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去水寨

趙海程審時度勢, 直接跪下聽令。宋靖終于慌了神,想暴怒,卻被趙海程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任由宋星幕接管在場水軍,發號施令。

宋星幕還假惺惺的上前一步拍着宋靖的肩膀, 随即眼神一冷, 難得正經,威嚴畢現,這時候周圍人才看出海王的風采, 都不由的肅穆起來。一聲令下, 水軍們也都本能的開始行動。

不僅三個嫌犯被抓,宋靖也因為違抗軍令,挑釁上級被一并拿下,以及之前帶頭胡亂聽令的水軍隊長們, 統統被綁了起來, 帶回軍營軍法處置。

局面還是被宋星幕穩住了,“麻煩趙副将帶隊伍回去, 易川, 跟着, 好好看着那三人,可不能半途出事。我随後就回。”

易川沉着臉點頭, 趙海程也并未說什麽, 表現讓人挑不出問題, 只是在臨下船前, 目光幾不可查的掃過站在宋星幕旁邊的柳枕清。

太過隐晦, 只有躲在暗處的霍風冽微微蹙眉。

等人走了, 宋星幕又恢複成一副随性模樣,對着所有客人拱手道:“驚擾各位了,待會每一桌賠上一壺酒,當我為水軍的不當行為給衆位賠罪了。”

宋星幕雖然是将軍海王,但是因為愛玩,也樂意接受所有人的調侃,所以十分有親和力。

衆人拱手,有的心有餘悸離開,有的心大繼續回去喝酒。

霍風冽也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柳枕清的身邊。

宋星幕擡頭看向畫舫上層,只見身為幕後老板的兮苒站在那邊,神情不悅。

宋星幕拱手道:“得罪了,損壞了什麽,我都雙倍賠償,兮苒娘子可別生我的氣。我也不給你添堵,走了。”

“将軍不必介意。”兮苒臉色稍微好轉一點,接機偷偷給了宋星幕一個眼神。

宋星幕立馬領會,看向旁邊的柳枕清,一把攬過肩膀道:“兄弟,要不你今晚就別走了。”

柳枕清一愣,“什麽意思?”

“有美人想要留你一夜,讓我給你帶話呢。”宋星幕不懷好意的笑道,也不管霍風冽就站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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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說完,就感覺到旁邊森森冷氣,對于之前柳枕清暴露的驚天大消息,終于是徹底相信了。

但宋星幕可沒有因此而停手,畢竟多好玩啊,要說柳枕清這人年少時不正經,那宋星幕絕對是兩倍的不正經。

“這是緣分啊,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人家都是一眼看中了你,你若是辜負美意,可真是沒天理,傷人尊嚴了。”宋星幕笑眯眯道。

柳枕清無語的看着宋星幕,“我剛剛還幫了你,你現在轉頭就要賣我?”

宋星幕故作委屈,“瞧你這話說得,沒良心。而且……有些事情不是還沒确定嗎?”

柳枕清知道宋星幕在暗示他還不定能接受男人這件事情,尴尬的都不敢往兮苒那邊看了,“美意心領了,走吧,正事要緊。”

宋星幕一臉可惜的給了兮苒一個抱歉的眼神。

兮苒挑挑眉,雖然有些不悅和可惜,倒也沒有太多反應。

只是突然,一道淩厲的眼神掃了過來,兮苒一看,正是她那個情敵,有些不解他為何要瞪自己,只猜測大概是誤會還沒有完全解除吧。

下了畫舫,柳枕清和霍風冽都詭異的安靜了下來,讓宋星幕疑惑不解詢問剛剛有沒有受傷,就聽到柳枕清意味不明的笑着道:“風冽就站在我旁邊,我怎麽可能受傷呢,對吧,風冽。”

柳枕清甚少這樣喊他,一下子讓霍風冽渾身的骨頭都有一種被細微電流閃過的感覺。一想起之前甲板上的經歷,以及至今還殘留在唇邊的觸感,霍風冽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敢接了。

只能轉移話題道:“趙海程是不是認識你,他剛剛離開時特意看了你一眼。”

突然正經的話題讓柳枕清發笑,誰在意什麽趙海程啊,本想繼續為難二狗,結果宋星幕卻注意了這個話題道:“真的?”

霍風冽點頭道:“是。”

宋星幕想了想道:“他是海島出生,以前我們殺海寇保護海島的時候,說不定見過你。而且都敢去京城告你了,也不可能沒見過吧。”

柳枕清摸着下巴道:“這麽說還真有點眼熟,但是肯定不認識我這張臉啊。”

宋星幕想了想道:“說不定認識以前的柳蕭竹呢?”

