們僵持的狀态太引人注目,來往路人的視線一直在四人身上打轉。

時栗率先回神,立刻幫男朋友解釋:“不是!他太緊張了。”

時家父母展顏一笑,時父更是拍着顧洵的肩:“十三小時候可沒現在好玩吶。”

顧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好玩”究竟是好詞還是壞詞。

一定是剛剛稱呼錯了,讓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對他産生了極差的印象。

顧洵垂下眼,挪步跟上時栗和時母。他注意到,身側的時父,走起路來有些瘸,一步深一步淺,應該是某一只腿上有傷。顧洵微皺起眉,擡手扶住時父的胳膊。時父朝他笑笑,粗糙微砺的手掌拍拍顧洵的手背:“麻煩你了。”

顧洵态度謙卑:“這是我應該做的,您不用客氣。”

“我們家栗子啊,從小就不怎麽愛說話,沒什麽朋友,但好在運氣挺好,身邊少有的朋友都處得真心。所以啊,但凡她看重的人,我們都會支持。”

“這麽多年,她一心只想考到北京,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我跟她媽媽心裏都清楚,是因為你。”

時父看着女兒蹦跳的背影,欣慰不已,“我們還一直擔心,這孩子是不是找人找出毛病來了。”

顧洵眼睛專注于時父坡着的腳上,專注扶着他慢慢往前走。

時父比顧洵個子矮,看他時需要稍稍擡頭:“十三啊,我和她媽媽,當年是打算收養你的。”

顧洵一怔。

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眼中滿是歉意:“但是我不争氣,出了個車禍,把腿撞壞了,坐了幾年輪椅。她媽媽要照顧我,沒辦法兼顧兩個孩子。”

顧洵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捏了一下,眼眶發酸,扶着時父的手也不禁用力,但還是控制住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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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從來沒有被放棄過。

即使他于時家而言,不過是父母雙亡,又恰巧所在的孤兒院在樓下,一個小小的過路人而已。

他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家人牽挂了這麽久?甚至到現在,時家父親還在為當年沒有收養他感到抱歉。

這件事情,全都是發自善意和真心。

說來也奇了。

他那時雖然被孤兒院的孩子排擠,卻并未給時家爸媽留下壞印象。

顧洵擡眼看向時栗,有些東西突然就明了。

他們尊重時栗的意願,願意真正把女兒當做朋友,耐心去聽女兒的話。不論是過去的十三,還是現在的顧洵,他們和那些只聽傳言的人都不同。

難怪時栗最開始不怕他,膽子大到,想拉着他的手腕,确認是不是十三本人。

時父低聲笑起來:“過了這麽多年,栗子居然還能找到你,是緣分;你還能回到家裏,也是緣分。”

“不管是女婿還是兒子,回家了,回家就好。”

時家父母性格相當溫和,見到顧洵開始,就沒把他當做外人,還當着他的面聊起了家事。

時家父母的兄弟姐妹都在外地,因此過年時沒有太多活動。時栗過了相當美滿的童年,不用大早上被拉去各家拜年。

夫婦倆性格好,鄰居關系處的融洽。時栗只需每年過年,和爸媽一起把準備好的禮物送到各家,就算結束。

最後順路回來再去步行街上買個糖畫,一天就算過去了。

時父最近腿傷複發,不宜多走路。剛好今年顧洵到來,送禮物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他跟時栗身上。

夫婦倆沒有跟顧洵客氣,交代着兩人一系列注意事項,絮絮叨叨說了一路,終于到家。

下車時,時母說道:“十三啊,房間給你收拾出來了,沒你在北京的房子大,但床單我都換了新的,你……”

顧洵一手拉一個行李箱,立刻接話:“謝謝阿姨,有的住就好,我不會在意這些。”

他頓了頓,這時才說,“我在您家樓上買了套二手房,也很方便。”

時栗掐了他一把,皺起眉:“你那錢是大水淌來的嗎?”

