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危機走火入魔

易川被吓了一跳, “怎麽了?”

柳枕清臉色極其難看,立馬拿起筆就在地圖上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圖形,圖形的一邊貼着海岸線, 其他線路幾乎包括了大半個城池, 而且線上還特別經過了太守府邸。

易川看了一會兒就看明白了,“你畫城內地下暗河水脈做什麽?”

“這條線下肯定是被放置了黑火。”柳枕清直接道。

易川大驚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沒空解釋了, 得趕緊通知他們撤兵!”

易川反應過來, 三萬水軍的位置剛剛好遠離暗河線,所以他們帶來的五萬兵馬要想要包抄必然是要經過暗河線。

若是下面有黑火,那五萬人馬經過的時候肯定損失慘重。

想到這裏, 易川對着柳枕清嚴肅道:“你确定!”

“易川, 我知道你受了傷,但是我速度肯定趕不上你,你去找,不論是找到霍風冽, 還是宋星幕就說是我說的, 他們肯定會相信。”柳枕清說完,就把地圖甩給了易川。

易川不再多問, 接過地圖, 一點頭就沖了出去。

柳枕清趕緊跟出來, 就看見易川飛離的背影,雖然試圖跟外面的守衛溝通, 讓他們打響箭, 或者通知領隊的各隊隊長。

可是沒用, 因為他們跟水軍不同, 軍令如山, 沒有軍令, 外人又怎麽可能随便發號施令。但是柳枕清還是嘗試了一下。

可是守衛只會讓他好好等将軍回來。

柳枕清真的沒耐心再等,借了一匹馬就要出去。

黑火一旦引爆,死傷必然慘重。很多百姓都要跟着遭殃,所以太守才會遷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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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要的可不是阻止五萬兵馬,畢竟他們設計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五萬兵馬過來抓他們,他們最終的目的其實是割據一方。

真正意義上的割據。

當反賊被朝廷發現,行刺也失敗,當他們覺得隐藏不了,或者時機成熟時,他們需要一片地方當自己的屬地,然後慢慢往外跟大周抗衡。

在島上明顯容不下三萬水軍,也無法好好發展,那就需要一片更加大的地界,于是盯上了這裏。

這裏向南向西都有山,只有北邊一方較為平緩,東邊又是大海,地形天然就屬于易守難攻。

只要沿着地下暗河不斷炸開,成連鎖反應,就會炸出一條長長的水渠,把地下水或者海水灌上來,形成假河流。

雖然假,可能都深淺不一,但是的确可以像是護城河一般維護住這片地界,再搭配上遠程武器,而這正是水軍最擅長的進攻模式,所以當別人來進攻的時候,這片炸出來的假河流就可以形成天然的阻礙,再建築上高強,那這裏就再難以攻克。

這是不顧犧牲也要占地為王了。只是犧牲的都是無辜百姓,和恰好來此的五萬兵馬罷了。

而帶領這五萬兵馬的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和二狗啊。

他絕對無法忍受他們出事。

按照地勢分析,柳枕清預估了一個地方,最有可能成為起爆點。那就是太守府。

柳枕清不知道現在霍風冽和宋星幕他們在哪裏,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先去此地看情況,哪怕微弱之力,也要試圖拖延時間。

柳枕清騎馬跑了半天,突然有人迎風而來。

柳枕清定睛一看,當即大喜道:“賀闌,秦予。”

兩人落下驚訝的看着他。

“你怎麽跑出來?不怕戰淵擔心啊。”賀闌道。

秦予也關切的看着柳枕清,柳枕清的手本就是受傷的,勒着馬缰繩太過用力,已經滲血了。

柳枕清立馬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黑火的事情,兩人臉色當即就變了。

“易川已經出去找他們了,但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一路帶兵。”

“找他們來不及了,我去太守府,你別到處跑,秦予帶着他趕緊離開暗河線!”賀闌立馬嚴肅道,結果話音剛落,卻發現秦予已經飛走,只有聲音傳來,“你帶他走。”

