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美好的事

一個月很快過去,已臨近授勳日。近幾日的聯邦的各大期刊頭條盡是晏南,殲滅了斯派克,拯救了銀河系,他被稱之為“聯邦的明日之星”、“人類英雄”、“銀河系新時代守護者”,甚至銀河系自由廣播也報道了他的事跡。

雪蘭已将宴會籌備得差不多,只差最後确認。看着報紙上的新聞,他每天心情都很好,唯一令他感到失落的事是——晏南還沒有回來。

昨晚視訊時,晏南說遇到一個民用星艦被星際海盜劫持,他和另一個SPC順便救了,所以耽擱了些時間,預計授勳日前一夜才能将将趕到。

雪蘭壓下心中的沮喪,笑着跟他說自己已經将宴會的一切事項籌備好,讓他不用擔心,他會在家裏等他回來。

之後的兩日,雪蘭孤身前往布置宴會場,大至鮮花擺放、牆飾裝點,小至當日不同品種的紅酒分別的具體醒酒時間,雪蘭一一過問确認,力求在晏南人生的重要夜晚不會出一點錯。

前一夜,他在宴會場忙至臨近午夜。工作人員都已離去,而他則又核對了一遍細節,才終于駕駛飛行器返回住處。

回家的路上,他期待着晏南已經返回,可轉過茂密的樹影,他的希望便落了空,因為家中并未亮燈。

洗漱後,雪蘭上了床,卻并未躺下,而是看向窗外走了神。他一般不會特意等待晏南,但這個夜晚,他卻無法入睡,心頭事太多,也太想念晏南。

臨近淩晨三點,窗外響起了飛行器駛入的動靜。一直關注着外面的雪蘭當即起身下床,帶着急切的心情,一路來到樓下,穿過空蕩的客廳,趕在晏南進門時撲進了他懷中。

晏南反應很快地接住了他,順勢俯身将他托了起來,用腳關了門,抱在懷中朝裏走去。

“怎麽還不睡覺,”晏南聲音很輕地問他,“在等我嗎?”

托在臀肉和腰背上的手掌有着令人心安的力度,雪蘭從他肩上擡起頭,跟那雙平寧的灰眸對上了視線。

“嗯......”雪蘭發出了很輕軟的音調,撒嬌般回應了他的話。

晏南抱着他走上樓梯,微微偏頭注意着腳下,直到走上二樓,才重新轉回來看他。“想我了是嗎?”晏南語調溫柔。

将雪蘭帶進卧房,在床邊坐下後,晏南令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之後看着他道:“對不起,回來晚了。”摸了下雪蘭脖頸處的碎發,他聲音愈發柔和,“寶貝想要我做什麽,我都照做,好不好?”

用胳膊環着他脖頸,雪蘭輕輕呼吸,心髒卻“咚咚”跳得飛快。沒有作聲,雪蘭看着他的眼睛,一點點靠近他,之後輕輕含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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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沒有抗拒,啓唇接納了雪蘭的吻,手護在他腰後,舌尖迎上去輕柔地回應他。

夜空中的星環塞巴,似地球的衛星月亮一般,反射着來自恒星大角的光。月華柔美似綢,透過敞開的露臺投入室內,将一切暈染得格外缱绻。

這一吻持續了很久,但并不深入,很快退回成單純的親吻。晏南順應着雪蘭的節奏,阖着眼睫,緩緩吸吮對方的唇瓣,好似投入其中,情意深綿。

某刻,雙唇微微分開,雪蘭擡起眼,望着那雙令他情難自持的眼睛,克制地輕低道:“這樣就夠了,明天是個大日子,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好。”晏南尊重了他的體貼。

将雪蘭送回被褥中後,晏南前去洗漱,回來後上床将他摟進懷中,在他前額親了下,輕聲道:“晚安,寶貝。”

一直毫無睡意的雪蘭,在這一刻,才終于放松地阖上了眼。

翌日正午,大批民衆聚集在神殿廣場前,等待半小時後開始的授勳儀式。塞尼格斯已很久沒有過這樣盛大的景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名不斷創造奇跡的指揮官。

寬闊潔淨的迎賓大道上,銀黑的聯邦軍部旗幟、同印着宗教教徽的金紅旗幟交錯輝映,在藍天下随風飛揚,街道兩旁擠滿了來自聯邦各處的民衆,拿着海報、彩旗、和鮮花,等待着聯邦第一軍團的軍團長現身。