顧洵把箱子把手挪到一只手裏,空着的手把時栗的握在手裏,話卻是對時家夫婦說的:“買房子是最起碼的,能給栗子穩定生活的保障。這套房子是因為離爸媽比較近,随便買的。至于後面的新房,栗子想買在哪裏,讓她來選。”

被随意買房吓到的時家夫婦:“……”

時母猶豫道:“十三啊,我們知道你這些年在北京生意做的不錯,積蓄也有一些。但錢還是要省着點花,淮南收入不比北京,以後的事誰都說不定。”

顧洵忍不住笑了,結合昨晚時栗拿出銀行卡要養他的氣勢,看來時栗給二老傳遞的信息是:他離開顧家就破産了,沒錢了,她要養他,或許還說,兩個人可以一起奮鬥。

既然決定要娶時栗,有些基本的東西還是要交代。顧洵解釋:“我是離開了顧家,但很多投資都還在正常運行,不會有零收入的問題。”

寂靜幾秒。

時栗伸手戳了戳他,小聲問:“你的意思是,昨晚是騙我的?”

“沒打算騙你,我的賬務對你公開透明,随時可以查。”

“誰要查你賬啊。”

“都沒關系,以後家裏的賬還是你來管。”

時栗推了他一把:“真不害臊,爸媽還在呢。”

顧洵笑了笑,将時栗的手握得更緊。

常年彈鋼琴,她的手算不上好看,指尖圓圓可愛。尤其是她眼尾染了抹紅,窩在他脖頸不肯低頭看,琴鍵磨出的薄繭刺着他最敏感的神經,他更喜歡。

時栗瞪了他一眼,抽出手,繼續小心翼翼推輪椅。

如時栗所說,時母做菜太好吃了。吃完飯,商務大佬顧洵卷起袖子洗碗,邊跟時母聊天,詢問一系列做菜相關的問題,暗暗記下後,點頭道謝。

客廳正在嗑瓜子的時父給女兒遞了塊糖,正在伸着脖子,矜持不肯去找顧洵的時栗機械接過,時父指了指廚房:“想去就去吧,眼珠子都要叫你瞪下來了。”

時栗:“……”

時栗最終選擇在客廳和爸爸聊天,放棄在廚房忙碌的男人。

吃完飯,時栗跟着顧洵上樓。

樓上的房子轉賣,在時栗意料之中。這家之前住了對年輕夫婦,去年剛生了孩子,早早聽說夫婦倆費了不少心思,要把孩子送到大城市去念書。

如今看來,應該是成功了。

這房子內部全部被翻新整修,格局也和之前截然不同。廚房打通,做了開放式,和客廳連在一起。卧室簡約明了,卻不是顧洵在北京房子的風格,配色更加柔和。

帶時栗參觀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顧洵扶着她的腰,不掩目的:“下去把東西拿上來,搬過來住吧。”

不等時栗說話,顧洵繼續,“上下樓搬家而已,不算麻煩。”

時栗:“你真的以為我爸媽很好說話嗎!他們只是對你,絕不可能讓我婚前同居!”

顧洵沉思:“那我們這兩天把證領了吧?”

時栗:“……我才十九!”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一時興起,”顧洵從口袋裏拿出戒指,拿起她右手,從中指慢慢套進去,“從第一次見你彈鋼琴開始,就想了。”

給她戴上後,尺寸剛剛好。顧洵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拉到嘴邊親吻她手背。

時栗鼻子發酸,把手抽出來:“求婚怎麽都不跪的啊?”

顧洵把她抱下來,下一秒真的要在她面前屈膝。

時栗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力讓他重新坐回沙發上:“開玩笑的,我可舍不得。”

沒有人規定,求婚一定要下跪。在時栗眼裏,只要彼此真心相愛,形式并不重要。

十三前半生夠苦了,後半輩子,不需要再向任何人低頭。

得到擁抱後的顧洵,變得有恃無恐。他知道時栗最心疼他這種可憐兮兮的低聲語氣,幾乎是有求必應。

這是可惜了時栗這一雙彈鋼琴的手。

來淮南的這一周,過的寧靜祥和。顧洵每天都能收到來自北京的一系列八卦,比如宋雪妮鬧着要趕緊跟大少爺辦婚禮領證,美其名曰是給未出生的孩子一個家。

再比如大少爺近期動了公司不少業務,有顧父的扶持,小型業務上手快,總算走的還算穩。

但大業務就沒這麽幸運。

顧父對公司很多業務的熟悉度并不高,大部分界決定都是在公司專業團隊的分析後,才下達命令。而使用機械算法模型做出的結果,并不是完全适用。

對公司業務了解越多,顧父越發有心無力。

這些年都是顧洵在管理公司,他只是象征性地坐在辦公室,盯着顧洵有無動他顧家的東西。在大少爺回來前,顧父以為,所有業務都可以請來專業團隊評估,少了一個顧洵,無傷大雅。

