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幽暗的小巷子
柳枕清猛然擡頭, 一臉羞憤又一臉委屈的樣子看着趙海程道：“趙副将，你……你看見宋将軍了嗎？”
趙海程微微一愣，“沒有。”
趙海程沒有參與後續行動, 他當時留在了平金坊, 試圖找機會偷走畫像，但是對方高手如雲, 根本沒機會, 只能放棄離開。原本是知道那夥人會在這裏坐馬車離開，想要過來問問情況，結果卻沒有趕上, 倒是遇到了柳枕清在這裏。雖然他沒有參與, 但是能預估到宋星幕應該是去救易川了。
看柳枕清這樣的表現，也就是說宋星幕原本是跟柳枕清一起的，看到求救信號就跑去救人，把柳枕清一個人丢在大街上。
趙海程再度試探道：“剛剛有馬車路過, 不是宋将軍的嗎？”
柳枕清知道趙海程這種人一定很謹慎, 所以不能完全說謊，半真半假的最容易忽悠人, 于是指着旁邊的巷子道：“我原本是在最裏面的, 的确聽到了馬車聲, 但是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沒影了, 難道宋将軍在馬車裏, 那他怎麽不叫我？”
柳枕清神情着急的往前眺望。
趙海程皺眉道：“我只是看到有馬車經過而已, 不确定, 倒是你……霍公子為何會在這麽幽暗的巷子裏面？”
柳枕清被這一聲問的渾身一抖, 趙海程微微眯眼, 眼神中閃過狠厲，但是下一秒卻僵住了。
只見柳枕清一臉窘迫，手不自覺的抓住衣襟，仿佛做賊心虛一般，雪白的臉頰也映出了兩片紅意。
“我……我們不是……是宋将軍……那個……他讓我在這裏等……”
看着柳枕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趙海程傻了，腦袋嗡嗡直響，轉頭看向幽暗的巷子，想起宋星幕的名聲，已經能夠想象剛剛兩人在這裏做了什麽。
“你！”趙海程瞬間被一股氣沖擊了胸口。
柳枕清吓得一抖的，一副尴尬的恨不得鑽進地縫的姿态。
“你怎麽能如此不自愛，我本以為你至少是清雅之人，你……”趙海程氣的直接訓斥起來。
柳枕清低着頭，心裏無語吐槽，肩膀卻做出微微聳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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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程想起那幅畫，又看着眼前人，莫名心中又焦躁又失望。
“霍公子，如今宋将軍能将你置于這樣的尴尬之境，你就該知道你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玩物。”趙海程不由的冷聲道。“莫要執迷不悟。”
柳枕清覺得差不多了，消除了趙海程心中的嫌疑就夠了，他可不想一直被一個臭小子訓斥。
柳枕清擡起頭，一雙脆弱的眼眸卻故作堅強看着趙海程，道：“趙副将還是莫要管我了，請回吧。”
“你！”趙海程沒想到柳枕清會這樣說，真的恨不得轉身就走，不管他的死活，“你到底圖什麽？”
柳枕清心中不耐煩，真怕說了圖感情，趙海程又要啰嗦半天，幹脆直接道：“圖錢。”
趙海程瞬間噎住，大腦宕機一般的看着柳枕清。
有什麽好驚訝的，圖錢不是最簡單的理由嗎？
柳枕清越想越覺得這個理由很合适，“五千兩黃金呢，對宋将軍而言也不過爾爾，跟着這樣的人，我覺得我才能過得好。”
多麽樸實無華的理由。
可是趙海程立即感覺被冒犯羞辱了似的，那叫出五千兩的聲音的确是宋星幕那邊傳出來的。而且五千兩黃金，他……他也沒有。
柳枕清正說着，突然感覺一股熟悉的視線。
柳枕清偷瞄着一看，只見對面的屋頂正靜悄悄的蹲着一只二狗，死死的盯着這裏。
因為在趙海程的背後建築之上，也離有一段距離，所以趙海程完全沒有察覺。
“你竟然……如此庸俗？！”
柳枕清嘴角抽搐，為什麽這家夥一副他辜負了他的期待的樣子啊，不要對他施加什麽奇奇怪怪的設想好嘛，說到底他們根本不熟吧，柳枕清真的覺得趙海程對自己的心思來的莫名其妙。
柳枕清故作被羞辱惹怒一般擺出生氣的表情，但是嘴上卻道：“我就是如此，誰能出得起那五千兩黃金，我就跟誰。”
果然上方的二狗表情一空。
柳枕清心中忍笑，卻沒發現趙海程已經被他激怒，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跟前一拉，“你真的是……”
