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獲知過往

第94章 獲知過往

曾經艦長的私人休息艙如今歸屬了雪蘭。

艙室內寬敞而舒适,開普勒效應産生的藍光在了望窗外似夢似幻,書桌旁是一個嵌壁式觀賞性魚缸,空間很大,水質清透,裏面卻只有一條金魚,正在球藻群中自由地游來游去吐着泡泡。

雪蘭目光停在那條金魚身上,問身後的晏南道:“魚你不打算帶走?”

晏南走至魚缸邊,在缸壁上輕敲了下,那金魚很快游過來,停在了他手指前。

“這是你的魚,後來你不要了,被我撿了回來。”指揮官轉過身,在魚缸幽幻的藍光下看着他,“你如果不想照顧,我可以把它撈出來帶走。”

沉默了一會,雪蘭道:“算了,讓它留着吧。”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雪蘭獲知了魚食的位置和每天需要喂的量,學習了魚缸自動清理及補氧裝置的使用方法。

将今日的魚食從飼食口投下,雪蘭問道:“它叫什麽名字?”

“它沒有名字。”

這是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軍務繁忙的指揮官悉心養了一條被抛棄的魚,卻連名字都沒有給它起,如果不是對這條魚情有獨鐘,那大概就是在念念不忘魚的前主人了。

而那個人連婚戒都不肯戴,還背叛了他。

“……”

金魚正在飼食口底端不知停歇地吃着魚食,雪蘭靜默看了會,忽然便沒了興致,“我不想養了,你還是把它帶走吧。”

晏南靜默看了他一眼,沒有詢問他理由,動手将金魚轉移去了一個便攜的球泡魚缸中。

介紹過房間的電器後,晏南拿走了桌面上他的通訊終端,提着他的金魚,似乎準備離開,“我的艙室另一頭,左邊第二間,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雪蘭卻沒回應他,卻道:“Ci上校住哪?”

艙室內幽靜昏暗,那一雙灰眸凝在他臉上,片晌後道:“他住你隔壁,你可以找他,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來找我。”

指揮官說得委婉,但意思卻很明确。

靜默了一會,雪蘭迎向那雙眼,好看地笑了下,語氣單純地問:“我不是背叛了你嗎,你還喜歡我,長官是沒有自尊嗎?”

對方靜靜看他片刻,也彎了唇角,“你不是選擇了忘掉過去嗎,寶貝,我以為你想跟我重新開始。”

話語穿過靜谧的艙室,傳進了雪蘭耳中,在他心間激起了海嘯驚濤。

雪蘭冷了臉,否認得斬釘截鐵,“這不可能!”

“救生艙會自動進行着陸點校正,石林旁邊是一片森林,可你卻落在了石林最密集的區域,”指揮官放下球泡魚缸,走近到他面前,隔着手套捏起了他下颌,灰眸近視着他,“你來告訴我,蘭蘭,你是怎麽降落在那的?”

雪蘭答不出來,也難以置信,Ci的話一瞬間從腦海中閃過——“為了能跟他并肩而行,你把自己逼得很狠…...”

荒謬中似乎出現了一絲合理性,如果他真如Ci所言一般那樣愛着對方,為了挽回,也許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

低氧的時間大概是算計好的,一步險棋,卻打得漂亮,結果也真的成功了,獲得了對方的原諒——聽着的确像他會做的事。

可問題是,他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憑什麽還要按照過去那個犯了錯的自己的安排行事。

如果真覺得抱歉,不如放對方自由。

雪蘭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動靜,之後拉下了晏南的手,退開了看向他,“不是吧長官,這樣就原諒我,你也太好打動了。”

“做錯了事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不是承擔不起的人,”在對方靜下的目光中,他不躲不避地提議道,“等到了萊卡星,我們就去市政廳離婚吧。”

距離雪蘭提議離婚已經過去了三天,很快便要抵達萊卡星。

不久前收到萊卡星的通訊,哨站基地發來信號說來源不明的機械軍團正在同他們交手,目的是搶奪信标,請星芒號迅速前往救援。

之後通訊器中便傳來晏南的命令,讓星芒號各部門高級軍官去作戰會議室集合。

雪蘭有意回避,不怎麽想跟晏南打照面,但Ci敲門叫了他,因為之前專門拜托過對方,所以他還是去了。

作戰會議室不大,一張橢圓形長桌,中央是全息部署模拟器,周圍座位不到二十個。雪蘭進門時大部分座位已坐了人,只剩靠近晏南身旁的兩個位置是空的。

雪蘭在門口站住了,低聲對Ci說:“沒座位了,我還是不參加了。”

Ci探頭看了眼,“怎麽沒有,還有兩個位置,剛好夠啊。”

晏南正坐在會議桌最前的座位上查看着哨站的布防信息,似乎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擡頭看過來問了句,“在幹什麽,不進來嗎?”

Ci立刻應道:“進來了,長官。”

已經到了這一步,雪蘭騎虎難下,只好跟着進去了。

以為晏南會看自己,還不知該如何應對,可對方說完那句話後便垂了眼,繼續拿着晶體板翻看布防信息,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出現。

雪蘭心情有些奇怪,松了口氣,還有些不知從何而來些微的失落。

他們二人落座後,晏南便道:“開始吧。這次的首要目标是取回信标,次要目标是驅逐及滅殺來源不明的機械軍團,減少萊卡星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

“萊卡星的開礦區外有4間哨站,信标被安置在這一哨站——”晏南将晶體板上的布防圖投放至全息部署模拟器,将其中一間哨站标紅了,“我會帶隊取回信标,Ci、特萊恩、塗斯各帶一隊,對其他哨站進行清理。有什麽問題?”

