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狗的由來

五日內, 從京城來的文臣武将接管了這裏,吳太守被升為刺史,配合新來的官員重整地方。那些受害者回到民間, 快速傳播消息, 百姓們對天佑教的真相已經徹底看明白了,囚車運走犯人時, 之前他們有多擁護天佑教, 這會兒就有多少罵聲和垃圾襲來。

霍風冽還跟交接的人強調,給外面所謂的山賊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沒殺人的, 都可以回來做回良民。也算是全了當初對獨眼的承諾。

鹽丘州的事情算是到此為止, 五人随後一起上路,下一站,通茂州,也就是這次南方科舉的地點, 而對霍風冽而言, 還有皇上另外交代的稅銀問題需要調查。

這一次倒是直接通過河運,乘船而行。

柳枕清和白溯正研究霍風冽新買回來的小機關, 拆解着玩, 突然就聽到跟霍風冽在甲板上對招的賀闌大吼一聲, “二狗!”

這一聲吼,直接讓柳枕清和白溯手一抖, 柳枕清嘴角抽搐, 白溯愕然的看着賀闌。

結果下一秒, 賀闌就被霍風冽一腳踹到了桌子旁。

“不打了不打了。”賀闌趕緊爬起來坐在椅子上, 顫抖着手喝茶, 表示免戰。

坐在船篷上面的秦予看着下方的, 無語的冷哼。

霍風冽臉色不善的上前,“這個,你不能叫。”

賀闌耍無賴道:“怎麽不能叫了?不是你的小名嗎?”

霍風冽坐下,看着賀闌的眼神已經帶上了警告。

白溯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也知道?”賀闌立馬反應過來。“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啊?”

“那都是戰淵家中長輩叫的,很早就沒人這般叫他了,說出來讓你取笑嗎?”白溯好笑道:“我也從沒喊過啊。”

賀闌嘿嘿一笑指着尴尬的柳枕清道:“聽他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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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枕清只能幹笑道:“那是意外,住在将軍府無意中聽說的,我可不敢這樣叫霍将軍。”

柳枕清滿眼歉意的看着霍風冽,怪他一時沒管好嘴,把這小名喊了出來,這麽丢臉的叫法估計霍風冽都想遺忘到娘胎裏面去了。

賀闌眨眨眼道:“真的不能叫嗎?多好玩。”

“不行。”霍風冽語氣堅定道。

見霍風冽真的不樂意,賀闌也就不皮癢了,倒是好奇道:“說實話,這小名誰給你取的,忒不像你們将軍府的風格了。”

霍風冽嘴角幾不可查的勾了勾,“不是我家人取的。”

“那是誰啊?怎麽能随便讓人給堂堂的鎮國大将軍取這麽土的小名啊!這膽子也忒大了,你們家人竟然也認了?”

霍風冽淡定喝茶道:“秘密。”

賀闌頓時更加好奇了,但是就連白溯也不知道此名的來歷,賀闌破罐破摔轉而問柳枕清。

柳枕清尴尬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好吧,是他!

當年二狗差點死掉,是在他的手中救活的,霍夫人醒來後,對他自然是感恩戴德,那時候霍家還有老夫人在,聽聞此事,直接當機立斷要柳枕清給二狗取一個小名攢攢福氣,聽說賤名好養活,讓柳枕清學着鄉下的做法随便取,柳枕清雖然不信這套傳統,但是為了安老夫人的心,也只能幫忙取了。

倒是因為這個起名權以及第一次接生感覺生命的誕生,讓柳枕清突然感覺跟這個世界有了一絲羁絆,不再是局外人了。

這邊賀闌還是不死心,忍不住吐槽道:“那這人肯定是沒文化的,該不是……田伯吧。”

白溯輕笑搖頭道:“田伯讀的書不比你少。”

賀闌噎了一下,又看向霍風冽道:“你就不怨?”

這話問的,柳枕清緊張的看向霍風冽。

只見霍風冽仰起頭想了想,“其實還得感謝給我取名的人,因為後來我家人跟我說,當初我大哥想給我取狗蛋來着。被他改了。”

此話一出,賀闌和白溯直接一茶水噴出來,笑的不停,就連秦予在上面都聽得瞪大雙眼。

柳枕清眨眨眼,的确如此,當初他想不出什麽好,霍飛寒直接給出了一個,據說是他聽別人這樣取過,小孩長大後可壯實了。

堂堂霍家老二小名狗蛋,對不起,他喊不出口,算了,既然是老二,那就叫二狗好了。于是「二狗」就誕生了。

不過現在柳枕清也決定不喊了,畢竟都長大了嘛,喊這個太丢臉了。

所以打算人前人後,都以霍兄或者霍将軍稱呼,按照他們兩的表面關系而言,這樣的稱呼剛剛好。

可是當兩人在艙室內,柳枕清喊了一聲霍兄,霍風冽突然轉頭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似乎不太高興,遲疑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而随後,霍風冽卻依舊在沒外人的艙室內喊他清哥。

