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會擔心因為,我也會擔心,會害怕
第27章我會擔心因為,我也會擔心,會害怕。……
燕老夫人也沒想到樂陽公主會這麽快來。
即便知道, 放任樂陽公主随意往燕府來,只怕聖上心底也存了幾分安撫他們這燕家老少的心思,但終究能這麽快來, 是樂陽确實用了心。
燕老夫人見過的人事多了,再瞧見這般純粹的心思,只為之感動, 一面感懷,一面又想起自己那個傻乎乎的孫子, 不免又有點無奈。
将林悠引着到了合适會客的小廳裏, 燕老夫人就借口要盯着院子修剪花枝的事離開了。
林悠站在廳裏等得着急, 沒過一會, 便見外頭來了個風風火火的人。
“悠兒你怎麽來了?大熱的天氣, 怎麽不好好在定寧宮歇着,受了暑氣怎麽好?”
自打上次的事結束了, 燕遠已經許久沒見林悠了,胡狄人要來, 他幾乎日日在天風營裏練兵,今日回府也是因為受傷了, 府裏有效果更好的傷藥, 卻不想還有意外之喜呢。
林悠一見他胳膊上綁着白色的繃布,瞬間便是鼻子一酸:“怎麽就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可還疼嗎?”
她忽然委屈巴巴地問出來,燕遠一下愣住了, 他心裏一緊,又是一急,唬得胳膊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這就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幾天就好了。”
“還說是小傷,都流血了,怎麽會是小傷呢?”
燕遠低頭一看,果然那綁帶上洇出一點紅來,他一面心裏埋怨止血的藥不管事,一面連忙道:“就這麽一點血,一會就沒了,真的沒事,你看我這胳膊,随便動。”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晃胳膊給林悠看,林悠瞧見他忙着證明的傻樣子,又繃不住破涕而笑。
燕遠見她笑了,便更起勁:“別說能動,我這左手還能使槍呢!”
他說着就要比劃個招式給林悠看,結果這一比劃,動作大了,剛巧牽扯到傷口,疼得他本能地“嘶”了一聲。
“是不是動到傷口了?”林悠吓得連忙按住他,“還說不疼不疼,明明就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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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遠讪讪地笑笑:“真的沒事,悠兒,男子漢大丈夫上戰場,這麽點小傷,算不得什麽的。若不是我溜回來找傷藥被祖母瞧見,這什麽白布條都不用裹的,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燕遠笑笑,領着她在桌邊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茶。
“我聽小山說你在朱雀大街上和胡狄人打起來了,我吓了一跳。那胡狄人不管怎麽說,終究是還沒動手呢,這般打一架,到時他們到父皇面前胡說八道,萬一要罰你可怎麽辦?”
“罰?是那些胡狄人先撞了人,我不過是替那老者讨個公道,百姓們都瞧見了,便是罰,能罰我什麽?只可惜,我還沒打盡興呢,二皇子殿下來了。”
“你還要打。”林悠擡起一根手指,輕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我們都知道胡狄人存了別的心思,可人家明裏還是來和談的,如今才一進城你就同人家打了這麽一架,聽說還讓人家受了傷,到時少不得言官又要參你。”
燕遠卻根本不在意:“參就讓他們參,反正就是聽些罵罷了,也不疼。”
“哪裏有人願意聽別人罵自己的?”
“好悠兒,他們打不過我,若不讓他們過過嘴瘾,豈不到時都氣死了?他們罵的是我,只要不牽連你,随便罵。”
林悠聽着他這些話,既好笑又無奈,好在這件事是胡狄人先撞了人,就算有人上本,最多也只是口頭警告幾句,也還算能接受。
她于是便不再糾結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接着道:“你日後萬不要如此沖動,雖說那胡狄人也該打,可也得智取,不能讓人抓住把柄了呀。”
燕遠臉上的笑意漸漸化為認真,他很深地看了林悠一眼,卻在将要開口的時候,又将視線假裝自然地撇了開去:“放心吧,我有分寸,我還等着到望月關給他們教訓呢,不會在京城就讓人給找出錯漏來。”
他的話說到這戛然停了下來,後面的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他哪裏能說這段時間裏,商沐風上回說的話就像邪門了似的天天在他腦袋裏轉。他看到那個淳于鷹的馬車,都想直接給淳于鷹一槍,又趕上胡狄人自己惹事,哪裏就能忍得住呢?
今日林悠來了,他又看悠兒越看越覺得是天底下最好的,他這麽好的悠兒,若是真讓那個淳于鷹惦記上,他還哪管什麽理智不理智呢?
林悠不知他心裏已有了那麽多彎彎繞繞,只聽他說日後要到望月關去,不免又想起前世諸事,她瞧着燕遠,到底忍不住,将那句話問了出來:“望月關,便是非去不可嗎?”
