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關押

冷, 诏獄的冷,是宋清河想象不到的。

原本以為,到底已是春日, 再怎麽着, 也不會冷的。

誰知一進去,才知道裏邊冷得不行。

宋清河蜷縮成一團,在鋪了雜草的木板床上,心裏只想着沈洺有沒有事。

自己都被關進了诏獄,沈洺會不會已經上了刑。

這樣想着,迷迷糊糊間, 她竟是睡了過去。

而此時此刻,南宮內氣氛詭異。

沈洺自是毫發無損。

沈允信将宋清河關起來, 一是出氣, 二是想磨一磨她, 好叫她求自己放她出來。

既然如此, 他自然不會再對沈洺做什麽,只将人關了回去。

而回到南宮的沈洺,做的頭一件事, 便是叫盛十六将消息透給顧西洲。

本在家中休沐的顧西洲接到消息,第一時間便進了宮。

他知曉現在就去诏獄, 難免惹沈允信懷疑, 便先去了一趟南宮。

“究竟是怎麽回事?清河不是在福康宮伺候得好好的嗎?怎的就進了诏獄!”顧西洲急得不行,火急火燎進了沈洺房內, 沉着臉問。

“寧海全告訴他,我與宋清河有染。”沈洺話語簡短, 卻叫顧西洲立時想明白究竟怎麽回事。

不過是寧海全胡扯罷了, 沈允信又是個容不得沙子的人, 如何能忍。

“那你怎麽沒事?”顧西洲狐疑地上下打量沈洺,心說若沈允信相信寧海全的話,他又怎麽會好好兒坐在這裏。

“興許沈允信根本就沒信,只不過是惱宋清河求情一事。”沈洺說到這兒,臉色更是沉了沉。

“你打算怎麽辦?我可不信你這麽些年真的安安分分待在南宮。”顧西洲冷笑,他明白沈洺根本不是個安靜等死的人。

“沈允信……對她存了龌龊心思,不會要她性命。你保證她在诏獄的安全,莫要叫人欺負了,其餘的我來做。”沈洺站起身,招手叫盛十六進來,“差不多了,先給他找點麻煩,我們再動手。”

顧西洲并不意外盛十六在這裏,早在沈允信謀逆之前,盛十六便跟在沈洺身邊了。

幸好沈洺沒死,否則其他在其他宗室子不成器,而顧西洲自己也沒能力造反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叫沈允信這個瘋子不傷害自己在意的人。

盛十六應下,瞥了顧西洲一眼,心中不解,沈洺為何這般快便暴露自己,叫顧西洲知道。

顧西洲也沒有多留,他急着去瞧瞧宋清河,又囑咐了兩句自己知道的,便轉身離開。

待顧西洲徹底瞧不見人影,盛十六才不解地看向沈洺,問:“殿下,您為何……”

沈洺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才說:“他既是心中有宋清河,自然會站在我們這邊。”

盛十六皺了皺眉,仍是不解,“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你就這麽篤定他會為了宋清河豁出去?”

沈洺笑笑,“他順風順水這麽多年,便是朝中大變,也沒有他家的事。如今碰上宋清河,二十幾年來唯一的挫折,如何能不捧上一顆心。”

盛十六瞪大了眼,想起什麽,又說:“可殿下您不是……”

沈洺擡眸,目光中暗含警告,“孤不是會被情感左右的人,孤與他不同。至于方才這般說……自是因為他那般想,孤陳述事實罷了。”

不會被情感左右?

那可未必!

盛十六可不敢說出口,只在心中暗暗想。

诏獄內。

宋清河一覺醒來,卻發覺身上多了一張被子,四周也幹淨了不少,甚至不像先前住的那間牢房。

這是怎麽回事?有人将她挪了地方?

“你終于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牢房外傳來,引得宋清河轉頭看去。

“小公爺!”宋清河眼睛一亮,三不做兩步跑了過去,上下打量着顧西洲,“你怎麽來啦?”

“傻清河,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顧西洲笑着,瞧着宋清河沒什麽事,才松了口氣。

“哦哦,差點忘了。”宋清河答應着,捂住嘴笑。

“你放心,除非皇上下令,否則只要我在,便不會叫旁人傷你。”顧西洲想到宋清河被關進來,眸中閃過一抹狠戾,對沈允信更多幾分不滿。

“嗯……謝謝小公爺。”宋清河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想到自己不知道還要被關多久,神色難免黯淡。

顧西洲瞧了更是心疼,想多與宋清河說兩句話,便見守着外頭的千戶過來了。

他立時明白是來了沈允信的人,揮手叫宋清河趕緊回去,才收拾情緒,往外走去。

宋清河回到方才那張床上坐着,雙手放在膝上,多少有些局促。

沈允信的人來了,他們想做什麽?要對她用刑了嗎?