柳枕清心思敏銳,覺察到這一點就試着又叫了一聲二狗,就看到這小子眼睛一亮,立馬迅速的回應。

柳枕清真是不得不感嘆一聲,這孩子長大變得冷硬高強,卻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兩日的行船終于到了目的地,幾人坐上馬車就開始說起科舉的事情。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元珏必然是要大刀闊斧的處理,北方還好,因為靠近皇城,就算保護傘是長公主,一天也是能說拿下就拿下的。

可是南方這邊,天高皇帝遠,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會變得很薄弱,可能到處都是隐形的土皇帝,官官相護,各種扯皮,想要徹查,難度可想而知。就算源頭是長公主和榮世鳴,但是與他們合作的也只有一兩個負責聯絡的罷了,大魚都懂得隐藏起來。

“我們出發前,下面傳來的消息是已經将主犯拿下。”秦予道。

“是不是真的主犯,也只有我們調查之後才知道。”賀闌翹着二郎腿,側躺着,腳一勾就能碰到秦予的袖子。“喂,我們要不要先在民間探一下口風,免得去到衙門直接就被牽着鼻子走。”

秦予斜了一眼,直接挪開手臂。“科舉之事,民間傳聞有用的不多,直接嚴刑逼供。”

“呀,秦大人好冷血哦。”賀闌嬌柔的喊道,又收到一記白眼。“可是嚴刑逼供敢攀咬上峰的也不多,畢竟誰還沒有自己的軟肋呢。”

秦予看過來,賀闌挑眉一笑道:“發揮各自優勢,分頭行動?你主內,我主外?”

秦予沒異議。

“其實這次配合辦案的當地官員之一就是我兄長的友人,程熙,程大人。”白溯開口道:“我并未見過他,以前也只是在兄長的來信中提到過他。”

“怎麽樣,可信嗎?”賀闌立馬來了興趣,若是當地有可信的官員,那辦起事來肯定更加方便了。

“兄長說他是寒門貴子,有奪錦之才,因為當時科舉都在北方舉行,他家中有病母,無法離人遠行,只能遺憾錯過,唯一的前途就是以舉人之身得官員推薦,那時兄長就曾舉薦他為官,所以就在當地當了父母官,現在應該是升為了太守。”白溯根據回憶說明道:“雖然我相信我兄長的眼光,但是否可信,還是要見面再看。我會先去試探一番,再同你們細說。”

三人都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了,說完就看向柳枕清和霍風冽。

“額,柳家牽扯科舉之事,所以我打算去看看此地柳家産業,調查一下。”柳枕清找了一個借口道。

霍風冽毫不猶豫道:“我同他一起。”

三人都意外的看着霍風冽,眼神又不由的在兩人之間徘徊,之前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太奇怪了,不僅親近了許多,在營地時,同住一個營帳,在船上,他們還同住一個艙室。雖然秦予和白溯也一直同住一個,但是賀闌就表示很不對勁,為什麽最後單下來的會是他。

唉,不對,是為什麽霍風冽能跟人這麽相處啊?該說不說,他們三個都沒有機會跟霍風冽這般相處。

而現在又如此形影不離。

“你們兩個……”賀闌那八卦的表情都要飛出來了。

秦予望天,但是耳朵卻時刻關注這裏,白溯喝茶掩飾尴尬,但是眼珠子也亮了幾分,就連他都覺得霍風冽待柳枕清有些不同尋常,難道霍風冽真的轉換了心思了?

雖然霍風冽說不在意別人誤會,但是柳枕清可不能任由他們誤入歧途啊。

“霍将軍可是在皇上面前擔保了我,自然得看住我了,不論信任與否,一起行動彼此都能放心。而且衙門的事情有幾位在還不足夠?除非需要動用兵馬鎮壓,否則也用不上霍将軍吧。”

霍風冽跟着點頭。

賀闌可不吃這一套,眯着眼直白道:“我看你們就是想要撇下我們,單獨行動。”

雖然賀闌的意思是單獨約會,但是某種意義上也是說對了,他們要調查稅銀,可不得單獨行動嘛。

所以到了衙門,霍風冽都沒打算去官員那邊露臉,只是在衙役小哥的帶領下,先去他們分到的院子放下行禮。

“兩位爺還有何吩咐?”衙役小哥相貌不錯,朝氣蓬勃的,雖然搞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但是知道是跟調查組一起來的,招待起來十分熱情,态度上還不卑不亢。

“小哥,能跟我們說說案情進展如何了嗎?”柳枕清瞧着他合眼緣,直接開口就問道。

“啊呀,進展可慢了,三天兩頭有人來衙門門前哭訴說他們家的誰誰誰冤枉,老人,大肚婆,小孩,跪着一地,鬧得沒有一天早上是安靜的,牢裏關的的也是人滿為患了,之前只有程太守一人認真調查,其他人都混着,結果前幾日調查組的官員們一來,倒是快速行動了起來,但是據說總體進度還是挺慢的。”衙役小哥說着感嘆道:“這一次案件牽扯到的書院,考生,官員可真不少。不過也幸好被查出來了,之前看到有些考生明明才名在外,卻名落孫山,好些都郁郁而終了。”

“那通茂州刺史大人呢?”柳枕清問道。

衙役小哥臉色微變。“姚刺史年事已高,長卧病榻,已經準備告老還鄉,這些事情他現在不怎麽插手了,基本交給下面人管。”

柳枕清眨眨眼,突然笑着道:“小哥看上去不像是沒讀過書的,怎麽屈居在這裏當衙役啊?”