其實柳枕清哪裏需要帶啊,本身就是騎馬,還離戰鬥的地方遠着,周圍都是正常活動的百姓了。

他們不過是給對方一個理由遠離危險罷了。

果然看着秦予飛走,賀闌哪裏還管別的,跟着一起跑。

柳枕清看着離去的兩人,稍微松了一口氣,可是正在他猶豫是去太守府還是去找霍風冽,或者未免麻煩,保護好自己回去時,卻聽到轟隆一聲,震天響。

頃刻間,天搖地動。

周圍百姓都被震得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柳枕清身下的馬兒也吓得瘋狂跑跳起來。

柳枕清一時間沒抓住,就被摔下了馬,幸好旁邊還有行人給他擋了一下。

周圍亂作一團,柳枕清艱難站了起來,臉色發白。

所以爆炸開始了!那接下來,會連成一片……會……

柳枕清的心幾乎跟着自己的默數開始跳動,可是不一會兒,周圍人都站起來議論紛紛了,遠處還是一片安靜,柳枕清的臉色微變。

爆炸只開了一個頭,那證明被人阻止了。

按照時間,距離,賀闌和秦予不可能趕到。

會是誰?

柳枕清的心莫名疼了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人人都道霍風冽是戰神,他雖然不一定及自己分析厲害,但是進入戰場之後……

至少這麽重要的計劃,肯定不會是趙海程他們內部人出了問題。

所以……是霍風冽嗎?

剛剛的爆炸聲威力如此之大,若是霍風冽在,會受傷嗎?

柳枕清轉身沖向逐漸安穩下來的馬兒,翻身上馬,幾乎以比剛剛還快的速度沖了出去,哪怕自己會被摔飛也不在意。

太守府近了。

附近一片狼藉。

他看見了……一隊群龍無首的兵馬。

以及飛身離開,沖向不遠處連片廢墟的賀闌和秦予。

他們的動作有些失控。

柳枕清第一次恨自己的分析和聯想能力,他多希望是自己吓自己,可是他已經顧不上其他了,騎馬沖上去就喊道:“霍将軍在嗎?”

那群士兵正要沖進去,見到人,知道跟将軍有關系,就道:“霍将軍他發現異常,帶我們趕來時,就看到有人要點燃什麽,他讓我們留在外面,自己沖了進去,然後就……”

柳枕清不再細聽,翻身下馬,沖入還冒着煙霧的廢墟。

這裏原本是太守府以及周邊其他府邸住宅,如今卻只有廢墟不斷的坍塌。

廢墟之下還有不斷擴大的地坑,地坑之下能聽見湍急的流水。

柳枕清站在一個地坑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周圍人大喊霍将軍,看着他們到處翻找,可是沒有一絲回應。

柳枕清迷茫着,恍惚着,開始本能的順着流水的聲音走。

走着走着,突然一聲馬蹄聲響起。

柳枕清擡頭一看,瞬間紅了眼,翻身上馬。

“沉江月,帶我去找他。”

馬蹄一揚,瞬間帶着柳枕清消失在原地,秦予和賀闌聽到熟悉的馬鳴,對視一眼,立馬跟了上來。

一處農舍郊外,霍風冽撐着純鈞劍,靠在倒塌的樹根旁,因為是從地下河出來,渾身濕透,身上滴落的水混着血變成了血水将地面變成淺紅一片。

一雙鮮紅的眼眸仿佛耗盡了能量,卻透着清明,一身的黑衣有幾處不是燒壞就是炸爛,能看見血液不斷的從他袖口溢出,糊滿手背,再順着純鈞劍漆黑的劍身而下。

而他的對面正站在同樣濕透的趙海程,只是趙海程卻一點傷都沒有,正持劍直指霍風冽。

劍尖離霍風冽極近,已經到了威脅的程度。

“霍大将軍,沒想到,你竟然已經來此,更沒想到會這樣見到你。”趙海程冷聲道:“不愧是戰神,竟然能讓你阻止我們的計劃,但是你不覺得太虧了嗎?你只是延緩了黑火卻折損了自己,真是賠本買賣。大周若是沒了你,還能撐住多久?更別說這裏了。”

