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S級靈能暴動
晏南捏造了借口,離開了家宅,直奔雪蘭所在的酒吧。
飛行器逐漸遠離藝術區,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暗巷。晏南下了機,穿過深巷,找見了定位所在的酒吧。大門被浮空光屏映亮,門口守着兩名壯漢,查驗着來人的年齡和身份。
沒有穿軍服,晏南一身西裝,因為不想再發生上次的事。沒想到臨到門口,卻要被查驗身份,如此穿什麽都沒有區別了。
隔天還不知道會發酵出什麽謠言,晏南心裏發梗,但也只能迎難而上,因為折返并不在候選項中。擡手令對方掃過終端後,在對方隐然驚訝的目光下,晏南冷着臉推門走了進去。
入內後才知,并非酒吧,而是一間脫衣舞俱樂部。
裏面燈光昏暗,紅、藍兩色光線搖晃不休,音樂聲靡靡,衣着暴露的脫衣女郎正在架高的高臺鋼管上跳着豔舞——不比酒吧好半點,反而愈發令人心火上湧。
晏南面色發沉,試圖在昏暗的環境下找人,但這裏到處都是人。
高臺邊的圍欄處趴靠着人,卡座中挨坐着人,圓桌旁圍坐着人,有人在黑暗中接吻,有脫衣女郎跨坐男人腿上跳着豔舞,視線所及的一切都令人躁郁至極。
将四座高臺附近、圓桌觀看區、隐秘卡座前完整找過一遍,卻沒找到人,大概是看漏了。
将領帶拉松了,他背上已出了汗,這裏太暗了,他什麽也看不清,越是心急,走得越快,視線來回逡巡,卻沒有落點。
晏南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冷靜,這樣下去非但找不到人,反而會在無意間暴露身份,引發更糟糕的情境。
深吸了口氣,他在圓桌區的一處空位停了下來,試圖平心靜氣,重新找回狀态。
解開了西裝外套的紐扣,他稍微松快了點,目光四看着,盡量放慢節奏。忽然間,前方一處深暗的卡座吸引了他的視線,他站直了些,目光凝滞在了一道坐在卡座深處的人影身上。
變換的藍光緩緩掃去,映亮了那片黑暗,他終于得以看清,那個令他氣血翻湧的人,此刻正貼靠在一男人身邊,雙手攥着對方的手,仰高了下颌,在對方耳邊說着悄悄話。
冷靜沒能恢複,理智也喪失不見。
心髒急急跳着,催促着他行動。視線凝固在那人身上,他想像神修者一般瞬移過去,把對方揪起來,令他再不能做這些不堪入目的事。
一路穿過障礙,他顧不上地推開了好幾人,出現在了雪蘭面前。對上雪蘭無所謂瞟來的視線,他沒說半個字的心情,攥過對方的手腕,将他一把扯開了。
動作的那一刻,他聽見雪蘭旁邊的男人問道:“要幫忙嗎?”
而雪蘭看了對方一眼,給出了回答,“不用。”
這回答沒能緩和晏南的怒意。不要引發關注的想法早被抛去了腦後,晏南任憑情感壓過理智,沒有試圖控制。如果有理由,他很樂意随心發洩一場。
沒有停頓,他拉着人便朝外走,出了門後,穿過暗巷,來到了高速浮空光路旁的空地處。
路燈在頭頂白慘慘地照着,不遠處是高樓大廈密布的住宅區,這裏稱不上私密,但周圍此刻正空蕩無人。
晏南沉着臉還未爆發,雪蘭先一步甩開了他的手,态度很差地道:“你來幹什麽。”
晏南回過身,冷視着他,遏抑道:“送你回去睡覺。”
雪蘭冷笑了聲,看不清形勢似的,說的話完全是火上澆油,“你把子都找來,我這就回去。”
此話一出,晏南頓時沒了表情。決定早已做下,只剩執行。沒有回應對方的話,他看着那雙眼睛,明确做出了威脅,“你要是還想要弗瑞活命,現在就跟我走。”
兩人俱是心知肚明,弗瑞是他的命門。雪蘭用力瞪晏南,卻無法再反駁一句。
那張暧暗美麗的臉上,兇狠的表情未能維持幾秒,轉眼間眼底便紅了。來不及反應,那人便掉了淚,卻還在瞪他,好像氣極了,也委屈極了。
又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架吵了一半便進行不下去,變作了他一人的困境。
不遠處蟬鳴陣陣,催化着夏夜的悶熱。面對着這樣的雪蘭,晏南怒氣滞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漸漸轉化為了心煩意亂。
靜默一陣後,晏南擡起手,用指節輕擦了下他落下的眼淚,疲累道:“行了,回去吧。”
狠話說了,就差提條件。事到臨頭,他卻還是退讓了,沒有什麽重要的理由,只因為對方在他面前哭了。
從那雙眼中落下的眼淚每一顆都重,從小巧的下巴滑落,一下下砸在他心口。
算了,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半個月,他其實也習慣了。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把人領回去就好。
晏南已是放棄,主動去牽向雪蘭垂落在身側的手。
快碰到時,對方卻一下撤手。
他靜默看去,對上了一雙愈發紅腫的眼睛。他做出了退讓,雪蘭卻不依不饒,仍是瞪他,帶着哭腔道:“你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逮着我一個人欺負,你太過分了!”