衙役小哥大概是沒想到柳枕清會突然轉向這個話題,自己一個小小衙役,怎麽會被關注到,等反應過來也沒有被貴人看中的興奮,只是憨笑道:“小人家中還有長輩需要照顧,衙役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還是很清閑的,适合小人照顧家人。”

“倒是一個孝順的,怎麽稱呼?”柳枕清問道。

衙役小哥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防備,“小人名叫杜東鋒。”

柳枕清笑了笑,又換了一個話題道:“不知道貴地哪裏做的魚最好吃?”

杜東鋒眉頭微擰,掩飾鄙夷,但還是恭敬回答:“那自然是這裏最好的酒樓,萬兆樓,就在東門大街那條路上。”

柳枕清點頭示意可以了,衙役小哥這才退下,結果一轉頭就看到霍風冽靜靜的看着他。

柳枕清歪頭笑道:“怎麽樣?”

“會武功,心思正。”

對于杜東鋒的評價,柳枕清點頭表示贊同。為何試探其實也不是懷疑什麽,只是覺得這小小衙門怎麽藏了這麽一個好苗子。

“姚刺史?”霍風冽皺眉看着柳枕清。

柳枕清搖頭道:“不熟,當年我在位的時候,這裏的确出現過稅銀問題,但是主犯中應該沒有他,雖然……沒機會解決,但是按照元珏的性子之後應該全部解決了才對,會再次出問題,那只能證明野火燒不盡,或者有些人的保護傘過大,元珏暫時解決不了,只能等待時機抓把柄,再度出手,我偏向後者。不過現在還跟反賊扯上關系……當初白溯的兄長白榆也是被我派來調查稅銀之事。”

柳枕清一邊思索一邊就要轉身出門,卻被霍風冽拉住了手臂。

柳枕清回頭看他,只見霍風冽神色認真道:“要不,這件事情我來查,你休息。”

柳枕清愣了愣,心中明了,忍不住調笑道:“怎麽?心疼哥哥,怕我調查時想到過去不開心?”

霍風冽看着柳枕清嘴角的笑意,卻只感覺不舒服。

柳枕清正欲再逗逗二狗,畢竟二狗哪裏知道當初的真相,最多是道聽途書,那也全都是他急斂暴征的傳聞,對大奸臣而言,又怎麽可能會「不開心」。

結果就聽到低沉的一聲道:“嗯,我心疼。”

柳枕清一愣,感覺好像聽到了低沉的鼓聲在心靈深處震蕩,有些呆愣着擡起頭,卻是撞進了一汪幽深的黑潭,那黑潭中的每一寸光都在訴說着心疼二字,柳枕清看得分明。

被二狗心疼?

柳枕清被這不習慣的感覺弄得幹咳了起來,他獨行艱難仕途之路,還從未被人心疼過,這感覺太微妙了,讓柳枕清莫名好笑起來,伸手跟摸狗頭一樣揉着二狗的腦袋,“臭小子,還真是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霍風冽被弄亂了發型也不惱,只是抓着柳枕清的手腕,擡眸認真的看着他,只見柳枕清這一會兒笑的暢快。

“你清哥還輪不到你心疼,小東西。”柳枕清釋然的笑着,拉着霍風冽的手臂往外走道:“走啦走啦,逛街……啊,辦事去。”

白天也不過是四處閑逛打聽消息,所以兩人還真有一種閑散逛街之感。

這兒停停,哪兒看看,湊湊熱鬧,逛逛鋪子。

沒一會兒霍風冽手上就抱着一堆玩的吃的,曝光身份之後,柳枕清花起霍風冽的錢可是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

看着柳枕清左手一個冰糖葫蘆,右手一個燒餅,霍風冽不得不提醒道:“待會還要用午膳。”

結果柳枕清叼着冰糖葫蘆,回頭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霍風冽眉尾一抽,“可以……晚些去吃。”

柳枕清咧嘴一笑,直接伸手遞冰糖葫蘆過來,“來,吃一個。”

高大武威的霍将軍就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乖巧的探頭,咬下一顆。真甜。

而同樣來街上探尋消息的賀闌恰巧看到這一幕。

随行的手下也看到了,頓時驚訝的叫了一聲,“那……那那是霍将軍嗎?”

賀闌趕緊伸手捂住手下的眼,推着人走,“不是不是,看錯了。”

天哪,說他們關系不一般還不承認,這甜膩的氣息都旁若無人了,也不知道收斂點,叫其他人看見,鎮國大将軍的威名還要不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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