半小時後,一輛軍用飛行器穿過人群,出現在迎賓大道盡頭。意識到是新任軍團長現身了,從道尾開始,迎賓大道兩旁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鮮嫩欲滴的各色花束被扔向飛行器。

萬衆矚目下,流線型的軍用飛行器一路穿過花海,行至神殿廣場開闊的臺階下方。飛行器的門被打開,自動向高處翻折,之後慢動作一般,雪白手套扶住門邊,一條穿着同色軍褲的長腿邁出了飛行器,走下了一位格外年輕的軍士。

他身量很高,看起來安靜而內斂,有着出身名門的清貴氣質,不像是會在戰場厮殺的聯邦大兵,可身上那套冷肅軍服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衆人,報道中那些沐血厮殺的故事都是真的,他不是一個不染血塵的貴公子,而是一個從戰火硝煙中走出來的強大指揮官。

安靜與狂獵,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雜糅在這位指揮官身上,令他變得矛盾而複雜,卻也造就了令人頭暈目眩的迷人屬性。

他現身的那一刻,人群爆發出巨大的聲響,各種鮮花朝他擲去,女士們的尖叫聲不絕于耳。

面對着衆人的歡呼,他顯得很鎮定。下機站定後,他微微扯了下手套,走上兩階臺階,回過身,沖着民衆們颔首致意,像在感謝他們前來。之後他沒有停留,也沒有任何多餘動作,轉過身拾階而上,向着授勳的高臺走去。

走上幾十層臺階,他來到鋪了金紅地毯的高臺上,向軍部元首,及其他軍政界人士敬禮致意,而後來到了高臺正中。

神殿廣場上響起了授勳用的神曲,高臺之上,象征着軍權的軍旗和象征着神權的神徽被分挂在兩側,正中為代表人類聯邦的聯邦旗。穿着精貴而繁瑣絲綢法袍的教皇,從雕金紅綢的主教椅上起身,拿着諸多寶石鑲刻的主教權杖,向着晏南走去,步伐緩慢而鄭重,雪白的拖地長毛料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晏南在他面前單膝跪下,摘帽端在左臂上,右手按在心口,垂頭向神權致意。

廣場上的大屏幕中,晏南仰起頭,面對着人類聯邦的聯邦旗,鄭重宣誓:“我将支持和捍衛人類聯邦憲法,反對一切聯邦內部和外部的敵人;我将懷着真正的信念和忠誠效忠于憲法;我将根據規定和《軍事司法統一法典》,服從人類聯邦總統和聯邦軍部的命令。願上帝幫助我。”

待晏南宣誓後,教皇豎執法杖,前伸,之後分別輕點在了晏南的左、右肩。晏南道謝後起身,重新戴上軍帽。一旁的紅衣主教,端來了象征着元帥軍銜的勳章和象征着軍團長身份的金色印章。教皇拿起勳章,為他別在了胸口,之後拿起金色印章,遞交出去。晏南雙手接過,颔首致謝。

在教皇慈祥的笑容下,晏南将印章端在身前,轉身面對聯邦民衆,行了個軍禮。

那一刻,整個神殿廣場掌聲雷動。長階上,前來參與授勳的第一軍團軍士代表分列兩旁,全部轉身,向着他們的軍團長立正敬禮。

人群之中,雪蘭遠望着高臺上的晏南,雙手捂在胸口,眼中有着隐約的濕意。

這是一顆他發現的星辰。懷揣着憑空而來的信念,他陪着這顆星星,走過漫長的黑暗,從銀河系遙遠的角落來到了如今人類聯邦的心髒,站上了最為榮耀的高臺——見證這一刻的心情很複雜,感動混雜着驕傲,除他之外大概沒有人能夠理解。

晏南被歡呼聲和花海簇擁着,廣場上的人都在朝他拼命伸手,好像碰觸到他一片衣角都是莫大的榮幸。晏南的付出和努力得到了回報,雪蘭被人群擠得幾乎站不穩,卻感受到了自己畢業那天沒感受到的榮耀感。

他在心中為晏南歡喜尖叫,他想大聲告訴所有人——

這個在今天閃閃發光的男人,曾穿過最為黑暗的荊棘,他不是英雄,而是一個無法被打倒的鬥士!他值得世上所有最好的事物,因為他就是最好的!