“不要！”柳枕清趕緊喊道。因為他看見霍風冽似乎被這舉動刺激，一副要下來的樣子。
柳枕清找了一個空隙示意霍風冽不要出現，畢竟趙海程見過霍風冽的畫像，能認出霍風冽。
趙海程也被柳枕清的喊聲吓到，随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
他松開柳枕清，十分失望的看着他。最後還不死心的問道：“只圖錢，你莫不是有什麽苦衷？”
這般執著，倒是讓柳枕清有些驚訝這小子的純情。柳枕清表現出被冒犯一副不願意再多搭理趙海程的樣子。
趙海程更加失望了，正欲轉身離開，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今晚同你們一起的還有誰？是宋将軍的新護衛？既然宋将軍有事沒派他送你？”
柳枕清心中盤算着趙海程這問法的意義，根據剛剛偷聽到的內容，可以判斷趙海程他們一夥今晚的目的就是對付易川，趙海程這般說一定是因為不在場，所以不知道霍風冽也去了那邊。
也就是說霍風冽的存在已經暴露，只是大家暫時不知道他是誰，只以為是宋星幕新請來的護衛。
柳枕清猶豫的時間有些長了，趙海程不由懷疑道：“怎麽？你跟在宋将軍身邊都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柳枕清給了霍風冽一個眼神，說道：“宋将軍的事情豈是我能過問的，好像是覺得最近不安全，特意請來的江湖人士。”
這說法雖然趙海程接受，但是柳枕清的猶豫，他也是有些在意的，但是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翻身上馬。
柳枕清見他要走，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結果卻聽到趙海程又道：“宋将軍怕是沒空回來了，我送你回客棧吧。”
柳枕清面無表情的看着趙海程，心想：沒完沒了了？
趙海程原本是對柳枕清失望至極，但是翻身上馬之後，看到周圍荒蕪一人，夜間的街道上只有他一個文弱公子，甚至剛剛還被宋星幕……現在這般孤苦伶仃的站着，而且他心知宋星幕現在肯定是沒空管他的小情人了。不免還是有些心軟。
“不必。”柳枕清聲音的說道。
結果趙海程卻還是彎下身體，伸手一探，就想要攬過柳枕清的腰，把人強行帶上馬。
柳枕清吓了一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刻，趙海程就感覺脖頸一涼，仿佛夜間冷風凝成一箭射了過來。
一眨眼，柳枕清身後出現一人，單手一環，不待兩人反應。
柳枕清已經被霍風冽抱在懷中，退出三米遠。
趙海程愕然的看着，柳枕清趕緊回頭，見霍風冽下來前還帶上了面具，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是何人，放開他！”
之前趙海程只是遠遠看過霍風冽的身影，這一下倒是沒有立馬認出來。
但是聽到趙海程說放開兩個字，霍風冽摟住柳枕清的手臂更緊了。看向趙海程的眼神仿佛要殺人，直接震懾趙海程。
柳枕清趕緊拍拍霍風冽的手臂，二狗若是做的太明顯，趙海程就得懷疑他們的關系了。
霍風冽也不笨，在柳枕清的提醒下，松開人，沉聲道：“宋将軍護衛，奉命來送……霍公子。”
聽到霍公子三個字，柳枕清差點沒笑出來。
趙海程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兩人，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你……為何一直戴着面具。”
柳枕清心中一跳。
霍風冽直接冷聲道：“忘記摘了。 “那現在摘掉！”趙海程道。
柳枕清不知道趙海程是懷疑，還只是謹慎，想要認清宋星幕身邊的護衛。
霍風冽卻道：“你不是我的雇主！沒資格領命我。”
一句話暗藏的霸氣令趙海程渾身一僵，心中揣測莫非真的是殺人如麻的江湖人？
柳枕清趕緊演戲打斷道：“宋将軍呢？”
霍風冽直接道：“宋将軍遇襲已經回去了。”
“什麽？！遇襲，怎麽會？！人沒事吧。”柳枕清大驚失色。
“已經回去了。”霍風冽簡明扼要道：“我送公子。”
趙海程知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說完，趙海程就騎馬離去。
