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情

沈允信終究沒做什麽, 只叫宋清河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再來伺候筆墨。

既是這般說了,宋清河也不會多事留下來, 行禮告退後, 便到自己的新住處去。

伺候筆墨的宮女,不如瑤林宮的掌事宮女,本是不該有自己一間屋子的。

但福康宮的太監将她帶到房間時,卻發現竟是獨自一間房的。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宋清河停住腳步,猶豫着回頭看去。

“清河姐姐,這可是皇上親口吩咐的!皇上的恩典, 如何算是不合規矩呢!”福康宮的太監滿臉堆笑,一如當初滿心覺得她會成為沈允信後宮一員的寧海全。

“嗯。”宋清河不欲與他多話, 裝作進去瞧瞧屋內擺設, 應得頗為敷衍。

那太監不很機靈, 倒沒聽出什麽, 只叫宋清河好生休息,有什麽事兒尋他便是。

宋清河又是敷衍答應,關上門, 将自己的行李都拿了出來。

待收拾好之後,宋清河又開門瞧了瞧, 叫了個不當值的宮女過來, 細細問過福康宮的情況和沈允信的喜好,才又縮了回去。

這一等, 便等到了夜裏。

宋清河用過飯之後,才來到西暖閣伺候筆墨。

沈允信正好召見了大臣, 也沒工夫理會她, 只顧着與大臣談政事。

不必與沈允信周旋, 宋清河倒也一身輕松。

可這一身輕松只持續到了大臣離開,沈允信便将注意力放到宋清河身上。

“秦莞莞可曾虧待你?”沈允信拉過宋清河的手,作出深情模樣,柔聲問。

“郡主性子溫和,待宮人都是極好的。”宋清河抽出手,為沈允信磨墨,回答着他的問題。

“待你好,怎的出宮沒帶你一塊兒走?”沈允信促狹地看着宋清河,見她是抽出手去磨墨,便将到了嘴邊的斥責吞了回去。

“奴婢不是郡主帶入宮的,自不好由郡主帶出宮。”宋清河哪裏敢心存這般僥幸,若是她跟着柔嘉郡主出宮,怕是宮門都出不去,便被尋了由頭帶回來。

到時候好生難看,豈不是給旁人添上些飯後笑料。

且沈洺說了會來接她,她怎麽好自己離開呢。

沈洺咀嚼着這話,對宋清河的回答頗為滿意。

他贊賞地點了點頭,目光在宋清河身上停留片刻,按下心底旖旎念頭。

再等等,等這小美人自己黏上來。

沈允信勾了勾宋清河的手指,心說宮裏的女人,哪有不喜歡穿金戴銀、仆役成群的榮華富貴呢!

只肖等一等,便能等得宋清河主動湊上來。

這般想來,沈允信收回手,接着批閱奏折。

宋清河忍着惡心,想擦一擦手,卻不好叫沈允信察覺,只能忍着。

好在沈允信本身并不是什麽勤政的人,沒多久便不再批閱奏折,叫宋清河也回去歇着。

宋清河規規矩矩行禮告退,出了門才加快腳步,借着打水洗漱的由頭,狠狠洗了洗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要持續多久。

宋清河明白一切都是要籌謀的,但她還是希望,沈洺能早日将沈允信從龍椅上拽下來。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好幾日。

宋清河本以為,自己會平平靜靜地過完這半年,誰知才過了小半個月,便又出了事。

沈允信不知從哪裏聽說,宋清河在南宮的時候與廢太子沈洺不清不楚。

沈允信聽了自然是勃然大怒,當即便叫了宋清河過去。

這些天宋清河與福康宮的太監處得不錯,是以他們來帶人的時候,也簡單說了說究竟是為什麽。

宋清河只覺冤枉,要說她更偏向于支持沈洺,那她認。

可與沈洺不清不楚,這從何說起啊!

宋清河聽太監這般說,一時間愣在原地,繼而又生氣起來,心說哪個多嘴的竟這般胡說八道!

太監滿臉為難,他們也覺得荒唐,卻不好違抗沈允信的命令,只能催促她快些跟他們走。

宋清河也沒拖延太久,跟在太監身後去了沈允信那兒。

她在門口剛好碰見走出門的寧海全,心裏瞬間閃過一個猜測,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寧海全揚起下巴,整一個盛氣淩人,讓宋清河難免不适,往旁邊躲了躲。

他瞧見宋清河的動作,臉色一沉,又想起什麽似的,得意地笑起來。

宋清河只按着規矩朝他福了福算見過禮,便徑直進門去見沈允信。

原本她還想着定是沒有的事,可真到了這裏,她仍是有些害怕。

仍是在西暖閣,沈允信仍是批着奏折,好似并未出什麽事。

可宋清河伺候這小半個月來,多少能感覺得到,沈允信這般平靜,反倒是在暴怒邊緣。

“奴婢給皇上請安。”宋清河斂了情緒,上前幾步,規規矩矩跪下請安。

沈允信這才擡眸看來,靜靜看她許久,才冷笑一聲,“沈洺碰過你了?”

