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形勢對掉
晏南穿過庭院,步入門中時,雪蘭目光正定在房屋深處。見他進來,雪蘭轉過來,聽不出情緒地問道:“家裏沒人嗎,你未婚妻呢?”
靜靜回視着他,晏南反問道:“你問她做什麽?”
默了一瞬,雪蘭很快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沒有往屋子深處走,就地站在門廳處,他平淡道:“說吧,什麽條件。”
牆壁上繁盛的藤本月季從玻璃門上垂下,此時正是花期,清新的花香侵染了門口附近的空間,令這片空間徒生浪漫。
雪蘭身前,軍團長正靜立無言。單薄的眼皮垂了垂,他褪下了一只軍制手套,用裸手摘下了一片不知何時落在雪蘭肩頭的月季花瓣。
目光在花瓣上停了片瞬,軍團長将手插入了軍褲口袋中,花瓣也同時被收了起來。
留意到對方的動作,雪蘭微微撇開視線,看向了玻璃門外垂落的藤蔓。
深靜的門廳外,月季花舒懶而缱绻,正随意探着花枝。靜靜凝視着眼前人,軍團長開口提出了他的條件——
“雪蘭,我可以放了弗瑞,只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
這話怎麽聽都莫名兒戲,從晏南口中道出,違和感強到令人難以忽略。
正感到古怪,大腦忽然翻出了一段令人呼吸靜止的記憶——
過往如煙似雲,閉塞無窗的探詢室內,他曾貼在對方面前,暧昧低語地調情:“晏南……我可以帶你走,但你得做我男朋友。”
“......”
落下的第二只靴子,為軍團長今日的反常做出了解釋——
讓步是癡人說夢,軍團長的目标不會變,更改的只有過程。
會答應為弗瑞翻案,是因為如今的罪案本就與他無關,翻案又如何,翻了斯派克案再遞交晏少峰案的證據,名正言順锒铛入獄,無論最終如何刑罰皆是罪有應得。
軍團長真正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真相大白,晏少峰洗脫冤屈,罪犯被繩之以法。
以錯誤的罪責栽贓弗瑞,令其獲罪,從來都不是最終目的,如此折磨對方只是閑來無事的報複,會答應他的交易也是同樣原因,如今也不例外。
因為他不肯走,非要找上門來,所以活該被報複。這并非師出無名,他曾像弗瑞一樣通過權勢剝削了對方自由,這就是根源了。
“......”
雪蘭忽然感覺疲憊,不知道晏南怎麽能這麽無聊。
這想法一出,他不禁又想,當年在監獄裏他提出這樣兒戲般的交易時,對方是否也像他這麽想,覺得無聊又可笑。
不親身經歷就無法感同身受,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當年看起來有多纨绔,初印象這樣差,又橫亘着血海深仇,他和對方會走到今天的地步實在再正常不過。
從這一層面上說,他該感謝對方,利用之後選擇盡快抛棄自己,沒有浪費彼此更多的精力和時間。
兩人逆向而行這麽久,終于能夠望見各自的終點,快結束了,真好。沒有興致過問細節,像曾經的晏南一樣,他僅吐了兩個字——
“期限。”
“半年。”
同樣的問題,雪蘭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麽答的,“到我厭煩你那天為止”——還真是令人生厭的回答啊,如此相比,軍團長到底是正義之師,比他有底線多了。
雪蘭暗自盤算着,等弗瑞一出來,他就帶對方走。
背井離鄉固然難過,但古代有句詩說得沒錯,“此心安處是吾鄉”,在哪裏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裏如何想。
對于雪蘭而言,整個聯邦加起來也比不上弗瑞一人的命值錢,這個選擇并不難做。
“好。”
軍團長将手從口袋中抽出,不輕不重地按在了他唇上,聽不出情緒地問他,“我按照你的喜好成為了戰場上最耀眼的兵士,如今你也該按我的喜好行事,這才算公平,對嗎?”
“我所知道的你的一切都是作戲。”雪蘭出奇得平靜,“我不清楚你的喜好,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晏南沒有作聲,手指輕微向上,抵在了他唇瓣間。
“……”
靜默了幾秒後,雪蘭微微啓唇,準備将那只手指含入口中。柔軟的舌尖裹上指尖時,軍團長卻出人意表地收了手。
眉心微蹙着,軍團長做出了回答:“我不會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在這棟房子的範圍內,你做什麽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許擅自外出。”
“知道了。”
既然要求已經說完,便沒必要留在這裏跟對方大眼瞪小眼,他轉身朝樓上走,“我住主卧,除了吃飯不要來打擾我。”
進了主卧後,似曾相識的布置令雪蘭腳步一頓。
牆紙繁複的紋路、洛可可風格的家具、以及朝外望去便是無盡森林的寬敞露臺,一切都與過去一般無二。
“......”
