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查她前世只怕連這後宮的冰山一角都……
第13章清查她前世只怕連這後宮的冰山一角都……
镌文閣側殿。
如今除了羅貴妃、淑妃等幾位地位高些的妃子并兩位公主還在這裏,其餘命婦夫人,都已被暫時安排在了另一邊的廂房裏。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時不時傳出的欣嫔垂淚抽泣的聲音。
床上躺着的三皇子,半個時辰前還好好的接受了皇室和臣子們的祝福,這會便臉色紫黑,雙目緊閉,瞧着就像昏過去了一般。
那可是個才不過一歲的小孩子,一般人哪裏敢處理這樣的情況,羅貴妃當下就派人去請專司小皇子身體康健的鄭太醫來,只是到這裏卻還得些功夫。
鄭太醫還沒到,正殿的乾嘉帝先來了。
直到外面響起王德興“聖上駕到”的聲音,這一屋子的人才有了動作,嘩啦啦跪了一地。
林慎腳底生風走了進來,甚至都沒讓那些跪着的人起來,先到了床邊。
待他一眼看見小兒子面色紫黑,竟好像性命堪憂,大驚過後,便全剩下心疼和憤怒。
這可是周歲禮,外頭臣子們還沒走呢,他這個大乾的帝王就在镌文閣,是誰膽大包天,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謀害皇子?
“太醫呢?”他聲音極低。
可越是這樣的低沉,聽在人耳朵裏,便越是讓人心驚。
宮裏誰不知道?聖上心思深,越是惱怒的時候,反而表現得越是冷漠無情。
如今這幾個字,聲音不大,卻像是要被咬碎了似的,這顯然是聖上動了殺心啊。
羅貴妃心突地一跳,穩了穩心神道:“臣妾已派人加急去尋鄭太醫了,應該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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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沒落,便見得一個背着藥箱的老頭,氣喘籲籲跑了進來。
“微臣參見聖上。”那鄭太醫唬得頭發都要跑亂了,撲通一聲給乾嘉帝行禮。
乾嘉帝一把将他拽起來:“去看看三皇子怎麽了。”
鄭太醫是太醫院的老人了,哪能不知道聖上的脾氣?一聽聖上這陰恻恻的語氣,吓得差點沒站穩摔地上。
他連滾帶爬撲到床邊,饒是為孩童診病多年,瞧見小皇子如今的模樣,吓得也是一個哆嗦。
鄭太醫搭了脈,屋子裏便像是停滞了似的,靜得讓人心慌。
林悠尚同其他人一樣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她想起前世是過了一日才聽欣嫔說小皇子染病了,不免有些猶疑地偷偷看了鄭太醫一眼。
前世也是鄭太醫診治,診的結果是風邪入體,寒熱不調,而那時小皇子也不似這般面色黑紫,不過是起了些紅疹。
現在因她的緣故,這病被提前發現了,卻連病症也有所不同,這鄭太醫,還會診出同樣的結果嗎?
須臾,那診脈的老太醫面色複雜地站了起來。
“什麽病症?”乾嘉帝冷聲問道。
鄭太醫跪在帝王面前,早已是滿頭大汗:“聖上,微臣,微臣以為小皇子是中了毒。”
中毒!
滿屋子裏無論嫔妃公主還是宮女太監,無不心裏像是被猛捶了一下一般。
連林悠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擡頭朝鄭太醫看了一眼。
她知道前世鄭太醫的診斷,在看見那兩個宮人的時候,還想着鄭太醫是與欣嫔同流合污,如今鄭太醫就這麽将中毒的事說出來,難不成欣嫔手段太高,前世連太醫都騙過了?
