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東窗事發他本以為自己與小公主,當是……
第12章東窗事發他本以為自己與小公主,當是……
正殿裏乾嘉帝正與幾個大臣開懷暢聊。
因是小皇子的周歲宴,請的多是朝中的肱骨老臣、功勳世家,故而席間不像朝堂上那般嚴肅,倒是其樂融融,比之那回鳴揚宮的晚宴還要自在。
衆人聊的事情,也終于不再集中于胡狄人要來的那件事上,館閣趣聞,市井故事,有些平日裏不怎麽提及的話,今日倒是飲了些酒,說的人多起來。
燕遠自不和那些老臣混在一處,他們這些小輩的年輕人,大都坐在遠離上首的地方,要好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倒也不必被拘束着。
瞧見人回來了,商沐風不動聲色地靠了過去。
他祖家在揚州,京中的根基并不深,但頗受聖上重用,因而也能來這樣的宴會,只是地位就低了些,是排在最末一等的裏頭,安排的也是最不起眼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不起眼,他與燕遠說什麽倒也方便。
他是知道方才燕遠出去做什麽的,因而瞧見燕遠回來面上表情怪異,便頗有些促狹地低聲道:“怎麽了?沒解釋通?”
燕遠在他身邊尋了個位置坐下,聽見他這麽問,方才後知後覺般想起來,自己追出去,原是要找機會同她解釋的……
“出了點意外。”
這含糊不清的說法自然不能讓商沐風滿足,他靠得更近些,聲音也更低問道:“公主殿下當真不理你了?”
“不是那種意外。”燕遠擡頭看了一眼殿中群臣,附在商沐風耳邊,“側殿那邊鬼鬼祟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出手,悠兒方巧撞見。”
商沐風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燕遠知道他想問什麽,微微搖了搖頭。
商沐風這才舒了口氣,沒被人看見就好,不管是樂陽公主撞見側殿的事被瞧見,還是他們兩個見面被瞧見,總歸在這宮裏都是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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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自說着方才的事,卻忽聽得上首那邊傳來定國公羅向全的聲音。
“臣舉薦一人,天風營的燕少将軍,當是不二人選。”
燕遠聽見自己名字,擡頭朝那邊看了過去。
但見乾嘉帝身邊圍着幾位老臣,正有說有笑,定國公此一語後,附和者甚多,誇贊之語五花八門,根本聽不出這定國公立主議和,曾經還與燕遠的祖父朝堂争吵過。
商沐風亦是神色一凜,方才他們并沒有注意那邊在談什麽,忽聽羅向全要舉薦人,怎麽都不覺得會是什麽好事。
果然,下一瞬就聽得乾嘉帝道:“燕遠倒是不錯,可朕倒想着,樂陽也不急,需得她自己選擇了才好。況且,這年輕人的意思也得問一問才是。”
商沐風一眼看向燕遠,這話一聽就聽出前因後果了,還是為了樂陽公主的婚事。
這一次,連并不愛關心那些文官勾心鬥角的燕遠也覺出不對了。
林悠不是第一個及笄的公主,怎麽那些一心鑽營的文臣近來那般關注這小公主的婚事?上次鳴揚宮時聖上就有試探之意,此次羅向全又将他與林悠“綁”在一起,雖說這小皇子的周歲宴沒有朝堂上那般嚴肅,但正是這樣的宴會,才能試探出聖上的意思。
他燕家與定國公府關系也沒多好,燕遠更是幾乎不與羅家人來往,這定國公此刻如此殷勤,只怕,也是因為那個驸馬身份吧。
“哎呦,這燕少将軍正在此處。今日小皇子周歲宴禮,是難得的好日子,聖上方才要問,這不正是機會嘛。”總管太監王德興一臉和煦的微笑,走到了燕遠身邊。
原本站在這附近的幾位大臣公子紛紛極有眼色地讓開一片地方,燕遠便清晰地看見那位大乾帝王此刻的神情。
乾嘉帝林慎,登基後幾年便打退了胡狄,又減輕賦稅,發展農業,也算得上百姓稱頌的明君,而于朝堂上的臣子來說,這位帝王卻最是捉摸不透。
他的目光一向平靜溫和,但偏偏行的是雷霆手段。帝王的喜怒不形于色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是以滿朝文武,沒有哪個面對他時不緊張焦慮。
燕遠行禮:“末将惶恐。”
那王德興跟在林慎身邊多年,雖是個太監,但對于帝王心意卻比旁人更了解許多。定國公打的什麽主意他多少知道,可他這話卻不是為定國公問的。
王德興知道樂陽公主自己同乾嘉帝表明過心意,也知道聖上心裏只怕也是極滿意燕遠,他不愛分析什麽戰和啊地位啊的事,他只知道,這話說出來,是替聖上開口,已足夠了。
于是在燕遠行禮之後,王德興更殷切地道:“燕少将軍,還不說說你的意思?”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燕遠身上,王德興也是一臉喜色,他離得近,甚至偷偷戳了戳燕遠的胳膊。
年輕人就要學會看眼色,如今顯然是聖上有意如此,只要燕少将軍說幾句謙辭,最後“謹遵聖命”,只怕明日賜婚的聖旨就能送到燕府,這可是機會啊。
可燕遠站在那裏,垂眸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卻是根本答不出一個字來。
他想起了望月關的大雪,想起了代州險些被攻破的城池,可他又想起了林悠,想起他們一道在奉賢殿偷懶被先生教訓的日子。
他本以為自己與小公主,當是情同手足……
定國公羅向全見燕遠久未答話,心裏不免有些着急,他又不能表現出來,于是也學着王德興那喜悅樣子道:“燕少将軍到底年輕,這瞧着,怕不是害羞了。”
“末将……”燕遠赫然擡起頭來,下意識就要反駁羅向全的話。
只是他後面的話還來不及出口,突然外面沖進來一個小太監,咚地跪在了乾嘉帝面前。
“聖上不好了,小皇子生病了!”
乾嘉帝林慎目光陡然一變。
王德興見狀,一腳踢在那小太監身上,将那小太監踢得摔在了地上:“不長眼的,沒瞧見聖上正同幾位大人說話?你是哪個宮的,沒人教規矩嗎?”
那小太監爬起來跪着砰砰磕頭:“貴妃娘娘說務必要禀報聖上,小人不敢怠慢,聖上饒命,聖上饒命!”
“拎不清的東西,再急的事便要驚了聖駕?”
乾嘉帝擡手攔下王德興,向那小太監問道:“你剛說誰生病了?”
那小太監從前連聖上什麽樣都沒見過,今日是被臨時抓來傳話,聽見聖上一問,身子抖得篩糠一般:“是,是小皇子病了……”
乾嘉帝聞言,看了王德興一眼。
王德興會意,忙道:“擺駕镌文閣側殿。”
諸位臣子一聽這話,也不敢多言了,忙俯身行禮,恭送聖駕。
燕遠亦在其中垂首行禮,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聖上離開前,好像深深看了他一眼。
只是他根本來不及揣度聖上的意思,方才林悠說的話他還記得,如今果然聽到小皇子出了事,他只覺得風雨欲來,一刻也耽擱不得,待聖上離開,他便也趁衆人不注意,很快消失在镌文閣這個主殿之中。
殿前司許之誨是他早年就在軍中認識的好友,如今正在金鱗衛中。側殿的事東窗事發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關系,但要查那兩個宮女,只怕時間所剩不多了。
燕遠這般想着,身影更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