軍團長真是講究,雪蘭默然想着。
心情并未被此引發波瀾,他走入門內,從書櫃中取了本書,在露臺的藤椅上坐下,以讀書的姿勢,在秋陽下走起了神。
午飯做得差不多時,軍團長的家宅出現了訪客——兩名軍檢所的檢視官。
晏南的病假引起了軍部高層的注意,追本溯源後,軍檢所抑制靈能爆發的手段遭到了質疑。軍部懷疑這會對晏南的持槍和準度造成影響,甚至留下病根。
收到部長的命令,軍檢所不得不盡快更改方式,以杜絕再出同類事故的可能。因此今日午後,兩位檢視官來到了這裏,帶來了新的靈能控制器械。
晏南對于他們的到來并不十分意外,自己休假了太久,軍部已按捺不住,不好催他,便将壓力給到了造成傷勢的軍檢所身上。
客套了幾句後,晏南看向對方帶來的保密箱,切入正題道:“......軍檢所是軍部不可或缺的安全監管機構,我理解也尊重你們的工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會盡量配合。”
一名檢視官受用地道了謝,将腳旁的保密箱拿起,在咖啡桌上打開,露出一銀質裝置。那裝置四四方方,個頭不大不小,看似像一臺人畜無害的面包機。
目光停在裝置上,晏南問道:“這是什麽?”
“靈能降噪電擊儀,”對方答道,“它能釋放出人體阈值範圍內的加強電流,促使佩戴者快速冷靜。跟手表相比,電擊儀效果更強,且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是我們還在臨床試驗階段的試用品,因部長的特批,提前配發給您使用。”
晏南沉默片晌,開口道:“需要随身攜帶嗎,這個尺寸有些麻煩。”
檢視官立刻道:“不用随身攜帶,電擊儀可以安置在任何方便的地方,使用也很方便,将左手探入中央孔洞就好。”
檢視官褪下手套将手探入,向晏南進行了演示,講解了開關的用法,并表示不能調整電流強度。
“您需要佩戴一枚檢測靈能狀态的手表——”另一名檢視官掏出一枚軍制手表放在桌上,“當檢測到異常時,它會通過震動來提醒您去使用電擊儀,當靈能躁郁消失,波動恢複正常水平時,震動會自動消失。”
将另外的保密箱碼在桌上,檢視官帶着微笑,對晏南道:“我們一共準備了四份,建議您在辦公室、家中、以及常用的交通用具上進行安置,以備不時之需。”
晏南拿起電擊儀查看,銀亮的外表皮上沒有任何使用說明和介紹,只有一行實驗編號,和那個孤零零的開關。
“使用時釋放的電壓是多少?”他放下電擊儀,問對方道。
“40V。”檢視官笑得溫和。
沉默片晌,晏南道:“……聯邦安全電壓規定為36V。”
“40V是人體能承受的安全極限,您早已習慣了出生入死,相信您不會有問題。另外建議您加強情緒管理,如果手表震動超過半小時,我們會收到警告,之後您将需要前往軍檢所重新進行評估和情緒訓練。”
“……”軍檢所滴水不漏得令人頭疼,晏南微嘆着應道,“知道了。”
“感謝您的配合,不打擾您和家人用餐了——”檢視官客套着就要起身,忽然目光定在晏南身後的樓梯上,好似陷入了怔靜。
晏南回身看去,樓梯盡頭處,雪蘭正松垮地穿着一件他的白色軍服襯衣,赤裸着雙腿,在朝樓下走。
迎上他的目光,仿佛剛睡醒般,對方朝他打招呼道:“我餓了,有飯沒?”
“……”
房間陷入了沉默,寂靜無聲,時間仿佛停滞了。格外漫長的一剎後,晏南站了起來,擡步朝樓梯走去。
樓梯是木質的,鋪了厚重的消音地毯,但當軍團長一路走上樓梯時,卻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軍靴停在低于雪蘭兩個臺階處,軍團長用身體擋住對方,問他道:“怎麽不穿褲子?”