燕遠聽她語氣不是很對,便擡起頭來看着她。
他自然還記得那日在宮中答應她的話,便道:“那是我必須要做的事,但我從前與你所說,都是真的,也都是算數的,縱我去了,也一定會回來的。”
他說完,又覺得只這樣不夠,于是便起身,拉住林悠的袖子:“我帶你看樣東西。”
林悠瞧見他的認真,雖不解,可也跟了上去。她卻沒想到,燕遠竟是領着她去了燕家的祠堂。
祠堂是甚為重要的地方,她站在門前,瞧見裏面燕家先祖的牌位,到底不敢進去。
不過這倒也夠了,燕遠就指着裏頭顯眼位置的那方印道:“那是我祖父的,四年前望月關與胡狄一戰,傳回京城的消息是鎮北軍大捷,可我祖父、父親、兄長卻全都沒能回來,回來的只有這方印。”
“悠兒,大戰告捷,主将卻全部埋骨青山,你覺得這是應該的嗎?”
這還是兩世裏,林悠第一次遠遠看見那方印。
她當然知道四年前望月關的那一戰,就是那一戰打得胡狄元氣大傷,才讓這四年裏北疆安定,百姓得已休養生息。
她也知道燕家為此付出良多,畢竟那一次封賞,讓整個燕家都成了朝中地位最特殊的功勳世家。
可她并不知其中詳細,更沒有想過那麽深的原因。
如今燕遠直白地将這些話說出來,她方想起前世燕遠的棺椁回京。一月前傳回來的還是捷報,一月後便是北疆大敗,燕少将軍身死沙場。
這前後種種相似,讓她此刻只覺涼意入體,不受控制地輕輕抖了一下。
“悠兒……”燕遠感受到了,緊張地看向她。
林悠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明白,那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我明白。”
沒有很多的解釋,也不需更多的承諾,他們之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好像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林悠擡起視線來,靜靜地看着燕遠,好像過了有一會才道:“我都明白,可你一定要護好自己,萬不能沖動行事,無論是如今在京城,還是日後到了代州,到了望月關。因為,我也會擔心,會害怕。”
燕遠勇敢地回望着她的目光,很是鄭重地,應下她的叮囑:“我一定會查出真相,也一定會認真記得你的話。”
他說完了,又覺得這一下太過鄭重,他又怕将小公主吓倒,于是一下又揚起一個笑臉來。
“不過悠兒你放心,若論打架,我還是沒怕過誰的,無論是胡狄那什麽王子還是別的什麽人,我一定将他們打得爬不起來!”
“你還想打!”林悠讓他說得哭笑不得,擡手輕輕打了他一下。
燕遠便順勢而為,嗷嗷叫起來:“哎呀碰到傷口了,疼,疼!”
林悠吓了一跳,她方才刻意避開他的胳膊了呀。
“碰到哪了?哪裏疼,要麽我讓他們這就請太醫來!”
燕遠見她着急了,又嘿嘿一笑:“這點小傷打兩下都不會疼的。”
林悠這才知他是騙她玩呢!
“燕遠!”
養心殿裏,乾嘉帝正在看着手裏的折子。
底下站着定國公羅向全和瞧着仍有些狼狽的禮部尚書陳大人,殿中分明焚着安神寧心的香,可誰的心裏都不太安寧。
不過多久,乾嘉帝林慎将手中的折子看完了。
“那被撞的老者已經處理了?”他将折子扔到一邊,擡頭問道。
陳尚書連忙道:“回聖上,已請了郎中看,也賠償了銀子,大約已經送回家中了。”
林慎點點頭:“百姓無辜被撞,又是與胡狄有關,謹慎些處置。”
陳尚書躬身答:“微臣謹遵聖命。”
然後養心殿中就安靜了下來,林慎又拿起一本折子來看,定國公羅向全和陳尚書兩人互相交換個眼神,都摸不清這是什麽意思了。
這就完了?燕遠和胡狄人打了一架,一句不提?
定國公羅向全聽聞消息和陳尚書倆人拟折子來養心殿的時候,可是抱着用這件事讓燕遠再沒可能上戰場的想法的。
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這燕遠在胡狄使臣的隊伍剛來的時候就好勇鬥武,把人家使臣隊伍個個打得鼻青臉腫,這難道不是丢大乾的臉面嗎?
他們大乾可是尊禮的,似這般無禮野蠻的行徑,讓羅向全看,撤了燕遠的天風營副将都不為過。
可這會,他們折子也上了,事情也禀報了,聖上就問了一句受傷的老人,就沒話了,而且看起來也不像要再接着說什麽的樣子,這怎麽回事?
