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連環戲她不想退了,更不想忍了
第20章連環戲她不想退了,更不想忍了。……
乾嘉帝看向林思,他莫名覺得,今天立陽這丫頭活躍得有些異常。
只是他面上根本不曾表現出什麽來,只淡淡道:“說。”
林思幾乎要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了,她自認她這一番推理完全沒有漏洞,說話的時候甚至不自覺挺直了腰杆:“父皇容禀,媛嫔娘娘不能生育乃是太醫院的定論,當做不得假,故而樂陽妹妹答應她的,也不是讓她能再懷上龍嗣。”
她看着殿中那些嫔妃投過來的目光,覺得自己從未像這一刻一般耀眼:“三皇弟所中之毒為慢香蘿,太醫院中的太醫說,這毒并不致命,所以樂陽妹妹原本就沒打算害死三皇弟,她不過是想讓三皇弟表現出中毒的症狀,而後憑借一手嫁禍,給欣嫔娘娘安上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
“她利用媛嫔娘娘,買通欣嫔娘娘宮中的宮女,正是此意。可沒想到,父皇派了金鱗衛,還不等她下手滅口,金鱗衛就已經把那兩個宮女帶走了,所以這才徹底沒能按她的計劃進行,自然也就沒能嫁禍給欣嫔娘娘!”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衆人聽了林思這一番分析,俱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麽一番折騰,若真的成功了,樂陽公主便可置身事外,不參與一絲一毫就将三皇子從欣嫔名下轉移到媛嫔名下。
欣嫔受寵,不會被一個小公主拿捏,可媛嫔被冷落多年,又無母家根基,這麽大一個把柄握在樂陽公主手中,怎會不乖乖當個撫養皇子的“提線木偶”?
而樂陽公主小小年紀,便打起自己才一周歲的皇弟的主意……
敏感的宮妃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公主把持年幼的皇子,這是想幹什麽還用說嗎?
林思說完了這一通分析,頓覺神清氣爽,她已經不需要再說下去了,都是後宮裏的人,說到這個份上,誰還能猜不出來?
而林悠,此時卻根本顧不得林思那帶着勝利的炫耀的目光。
她緩緩看向欣嫔,紀欣立在幾位位份更高的妃子之後,微微低垂着眉眼,似乎還挂着眼淚,看上去再柔弱不過了。
而她經這兩世,才終于明白,為何欣嫔敢兵行險招,甚至給自己的孩子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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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做好了兩手的準備,不被發現,便是如前世一樣,憑借着生病的孩子,将聖上“綁在”鑲钰宮有近一月的光景。
若是被發現了,那就如現今這般,将自己所作所為,全部說成是別人處心積慮的嫁禍。
假話若都是假的,就沒人相信了,唯有真假摻雜,方能讓人分辨不清。
聽了林思那一番分析,若不是林悠身在其中,恐怕她都要信了三分,不過是因為林思所說,其中有大半就是而今沒有證據的真相罷了!
林悠感覺一陣森然的涼意從她的腳底升起,直沖頂心,她渾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欣嫔,你到底藏了多深?
林思這長篇大論的分析,連久在深宮的王德興都有些愣住了。這是公主指使媛嫔買通欣嫔宮裏的宮人,給三皇子下藥之後,再以欣嫔宮人犯案為由,誣陷成欣嫔自己謀害自己的孩子?
可欣嫔為什麽要害自己的孩子呢?
顯然,乾嘉帝也發現了林思話裏的漏洞,他已經皺了眉,目光銳利:“你說樂陽要将此事嫁禍給欣嫔?那欣嫔是瘋了嗎?她為什麽要害自己的孩子?若樂陽果真如此嫁禍,欣嫔難道不會辯解嗎?”
林思愣了一下,這問題她沒想過,她只想着,既然是買通了欣嫔宮裏的宮人,那不是嫁禍給欣嫔又是嫁禍給誰呢?
