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誰是海寇

耳邊似乎傳來吵鬧聲, 但是柳枕清已經無暇顧及,只是感覺着這突然的意外十分甜美。

似乎剛剛生的悶氣也因為這一下就沒了。

霍風冽反應過來,瞳孔一縮, 猛然就想要擡頭。

柳枕清自然注意到了, 眼眸一閃,立馬腳下一滑, 好像沒有站穩似的, 只能被迫伸出雙手摟住了霍風冽的脖子。

那一下又把霍風冽往下帶了帶,緊貼的雙唇自然也就沒有分開。

柳枕清當然知道這不可能妨礙多久,所以故意使壞, 輕輕吐出舌尖一掃。

能感覺到攬着自己的強健身體直接一震, 仿佛魂魄被抽離身體一般。

分開後,霍風冽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臉色,通紅一片,恍然的看着他, 純情的有些可愛。

“啊呀, 我的初吻。”柳枕清故意逗他。

果然霍風冽更加無所适從,都忘記質問柳枕清, 剛剛那一下小動作是什麽意思。

可是柳枕清卻選擇直接不管這不上不下的狀态, 轉頭看向畫舫下面。

一隊水軍正沖上畫舫, 剛剛也是他們故意用勾繩拉扯船只,才讓畫舫晃動的如此劇烈。

明明宋星幕就在船上, 這是在做什麽?

剛剛旖旎的心緒在正事面前很快收回, 甲板上已經湧出很多受了驚吓的客人。

宋星幕帶着易川也走了出來, 見他們兩無事, 給了一個眼神, 兩人就隐藏在人群之後靜觀其變。不過現在顯然只有柳枕清一個人在狀态。

很快, 随着小隊上來一個年近半百的威武将領,柳枕清一眼認出。“宋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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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幕見到來人挑挑眉,道:“叔叔,你這是做什麽?”

“這話該我問你,別以為皇上讓你接管軍權,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知道你想要鏟除我的人,但是無憑無據随便抓人,這是誰教你的?若是這次如你所願,以後這明安郡還有王法嗎?”

此話一出,周圍客人不免議論紛紛。

宋星幕意外挑眉,看向船下,只見之前押送犯人的小隊伍竟然被他叔叔抓住,而那些犯人也被松綁着送上來,來到宋星幕的面前。

王啓第一個賣慘哭訴,“将軍,我等真的是正經生意人。”

“将軍,你不能因為此人是外商就冤枉人,我們水軍也不能随意欺負商人。我知道将軍想要立功建立威望,但是也不能如此莽撞行事!”那個将領說着就對宋靖跪了下來,表現出一副铮铮鐵骨的樣子,“屬下以海神起誓,若是說謊出海必遇海難。”

這般一說,直接引導起輿論,加上一旁的海寇故意表現出憤怒冤屈的樣子,讓周圍人都開始偏向他們,對着宋星幕指指點點。

雖然宋星幕海王名頭很厲害,但是這裏畢竟是宋靖守衛八年的城池,而且還是宋星幕的長輩,衆人忍不住就懷疑宋星幕了。

可是宋星幕卻還是不着調的樣子,笑道:“那可得提醒其他人,以後別跟你一起出海,否則豈不是要給你陪葬?”

那将領瞬間被噎的面紅耳赤。

“胡鬧,來人把他押下帶走。”宋靖竟然直接對比自己權力大一級的宋星幕下逮捕令。

跟随來的水軍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見隊長帶頭,自然也跟着圍上去。

這種場景簡直荒唐。

柳枕清見此情景微微蹙眉,看來宋星幕的處境比外界傳聞的還要差,這叔叔完全是跟宋星幕對着幹,絲毫沒有放權的意思。

宋星幕臉色瞬間冷凝,易川直接持刀跳了出來,跟護主的惡犬一般,兇狠的瞪着圍上來的人。

長短刀一亮,直接震懾。

宋靖卻大怒道:“易川,你若是敢動手,就是違背軍令。”

“老子又不是水軍!”易川冷嗤道。

宋靖大怒,直接喊道:“再來一隊!”

瞬間十人包圍過來。

“有意思。”柳枕清冷笑道:“二狗,你怎麽看?”

霍風冽一愣,回過神來,掃了一眼,“視兵權為兒戲,胡鬧。”

“是啊,的确胡鬧,這三萬水軍基本廢了。”柳枕清可惜搖頭。被訓練成只認人,不認權,這種情況,對一個國家而言是極為不穩定的。哪怕是霍家軍被冠以「霍家」兩字,但還是聽着拿着虎符的人的命令,這是霍家忠心于皇權的表現,他們将手中的權力完全交給皇上控制。

而現在,皇上賜予宋星幕權力,卻沒人認同,哪怕現在霍風冽拿着皇上賜予的最高兵力掌控權的令牌,可以越過宋星幕控制軍隊,估計這些水軍也未必會認。

八年時間,宋靖讓大周三萬水軍差不多成了自己的私人軍隊了。

所以對于整個大周而言,這三萬戰鬥力基本廢了。

看來宋星幕之前行動緩慢,也是迫不得已,除了慢慢的收複軍心,他別無他法。

眼看要見血,周圍人都不由的後退,就在這時,人群中一道裝嫩的聲音喊了出來。

“奇怪呀,說書先生不是說權力最大的是海王嗎?怎麽水軍不聽海王的,反而還能抓他啊!”