顧洵離開一周,公司總體運行還算穩定,但顧父心裏清楚,這樣欣欣向榮的表象局面撐不了多久。

顧洵全當不知道,他現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管不了他顧家這麽多。

他收好手機,捏捏時栗凍紅的鼻子,把口袋裏滿電的暖手壺打開,放在她手裏。

街上張燈結彩,到處都是過年的紅火氣氛,耳邊充斥着各種“過年好”“你也過年好”的熱情慰問。

時栗拉着顧洵走在街上,跟他一家家店介紹:“這家的酸奶超好喝,這家的鐵板鱿魚真的很不錯,還有這家的雞排和炸雞……”時栗無奈,“可惜他們也要回家過年,都關門了。”

顧洵忍不住問:“栗子,在你眼裏,有不好吃的東西嗎?”

“當然有,那家的綠豆圓子湯就做的很差!但是他對面那家就特別好吃,真的好尴尬啊。”

……

大年三十前一天,顧洵收到了一通不一樣的電話。

時栗坐在沙發上吃着薯片,看見顧洵的表情變得驚喜,最後笑了,也不知道那邊說了句什麽,他答:“行,那就按您說的,我把位置發給思迪,你們打車過來。”

挂了電話,顧洵十分高興,低頭讓時栗給他喂薯片,趁機舔她手指:“思迪,和我……和她爺爺奶奶來了。”

顧家二老?

時栗聽思迪提過這兩位老人,十分疼愛顧洵。只是二老在山裏造了幢小房子,自己種菜做飯,手機經常沒有信號,和外界失去聯系。

這樣重要的人物要過來,時栗免不了有些慌張,她匆匆把衣服穿好,速度化妝。

“這是禮數,”時栗拿着眼影刷,在顧洵面前晃了晃,“化妝是基本禮儀。”

顧洵挑眉,不再打擾她,拿起手機給宋侯回消息。

顧家二老來得太着急,時栗完全沒做好要見顧洵家長的準備,更何況在三秒前,顧思迪發消息說,他們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

這次換成時栗緊張,顧洵說什麽她都聽不到,滿腦子裏都是待會兒見到二老也說點什麽。

顧洵覺得好笑,把她的話抛回去:“別緊張,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你應和我的話就好,不用擔心。”

時栗:“你說,他們會喜歡我嗎,他們如果不喜歡我,你是不是……”

“瞎想什麽?”顧洵把她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又把時栗攬進懷裏緊緊抱了下,“我喜歡的,他們都會喜歡。”

時栗默默在他懷裏嘆氣。

果然旁觀者才最快樂,顧洵在高鐵上因為即将的見面緊張時,時栗還在心裏默默笑話他。

天道有輪回,這次終于輪到她了。

時栗把臉埋進顧洵胸前,唉聲嘆氣:“怎麽辦啊萬一你爺爺奶奶喜歡宋雪妮那樣的那我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了……”

顧洵喊她:“栗子。”

時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太難了,你快給我分享一點那天見我爸媽的心得。”

“栗子。”

時栗擡頭,眼神希冀——

顧洵指着衣服:“你粉底蹭到我衣服上了。”

“……”

時栗氣得想擡手打他。

然後又被顧洵笑着按回懷裏。

兩人還在打鬧,全然不知身邊停了輛出租車。直到顧思迪跑下來,大喊一聲哥哥,顧洵才松了手。

時栗剛從他懷裏擡起頭,顧思迪已經抱住她的腰,她個子小,笑吟吟擡頭看時栗,嬌小可愛:“嫂子好!”