“不可能吧,柳家不在這一片,并且很早就去京城了。他不是一直都在這裏當水軍嗎?”

“總之小心一點,現在……局勢變得複雜多了。”宋星幕道:“對了,你們住哪裏?要不要跟我回去。”

柳枕清想了想就道:“我們還是住客棧,留在你那邊眼線太多,不過我們還是要跟你一起去審問一下。”

“你行,但是霍風冽太顯眼了,我怕有老水軍認識他。”宋星幕道。

于是兩人一商議,直接決定讓霍風冽到時候隐在暗處,柳枕清跟宋星幕同行。但是霍風冽隐隐有些不放心。

宋星幕見霍風冽那小心翼翼的樣兒,莫名有一種老丈人看女婿的不痛快。眼珠一轉,直接笑道:“你把外罩給柳枕清披在頭上,讓盡可能少的人看見他。”

“太誇張了吧。”柳枕清剛要表示拒絕,霍風冽已經把外罩脫下來給了柳枕清。

柳枕清無奈,只能接過外罩,頂在頭上,雙手一拉,遮住大半張臉。

黑色紗制外罩暗藏銀線,就像是夜裏的銀河,在霍風冽身上是威嚴貴氣,可是披在柳枕清的頭上,被雪白的肌膚,明亮的雙眸一襯,竟然異常的神秘魅惑。尤其是他低頭垂眸的時候,看得對面的霍風冽心中悸動。

而當柳枕清擡頭時正好看見二狗傻傻的樣子,不由勾起嘴角。

不過兩人都沒有注意同樣壞笑的宋星幕。

水軍駐紮在海岸邊的水寨中,水寨中布置齊全,營地,會議所,船只停靠點,以及水牢。

霍風冽以極高的輕功潛入,柳枕清是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宋星幕還能感覺到他的方位,幾乎是以各種刁鑽的角度以最近的距離守着柳枕清。

可是還沒有走多久,就有幾個副将迎了上來,為了宋靖的事情對着宋星幕就是一頓求情,仗着在水軍中待得時間久,又比宋星幕高出一個輩分,隐隐有壓制之意,倒是沒有看見趙海程的身影。

宋星幕只聽着不說話。

這時有宋星幕的人上前彙報道:“将軍,有人阻止宋靖将軍關押,正在水牢前跟易川沖突。”

宋星幕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閃過冷意,看向幾個副将。但是幾人一個個不以為意,趾高氣揚。

宋星幕向來是笑臉嘻嘻,不喜歡玩硬的,“我正打算找幾位副将一起商議呢,畢竟是犯了軍規,我以前跟我爹學的是大周軍規,不知道現在水軍的軍規是不是變了,若是變了,我自然是以你們的軍規為主。”

此話一出,幾個副将的臉色差點憋成了豬肝色。

不待幾人反應,宋星幕瞬間冷聲道:“走,去看看。”

正要帶着自己人走,就有人忍不住出聲道:“宋将軍也太不把軍營重地當一回事兒了吧,什麽人都往裏面帶?”

柳枕清停住腳步,看向那幾個人,幾人輕蔑的看他,一個個冷哼。可見他們已經把柳枕清認定為宋星幕的男寵了。柳枕清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一個男子,披着男人的外罩,怎麽看都怪怪的。瞬間不滿的看向提議的宋星幕,感覺被整了。

宋星幕卻一把攬過柳枕清的腰道:“可是我等待多年才求到的心上人,可不是普通人,幾位叔叔不是早就催我成親了嗎?難得我有人了,你們要趕走他?”

幾個副将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柳枕清。畢竟宋星幕風流知名遠播,卻從未提過成親。

柳枕清也不好當衆反駁,只能趁着宋星幕攬着自己的時候,狠狠地捏對方皮肉。

宋星幕卻擺出一副深情的樣子跟他對視。

“咳咳咳!”一個副将受不了道:“就是來做客,也不可去水牢。”

宋星幕笑着道:“行,幾位副将先去水牢,我送他去我那邊,再趕去。”

幾個副将完全被宋星幕繞進去了,嘴裏埋怨着就往水牢而去。

可是剛剛走了沒幾步,路過水橋,不知道是誰踩到了誰。一聲慘叫,就一個撲倒一個,亂找一團,最後紛紛墜入河中。

柳枕清都看傻了,宋星幕忍不住嗤笑一聲,喊道:“快來人把副将們撈上來,趕緊回去換衣服。”喊完就湊到柳枕清耳邊道:“看來某位醋意挺大。”

柳枕清瞬間明白是霍風冽下的手,微微勾起嘴角。

宋星幕不怕死的繼續攬着柳枕清往前走,語氣卻漸漸冷凝,“你說這裏怎樣?該怎麽動?”