羅向全和陳尚書兩個人站在那,在這安靜裏多少顯得有點尴尬。
看見陳尚書一直給自己使眼色,羅向全想了想,也只能自己硬着頭皮上了,于是他輕輕咳了一聲緩解尴尬,行禮道:“聖上,這天風營的燕少将軍出手傷人,是否要……另行處置?”
乾嘉帝是出了名的多疑善謀,定國公羅向全身為老臣再清楚不過。這般性子的帝王,在其身邊做事,其實最忌諱随意出手,但羅向全被逼到這一步了,也不想浪費一個大好機會。
他到底還是斟酌了用詞,沒有說“懲罰”,只道“另行處置”。
林慎聞言,合上了自己手中的那本折子,重新擡起頭看了過來。
“依愛卿所見,當如何處置?”
羅向全一聽這話,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聖上發問,他又不能不答,于是只能道:“大乾一向以禮為先,燕少将軍雖是打抱不平,可出手傷人,未免有些過分,又是在朱雀大街上,不少百姓都看見了,影響甚廣,微臣覺得,總要有些約束,方能彰顯我大乾待客之道。”
羅向全已經盡量挑看似中立的話來說了,可說完了還是滿頭冒汗。
這聖上到底是什麽意思?那燕遠光在樂陽公主的事上就屢次三番違逆聖上,難不成聖上還要比從前更優待他?
況且胡狄人都來了,聖上也不曾表現過要給胡狄人下馬威的意思,反而還很友好,如今燕遠與朝堂的風向對着幹,怎麽現在聖上這反應,倒讓人看不懂了呢?
“嗯嗯,”林慎很是随意地應了兩聲,“愛卿說得也甚有道理。雖說這胡狄人撞斷了我大乾百姓的一條腿,可他們畢竟也被打了幾下,燕遠年輕氣盛,是該讓他也靜靜心了。”
羅向全一聽這話,又覺得自己的打算有譜了。就以這個原因,奪了燕遠在天風營的位置,到時候胡狄那邊也提出和談的要求,這燕遠就算不當驸馬,也定是再上不了戰場。
他正收拾收拾打算說自己的建議呢,卻不想這次林慎根本沒想問他。
只見那帝王似自言自語一般道:“朕看不若就讓他這兩日不要去天風營了。朕聽說他不是也受傷了嗎?讓他在家裏好好養養,明日端午節宴,讓他也來,好好同別人學學禮數。定國公覺得,朕這樣決定,如何啊?”
一邊的王德興本是面無表情地聽着,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掌住笑了出來。
這是罰嗎?罰人回家休假兩日,還能參加原本沒有讓武将去的端陽節宴,這是罰?
王德興看向羅向全和陳尚書,見那兩人站在那裏,臉上哭笑也看不出來,總之是難看極了,不免覺得更滑稽,因不能笑出來,只好咳了一聲,掩飾自己上浮的嘴角。
羅向全和陳尚書都聽傻了。
自打胡狄要來的消息到了,聖上說要有晚宴,要安排端陽宴,哪個不是要和談的意思?如今燕遠在城門口把人打了,聖上卻“罰”他回家休息兩天?
聖上這到底是個什麽态度啊?
林慎看那兩位臣子都不答話,只當他們是默認了,于是朝旁邊的王德興道:“你去傳朕口谕,就按剛才說的,讓燕遠好好學學禮儀。”
王德興笑着應下:“老奴這就去。”
羅向全和陳尚書倆人又灰溜溜地從養心殿出來了。
陳尚書當年受過定國公提攜之恩,同定國公關系甚好,走出養心殿一段路,再也忍不住了:“國公爺,這聖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呀?那胡狄人挨了打,個個激動,要是讓他們聽說打人的沒被罰,這萬一接風的晚宴上就鬧起來,下官有幾個腦袋,也唯恐不夠砍啊。”
羅向全要是知道聖上什麽意思,他就不用愁了。
“聖心難測,你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日晚上不過是個接風宴,人也沒有多少,暫且不必憂心,明日要到鏡湖看龍舟,那才是要擔心的呢。”
出來傳話的王德興帶着徒弟景福正要往燕家去,擡眼瞧見羅向全和陳尚書倆人的背影,兀自輕笑了一聲。
這定國公當了半輩子的官,卻連個聖上的意思都看不懂。
連樂陽公主都知道,胡狄人是狼子野心,便是和談也要防着,聖上怎麽可能真如表現出來的那樣歡迎那些胡狄人?