時栗伸手摸摸她紅撲撲的小臉。

緊接着,是撲進顧洵懷裏的顧奶奶。從知道顧洵出事開始,老人家就沒有睡好覺。回家先是看到委屈巴巴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孫女,又從孫女口中得知顧洵近況,轉頭将顧父一頓罵。

聽不得顧父解釋,二老當即帶着顧思迪離開顧家。孫子已經被抛棄,難不成還要讓孫女受委屈嗎?!

知道顧洵已經跟着女朋友回了家鄉,二老帶着思迪風塵仆仆趕來,生怕遲了一步,孫子就又不見了。

想到兒子做的缺德事,顧爺爺心裏又氣又心疼。

他和顧奶奶一手創立顧氏,都是商場刀尖上滾過來的人。可惜人年紀大了,顧父這點小伎倆真的唬住了兩位老人家。彼時他還和顧奶奶感嘆,這個孫子性格變化這麽大,沒準是開了竅。

他們不是瞎子,顧旬小時候做的事情,他們不是不知道,頂多最後公司不留給大兒子,給小兒子也不錯。

但後來發現,顧洵實在是太聰明了。

有些東西,一點就通,他又努力又愛學,彬彬有禮,說話得體,老人家很難不喜歡這樣的孫子。

他們卻從未想過,顧父用這樣的手段換了人!

因此,顧奶奶抱着最讓人驕傲的大孫子流淚,尤其是,早早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品,還在一心一意為顧家做事,這樣赤誠之心何其難得。最後居然落了個當衆被羞辱、将自己的心血拱手還給顧家悲慘下場。

顧奶奶捧着顧洵的臉,話都說不利索:“孩子,苦了你了。”

顧洵摸到奶奶的手有些涼,把她雙手拉下來捂着,又伸出手指給她擦眼淚:“不苦。”

顧爺爺心裏也不是滋味,還是時栗先問了好,帶着三人一起往小區走。

這是老人家第一次見到時栗,長相不如想象中的驚豔,但笑起來好看,一雙透亮眼睛,使得整個人溫和良善。

做事也是落落大方,沒有矯揉造作,看得出家裏教養很好。

初次見面,顧家二老對她印象好得不行。回到顧洵家裏,顧爺爺拉着顧洵進房間裏說話,顧奶奶就拉着時栗在客廳聊天。

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時,顧奶奶笑開了花,“貼心”詢問兩人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領證。

這問題委實讓時栗哽住,老人家期待的眼神看過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作答:“奶奶,我還沒滿二十一歲,領不了證。”

顧奶奶很喜歡時栗,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奶奶幫你看着他,他要是敢變心,我就打斷他的腿!”

顧思迪捂着肚子笑。

得知時栗爸媽就在樓下後,兩位老人家更興奮,去小區門口臨時買了些東西,就要上門拜訪。

“這是禮數,”顧家老爺子雙手背在身後,“到這邊第一天,拜訪是必要的。”

顧奶奶點頭,同樣雙手空空:“是,都怪顧洵沒提醒我們!我跟你爺爺兩個年齡大了,想不到這麽多,你一個馬上要成家的,怎麽做事這麽不周到?”

夫妻倆一唱一和,将責任全部推到顧洵身上。

時栗聽得想笑,感嘆顧洵還真是背鍋俠啊。

顧洵早早熟悉爺爺奶奶這種相處方式,雙手滿滿都是二老買的上門禮物,嘆了口氣:“……我的疏忽。”

随後靠在時栗耳邊控訴,“他們是一個戰線的人,我就只有一個,你怎麽也不幫幫我?”

時栗笑吟吟,搶過他手裏一個很重的袋子:“那我就精神上支持你一秒吧。”

拜訪的全過程無比順利,時家父母一開始被吓了一跳,好在二老極會聊天,張口一個“我孫子”,閉口一個“我們顧洵”,讓夫婦倆十分欣慰。

臨走時,時母拉着顧奶奶的手,聲音溫和:“明天大年三十,不嫌棄的話,我來做飯,咱們兩家一起吃個年夜飯?”