授勳儀式過後很久,廣場上熱情的人們才陸續散去。雪蘭已先一步來到宴會場,進行最後的布置和确認。又過了将近一個小時,當雪蘭确認得差不多時,晏南終于來到宴會場,走進來找到了他。

雪蘭在見到他的一瞬間便掉了淚,被晏南摟進了懷中。“別哭,寶貝,”晏南垂首親了親他,“今天是該開心的日子。”

雪蘭在他懷裏點頭,放任自己在他肩上軟弱了一會,主動脫離他的懷抱,跟他确認起晚宴流程。

晚宴時間很快到達,晏南換了一套軍裝,是聯邦軍部象征星際征途銀黑色制服。将勳章重新在胸前挂好,他來到門口同雪蘭一起迎客。

除了教皇和軍部高層,這一次政界人士也來了不少。每個政界的生面孔出現,雪蘭就會迅速在晏南耳邊告訴他這是誰,什麽身份,之後退開一邊,看着他上前應酬。

在雪蘭的幫助下,晏南在政界人士中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同雪蘭相熟的羅浮議員的出現。沒有跟晏南介紹,雪蘭直接拉着他來到羅浮面前,正大光明地為雙方介紹道:“晏南,這位是參議院首席議員,羅浮議長。羅浮叔叔,這位是晏南,您應該已經知道了,”雪蘭笑了下,用說秘密的口吻道,“他是我男朋友。”

“你眼光不錯啊雪蘭,”羅浮笑了下,将被女伴挽着的手抽出,朝晏南伸出手,“恭喜了,晏南軍團長,很高興認識你。”

晏南颔首微笑,就要握上去時,忽然不經意瞥見了什麽,之後便怔住了似的,停在了對方手上,目光的落點是一枚紅寶石指環。

這一頓,對方便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沒有讓雙方尴尬,羅浮自然地收回手解釋道:“這個指環是我們家族的掌權象征,”他轉了下戒指,打趣道,“不是黑手黨家族的那種家族,只是一個古怪的傳統,讓你見笑了。”

“不會,傳統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義,不了解的人應當尊重它。”晏南迎合了一句,也收回了手。

羅浮攜伴離開後,晏南像是陷入了思緒中,之後進來的幾位政客,雖然他叫對了名字,态度卻有些冷淡了。直到雪蘭提醒他,他才收攏心思似的,恢複了适宜的社交狀态。

迎賓過後,晚宴正式開始,經過雪蘭多日的悉心籌備,從音樂到燈光,餐食到配酒,沒有出現任何差錯。雖然進展順利,但雪蘭一直提着心留意着各種細節,直到最後流程的舞會開始時,他才真正放松下來,享受起賓客盡歡剩餘時光。

他跟晏南已經舉止親密了一晚上,即便沒有介紹,衆人大概也已有了猜測。沒有刻意隐瞞關系的意思,當音樂開始時,雪蘭便拉着晏南步入了舞池中。晏南跳男步,雪蘭便不在意地跳起女步,在晏南的臂彎間旋轉。

音樂悠揚溫柔,宴會廳穹頂覆着黑色的絨布,其上布滿了星星似的光點,每一次躍起轉圈,都像是被抛去了夜空下,徜徉在了星海中。

後來的記憶變得有些模糊了,雪蘭喝了太多酒,被晏南撐着腰前進、後退、旋轉,随着音樂的頓點,他仰倒在晏南懷裏,看向了對方——

這是一張被神眷戀的面容,每一分線條都恰到好處,灰眸中盛着細碎的光,像深空撈起了星辰,好看得令人沉醉。

世界在眼前旋轉,只有對方的面容清晰而深刻,雪蘭像是醉了,也像是癡了,深望着心愛之人,喃聲傾訴道:“我常覺得自己太過幸運,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最好的人,窺得了愛情的模樣。我們相遇得這麽早,愛得這麽深,偷偷算一算,可以比其他人多幸福好多時間。”

清醒時赧于啓齒的話,在酒精的催化下,變得能夠訴之于口。在這個意義空前的難忘夜晚,他輕撫上了晏南的臉,剖心告白道——

“你知道嗎,晏南,如果愛情是天下最好的東西,那麽遇見你、喜歡上你,就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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