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0)
有沒有毒?
“主子。”蘭秀看洛寧在發呆,連忙推了推小碗,“要趁熱喝。”
洛寧端起碗,視死如歸的閉着氣,一股腦給自己灌了下去,喝到中段的時候洛寧實在咽不下去,一不小心就被藥的味道反沖,差點嗆成苦瓜臉。
“果脯果脯,”洛寧一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撚起了一塊扔進嘴巴裏,碎碎念道:“姑姑,去打聽打聽,本宮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李老,咋這藥的味道怪得讓人難以下咽。”
“是,奴婢遵命。”蘭秀忍着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待李老太醫有空了,奴婢便讓人把他請過來,好讓主子親自審問。”
“有水兒麽?本宮嘴裏這味道還在飄啊呢,李老可有說這藥本宮得喝幾日?還得分早中晚三頓麽?再來一碗本宮可真受不了,有別的藥可以替代麽?”洛寧砸了咂嘴巴,發現不咂還好,一咂這藥味又被喚出來了,洛寧受不了又扔了一塊果脯進去,企圖化解這嘴中詭異的味道。
“主子,藥哪能随便替代,若主子實在不喜,待李老太醫來的時候,再與他商量商量,”蘭秀笑道,“大不了奴婢給李老太醫多準備些糕點,讓李老太醫手下留情。說來也古怪,此番李老太醫怎會沒将主子的症狀告知主子……”蘭秀心裏也疑惑,所以剛才洛寧開玩笑似的說要把老太醫再請來,蘭秀自然是贊同。
的确十分奇怪,怪就怪她在老太醫給她把脈的時候沒把讀心術打開,而後一被打斷,後果便是這濃稠的湯藥。洛寧想了半天沒發現自己哪裏得罪了老太醫,但此次卻告訴她一事兒,下次對着老太醫的時候,還是得把讀心術都打開,省得又着了道。
“姑姑,”喝完藥,也該說正事了,“劉答應小産,興許要不了幾日,這後宮波瀾勢必再起,這幾日,還請姑姑替本宮多照看照看弘昊弘晔元宵,外頭出了亂子,咱們裏頭的人可不能自亂陣腳。”
“嗯。”蘭秀低聲道,“此次主子雖然已做了準備,但還是得小心行事。”
蘭秀來的時候已經把門窗都關好,但洛寧還是小聲的問道,“阿哥所那頭有沒有什麽消息?”這次下藥的人不管是不是弘歷,估計這回兒也跑不了,但他的下一步究竟準備什麽時候進行,洛寧卻沒法預估。
兩人正在商量着計策,門外忽然出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蘭秀立馬停了下來,與洛寧對視了一眼。
“主子主子,”門外,小春子正匆匆的敲着門,“主子,蘭秀姑姑?”
“進來吧。”見洛寧颔首,蘭秀揚聲道。
“出什麽事了?”蘭秀上前把小春子給攔了下來,“小心別沖撞了主子。”
“主子,皇上派人傳口信來,讓主子現下便去九州清宴。”小春子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定了定神道。
“皇上有說是什麽事兒麽?”洛寧不解的問道,雍正這是在唱哪一出,一般都是雍正自己來她這兒,雍正甚少讓她過去,小春子這麽着急,這事肯定拖不得,但是也得讓她做個心理準備吧?