此話一出,周圍都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随即不由的竊竊私語。

對啊,宋靖能對宋星幕下達這樣的命令嗎?

這一隔空巴掌直接扇的宋靖僵住,仿佛被戳破了什麽似的,也讓那些水軍更加猶豫不決,忍不住回頭看宋靖。

宋靖也是第一次直接跟宋星幕杠上,似乎把握不住局勢似的。

宋星幕微微一笑,直接道:“皇上的聖旨估計在叔叔眼中……不算什麽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宋靖立馬反駁,這罪名他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眼珠一轉,立馬想到新的借口。

“頑劣不堪,走,跟我回去跪祠堂!”宋靖倒是不蠢,不以将領身份下令,而是以長輩,別人要是編排傳到皇上耳中,也說不得什麽。“給我上!”

這下水軍只能再度上前。

結果又傳來一道「女聲」矯揉造作道:“呀,原來水軍是能幫将軍處理家事的,是私兵護衛啊。”

宋靖臉色再度巨變,私兵這詞可就嚴重了。

宋星幕卻立馬配合默契道:“可不是,我叔叔最愛用吃皇糧軍饷的水軍來管教我這個侄子呢,知道軍饷怎麽來嗎?都是老百姓們辛辛苦苦上交的,為的就是養水軍保護大家出海安全的,如今卻是拿來教訓我這個侄子,是我的錯了。”

這話說得極為諷刺,也引起了民憤,雖然大家沒有敢表現明顯,但是看向宋靖的眼神也變了。

宋靖也沒想到自己機智的說法竟然反而成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惱羞成怒的自己沖上去。

自己動手總不算吧。

結果還沒湊近,就被易川一腳踹翻出去。

“你!”宋靖倒在地上大口喘氣,怒不可遏,就在這時,一個青年副将飛身上來,來到了宋靖跟前。

那人五官端正,似一身正氣,身着铠甲,手持佩劍,威嚴無比,屬于将領的兇煞之氣竟然硬生生把剛剛還顯得威武的宋靖壓下一節。

他這一到,所有水軍竟然立即呈現站直待令狀态,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霍風冽對着捏着嗓子的柳枕清道:“那些水軍聽命的不是宋靖,而是他。”

“猜到了,副将趙海程,還真是不簡單。”柳枕清挑眉看着那人,卻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

“宋将軍,他畢竟是你叔叔,你怎麽能讓你的……男寵如此對待他。”趙海程陰沉着臉,原本還算嚴肅的面容此刻卻泛着陰損冷意。

本該炸毛的易川此刻卻沒有炸毛,在需要宋星幕主場的地方,他懂得不越過宋星幕,反而是宋星幕反駁道:“他這麽兇,哪裏像我男寵了,你瞎嗎?而且也是叔叔先動的手,他只是反擊罷了。”

宋星幕推開易川,揚眉一笑道:“叔叔竟然私自釋放我抓捕的犯人,還帶着水軍來擾亂秩序,揚言抓我,這軍中紀律,叔叔可是犯了不止一條了,趙副将不是最懂規矩的嗎?我現在下令緝拿宋靖,你聽嗎?”

平日裏,宋星幕其實都是不願意直接沖突,因為他沒有必贏的把握,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而今卻直接擺明了,這讓趙海程有些意外,難道是以為抓了那三人有了宋靖的把柄,所以底氣足了。

趙海程卻直接選擇扶起宋靖,在宋星幕眼神變冷時,又規矩行禮道:“宋将軍,您下令,屬下自然聽從,但是屬下也不會盲從,屬下去過京城,領過聖旨,自然也知道,當一地最高将領出問題,我們是可以越級去告禦狀的。”

趙海程這話真的挺讓人意想不到的。

霍風冽想起這家夥為何去京城,臉色瞬間就放了下來。

柳枕清也不由冷笑一聲。

宋星幕笑出了聲,他這人心中殺意越盛,笑的越真誠。

趙海程卻還是恭敬說道:“與其這樣沖突,還是先把根本問題解決了吧,這裏的矛盾不就是宋将軍以為這三人是賊人嗎?讓這三人自證清白就行了吧。若是宋将軍錯了,理應自罰。”