怒視着晏南,他哭喊道:“把子都還給我!”
“......”
這話很是奇怪,奇怪得令人心慌。
“還”這個字從何而來?
仔細想來,奇怪的端倪可以追本溯源到事發那夜,許多細節都在證明,雪蘭對子都的在意早已超過了他所謂玩玩而已。
先是為他求情,後是問他的去向,現在又在他面前哭着找他……
為什麽?
眼睛都哭腫了,這麽在乎嗎?
格外寂靜的幾秒後,軍團長臉色越發淺淡,不聞喜怒地問:“什麽叫還給你,他是你的嗎?”
此話一出,雪蘭眼淚洶湧落下,發了狠般,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襟,對着他啞聲吼道:“怎麽不是?!他是我男朋友!你把我男朋友弄沒了!”
話音重重落下,周遭再無聲音。
信息被處理後反饋到神經中樞,再傳導至身體各處,晏南感覺心髒似乎不跳了。明明是盛熱的夏夜,他卻冷得好像進了墳墓。
好一會後,他聽見自己輕飄地問:“……什麽男朋友,你喜歡他?”
接下來的一秒,短暫得令人心悸,又漫長叫人窒息。不論他如何感受,時間只會恒定流逝。一秒後,他得到了答案——
“是,”對方定視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避,字句清晰,“我喜歡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雪蘭說得爽快,話音落下後,逐漸覺察到不對。
不是因為軍團長臉上沒了血色,死寂得像一座雕像,而是因為第六感一般,他察覺到了這裏的一些事物正微妙地變得有些詭異,比如頭頂的路燈開始閃爍,不遠處的蟬鳴變得微弱。
雪蘭下意識放松了晏南的衣襟,想問這是怎麽回事,還未來得及開口,周遭驚變突起——
仿佛只一瞬間,頭頂的路燈便炸裂碎開,與此同時,周圍的浮空光屏、玻璃全部跟着爆開,蟬鳴徹底消失,遠處住宅區的萬家燈火乍然熄滅。
像是天災臨頭,一切快得、驚人得來不及應變。
在這一秒萬物炸碎的時刻,巨響在雪蘭耳邊淡去了,他甚至覺得靜默,因為近在咫尺的眼前,晏南正一眨不眨地怔視着他,鐵灰色的眼睛不知何時泛了紅。
他從沒想過,晏南會在他眼前露出這副情态。
晏南是個過分堅韌的人,無論是受傷,莉莉中槍,母親身亡,這些能令任何普通人崩潰的時刻他都撐得很好,所以雪蘭以為他就是這樣,不會在人前掉淚。
因此,當看見對方眼睑變紅時,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震驚。對他來說,這畫面超現實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周圍不明來由的爆炸。
慢動作一般,他看見了淚水在那雙深澈的灰眸中彙聚凝結,在纖長的眼睫上,結作了一顆淚珠。
他無法移開目光,怔忡似的,直直盯着那顆淚,沒有想什麽,腦袋莫名發了空。
光明消失的前一秒,眼淚順着睫毛落下的瞬間,大腦驟然一痛,像被利刃撕裂,還未能感受清楚,意識便已喪失不見。
攥着衣襟的手無力脫開,雪蘭眼睫落下,身子下墜,落入了軍團長的臂彎間。
萬籁俱寂的黑暗中,軍團長輕輕将人抱起,朝着一個方向,安靜地邁動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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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精神波動太大,靈能第一次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