“主子,來人沒交代,但皇上派人來的時候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軟轎,請主子立刻過去。”小春子眼巴巴的看着洛寧。
洛寧不自在的動了動,又拿了一塊果脯在嘴裏細細咀嚼一番,想了想道:“姑姑,本宮要再換身衣裳,再讓人拿茶水來讓本宮漱漱口。”
她現在這一身素淨的很,就這麽去見雍正不符合禮數,剛才還喝了藥,她真覺得自己頭發上都彌漫着藥味。如果不是這邊催得急,她想自己應該會從頭到尾把自己洗一次。
等等,哪裏不對勁。洛寧邊想邊站起來,往裏屋走去。
以前她沒有這麽神經質,難不成是受到了劉氏小産的影響?洛寧心緒不寧的想道,一想到雍正不知為什麽要找她,她就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
不能讓雍正久等,洛寧很快自己打理了一遍,坐上軟轎就朝着九州清宴出發,路上洛寧還是習慣性的将讀心術發散開來,若是能趁機捕捉到張起麟的心思也不錯,至少如果他依舊與弘歷狼狽為奸,洛寧還能得知弘歷那頭的消息。
不過洛寧還沒找到張起麟在哪,蘇培盛就已經出現了。蘇培盛親自在宮門外等着她,扶着她下轎往雍正宮裏走。
“公公怎麽親自出來?可是久等了?”洛寧偏着頭低聲問道,剛才散出去的讀心術她還在一點一點收回,只好随意找了個話題。
蘇培盛自然懂洛寧的意思,低眉順眼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今日皇上心情不佳,”說着他又壓低了點聲音,似乎只想讓洛寧聽到,“唯李老派人送了張字條過後,皇上總算有了笑顏。”蘇培盛只是點到即止。
洛寧心下一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卻不想把視線聚集在自己的肚子上,只好僵硬的擡起頭,努力擠出一個儀态萬千的微笑,“本宮省得了。”
如果真是那樣,非但不是壞消息,她還得恭喜自己,但老太醫卻壓根沒有給她事先知會一聲……
洛寧覺得自己腦子還在抽着疼,虧得宮門到殿裏路子不是怎麽走也走不完,一衆人很快就到了殿內,“娘娘,皇上讓你獨個兒進去。”蘇培盛邊做了個請的手勢邊低聲道。
洛寧覺得蘇培盛如果有下一句一定是:娘娘,我只能幫你幫到這兒了。
盡管心裏想着不相幹的念頭,洛寧還是朝着蘇培盛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殿裏。
好幾日沒見雍正,雍正看着越發消瘦,顴骨突出,眉眼間的疲憊散不去,但在看到洛寧的那一瞬間,臉頰上的喜意卻掩飾不住。
殿門一關,洛寧恍然覺得一陣風卷過,頭暈目眩後自己已經被帶到一個溫暖的胸懷裏,洛寧措手不及,沒能忍住低低呼了一聲。
腰被緊緊的攬着,洛寧好不容易站定了,不自覺得嬌聲埋怨道:“皇上吓着奴婢了。”
“你才吓着朕了。”雍正低低的笑着,胸腔裏發出陣陣震動,鼻息間的熱氣噴在洛寧的耳間,脖子間,洛寧不自覺的縮了縮,只聽雍正又道:“若不是方才李老給朕寫了張字條,朕還懵然不知你……”
洛寧:“……”
其實她也是剛剛才知曉好麽,雖然看着雍正是有些喜意,但能不能直接告訴她結果,比起雍正,她才是懵然不知的那個好伐?
洛寧悄悄的擡起頭,偷偷的看了雍正一眼,決定給自己澄清道:“皇上,今日多事,這脈也只把到一半,奴婢便趕去劉答應那兒了,若不是方才李老給奴婢熬煮了一劑藥,奴婢還以為李老下午還會來奴婢宮裏一趟。”
雍正聽罷有些詫異,但很快的明白了過來,接着便沒忍住笑了開來,“這個李老到是個老頑童。”
洛寧遄帕常雍正搞清楚了,她還沒啊啊啊!