宋清河一怔,慌忙否認:“沒有!奴婢如何敢做出這等穢亂宮闱之事!”

沈允信深深看了宋清河一眼,招手叫來一位嬷嬷,揚了揚下巴。

這意思十分明顯,是叫那嬷嬷驗一驗,她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宋清河感到一陣惡心,可她又沒有理由拒絕。

一旦拒絕,在本就多疑的沈允信眼中,更是成了心虛。

到時候,她和沈洺至少得死一個!

好不容易到今天,沈洺也承諾一切将會變好,宋清河怎麽都不會願意死在這裏。

不就是個嬷嬷嘛,人家秀女進宮不也是要驗一驗的嗎?

宋清河心中暗暗勸慰自己,終于沒再抗拒。

沈允信打量着宋清河臉上神色,見她從抗拒到順從,挑了下眉,什麽都沒說。

嬷嬷是宮中老人了,往常查驗秀女也是他們這波人在做,自然手腳快,又眼睛仔細。

沒一會兒,嬷嬷便領着宋清河過來,将仍是完璧之身一事禀報給沈允信。

沈允信滿意地點點頭,剛要說些什麽,便聽寧海全進來說,已将沈洺帶來。

宋清河心中微微一驚,又唯恐暴露二人相熟一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可她到底不是從小爾虞我詐過來的,做這些事情也并不熟練,當即被沈允信瞧出了端倪。

沈允信只皺了皺眉頭,心中不大高興。

可轉念一想,宋清河伺候沈洺小半年,若真半點反應都沒有,反倒不像他瞧中的小美人。

宋清河哪裏知曉沈允信所想,她只低垂着腦袋,滿心念叨着究竟該怎麽辦。

而沈洺也在這個時候,被人押着過來。

才剛一進門,寧海全便狠狠往他後腰踹了一腳,叫他狼狽地撲倒在地。

小太監慣是會瞧眼色的,知曉沈允信和寧海全都惡心沈洺,當即一腳踩在他背上,狠狠碾了兩下。

沈允信這才露出笑容,擺擺手叫太監下去,站起身嗤笑着看沈洺,“觊觎朕的人?沈洺,你好大的膽子!”

沈洺譏諷地看着沈允信,并不言語。

他已然摸清沈允信的習慣,不過是折磨他一番罷了,不會要了他的命,就是每回都得養傷。

“福寧宮有刑房,福康宮也有。朕便請你進去坐坐,免得說朕設了新地方,沒款待侄兒。”沈允信笑着,眉眼間滿是不懷好意。

“款待?呵。”沈洺嗤笑。

“怎麽?還是說你想進诏獄,叫錦衣衛脫你一層皮?”沈允信臉色微沉,對沈洺的嗤笑很是不滿。

沈洺沉默了,只等着瞧沈允信究竟想做什麽。

沈允信對沈洺的态度更為不滿,也不打算讓他進什麽刑房了,只叫寧海全過來,“你,去找把小刀,把他的手指頭一個個割了!”

什麽?

這怎麽能行!

若是斷了指,往後可怎麽過日子,又如何……如何回到這屬于他的位置上呢!

宋清河瞪圓了眼,甩開嬷嬷的手,跪到沈洺身旁去,眼淚都吓出來了,帶着哭腔求情:“皇上!那……那都是有心之人胡亂捏造的,奴婢怎麽可能跟廢太子有染呢!您一世英明,如何能毀在這些愛挑唆的小人手上!既是捏造,您……您便饒了他吧!”

沈允信臉色難看起來,三兩步走到宋清河面前,掐住她的脖子,瞪着眼,眸中滿是陰狠,“你二人沒什麽,那你護着他做什麽?你為他求情做什麽?莫非你心中,其實是心悅于他的?”

宋清河幾乎喘不上氣,抓着沈允信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到底主仆一場……”

西暖閣內安靜得可怕,沈洺本是不怕沈允信的,可宋清河下意識的求情,驚得他後背滿是冷汗。

“到底主仆一場……”沈允信垂眸打量着宋清河,嘴裏咀嚼着這話,心裏有了計較。

“咳咳咳!”宋清河感受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開,瞬間跌落在地,控制不住地咳了起來。

沈洺不敢露出絲毫擔憂,畢竟宋清河方才也說了,不過主仆一場。

主仆一場,宋清河可以心軟為他說句話,他卻是半點擔憂都不能露出來的。

沈允信也打量着沈洺的反應,見他神色冷淡,當即冷笑一聲,“瞧瞧,你為他求情,他還不領情呢!”

宋清河想回答,卻仍是沒緩過來,只能垂眸不語。

沈允信見她不說話,只當是心裏不服,臉色更難看幾分,沉聲道:“瞧着你還有幾分不服氣,想近些日子诏獄空了不少。雖說女子甚少進诏獄,但……朕恩準你去,現在便去,你可要感恩戴德!”

這是什麽話?!

宋清河心裏暗罵。

怎麽有人将冤枉人、叫人坐牢,做得這樣冠冕堂皇!

果然狗皇帝,這大魏也該變天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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