霍風冽冷冷的看着他并未回答。似乎是努力的調息,懶得同他廢話。

作為武将,趙海程自然是好奇霍風冽的,但是這一會兒他也不多廢話,黑火只爆了一次,已經引起注意了,必須要盡快安排,再點燃。

“霍将軍,我不想殺你,但是沒辦法,記住殺你的人叫趙海程!到了地府再告我的狀!”趙海程說完,持劍就要劈下。霍風冽也正欲全力一擊,哪怕嘴角已經開始溢血。

突然一道尖銳的馬鳴聲響起。

霍風冽臉色微變,趙海程被這叫聲吓了一跳,哪有馬兒能叫出這般氣勢的,簡直跟龍吟一般。

轉頭一看,只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策馬而來。

“清哥……”霍風冽一驚,瞬間要站起來,可是這一下卻讓他吐出一口血。

而柳枕清也看不到其他了,靠近之後飛身下馬,立馬扶住霍風冽喂他吃下保命丸,待看見那雙血紅的眼眸時,柳枕清臉色已經白了。趕緊抓住他的手腕一陣查探,眼眸變紅只是預警,若是……若是……

一瞬間,柳枕清眼神空了。霍風冽身上最糟糕的不是被黑火炸傷……是為了阻止黑火,抵抗爆炸将身體的能力提到了極限而導致的走火入魔。

“清哥,對不起。”

“閉嘴!”柳枕清兇道:“你答應過我什麽都忘記了?若是你出事,我真的……真的會……”

突然就聽到霍風冽開口道:“我不會死的。”

柳枕清一愣,低頭看着霍風冽滿眼的依戀和擔憂,幾乎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克制隐藏。

柳枕清咬着牙看着霍風冽,目光沉沉。“你最好做到。我也……不容許你死。絕不!”

霍風冽堅定點頭,那股堅毅仿佛真的能決定生死一般。可是下一刻,又是一口血噴出,霍風冽直接就陷入了昏迷。這下連走火入魔該有的發瘋階段都沒了。

師父百般交代不能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柳枕清不知道霍風冽的身體潛能到底能撐到那一步,但是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行走,随時可能沒命。

而趙海程雖然被柳枕清的出現幹擾了,但還是立馬反應過來不能錯失時機,要殺了霍風冽。

結果被沉江月不斷的擡蹄驅趕,跳動恐吓,硬是糾纏了一會兒。

等趙海程大怒揮刀亂砍之際,沉江月才跳開。

而這時趙海程卻看到柳枕清緊緊的抱着霍風冽,臉上寫滿了不安和畏懼。

趙海程微微一愣,他第一次在柳枕清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仿佛這才是最真實的他。

正欲動手,突然一條鐵鞭纏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刀也橫在了他的跟前。

賀闌和秦予趕到了。

趙海程被賀闌押跪了下來,兩人看見霍風冽的眼眸時都不免倒吸一口氣。

“怎麽樣?”賀闌問道。

柳枕清抱着霍風冽,臉色是賀闌秦予從未見過的嚴肅,他從霍風冽懷中拿出了皇帝的令牌甩給他們。

“賀闌,把這個交給宋星幕,帶上趙海程,逼水軍投降!清除所有黑火,抓捕反賊。”柳枕清直接當機立斷,下達命令,賀闌本能的應了一聲,等反應過來,也不再多想,給了秦予一個眼神就要打暈趙海程。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趙海程突然喊道。他已經看出柳枕清身份非比尋常了,而且那個霍風冽好像就是之前宋星幕的守衛,“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跟你無關。”柳枕清冷聲道:“你得為你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一瞬間,冰冷涼薄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讓趙海程看到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不待趙海程再說,就被賀闌打暈扛起。

“你們呢?”賀闌臨走前問道。

“秦予,萬和堂和張大夫,回春堂的李大夫,陸醫館的王大夫全部帶去宋星幕的別院。”柳枕清說着就架起了霍風冽,叫回了沉江月,騎上馬。“我帶風冽回別院,那裏藥材補藥充足,必須先穩住病情。”