像是知曉洛寧心裏有些茫然,雍正将她帶到一張榻子上後便握着她的手,一起朝着她平扁的肚子摸去。
“皇上,這……”雍正的手正帶着自己的手在肚子上游移,洛寧遲疑的将另一只手覆在了雍正的手上。
雖然這肯定是一樁天大的喜事,但一個多時辰前,雍正的另外一個子嗣剛剛流掉了,要不要這麽湊巧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吧,雍正會替寧寧想好的啦
106、事态升級
看着洛寧的臉上帶着的并非喜意,卻是微微帶了些恐懼與茫然,雍正緊緊的握着洛寧的手,輕輕嘆了口氣道:“此次恐怕要委屈你一陣了。”
洛寧一震,而後低低的“嗯”了一聲。雍正的手輕撫她的臉頰,眼睛裏帶着幾不可見得憐惜。
此番雍正如此直白的對她開口,自然是為了保護她,但卻也是向其透露接下來的事情不好相與,洛寧不知雍正此次是下定決心抑或是還有所保留的處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雍正如此作為,的确是在為她考慮。
劉氏僅僅在七月爆出自己有孕,卻無人深究她究竟何時懷有龍種,便有人道喜神沖鬼月,乃至其今日滑胎,洛寧卻被老太醫請出喜脈,如此不吉利,若是被衆人知曉,閑言碎語少不了,且嘴總是長在別人的身上,後宮這種是非之地,悠悠衆口能堵得上幾個?更何況還不知那群女人會出什麽幺蛾子。如此一來,老太醫為何不當場點破,甚至直接越過她而告知雍正的因由便**大白了。
洛寧握緊了雍正有點冰涼的手,忽然覺得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雍正信她,老太醫助她。
在弘歷把錦囊裏的東西掉包了以後,雍正依舊信她,這讓她如何能不動容,老太醫更是雍正特別安排給她的護身符,如果沒有老太醫在旁助陣,現在這幾個小的都不知道能不能這麽健健康康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蹦亂跳。
無論如何,現在絕不是公開她有了的好時機,更何況,小生命來得真突然,這種時候總有讓她措手不及的感覺,幸虧她這次懷孕的症狀并不明顯,如果算着日期,應該快滿一月,乃八月上旬有的。
“別怕,”似乎知道其再顧慮什麽,雍正低聲安慰道,“沒人敢傷他。”
若非有劉氏的前車在前,她倒是不怕,劉氏現在連胎兒都保不住,看雍正連提都沒有提起那個女人,恐怕也是聽信了李氏帶回來的消息,先前就怕弘歷換的錦囊讓雍正心升芥蒂,但現下雍正的态度卻是明确的表态了。
“洛寧此番你勞苦功高,朕很高興,”雍正的嘴角帶出一份笑意,倒像是纾解了這些日子以來所積累下的困難,“朕雖想留你多一陣,但無奈朕過會兒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你還是先回去好好靜養,切記要聽李老的話,待這些糟心事兒過了,朕與你慶祝這件大喜事。”
“奴婢謝皇上恩典。”
雍正想了想,又囑咐道:“回去若是有人問起,便道朕過問了劉氏之事,其他事宜無須提及。”
“皇上,那劉氏之事……”洛寧猶豫的問道。
“一切但憑你來安排,你直接過與齊妃或裕妃便是,朕的政務繁多,實在無暇分.身。”雍正揮了揮手,面上帶着一絲嫌惡,似乎對劉氏相當不滿。
洛寧輕輕應了一聲,便匆匆跪了安。
回到宮裏,蘭秀與汀蘭圍了上來,紛紛對雍正讓洛寧過去一事表示不解。
洛寧下意識的垂下手,半捂着肚子,心想自己還是知會她的這兩個最得力的手下比較,蘭秀有分寸,汀蘭的嘴也很緊,應該不會出什麽幺蛾子,而且她有讀心術,也不怕真的出什麽事。
洛寧這麽想着,便讓汀蘭關了門,不放心的說道:“你們兩個要不先自個兒捂着嘴,省得到時候被驚得喊了出來,待會可別出聲,本宮準了才可開口。”
兩人面面相觑,朝着洛寧點了點頭,最後乖乖的捂上了嘴,洛寧看兩人捂得嚴實了,便道:“今日李老不是過來給本宮把脈,可把一半劉氏便出事兒了。”
兩人點點頭,洛寧繼續道:“那時候李老便知本宮又有了。”
兩人沒想到洛寧輕描淡寫的就這麽說了出來,汀蘭反應了好幾秒,睜大了眼睛,眉梢帶着喜意,被洛寧一瞪,又“噓”了一聲,便老老實實的捂着嘴,再聽洛寧開口:“哪知劉氏出事,李老便沒對本宮直接說,卻是告訴了皇上,皇上便是為了此事讓本宮過去,行了,你們可以說話了。”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兩人異口同聲的小聲說道。
洛寧挑了挑眉,“你們也看到劉氏究竟是怎麽出了問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奴婢明白了。”兩人跟了洛寧這麽久,加上劉氏的事情她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提起了一顆心,蘭秀眉開眼笑道:“主子,近些日子可得小心,虧得李老太醫前兩個月便改變了食療的餐單,倒不會引起別人什麽注意,倒是最近風吹草動,就怕那些不長眼睛的沖撞了主子。”
這話可提醒了汀蘭,趕緊道:“主子,劉答應那兒你便不要去了。畢竟她可是剛……恐怕是對主子不好。”
洛寧扯了扯嘴,她是不想去,可是這事兒也由不得她,最多就是不進去直接探望劉氏便是,不直接碰面……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吧?