“若我錯了,我也認罰。臭小子,你敢不敢。”宋靖似乎是以趙海程為主心骨,直接打起了配合。

但是此局卻是對宋星幕極為不利。

他抓人的判斷來自自己的推測,以及兮苒的消息,還有易川親自偷聽。

或許還有柳枕清和霍風冽兩個人證。

但是這些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難以拿出來當證據。

本該是抓了人直接回去嚴刑逼供的,然後再調查他們家中藏有的證據,可是現在被當衆這麽一攪局,宋星幕瞬間變得被動起來。

只不過通過這一點,宋星幕也明白一件事情,原本以為就是小毛賊亂來,自己的叔叔就算是他們背後之人也會舍棄他們保全自身,沒想到叔叔為了這三個還直接跟他對上了,可見他們在叔叔這邊的重要性。而這背後藏着的事情,估計就跟霍風冽和柳枕清調查的有關了。

此時霍風冽和柳枕清也想到了這一點。

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至少他們已經可以正當懷疑宋靖和趙海程跟反賊有關,他們的調查可以從這裏着手。比原定的調查方式快進了很多,看來敵人暫時真的不知道他們在此,否則不會留下這樣的破綻。

只是眼下的困局。

幾人正想着怎麽解呢。

突然得意忘形的宋靖見宋星幕久久不言,叫嚣道:“這裏的确有一個海寇。”

此話一出,宋星幕和柳枕清不由一怔,易川握着刀刃的手緊了緊,死死的看着宋靖。

果然宋靖指着易川道:“你這男寵不就是十多年前,令人聞風喪膽的黑貝海寇團的少船主嗎?他的手臂上可是有身為海寇的标志!不信大家看看,真是可笑,自己男寵就是海寇,還抓海寇,宋星幕我看你根本沒有資格當這個海王,接管這裏的兵權。”

易川當即失控,就想沖過去卻被宋星幕一把抓住,易川想要反抗,卻見抓他的那只手是帶着黑色手套的手,頓時就僵在了原地,氣呼呼的看着宋星幕。

宋星幕目光沒有閃躲,也沒有絲毫慌亂,

柳枕清瞬間明白,或者說他早知道這是遲早要爆開的麻煩。為何易川不入水軍,為何宋星幕不跟宋靖沖突,其實都源于對易川的保護。

“當年案件已經審理,明安郡的老人們都知道,他們一團無罪釋放,叔叔還用海寇壓人,是覺得當年的官府審理錯誤。”宋星幕自然也不會輕易被拿捏,直接反駁道。

宋靖輕哼一聲,的确無法對易川下手,但是這件事情只要爆出來,那周圍人對宋星幕和易川自然有看法。他們還是贏了。

宋靖趾高氣揚,就差得意的笑出聲了。

可是下一秒,又聽到一道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再度擒住他的脖子。

“原來海寇都有标志啊,那……不如查查那個人不就知道了嗎?”

多麽天真無邪的話,哪怕是用極為蹩腳的變聲說的,卻一下子揭開了迷霧,将所有的視野盲區暴露在衆人眼前。

可是那名被點名的海寇并未驚慌,反而大方的亮出胳膊。

宋靖正欲大笑,就聽到那聲音如影随形道:“瞧我真笨,敢上岸的海寇還會留着這樣的把柄嗎?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區分海寇還是外商嗎?”

一句話醍醐灌頂,對啊,肯定不止标志。衆人思維被帶動起來。

“誰!”宋靖怒了,直接持刀沖向聲音來源,下一秒,就見一個人沖了出來,直接躲在了宋星幕的背後。

宋星幕一愣,瞬間明白,別人不認識柳枕清這張皮,但是并不代表沒人認出霍風冽。

所以霍風冽得隐藏,柳枕清可以曝光。

宋星幕立馬伸手擋在柳枕清跟前道:“叔叔,我朋友說一句公道話,怎麽還要被打嗎?”

柳枕清探頭探腦道:“難道是做賊心虛。”

“你敢污蔑本将!”宋靖大怒。

“我只是合理提問罷了。”柳枕清直接大喊道:“喂,到底有沒有人知道怎麽區分啊。”

這時一直看熱鬧的人當中終于肯有人出頭了。

“我以前遭遇過海寇,他們持兵刃的方式跟我們大周水軍不一樣,所以手上的繭也不一樣,這人既然說自己是外商,那應該沒有……”

“對對對,我見過海寇的屍體,是這樣的,有很明顯的繭。”

“沒錯,這個可以當證據,看看那人的手就知道了。若是商人,必然沒有的。”

“萬一是練武的商人呢?”

“他們那國有規矩,商人不練武。”

此話一出,那海寇終于還是扛不住了突然暴起就要跳水逃走,卻被躍起的易川一腳踢飛。

而宋靖已經臉色煞白,只能求救般的看向趙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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