“她,她……”林思支支吾吾,突有些慌亂。
這時候,垂淚的欣嫔咚地跪了下去,竟是自己開口了。
“臣妾有罪!”她這話音裏帶了哽咽,聽着更有為自己孩子勞心勞力造成的憔悴,任誰見了都要憐惜三分。
乾嘉帝也沒想到欣嫔這時候出來,他心裏對這個三皇子的生母還是有些關心的,便放緩了聲音道:“你有何罪?起來回話。”
欣嫔搖頭,并不站起來,跪在那裏道:“臣妾撫養皇子,卻貪心不足,曾與樂陽公主提及,聖上忙于政務,許久都不曾來看看三皇子。想是樂陽公主心疼臣妾,這才用此一計。諾兒生病了,聖上關心諾兒,自然就來了。只是公主殿下……”
她說着轉過身來看向林悠:“諾兒尚不過一歲小兒,你便是心疼臣妾處境,也萬不該打他的主意啊!”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乍響,連一邊站着的王德興都覺得頭皮一麻。
這欣嫔看似是在為樂陽公主求情,可此語既出,那不是正将方才立陽公主解釋不清的動機解釋清了嗎?
樂陽公主這場局,正是利用欣嫔想得聖眷的心理,欣嫔為見聖上,不惜給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毒,這不就全都連起來了嗎?
乾嘉帝周身的氣息仿佛更冷了,帝王的怒意,不知是因為這被連綴起來的栽贓陷害大案,還是因為昔日最為乖巧聽話的女兒,背後竟是如此蛇蠍心腸。
林思偷偷去看自己父皇的表情,心裏好像有個小人在雀躍一般。林悠完了,這下林悠真的完了!
林悠雙手冰涼,整個後背的小衣都已被冷汗浸濕。
欣嫔說的全是實話,這個案子也都是實情,正因為都是真的,摻進了那一點假之後,才如現在這般幾乎無懈可擊。
她正正地看着面前不遠的欣嫔,緩緩開口:“欣嫔娘娘,樂陽自問不曾得罪于你,為何這般陷害我?”
“公主此言差矣,臣妾愛子心切,這才說出實情,公主殿下雖是好意,可諾兒受苦是真,臣妾心裏也難受啊。臣妾,臣妾感念公主想着臣妾,怎會陷害呢?”
“你怎麽不會!”林悠眼眶微紅,忽想起前世與欣嫔的寥寥數面,那時她以為欣嫔善良內斂,還曾盡力照拂于她,可沒想到,良善的面容背後是這般深沉的心計。
“你口口聲聲不會陷害,本宮且問你,本宮何曾聽你抱怨過父皇忙于政務?本宮又何曾與你聊起過關于三皇弟的事情?宮裏誰人不知本宮年幼失去生母,一人居住在定寧宮,欣嫔娘娘說了這麽多,難道本宮在定寧宮中,能與鑲钰宮的娘娘互道心事嗎?”
“還有媛嫔娘娘!”林悠轉向趙媛,“娘娘信誓旦旦說是本宮指使,可娘娘曾見過本宮嗎?是本宮親自讓娘娘去買通鑲钰宮的宮女嗎?兩位娘娘不曾拿出一絲一毫的證據,只憑證詞,就想要給本宮定下罪名嗎?”
兩世為人,她一直謹小慎微,恪守宮規,卻不想便是這般忍讓,還是會惹人忌憚。欣嫔和媛嫔,甚至立陽公主林思,她們言之鑿鑿,便要在這幾句無端猜測分析之中,就将她打為謀害皇嗣的罪人。
她不想退了,更不想忍了。
她重生一世,不過是想守護她的少将軍,為大乾國土安寧盡自己一份力,若今日連這區區後宮妃嫔都不敢反駁,他日她又怎麽保護她的少将軍呢?
那一向乖巧的小公主,此刻卻好像終于有了皇室貴女的幾分威嚴了似的。在衆人都懷疑她的當下,她偏是那樣清清白白地站着。
連聲的質問,便仍是她輕靈的聲音,卻好像帶有了讓人不能忽視的分量。
坐在上首的乾嘉帝不知怎麽,竟忽覺眼眶溫熱,感懷萬分。
“樂陽,朕明白你的意思。”乾嘉帝開口。
林悠看向自己的父皇,自她懂事起,每每面對父皇,她都多少有些害怕,可這一刻,便不知為什麽,不過“明白”二字,已讓她心裏湧起無數委屈。
她突然像是天底下的每一個普通的女兒,在受到委屈面對自己的父親時一般,帶着幾分隐忍的哭腔開了口:“父皇……”
乾嘉帝起身,走過來,頭一次擡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女兒的發頂:“此案雖有證詞,但缺乏物證,今日且将涉案人等,都送去奉賢殿看管,待金鱗衛承上物證,再行處置。”
王德興聞言,俯身剛要應“是”,忽然,外面跑過來一個焦急的太監。
“啓禀聖上,刑部主事嚴大人說有重要證人證物,正在養心殿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