“若是有人問起皇上讓我過去什麽事,只說皇上想要了解劉氏之事便可,其餘的事情便不要多嘴了,除了你們兩個以外,誰都不能提,所有由李老煎來的藥都要如同以往一般,千萬不要被人鑽了空子。”洛寧叮囑道。
其實這些事洛寧不說,兩人自然也會照做,特別是現在這種敏感時期,洛寧剛與兩人說着話,李氏便來了,洛寧一開讀心術發現對方居然已經将事情安排妥當,如此高效率,洛寧自嘆弗如。
“齊妃,可是調查有了進展?”
“娘娘,已經有些眉目了,李太醫那頭已經派人來過,告知奴婢有人将參J末當做是人參末魚目混珠放入劉氏的炖品裏頭,人參與參J形似,又有人研成末,更是難辨,據聞參J有催吐的效用,便是此味藥讓劉氏嘔吐不止,傷上加傷,”
“可有查出究竟是誰做的?”洛寧皺着眉問道。
“尚未,但現下已經查明有人為之,奴婢自然不會放過此人,定然将其揪出來。”李氏咬牙切齒道。
李氏為何而來洛寧自然是知道的,于是洛寧主動提及:“皇上亦對此甚為關切,方才便是為了此事将本宮叫去,只是皇上日理萬機無暇分.身,所以姐姐最好是早日查出**,讓已經逝去的皇嗣好安息,也讓皇上早日安心。”
“奴婢自會盡心盡力,不負娘娘所望。”李氏低眉順眼道。
“是了,過兩日園裏有祈福法會,劉氏剛剛小産,這章程恐怕還得增加,明日晨會之時本宮便會提出來,此事事關重大,咱們得更嚴陣以待。”
李氏見雍正的确是為了劉氏之事才讓洛寧過去的,又怕洛寧待會又得交代更多的事情讓她做,兩人又商量了一小會兒,李氏便趕緊向洛寧告退,“娘娘,若是有什麽新的消息,奴婢便立即派人告知,若是娘娘沒有其他的事情交代,奴婢便先行退下。”
“跪安吧。”洛寧巴不得李氏趕緊走人,她今天一天就沒怎麽停歇過,又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早就累得沒邊兒了,李氏走後,洛寧都不想讓人把三個包子抱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後的心理暗示,她總覺得自己一沾**便能睡下。
洛寧托腮想了想,還是覺得去沐浴,緩解一下今日緊繃的神經,李氏似乎打算速戰速決,今日她如果能睡個好覺,還是先睡,否則明後兩日,恐怕真是不得安寧。
☆☆☆
翌日。
晨會上洛寧的發言很簡短,衆人也很上道,不到半個時辰晨會就散了,李氏身負重任,自然想要快點将事情完結,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分,李氏便匆匆派人過來讓洛寧去一趟,哪知秀清村那頭忽然傳來消息,道明日祈福用的器具不知遭到誰人毀壞了,已經驚動了皇上,讓洛寧也過去一趟。
一時兩件事都撞在了一起,洛寧心裏也焦急,李氏這邊雖然已經迫在眉睫,但秀清村的事情顯然比起李氏那頭更急,于是洛寧便讓此人去把李氏與耿氏也一塊兒叫去,自己就先朝着秀清村趕去。
洛寧在自己宮裏還耽擱了一小陣,于是她到的時候,李氏已經到了,洛寧還沒進門的時候已經将讀心術開啓了,她晚了一點,李氏卻已經将事情先說給雍正聽了。
話說雍正本來就怒氣勃發,誰知李氏一來便說了已經查出了給劉氏下藥的膳房小太監究竟是何人,還問雍正要不要親自審問,雍正早就被這邊的事情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于是便當即下令把人分成兩撥,專門查此事。
洛寧一進殿內,雍正的臉色倒是好了一些,洛寧走到雍正旁邊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雍正讓蘇培盛給她說了一遍,雍正本身還有政務需要處理,準備讓洛寧繼續處理此事,結果李氏忽然就殺了出來,看來此事今日是不會就這樣被揭了過去。
洛寧看了看已經被毀壞的東西,開口問道:“這些個器具都不能用了?就沒有備着些?”畢竟明天的吉日是已經擇定了,這種時候才出了這種事情,怎麽看也想是被人砸場子吧。
蘇培盛小聲道:“就是連備用的那些個也被一并破壞……”
洛寧:“……”——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只求有個人搶個沙發就好……
作者月餘幹咳終止于西藥,這種東西太坑爹了,喝了之後嗜睡頭暈想吐(全是孕婦症狀,摔!)前幾日咱就是這麽過的……很抱歉。
107、祈福要緊