聽完交代,秦予飛身就走,賀闌也帶着趙海程去辦事,柳枕清騎着沉江月背着霍風冽一路狂奔回去別院。

在回別院的路上經過霍家,叫上了丁叔幫忙。

等兩人幫霍風冽處理好外傷之後,大夫們已經被秦予全部脅迫過來。

本來大家都有些憤憤不平,覺得宋将軍家請人太過粗魯,結果來了也沒見到宋将軍,都是不認識的人,就更加不悅起來。

只見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公子坐在床邊看着他們,“我知三位是當地最好的郎中,之前也為易川醫治過。”

其中一個大夫打斷道:“我們是醫治過,但是這一次你們也未免太……”

柳枕清冰冷的眼眸一擡,直接道:“我不跟三位廢話,外面現在在打仗,你們應該知道了。躺在床上的乃當今鎮國大将軍霍風冽,若是出了事……你們該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此話一落,三個大夫瞬間腿軟。

鎮國……大将軍!

柳枕清讓開位置,“就算治不好,也得給我保住他的命。”

三人立馬上前,不論是為了鎮國大将軍,還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三人都盡心盡力。

柳枕清怕自己情緒不穩添亂,和秦予一起走到外面。

“你去幫忙吧。”柳枕清心累道。

秦予卻拍着柳枕清的手道:“我陪着你,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柳枕清目光閃爍道:“萬一……萬一不行,我得立馬帶着風冽去找神醫的。”

“好,我護送你們去。”秦予堅定道:“大周不能沒有戰淵。”

柳枕清緩緩閉眼,心中呢喃:是他不能沒有二狗。

三個大夫醫術不差,連番救治之下,還是逐一放棄,只有最後一個出來時才顫抖着手道:“最多三日。”

柳枕清呼吸一滞,臉色空白。

秦予當即怒道:“你說什麽!才三日!”

“已經是極限了!若不是你們找我們找的快,就這三日都搶不過來。”

三個大夫聚在一起已經瑟瑟發抖了,他們真的沒辦法了。

秦予看向柳枕清,按照柳枕清說的地點,三日不可能趕到,哪怕是一邊帶着人趕路,一邊讓神醫從另一邊趕路至少也要五日才能彙合。

但是秦予不能這般說,只能道:“他們說三日,但是戰淵的身體本身就很強悍,肯定能撐更久的,沿路我們再找大夫!”

柳枕清卻似乎沒有像秦予想的遭受打擊,點頭道:“嗯,他答應了我,不會有事。準備馬車,立即出發。”

“我去找賀闌,賀闌輕功快,讓他去接神醫!”秦予轉身就走。

柳枕清回頭走入屋內,老丁流着眼淚,道:“公子,我同你們一起。”

柳枕清上前扶起霍風冽,表情鎮定道:“好。”

老丁年紀大了,見到柳枕清這樣鎮定覺得不對,忍不住擔心道:“公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兒。快點行動吧。”

能有什麽事兒,不過是剛剛想了一下,若二狗真的沒了,那也是自己的錯,所以就陪着一起走呗。

柳枕清越想越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可是心……卻已經疼到了麻木,就連呼吸都開始費勁兒。

突然,秦予折返了回來,手上還拉着一個二十出頭的青衣大夫,一進門就幾乎失控般的喊道:“這家夥突然出現大門,自稱閻王哭!你們誰認識!”

三個大夫,老丁都跳了起來,“閻王哭?”

如今神醫已經不出世,醫仙活動也少,只有這個閻王哭的确是名揚天下的神醫,而且跟上一代神醫一樣出自醫谷。

但是柳枕清卻不太明白,他沒有聽說過,但若是醫谷出來,那必然是……

可是當柳枕清看向那名被拉進來的年輕人時,突然一愣。

而這尚存青澀少年氣的男子以睥睨的氣勢環視一圈之後,目光也落在了柳枕清的臉上,伴随着閃爍的眼眸微微眯眼。

柳枕清突然就紅了眼,啞聲道:“救他,你一定可以的。”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一聲,上前就開始查看霍風冽的情況。

随即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都出去,別礙事,讓門口我的小藥童進來就行。”

說這話的時候,男子冷冷的看着柳枕清,仿佛嘲弄道:“反正半吊子也不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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