柳枕清松了一口氣。看着霍風冽摘下面具，道：“幸好你機智，那小子看過你的畫像，能認出你。”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霍風冽奇怪道。
柳枕清就把剛剛的情況解釋了一下，以及經歷的事情。
霍風冽頓時臉色難看，心有餘悸的看着柳枕清，“抱歉，下次不讓你一個人。”
柳枕清擺擺手道：“今晚就我沒受罪，秦予那邊應該沒關系了，但是易川就不知道了，待會接了賀闌和秦予在一起去宋星幕的別院。”
霍風冽點點頭，正要帶着柳枕清離開，卻突然腳步一頓。
“怎麽了？”柳枕清疑惑道。
霍風冽眼神銳利的甩向不遠處的拐角。低聲道：“陰魂不散。”
柳枕清瞬間明白是趙海程去而複返，躲在暗處要觀察他們。
柳枕清扭頭一看，糟了，霍風冽摘下了面具，若是趙海程探頭來看，不論是看見他的臉，還是看見霍風冽重新戴面具的動作都會顯得十分突兀。
霍風冽自然也明白，所以拉着柳枕清，就閃身到剛剛柳枕清躲着的巷子，給自己戴面具争取時間。
柳枕清想着這進巷子怎麽解釋？假裝自己掉了東西進來找？
正想着，就聽到霍風冽道：“來了，清哥，我直接帶你飛走，他追不上。”
雖然追不上，但是奇奇怪怪。
柳枕清心中盤算着，怎麽能讓趙海程別再盯着他們了，萬一因為懷疑查到客棧，很多事情就說不清了。
“清哥……”霍風冽提醒道。
柳枕清擡頭看過去，只見帶着半面黑色面具的霍風冽看上去有一種奇怪的禁欲感，在這昏暗的小巷子裏面讓柳枕清萌生了一種沖動。果然他的二狗哪怕遮住一半的臉都這麽帥氣，看得人心癢癢的。
還真是色心總在危險中升起呢。
唉？等等。
柳枕清眼眸一閃，嘴角微翹，一副算計的神情露了出來，不待霍風冽反應，柳枕清直接拉着霍風冽的衣領一拽。低聲道：“配合好，我有辦法讓他打消所有懷疑。”
霍風冽正疑惑柳枕清想出什麽辦法呢，結果突然唇上一軟。
霍風冽瞬間瞪大雙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因為剛剛被拉近說話，所以霍風冽毫無防備，根本想不到柳枕清會來這麽一出，只能渾身僵硬跟塊木頭一樣。
柳枕清的唇瓣稍稍離開，語氣嚴肅道：“大事面前不拘小節，別僵着。”說完就雙手勾住霍風冽的脖子，整個人幾乎要挂在他身上似的再度親了上去，并且帶着力氣往後靠，讓兩人靠到牆邊。
而此時的趙海程已經躍到了巷子旁的房頂上，他的确覺得那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怪怪，根本不像柳枕清說明的那樣不熟，這讓趙海程之前死了的懷疑心又活了過來，回來想要跟蹤，卻發現他們突然躲進巷子裏面，這就更加奇怪了，趙海程想不通是什麽理由，就想一探究竟。
可是當他往下一看，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兩人竟然……竟然吻在一起，而且那護衛還強硬的把柳枕清抵在了牆上。
趙海程簡直憤怒的失去理智，他第一反應是柳枕清被脅迫，畢竟是宋星幕的情人，也許是被這個野蠻的護衛看上，待自己走後，那護衛就欺負柳枕清，他武功這麽高，柳枕清怎麽可能反抗的了，剛剛兩人之間的氛圍這麽奇怪，怕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了吧，柳枕清定然是怕宋星幕不要他，所以不敢告狀，只能忍辱。
趙海程完全偏向柳枕清去想想他的苦衷，就要下去救人。
卻突然聽到安靜的巷子裏面傳來柳枕清完全不同的聲音。
那是跟他說話時從不會有的聲調，輕輕上揚，又有些婉轉，仿佛每一個字都帶着鈎子一般，又如同羽毛輕撫，撩人又誘惑。
“哥哥，別急嘛，既然宋将軍沒空找我，還特意指派你來送我，那咱們就有的是時間。”
這明顯就是自願的，而且關系匪淺。
趙海程僵在屋頂上，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确看見柳枕清雙手緊緊的抱住護衛的脖子，完全迎合之意。
而下面，柳枕清說完這句話時，霍風冽臉頰已經滾燙一片了，那一聲哥哥更是叫的他渾身僵硬的更厲害，剛想張口，柳枕清又親了上來。
霍風冽單手握拳抵在後面的牆壁上，內力的沖擊幾乎借着拳頭全部給了牆壁，牆壁都産生了裂紋了，才能勉強維持一種穩定的狀态，否則他真的可能會失控。