殿內,頓時一陣肅然,不知是否是洛寧的錯覺,那一瞬間周圍的人的目光似乎都看着她與蘇培盛。虧得很快衆人就将焦點放回了正與李氏談話的雍正身上,洛寧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這才趕緊看着蘇培盛,讓他繼續說明情況。
現在雍正想怎麽處理,東西都被破壞了,那祈福法會還開的得成嗎?天家禦用的東西規格甚高,若要照常進行一朝半夕根本沒法準備齊全,所以破壞的人是鐵定心思要破壞祈福法會了?洛寧不知弘歷那頭準備得怎麽樣,但看起來現在不把此事推給弘歷都不行了。
“娘娘,”蘇培盛忽然小聲道,“法器幾乎悉數被破壞,除了一樣。”
洛寧心下一凜,已從讀心術知曉答案。
蘇培盛道:“超度尚未出世的嬰孩的衣紙。”
洛寧眉頭一皺,繼續問道:“那本來用來超度地震死傷者的呢?”
“已毀。”蘇培盛簡潔的說道。
洛寧不知弘歷那頭準備得怎麽樣,但看起來現在不把此事推給弘歷都不行了。重點是,此事也不可能跟弘歷無關吧?只有超度嬰孩的衣紙尚未破壞,針對性太強,總不可能是劉氏自己下床幹的吧?
“娘娘,皇上剛才已讓人前去查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意欲破壞法會。”蘇培盛垂首,不時的瞄着洛寧的表情,大概是洛寧臉上的表情太過糾結,讓蘇培盛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說下去。
洛寧沉吟了一陣,又問道:“剛才皇上可有指示?明日的法會該如何?”
蘇培盛一頓,“皇上尚未下頂端,剛才齊妃娘娘來,告知皇上另外一個消息。”
“此事先前齊妃亦派人來禀告,本宮略知一二,你暫且放着,本宮先看看這些器具再說。”洛寧沒能忍住揉了揉腦袋,似乎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弄得煩不勝煩。
蘇培盛頓時沉默而來下來,殿內原本吵雜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洛寧一邊聽着李氏與雍正的談話,眼睛卻一直看着堆在一塊都被破壞了的器具。
雍正沒讓她過去,洛寧也不主動移步過去,盡管也就是那麽三兩步的路子。
雍正與李氏的聲音相當清晰的傳入了洛寧的耳朵裏。李氏一開始被洛寧委以重任,她自然也不敢怠慢,膳房小太監早就已經抓起來,至于此人的背景情況要查起來也不難,雖然雍正已經派了專人去繼續調查此事,李氏卻表明自己先前是負責此事的,所以她比其他人更清楚情況,于是李氏便對雍正開口請求繼續協助調查此事。
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小的争執,從表面上看來,若是李氏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現在放手再還好不過,若是雍正所派之人繼續查下去,也只能查大李氏布置的結果,那便是大大的有利,但是李氏心下卻不敢放松,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本身就蹊跷,其中的彎彎繞繞或許一時半會不能完全參透,但是大局究竟如何,李氏卻是明白的,現在放手固然可以脫身,但相應的,卻是把主動權放棄了,甚至将主動權送往對手的手裏。
洛寧雖然不再說話,卻也沒有放松下來,因為在雍正與李氏的交談陷入小小的僵局以後,洛寧很快發現李氏似乎在打她的主意,就差還沒開口――當初就是洛寧放手讓李氏去查,是以李氏覺得現在與雍正之間的僵局,可以把她拖下水。
殿內的氣氛越發的凝重,洛寧想了想開口道:“皇上,現在當務之急便是确定明日法會是否如期進行,這關系的可是天下黎明百姓的福祉,明日是早就定下的吉日拖不得,此事為先,至于李姐姐的話亦不無道理,奴婢先前的确讓李姐姐徹查此事,若是李姐姐想要有始有終,自然是好的,但這兩事輕重緩急卻是分明的,也不應該混為一談。”
看雍正的樣子,恐怕早就不耐煩,而李氏也浪費了雍正太多的時間,洛寧這話是想打個圓場,但是這和事佬的角色,卻不好做,但無論如何此時也得硬着頭皮做。
洛寧心裏有些忐忑,從她開口起,殿裏便一陣肅然,雍正沒有開口,李氏的表情也不好看。
不過很快,雍正便有了決定。雍正立刻讓派人出園子,看看園子外能找齊多少器具,若是能找到三分之二以上,明日的祈福大會也有了譜兒,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待祈福完結之後再談。而且尋找器具,與做現場查驗其實并不沖突,只不過所有的人都得加班加點,待查驗結束過後,再打掃與不值現場,以讓明日的法會順利進行。