柳枕清笑了一聲,幾乎是輕描淡寫一般,道:“若是我,三萬人除了你一回來就完全聽令于你的,其他不論多少,不論官職輩分,該治罪的治罪,該趕走的趕走,實在不服者暗殺,重新建立水軍。”

宋星幕挑眉道:“不愧是手段狠辣的柳相爺啊。”

他自然也是覺得這樣最正确,但是做起來就太難了。

“就跟腐肉一樣,哪怕再痛也要一次性挖幹淨。”柳枕清淡淡道,“不這樣做,終究是會反噬的。”

“那整個明安郡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恨我了。”宋星幕漸漸沒了笑意,“就跟當年的你一樣。”

柳枕清默默的拉過罩衣,半遮着臉道:“那就得看你想要什麽局面了。”

宋星幕把人送到了自己的竹樓小院,就去水牢了,柳枕清剛剛站定,身後一陣風吹過。

柳枕清環顧四周道:“你去宋星幕那邊,看看情況,不用陪我,這裏很安全。”

“好。”

但是沒過多久,霍風冽又回來了。

柳枕清正坐在小院中喝茶,見他回來意外道:“這麽快?”

“出了意外,宋靖撞牆,苦肉計暈了,宋家親人來鬧,估計要耽誤很長時間才會去審問三個犯人,不過那三人已經被宋星幕的人看管起來,暫時出不了亂子。”霍風冽坐下,臉色不好,身為鎮國大将軍,雖然沒有領過水軍,但都是軍隊,霍風冽看着那些副官手下鬧騰的樣子,若是在他手下,早就軍法處置,但是現在宋星幕卻不能犯衆怒,只能忍耐。

“果然是……一堆腐肉啊。”柳枕清無奈道:“你得早做打算,若是他們真的跟反賊有牽連,這些兵力都是用不了的的。”

“我知道。”霍風冽點頭。

說到這裏,霍風冽突然問道:“易川到底是……”

柳枕清明白,“是不是易川出頭,都要被那些人用海寇的身份攻擊?”

霍風冽在暗處看到不止一次,幾乎回回都用這一點攻擊宋星幕。

“你當時還小,涉及的不多,沒見過他吧?”

“我只知道你們聯手抓當時最厲害的海寇團。”霍風冽道。

柳枕清點點頭道:“當年我們過來的時候,聽聞了海寇橫行,最厲害的就是黑貝,我們年輕氣盛就想抓住黑貝,于是假裝成了送嫁船只,等着被挾持,結果劫持的過程中,發現這黑貝跟我們想那種窮兇極惡不太一樣。後來抓住海寇自然就要治罪,宋星幕也不知道是真的一眼看中了易川的才華還是……反正挺想給他們周旋的,但是那些人卻完全不配合。似乎對大周十分怨恨。”

“當時我們不是剛剛幹掉一個惡官嗎?新調來的官員倒是一個好官,見黑貝的人竟然都是原本大周人,而且根據調查,他們雖然打劫,卻從未傷人性命,而且不劫普通漁民的船,所以仔細調查他們成為海寇的原因。”

“他們家族本是安分守己的漁民,結果有人觊觎易川兄長,強行擄走,他們求官府救人,卻發現擄人的惡霸和官府勾結,根本不給他們救人的機會,不久,易川兄長的屍體就飄到了岸邊,是被淩辱致死,發現的時候一件衣服都沒有,毫無尊嚴,據說他本是十分有才的讀書人,家族人都滿心期待他能高中,光宗耀祖,所以哪怕條件艱苦,也紛紛支持他讀書,他自己也努力有出息,本已經要臨近恩科了,結果卻是這樣的結局,他們的母親當場就活不下去,投海自盡。”

“于是他們就被逼着當了海寇?”霍風冽皺眉道。

柳枕清搖頭道:“老百姓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不會走極端,他們為了鳴冤,一路上告,卻被官官相護,還要時不時地挨板子,家裏老人就是這樣去世的。他們是徹底絕望了,才以海為家。你應該有印象吧,先太子曾經一個月內斬殺數名官員,引起老皇帝的不滿,就是這件事情引發的。”

“之後調查清楚,但也不算是無罪,定了一個流放,其實就是給他們換一個地方做做幾年活計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宋星幕就趁機把易川留下,大概他們家也想要易川留下來報恩,所以易川就留在了宋星幕身邊,最初是被送去了山裏學武功。若是宋星幕一直掌權,應該已經把他培養成水軍将領了。”

說到這裏,柳枕清忍不住想到,對啊,宋星幕的權力到底為什麽被元珏剝奪?待會得問一下宋星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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