到了這個時候,宋清河終于害怕起來。

外面傳來腳步聲,宋清河睫毛一顫,擡頭看去,發現來人竟是寧海全。

寧海全臉上帶着譏諷的笑,自上而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宋清河一番,更覺解氣。

雖說這宮女倒也沒真做什麽得罪他,但叫他不高興了,便是要得到如此下場的。

可惜沈允信并未下令折磨她,他不方便下手。

否則,他定是要宋清河脫一層皮!

“寧督主,瞧也瞧過了,該回去向皇上禀報了吧。”顧西洲跟過來,冷着臉提醒寧海全。

“皇上可是下了死命令,宋清河在诏獄一根頭發都不能掉,咱家不得看仔細一些,才好回去向皇上禀報!”寧海全哼哼兩聲,又多看了宋清河兩眼,見她神色間帶了隐隐害怕,這才舒心一些。

“呵,牢房就這麽大,寧督主要瞧多久才算完?且皇上這命令……寧督主在,我可不好保證宋清河毫發無損。”顧西洲冷笑。

“你!”寧海全聽出顧西洲在嘲諷自己偷偷摸摸對犯人下手,氣得一瞪眼,卻又想到壓根不在場,此事并非委托給他,又覺舒心,“罷了!咱家還是早些回去禀報皇上吧!望你別真将人看出事才是!”

顧西洲又是冷笑,此時他已經懶得搭理寧海全,只等着對方自己離開。

寧海全也不願在這裏看顧西洲的冷臉,冷哼一聲,招呼也不打,轉身離開。

待寧海全走了,宋清河才看向顧西洲,忽的想起一件事,小跑着到牢房門邊上,小聲問:“我進诏獄來,會讓姐姐的日子過得更難嗎?”

顧西洲一怔,沒想到宋清河到了這種時候,竟還能想到自己的家人。

實話說,顧西洲是感動的。

但他也有些不高興,不高興宋清河不能多想想自己,總想着別人好不好。

“我回去瞧瞧,若有消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顧西洲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承諾道。

“嗯,謝謝你。”宋清河點頭,垂眸想着宋清雲,心中滿是擔憂。

因着宋清河的囑托,顧西洲回到成國公府之後,特意叫小厮去請顧西骅過來。

顧西骅來得很快,沒一會兒便跟在小厮身後進來。

一進門,便笑着喚顧西洲,“大哥,今日竟這般早回來,還喚我到寸心齋來了,真是稀奇!”

顧西洲擡眼看他,也跟着頗為敷衍地笑了兩聲,“都下去,我與二弟有話要說。”

聽顧西洲這樣說,顧西骅也嚴肅起來,揮手叫自己的小厮也下去,看着他們帶上門,才上前坐下,“大哥,這究竟是什麽事?竟還要關起門來說。”

這事兒确實得關起門來說,否則叫成國公夫人聽見,可又得鬧一通。

“清河被拿進诏獄了,你可知?”顧西洲先問了這個。

“聽說了,皇上平白無故将一掌事宮女調去伺候筆墨,又莫名其妙将人打入诏獄。京中也讨論着呢,說可能是皇上要用強的,那宮女抵死不從。我原本也不知那是誰,後來一打聽,才知道竟是清雲的妹妹!”顧西骅說到後面,重重嘆了口氣。

“她托我問問,她姐姐有沒有因她的事過得不好。”顧西洲見顧西骅知道個大概,便也沒多解釋什麽。

“沒有,自從昨日傳出這事兒,我便一步不肯離清雲身邊,生怕我一走開,便有人打她的主意呢!”顧西骅嘆着氣,心裏明白符小娘定然不會放過任何能拿捏宋清雲的機會,自半點不敢走開。

“那你現在……”顧西洲一怔,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叫手下小厮看着,若有什麽是,他即刻來報。”顧西骅解釋道。

顧西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剛要說話,卻見顧西骅的小厮火急火燎跑進來。

“不好了!二爺!大事不好了!”

小厮急急忙忙沖進來,跑到顧西骅面前,整個人直哆嗦。

顧西骅一見來的是自己留在宋清雲那的小厮,心中暗道不好。

他嗖的一下站起來,心中直道不好,抓起小厮的手臂,提着人急急問:“怎麽回事?”

小厮跑得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又哆哆嗦嗦的,說:“符小娘帶着幾個家丁沖進來,綁了宋小娘,說……說……”

顧西骅急得不行,聲音大了幾分,“說什麽,你快說啊!”

小厮咽了咽唾沫,幾乎哭出來,答道:“說要把宋小娘賣進下等窯子裏,免得留在家中狐媚主子……”

顧西洲也猛地站起身,往外走的步子比顧西骅還要快。

顧西骅心中也着急,但總覺得好生奇怪,宋清雲是他的人,怎的顧西洲比他還着急。

作者有話說:

下章30日2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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