這一決定,卻是讓許多人都松了一口氣,因為這也表明,這為他們争取到了不少的時間。
盡管事情還沒有完全引爆,但暴風雨前的寧靜也是罪駭人,如此看來事情只是暫時壓下,一切只待祈福大會過後。
于是,衆人開始全力推動明日法會的進程。虧得那人只破壞了法會的器具,卻并未讓負責祈福的法師與道士倒下,雍正也好端端的站着,主角與配角都在,就算沒有太多的器具,卻也是能從簡進行的,實在不行以後再補一次便是。
洛寧倒是賭對了,明日的祈福勢在必行,因為這并非僅僅是祈福,更多的卻是安撫民心慰藉災民心靈的舉措。
将事情理順了過後,洛寧與李氏、耿氏并未留在秀清村,幾人一道出宮門準備分道揚镳,洛寧本身就糾結,出了秀清村便想回宮,但是卻讓李氏叫住了。
“娘娘……”李氏甫一開口,洛寧便舉起手示意她打住。
“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法會,雖然此事事有蹊跷,但卻不得馬虎,此事皇上為了安撫人心定當壓下,你們也不要随口對着他人胡謅,今天的事所有人都要暫時封口,有什麽事情,留待明日法會順利完成後再談。”
李氏還要說話,洛寧眼睛一挑,沒好氣的說道:“皇上已經做了定奪,姐姐也應暫時放下此事,”洛寧的重音落在了暫且上頭,“好好準備明日的祈福大會才是。”
李氏臉上看着還有半分委屈,但她很好的掩飾了下來,“娘娘,剛才在秀清村裏的時候你本可以再說幾句。”
她能說的已經說了,這個李氏得寸進尺是想鬧哪樣?雖然時間有點倉促,但是從現在開始到明日法會結束這段時間若是能好好利用起來,自然能夠大殺四方,甚至能夠查看弘歷到底會出什麽招兒。
事已至此,李氏現在拉着她也沒用,她現在得好好回去準備明日的祈福大會。
沉默的看着李氏,洛寧心裏最想說的那句:李氏,你适可而止吧!
“娘娘?”李氏試探着開口。
“李姐姐,”洛寧冷冷的開口,“本宮該說的已經說了。”
說完,洛寧便登上了軟轎,不再理會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李氏。
一回到宮裏,洛寧便回到了自己的屋裏,又趕緊吩咐汀蘭将門窗關好。
“主子,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蘭秀開口道,“而且很快就不受控了,若是他們出手,主子可有應對良策?”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麽?”回到宮裏的洛寧終于松了下來,現下正半躺在貴妃榻上,似笑非笑的說道。
汀蘭急了:“主子,這都什麽時候了。”
重點是洛寧還這麽不痛不癢,這不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麽?若是有人刻意針對自家主子,那麽首先主子招不招架得住便是未知之數了,不是她看扁自家主子,而是後宮之事本就雲波詭谲,一個不好,便全軍覆沒。即使她們先前也做了不少功夫,卻也怕真的就此沉了船。
而且此事,恐怕真心不好相與。
不過汀蘭還是有小九九,自家主子這麽些年倒是沒有扯上過多少這些邋遢事,在皇上面前一直信譽良好,而且絕對比其他那些早已“聲名狼藉”的主子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就算這次不幸出了狀況,恐怕以皇上對自家主子的信任,皇上還是會站在自家主子這一邊。更何況,自家主子還有了身孕,是了,光憑這一點,自家主子就甩別人老遠。
“是了,快去讓人準備明日的祈福大會,想必皇上應該會盡快找到需要的東西,明日估計還是會照常進行。”洛寧像是想到什麽說道。
“主子?真的沒問題?”蘭秀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不可能沒問題,洛寧勾了勾手,讓二人湊近一點自己,“讓人去看看阿哥所那頭的情況,千萬別掉以輕心,李氏那頭也不能放下,若是能知曉兩人的動作便是最好,特別是阿哥所那塊兒。”
“奴婢明白。”兩人皆嚴肅着一張臉回道。
其中兇險看起來還沒明朗,但是那種山雨欲來的氣勢,卻是已經壓在了衆人的心頭。
洛寧折騰了本天,自然也累了,見狀汀蘭低聲道:“主子要不**休息會兒,養精蓄銳才能好好的應對。”
“也好。”洛寧伸手讓汀蘭将她扶起來,忽然開口道:“你們的小主子們怎麽樣了?”