之前船上的意外已經讓他無所适從了，怎麽偏偏清哥還想出這樣的馊主意，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他感覺自己的理智真的要被清哥逼亂了。
不僅如此，柳枕清一邊用唇瓣撩撥，一邊還用手指在他脖子上劃來劃去，雖然知道是在表達意思，但還是讓霍風冽如入地獄一般。身體毫無意外的有了反應，只能勉強保持距離，不讓清哥注意到。
柳枕清在霍風冽脖子上畫着：「走了就喊停」
“還沒走？”
“還用繼續親？”
“唉，沒辦法。”
“要不，演點更厲害的吓走他？”
霍風冽瞬間僵住，什麽……什麽更厲害的。
只感覺唇上溫熱移開，霍風冽低頭看去，只見柳枕清沖着他眨眨眼，但是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移到了柳枕清被親的微微紅腫的唇瓣上。
他們剛剛真的親了很久，雖然只是嘴唇碰着，可是還是他……親了清哥很久。
簡直跟做夢一樣。他的大腦就跟過電一般，甚至無法準确的描述剛剛的美妙滋味。
正恍惚間就聽到柳枕清繼續用那令人骨頭發酥的聲音道：“哥哥，別生氣，我跟宋将軍親近還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等攢夠了錢。到時候找機會，我們遠走高飛。”
柳枕清是給了這種情況一個完美的解釋了。可是霍風冽根本沒心思聽他在說什麽，因為他感覺到柳枕清擡起一條腿，盤了上來。
霍風冽瞳孔一縮，被柳枕清的力道一帶，整個猝不及防的壓住了柳枕清的身體。
原本還在演戲的柳枕清，突然哼了一聲，再厚的臉皮終于還是紅了，有些無措的甚至想要松開人，但是最終還是壞心眼和冷靜占了上風。
而此時的霍風冽已經不敢擡頭了。
柳枕清微微眯眼，心中就跟小貓兒似的亂抓，腿不僅不松開，還是順勢抱着霍風冽的頭，就當他是在親吻自己的脖子。然後湊在他的耳邊故意道：“哥哥，別……別在這裏好不好。”
霍風冽整個人得耗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勉強維持理智，哪裏還能跟柳枕清說話。
柳枕清偷笑，眼看着趙海程似乎還沒有離開，柳枕清也沒啥耐心了，單腳站立很累的，于是來了一個終極殺招，直接一聲嬌軟的呼痛，仿佛某件事情的開啓暗號一般。
“哥哥，疼，輕點……”
剎那間，霍風冽渾身的血液都沖向了大腦，身體竟然本能的加力壓緊。
而屋頂上的人也終于聽不下去了，幾乎是逃一般飛身離開，甚至都不顧露出破綻，屋頂上的瓦片都被他踩出了動靜。這下不用高手，就是柳枕清也能判斷趙海程終于被吓走了。
不待柳枕清放下腿，霍風冽一個閃身猛然退開，幾乎剎那間背對着柳枕清，仿佛面壁思過一般面對着幽深的小巷。
柳枕清忍笑也不打擾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想了想，就上前道：“怎麽了？計劃不是很完美嗎？趙海程就算是知道霍将軍來此，也不會聯想到我們身上，而且我們從此在宋星幕那邊進出，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了。”
“嗯。”
“那你幹嘛呢？被清哥親很讨厭？”
“不！不是……”
“哦，那就是喜歡？”
霍風冽猛吸一口氣道：“不……我沒那個意思！”
柳枕清不高興了，心說你的身體倒是比你的嘴誠實多了，但是隔着衣擺，柳枕清總不能堅定的說自己感覺到了，萬一對方不承認，自己當場給他把褲子嗎？
想想就覺得進退兩難，罷了。正事要緊。
“走吧，回客棧。”柳枕清失落道。
霍風冽趕緊轉身回來，低垂着眼眸點頭，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一般，随後抱着柳枕清飛回去，也是全程偷瞄，仿佛在觀察柳枕清的神情和心情。
柳枕清真的是被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等兩人回到了客棧，正要推門進入，結果霍風冽卻一把抓住柳枕清的手腕。
柳枕清疑惑的轉頭看向霍風冽，只見霍風冽滿臉震驚，随即一臉尴尬的拉着柳枕清就奔下了樓。
看霍風冽的反應難道是聽到了什麽？
柳枕清反應了一會兒，滿腦子驚訝，不會吧，既然在他們的房間，應該是吃到解藥了，難道還是沒控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