那鄭太醫不敢怠慢,一刻不停地接着道:“聖上,微臣這就拟方子,先保小殿下性命無虞,但于解毒一道,微臣并不精擅,懇請聖上召吳院正入宮,與微臣同診。”
“準。”乾嘉帝林慎應聲。
王德興連忙着人去帶吳院正來,鄭太醫也不敢耽擱,忙跟着宮人開方子煎藥。
這時候,林慎才轉過身來,看着一屋子動都不敢動的妃嫔公主:“說說吧。”
這些人以羅貴妃身份最高,她心慌的厲害,可又不能不硬着頭皮站出來。
“臣妾等人來此時,小皇子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她強忍着畏懼,磕磕絆絆地将林悠回去後說起流火,淑妃的解釋,以及衆人因何來了側殿都說了一遍,唯獨将自己女兒提出來看看這件事隐去了。
末了,她抽噎了兩聲:“臣妾也是擔心小皇子安危,卻不想一來就見到如此場景,雖臣妾也不知原因,但臣妾協理後宮,終歸有過,請聖上責罰。”
羅貴妃心裏也清楚,雖說今日這件事事發突然,她也完全沒想到,但她代掌鳳印,逃不了幹系,所以自己請罪,期望能得聖上幾分憐愛,不要被牽連。
而林慎聽完了,卻好像故意沒聽見她最後一句話似的,反而先問:“镌文閣側殿沒有人看顧小皇子嗎?”
側殿值守的宮人早跪了一地,聞言動都不敢動一下。
王德興走到一個宮人面前,看着她道:“是不是你?”
那宮女也算宮裏的老人了,可這會顫顫巍巍,話都說得不太利索:“奴婢,奴婢一直奉命守在門外,并無,并無什麽異樣。”
“放肆!沒有異樣小皇子怎會中毒?”王德興一腳踹在那宮女身上。
那宮女,便也像方才的小太監一樣不住磕頭:“奴婢冤枉,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林慎看着那跪了一地個個因為王德興這一腳吓得直哆嗦的宮人,冷聲道:“謀害皇嗣是重罪,王德興,不必吓唬他們了,送去金鱗衛,讓他們務必嚴查。”
金鱗衛,那三個字,讓王德興心頭都是一跳。
金鱗衛平時只管護衛皇宮,尤其是護衛聖上,但甚少有人知道金鱗衛也有牢獄,且也能查案審人。
一般的案子,自然交給刑部、大理寺這些地方去審,往常唯有牽涉甚廣,或者不宜張揚的重案,才會被聖上親自定到金鱗衛去查。
人人都知道小皇子受喜歡,卻不想已被聖上重視到如此地步。
那些宮人一聽到金鱗衛,許多吓得面色發白,更多也顧不得疼了,把頭磕得砰砰響。
但禁軍是最沒感情的,随着乾嘉帝下令,很快那些镌文閣側殿的宮人,就都被押了下去。
聖上明明什麽都沒做,沒有打人板子,沒有發怒,甚至都沒有斥責一句。
可這滿屋子的人,卻像被套上了枷鎖一般,人人自危,唯恐被聖上注意到,下一個就問到自己頭上。
林悠本是想早點讓小皇子的病被發現,也免得一個小孩子受那麽大的苦,卻不想事情全然不與前世一樣。
前世是小皇子感了風熱之症,父皇每日到鑲钰宮關心愛護這個小兒子,今生卻變成了一場謀害皇嗣的大案,而這一日,皇宮之中有些地位的都在镌文閣,每個人都成了被懷疑的對象。
林悠只覺得自己後背盡是冷汗。
還好,還好燕遠帶着她躲到了旁邊奉賢殿的房頂上,還好那時候找到她的是燕遠。
她雖不知那時候燕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卻忽然無比認真地想,他到底還是這京城之中最能讓她相信的人。
那一刻,林悠忽然覺得,她前世只怕連這後宮的冰山一角都未曾窺見。這般紛繁雜亂之中,燕遠的拒絕似乎都沒那麽重要了。她忽然只想護好他,只要不必重蹈前世覆轍,有沒有那一紙婚書,又如何呢?
她一開始,也不過就是想讓她的少将軍,永遠是那個恣意少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