“先前十一阿哥鬧着要找你,只是被十阿哥與小公主攔着了,現下三人都睡了,恐怕是還未醒。”汀蘭回答道。
洛寧點了點頭。“本宮亦先睡會兒,待用膳的時候再将本宮喊醒罷。”
躺在床上,洛寧的确還有倦意,但是腦中卻不停閃過這些事情的思緒,越想卻是越清醒,翻來覆去睡不着。
看來沒有得到阿哥所那頭的消息以前,她恐怕是睡不着了。洛寧想着便坐了起來,汀蘭不解的将她身後的枕頭擺放好,讓她坐着舒服點。
“主子,不是說歇了麽?”跟了洛寧這麽些年,自然也能感受到洛寧的心情,“可是還有事兒吩咐?”
洛寧輕輕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若是有阿哥所的消息,便立刻告知本宮。”
“主子,別擔心,”聽到洛寧的話,汀蘭忍不住安慰道,“事情也許沒有主子想得這麽複雜,現下主子還是好好休息,明日的祈福法會要緊。”說着便給洛寧按摩着太陽穴,似乎想讓她放松下來。
洛寧點了點頭,又複躺下——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來個人搶沙發咩
其實洛寧還是着急了!
108、道士作祟
翌日的法會還是照常進行,雖然有些急,但之前定下章程卻在關鍵時候發揮了最緊要的作用,雍正在最後關頭找齊了法會需要的物件與器具,雖然不比之前的規模,卻也算是完整的祈福法會,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已經遭受了破壞,而那人沒有後招,祈福法會異常順利的進行。
法會持續了一日,把衆人搞得疲憊不堪,洛寧雖然昨日在得到了消息以後又喝下了安神湯,但是睡眠質量卻沒有往常好,自然也累得發暈,回到宮裏,就見到了被雍正喊過來的老太醫。
“李老,”洛寧點了點頭,差點毫無形象的就坐下,雖然洛寧知曉老太醫是被雍正叫來的,但循例――“你怎麽來了?”
“皇上見娘娘臉色不好,心裏憂慮,便讓老臣在娘娘宮裏候着,”老太醫肅然道,“娘娘,讓老臣請個平安脈,今日衆人皆辛苦,皇上與娘娘尤甚,何況娘娘現下可不是自己一人了,若非必要,娘娘本不應該參與今日的祈福法會。”
若非必要啊。洛寧嘆了口氣,幸虧是熬過了,現在雖然累了些,卻也沒有別的特別,不過請個平安脈總是好的,特別是頭三個月乃是胎兒最不穩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兩次經驗,但還是得小心。
不過……“李老,”見老太醫認真給她把脈,洛寧趁機開口道,“上回你給本宮開的究竟是何藥?”
老太醫想也不想答道:“苦口良藥。”
洛寧:“……”
這話說得真好聽,洛寧用打個商量的語氣說道:“李老,上次的藥讓本宮倒盡胃口,若是再來幾次,本宮的食欲與味覺恐怕都沒了。”
“娘娘多慮了。”老太醫道,“藥是苦的,卻是對娘娘身子大好。”
她當然知道老太醫不會害她,但是那藥是人吃的嗎?但洛寧可以預見的是,若是她開口說要換幾味藥,說不得就被老太醫給告到皇上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