胡狄人撞了大乾的百姓,這是撞了個人嗎?這是給大乾下馬威呢!若是忍氣吞聲了,之後幾日和談,還不知道他們要提出多過分的要求。
如今剛好燕少将軍沖動,借着這個由頭把人打了,這大乾的場子不就找回來了?還是一點不用聖上出面的找回來。
聖上自然在後面做那寬仁求和平的君主,可胡狄人也休想讨到一分的便宜。
燕少将軍看似有過,實則在這等形勢下,卻是正幫了聖上的忙。聖上不能明着賞他已是讓步了,怎麽會罰他呢?
王德興搖搖頭,同自己的徒弟景福說道:“日後多些心思,看事情呢不要只看到一件。在聖上身邊做事,給我打起你的十二分精神來,懂了沒有?”
景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瞧見方才師父若有所思看着兩位大人離開的背影,于是猜測大約與今日胡狄人的事有關。
聖上對胡狄人的态度确實讓人捉摸不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那可是太對了。
于是景福恭恭敬敬地道:“師父教導,徒弟銘記在心。”
朱雀大街上發生的那件事,看到的百姓衆多,天還沒黑呢,天風營燕少将軍勇戰胡狄使臣的故事就進了茶館的說書先生口中了。
晚上有迎接胡狄使臣的接風宴,那些要去參加的大臣自然也一早聽聞了這件事。
文官們想不到朱雀大街上打架能打成什麽樣子,等到了設宴的四方宮,看見胡狄人一個個臉上青紫一片,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天風營兵士的兇悍。
他們這些文官裏有一大部分都是主張議和的,原本該同定國公一樣斥責燕遠,但這時候瞧見那些胡狄人個個花貓似的,不免又都忍不住笑。
不管戰還是和,總歸這事說到底,确實讓人痛快了。
只是大乾的人痛快了,胡狄人可不痛快。
那些胡狄的武士一個一個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胡狄王子淳于鷹倒是沒受傷,可他手底下的人都鼻青臉腫,他的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禮部和內務府準備的接風宴還是很豐盛的,可那些胡狄人瞧着就知道,根本沒吃得盡興。
乾嘉帝卻是心情不錯,他還盛情向胡狄的使臣隊伍介紹,說是明日一起去鏡湖上觀賞龍舟,一同慶祝大乾的端陽節。
商沐風作為戶部主事,也在陪坐的群臣之中,那淳于鷹想不想看龍舟不知道,不過他瞧着,這個淳于鷹一刻也不想與聖上虛與委蛇倒是真的。
商沐風兀自笑笑,燕遠這看似魯莽地打了這麽一場,倒是歪打正着,算是好事一樁了。
因這次胡狄的使臣隊伍裏并沒有女子前來,故而林思、林悠兩位公主也不用去晚宴。
林悠今日才去過燕家,心裏還想着燕遠的傷,聽說父皇特準燕遠明日也去端陽宴會,便早早去太醫院,又尋了些治外傷的好藥,打算明日尋個機會送給他。
雖說不必去晚宴,可這一晚上倒也沒有閑着。
等準備好了明日的衣裳,又聽青溪将禮部那裏定下的流程都說了一遍,夜已經深了。
林悠這才帶着幾分緊張地睡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端陽宴實與前世差別太大了些,她竟是一夜都沒怎麽睡好,第二日天還未亮,她便自己醒了過來。
左右也睡不着了,待得天邊有了一絲光亮,林悠便自己起來了。
青溪就在外間睡着,聽見聲響一下醒了,待侍奉着林悠更衣洗漱閉,竟才剛過卯正。
也不到出宮的時候,林悠坐着無事,便命青溪收拾好今日要拿的東西,自己推門走了出去。
晨間還有些淡淡的霧氣,時辰尚早,林悠便出了定寧宮,一直往東邊随意走着。
原想着走到禦花園瞧瞧花就回來,沒想到才走出不多遠去,迎面竟是遇見了大皇子林諺。
這倒讓林悠沒想到了,淑妃娘娘的濯玉宮離這裏可不近,大皇兄怎麽這麽早的就到這裏了呢?
她看見林諺的時候,林諺方巧也往這邊看過來,瞧見自己的妹妹也是一驚。
“樂陽妹妹這麽早就出來?”
林悠走過去福了禮:“皇兄這般早到這邊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林諺想了想,還是把這事說與樂陽妹妹合适,便将起先抱在懷中的一個包裹拿了出來。
“我來這原就想着要不要找你,如今可巧遇見了,當是天意如此。”
林悠有些沒懂:“大皇兄怎麽這麽說?”
“這裏頭的東西是要交給燕老夫人的,是當年燕老将軍的舊物,我是偶然得到,雖是舊畫,可既是燕府的家藏,我也不好拿着。我若是去燕府親自交還,未免引人注意,若是樂陽妹妹肯施以援手,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