“你的太長了,我穿不了。”好似聽不出軍團長聲音中的威懾,雪蘭答得普通。
“你自己的不能穿?”
“我睡覺的時候脫下來了,丢在沙發椅上,都皺了,怎麽穿?”
“……”
聽出對方是在胡攪蠻纏,軍團長不再問話,脫了外套遞給他,吩咐道:“圍上。”
對方瞟了眼卻沒有接,眼珠轉了下,不鹹不淡地停在了他臉上。靜默片瞬,軍團長放緩了語氣,“先回房間,飯好了我叫你。”
目光掠向眉眼,看見對方虛皺起的眉心,雪蘭忽然笑了下,毫無預兆地擡高腳尖,隔着軍褲踩在了對方下體處。
看見下面兩位客人已慌張地移開了眼,雪蘭聲音越發低軟,“不要,我要下去陪你,坐你腿上。”
用腳碾踩了兩下,本是随意戲弄,并不如何擔心後果。可出人意料的是,短短幾秒,那團軟肉便膨起脹大,抵住了他的腳掌。
隔着布料硬挺的軍褲,那物件貼着他的皮肉彈動,仿佛在反過來猥亵他。
“......”
雪蘭忍着皺眉的沖動,看向了靜立身前的軍團長——對方臉上沒有表情,淡得看不出喜怒。
雪蘭沒有收腳,反而越發加重了力氣踩對方龜頭的位置,輕飄而無辜地問:“幹嘛,你生氣啊?”
按軍團長此刻劍拔弩張的狀态來看,這麽踩應該很痛才是。果然,先前毫無反應的軍團長忽然一把捉住了他的腳掌。
以為對方會發怒,但那雙灰眸只是平淡地看着他,将他的腳掌把在手中,說了句,“別在樓梯上鬧,摔着怎麽辦。”
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将雪蘭的興致毀了個七七八八。懶得再跟對方糾纏,他當即冷了臉,命令道:“放開。”
軍團長微微躬身,帶着他的腳向下,靠近地面時放開了手——好似當真怕他摔倒,因此将他的腳妥帖地送回了地面。
扮演深情上瘾嗎?
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雪蘭放棄找吃的的想法,準備先行回屋,留對方帶着尴尬的狀态去應對客人,之後再做打算。正要動作,晏南卻先一步起身站直,連續走上兩階,在他面前展開了外套。
下一瞬,腰部以下被裹住,他從樓梯上騰空,被對方打橫抱了起來。
樓梯地面狹窄,軍團長卻抱着人站得很穩。回首看向樓下,對着兩名正襟危坐的檢視官,他送客道:“抱歉,有點私事要處理,不送兩位出去了。”
檢視官們眼觀鼻鼻觀心,垂着眼快速收拾密碼箱。“這就走,不打擾了。”他們快速道。
請走了外人,軍團長抱着雪蘭朝樓上走。進了主卧後,雕花門被腳跟帶上,軍團長将人帶去了床上,令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太陽不知何時隐在了雲層中,卧室內昏暗而無聲。那雙灰眸凝在雪蘭臉上,像窗外的陰天一樣晦暗而深重。
雪蘭對目前的形勢不明所以,但能感覺到臀肉正被硬物抵着,總歸不是個好勢頭。
推了晏南胸口一把,雪蘭道:“你說了不強迫我的。”
“不是你說要坐我腿上的嗎?”軍團長靜靜開口,回複了他的話。
“……”
雪蘭默然無語時,心思深重如他,怎會連作弄和真心也分不清。
感覺到對方的手從腰部緩緩向下,滑入了軍服外套中。冰涼的手指順着他的臀肉撫過,向下摸去,掌在了外側腿根處,對方普通地反問他道:“套了件我的襯衣,內褲也沒穿就出來找我?”
“......”
這人真是善于總結,三言兩語變成他別有居心,對方只是在照顧他的情緒。這種你來我往的交鋒以前覺得是情趣,現在則好像在解數學題——純粹是無意義的腦力勞動。
耐心已經耗盡,多回應一句都是浪費時間。雪蘭不想再接對方的戲,也開始反省自己的無聊,有着精力幹嘛發洩在晏南身上,多看本書不是更好?
随手将晏南貼在他腿根的手抽了出來丢在一旁,他平視着對方的眼睛,言歸正傳道:“我餓了,我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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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議員兩年票選一次,無連任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