“指揮官,機械軍團的軍力情況如何,他們是否知道信标在哪一哨站?”一名軍官問道。

“目前情況不明,星芒號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進入萊卡星軌道,對地面掃描分析後再具體進行戰力部署。還有什麽問題?”

“長官,這個所謂的來源不明的機械軍團是從哪裏來的,是萊卡星的采礦機械叛亂了還是外來的?”

“不清楚,”晏南道,“哨站信號斷了,聯系不上。準備好武器陣列,出躍遷後看見非聯邦戰艦直接開火。”

“是,長官。”

一名軍官接過話頭,放大有信标的哨站,分析講解道:“這是之前受到的哨站布防圖,前後兩個入口,從這裏切入……”

軍官們效率很高地進行着登陸部署,雪蘭卻在走神,腦中想的是三天前的畫面。

在他提出了離婚後,對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沉默着看了他一會,說道:“到時候再看吧。”

看如今衆人嚴陣以待的架勢,搞不好搶了信标就會立刻撤退,估計是沒機會去市政廳了。

雪蘭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态度,是早知道會這樣才這麽說的嗎?

他抿了抿唇,不着痕跡地側頭觀察對方。

一臂之隔,指揮官正看着手裏的晶體板,調整着角度看布防圖,似乎是在研究侵入路線。他眼睫微垂着,遮住了一半眼仁,看着有些冷淡,卻又顯得格外專注。

摸不準時,軍官們會停下看他,等待他的判斷,他會給出決斷,再言簡意赅地做出解釋,軍官們會點頭繼續,沒有多餘言辭,但偶爾偷偷瞟過去的目光卻滿是憧憬。

這張臉年輕而幹淨,身上軍服也不染血塵,雪蘭很難将眼前的人與真實的戰場聯系起來,但聽着他清晰精準的決斷,大腦便又清晰地認知到他是一名出色而經驗豐富的星際指揮官。

看着對方展露他超越年齡的優秀,雪蘭在某刻明白了Ci先前所言的含義,在屬于他的舞臺上,這個人的确會像恒星一般發光,令每一個見過他閃耀的人心馳神往。

“……”

也許是他看得太久了,也太專注,垂眸工作的指揮官突然說了句,“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雪蘭心裏一跳,迅速別開眼,面皮卻隐隐發了燙,“沒有,沒什麽。”

片晌後,晏南忽然出聲停止了讨論,對軍官們道:“侵入路線我标了三條。”他将晶體板上畫好的路線投至中央的全息部署模拟器,哨站層切圖上有紅黃藍三條線和數十個看不懂的軍用标志符號,“四座哨所結構一樣,剩下的等看了現場情況再說。”

軍官們有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在研究他給出的作戰路線。

沒有給他們細看提問的時間,他解散了作戰會議,“好了,先這樣,去準備吧。”

軍官們紛紛應聲,将模拟圖導入手裏的晶體板中,起身就要離開,雪蘭也低着頭後撤椅子準備離去,卻在動作前被從旁伸來的一只手按住了扶手,頓時椅子無法後移,卡在了原地。

雪蘭起不來身,卻仍是不看他,壓着呼吸道:“幹嘛。”

還未走出門去落在後面的軍官們察覺到了他們這裏的動靜,頓時走得急了許多,催促前面的人道:“快走啊。”

很快軍官們如潮水退走,還貼心地把門也帶上了。

門鎖落下後,晏南放開了扶手,目光安靜地凝在他臉上,片晌後道:“現在沒人了,你想看我也可以,問我事情也可以。”

雪蘭驀地擡了眼,可對上視線了便又想逃避。

耳根莫名開始發燙,他不覺得自己在害羞,也找不出害羞的理由,可耳根失了控一般自顧自地燒着,完全不管他自不自在。

怕被晏南看出,雪蘭推開椅子起身,向後拉遠了距離,欲蓋彌彰地說:“我只是在想,今天是不是不能去離婚了?”

“應該不行。”

晏南也站了起來,穿過椅子前的空位跟到了他面前,很近地停住了,垂下頭看他。

雪蘭不想落了氣勢,便勉強站着沒動,但又實在太近,眼前已是對方秀氣的下颌,一說話吐息都要撲過去,便稍微別開了臉,“那下一顆星球再說,你去準備吧,我走了。”

“等一下,”對方語氣忽然放軟了,挽留似的擡手攔住了他,“萊卡星的狀況複雜,機械很難滅殺,我可能會回不來。雖然你覺得我沒有自尊,但我還是喜歡你。一會我去行動了,你能去艦橋看我們戰術小隊的實況畫面嗎。我想讓你看着我,知道你在看我會做得更好,也許就能順利完成任務了。”

“......”

平時看起來也不像是很熱烈的模樣,怎麽表白倒是很積極,三天前才被拒絕過,今天就又重振旗鼓了?

作戰會議室內和其他所有艙室一樣,總是保持在很低的18攝氏度,可靠近那人周圍的空氣卻熱得令人呼吸不暢。

雪蘭輕輕提了口氣,“好吧,我會去的。”

“謝謝你,雪蘭。”

晏南收回了攔着他的手,放他離開了閉塞的會議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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