常年在山裏生活,顧奶奶身體健康臉色紅潤:“兩家人吃飯,不能讓你一個人忙,我跟老顧過來,我們一起。”

時母招手讓時栗過來送人。

顧思迪扶着顧奶奶上樓,爺爺由時栗扶着。等把二老送進門,顧洵卻擡手把門關了。

時栗疑惑地看向顧洵,頭頂樓道的燈突然熄滅。樓道的燈不是聲控,需要手動按按鈕。黑暗中,她想伸手去按,卻被人拉住。

樓道寂靜無人,時栗聽到兩人的撲通撲通的心跳,但仿佛,對方跳的更猛更快。

她感受到顧洵走近,唇被溫柔地撬開,接着親吻她的耳垂:“今晚要失眠了。”

時栗:“?”

“不抱着你,睡不着。”

“——”

“還有昨晚,牙印消了嗎?”

“……你閉嘴!!!”

“好兇,我咬的又不重。”

“……”

顧家人都在這裏,時栗當然不會選擇在這時進他卧室,只堅決推開他,飛快跑下樓。

顧洵按亮這層的樓道燈,笑着搖搖頭,輸入密碼,進了家門。

第二天,時栗早早起床,參與家裏的打掃衛生的工程。半個小時後,樓上的人也到了家裏。

顧思迪又可愛又會說話,時父很喜歡這小姑娘,一直拿糖給她吃。顧洵則在安慰剛被趕出廚房的時栗,笑着說她不是添亂,只是他們三個想展現各自廚藝而已。

四個人實在無聊,時父帶着三個小孩子去打麻将。學了一會兒,三人似懂非懂,時父擺手:“沒關系,邊打邊學,學着學着就會了。”

顧思迪先出牌,時父教她白板可以先出,小思迪拿起一張牌:“這個能出嗎?”

時父:“當然能。”

小思迪重重地把一張牌拍在桌上,大喊一聲:“鳥!”

時栗和顧洵笑她氣勢實在太足。

終極麻将愛好者時父忍不了:“……那是一條!!!!”

……

晚上年夜飯,時母問幾人麻将打得如何。

顧思迪掰着手指頭數:“嫂子輸了叔叔三顆糖,哥哥輸了叔叔兩顆糖,我輸了叔叔三十顆糖、嫂子兩顆糖、哥哥四顆糖嗚嗚嗚。”

顧家二老哈哈大笑,時母摸摸她垂下去的腦袋:“沒事,多玩玩就好了。”

今年的新春佳節,顧洵終于能和家人一起過。

他在顧家沒有歸屬感,因此逢年過節都在看公司報表,顧家父母也從來沒過發消息,邀請他回家過年過節。

顧洵也不願去。

今年不同,他有時栗,還有“爸媽”和爺爺奶奶,還有妹妹。

春晚是必不可少的節目,兩家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飯邊看電視,從歌舞看到小品相聲。長輩開始給小輩說起他們小時候過年的習俗,三個人聽得津津有味。

吃好飯,四位長輩留在家裏,時栗和顧洵帶顧思迪下樓玩耍。

時栗約了發小俞彎彎。

聽說趁着過年,俞彎彎把男朋友帶回了家。兩家住的近,俞彎彎比時栗大一歲,從小一起長大,性格脾氣三觀都很一致。

看見時栗,俞彎彎遠遠就跑過來抱住她,聊了兩句後,兩人帶着小思迪一起點燃仙女棒。

顧洵和俞彎彎男朋友握手寒暄,并排在她們身後站好,氣氛有些微妙。

此時,遠處煙花盛開,一簇一簇沖上天空,又大朵大朵地綻放,年味更濃。

愛人在身邊,長輩在樓上,顧洵第一次覺得活着真好,原來人生還有這樣的特殊意義。

但總是有不知趣的人,在濃重的快樂中,發來令人不适的消息。

顧洵緩緩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第一次看只以為是看錯了,又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

[回來吧,思迪想你了。]

顧洵看着眼前正拉着俞彎彎和時栗撒嬌的顧思迪,只覺得無比諷刺。

他也緩慢地,第一次忤逆顧父的命令:[在忙,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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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文裏設定可以随意放煙花,可以随意跑出去玩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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