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11)
難道糕點也籠絡不到他了嗎?應該不至于啊……洛寧默默無語的看着老太醫,老太醫也沉默的把着脈,一時之間屋子裏安靜得很。
“本宮沒什麽事吧?”過了好一會兒,洛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娘娘最近幾日可是沒睡好?”老太醫的眉頭微微蹙起,聲音有點啞。
問題就是沒睡好,關鍵是哪能睡得好,洛寧呼出一口氣:“的确,最近幾日事情有點雜,李老應該也略有耳聞。”
“娘娘不應該被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兒給擾亂了思緒。”老太醫直接教訓道。
“李老,”洛寧打斷道,“這幾日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本宮自然也想好好休養安心養胎,但是事情卻不受本宮所控。是不是本宮腹中胎兒有……”
“暫且沒有,”老太醫飛快的拿起筆,刷刷刷的開始在紙上寫字,“但是若是娘娘再郁結難舒幾日,老臣不敢打包票。”
洛寧:“……”這明擺着是威脅吧?
洛寧苦笑道:“李老,此事你大可跟皇上去談。”
通常麻煩都是自己找上門,特別是也許老太醫不知道他們為了祈福法會壓下了什麽,但很快事情就鐵定得有一個了斷。
“皇上跟我說過,這些日子都松懈不得。”至于雍正有沒有說過這些話,自然不好追究,老太醫也不是會管這些事的人。
老太醫一愣,随後搖了搖頭,沉聲道:“那娘娘也別再對老臣抱怨藥苦。”
洛寧:“……”
欺負一個孕婦,老太醫也好意思!!!
寫完方子的老太醫站了起來,“既然老臣來了,便也給阿哥與公主請個平安脈吧。娘娘最好先準備寫果脯與蜜餞,但切記,不可貪嘴。”
還得**吃果脯蜜餞!!!洛寧寬面條淚差點就這麽滾下來了。
她才要告皇上去好嗎?沒見過一個太醫敢這麽嚣張的!!
不過,洛寧也只是想想,畢竟就算她真的告到雍正那兒去,現在雍正也沒有這麽多時間管這種事,更何況,老太醫還是為她好。
話說祈福會過後,聽了這麽些**,燒了這麽多衣紙,本來應該越發心境平和,但是表面上得平靜只能暫時掩蓋地下的暗湧,若是底下漩渦過大,很快便壓蓋不住,浮上水面。
圓明園內,俨然呈現這樣的氣氛。
原本祈福完後準備走人的道士被攔了下來,道士離開本來是不應該,但是事出有因,該名道士的師傅病危,道士得趕緊回去見師傅的最後一程,這原本也是雍正默許了,但事情卻出在負責調查祈福法會遭人破壞一事的官員身上。
事實上,由于要讓祈福發揮順利進行,所以昨天“取證人員”只能記錄下一切不尋常,并且将被破壞的器具都拿走,所以現場是被破壞,但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場并非最的。
負責的官員效率很高,甚至趕在了道士離開之前就把他們給攔了下來,不過這一攔,直接鬧到了雍正那裏。
調查的人員對待罪犯早就有自己的一套,無視了道士們的控訴,直接對着雍正說道:“此事本就有蹊跷,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本來就不應該這麽早就放有嫌疑的人離開。”
道士氣急,這不是事出有因嗎?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到官員道:“莫不是有人做賊心虛,才這麽着急離開。”
“你什麽意思?”一個道士高聲問道,所有的道士皆一臉憤怒,若是他們手裏有把桃木劍,說不定就直接對着官員喊“妖孽,待貧道收了你”。
官員無視氣急敗壞的道士,直接對着雍正說道:“奴才的意思便是,意圖破壞的人,便是他們這群人之中的一個,或者全部。”
道士徹底被激怒了,有人高喊道:“你這麽說什麽意思?那些是我們最神聖的法器,比我們還重,我們會故意破壞?!你不要在這含血噴人。”
場面一下熱鬧起來,相較于道士的怒火,官員卻更是老神在在,氣定神閑,他們自然不是胡說的,官員也不把道士的叫嚣看在眼裏,又直接對雍正道:“凡事皆講證據,奴才若是沒有沒有個把我查出了個一二,自是不會攔着道長們的去路。”
“你們倒是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雍正臉上陰沉,聲音卻聽不出喜怒。
“皇上,奴才們昨天徹夜問了秀清村大部分宮人的話,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并未問出個一二,但是若是把所有人的證供都串在一起,卻是能得出一個結論。”官員拿出一個本子呈上。
“說。”雍正挑眉,揭開本子看裏頭的內容。
“并沒有人看到過有鬼祟之人進入放置器具的屋子。”官員冷冷的說道,“為了祈福法會,秀清村內人員衆多,晚上亦有人守夜,進出拜訪器具屋子的人皆是光明正大,且有人證在旁,事實上,連道長們也沒人見過有人随意進出這個屋子,進出最多的便是各位道長們。”
道士們的臉都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難看的很,“那是我們的器具,我們進去最多是應該的,但是你所謂的證據不會就是這個吧?這還不算是血口噴人嗎?皇上,請你還我們一個公道!”
聽着官員的陳述,雍正臉上的怒氣更盛。
“當然不是,”官員沒好氣的說道,“你們仔細想想,你們真的沒有落單的時候嗎?那麽第一個發現出事的人又是誰?”
道士們面面相觑,似乎是想從衆人之間看出個所以然來。
“是我。”一個道士站了出來,“我第一個發現的,那又怎麽樣?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嗎?”
“怎麽可能,二師兄對這些器具珍視如命,又怎麽可能是破壞器具的人,”馬上有人反映了過來,大聲駁斥道,“證據,如果你懷疑我們,請拿出證據。”
“你沒有證據就胡亂猜測,”這位二師兄一臉憤怒,“莫不是你為了邀功,想早些日子破案,才想要栽贓到我們師兄弟身上,你給我們潑髒水,究竟是何居心?”
官員針對的是二師兄,二師兄卻開始将所有人都一起拖下水。
“哦?”官員似乎早就預料到有這樣的結果,這些個官員都不是武夫出身,都經過科舉八股文的試煉,要玩文字游戲,道士們絕對不是對手,官員冷笑了一聲,又看向雍正,“奴才剛才并未說完,證據裏顯示雖然沒人看見進出器具屋子的人,卻是有人發現你這位二師兄似乎與某些人過從甚密。”
官員的态度越發的從容淡定,這份自信也開始讓好幾個道士動搖,其中有兩人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忽然難看起來,“皇上,”官員嚴肅的開口道,“奴才請奏,請讓奴才翻查這些個道士的行囊。”
雍正看着衆人,沉聲道:“準了。”複又對道士們說道:“若是你們是清白的,自然不怕搜查,還不如大大方方任由他們檢查,若是冤枉了你們,朕自然會補償的。”雍正這話卻是還有下半句沒有說,若是沒有冤枉他們……這些道士的下場,可想而知。
由于搜查需要時間,雍正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只把權限再次交給了官員以後便匆匆離開,
二師兄自然受到了重點關照,道士們也從一開始的叫嚣,慢慢的收聲,雖然還有人想替二師兄打抱不平,可是也在官員的鐵腕作風下閉了嘴。
事實上,昨天此人的态度并非如此,才讓他們都沒有保持戒心,誰知道今天事情就轉了個大彎。
其中有兩人一直沒有開口,官員也是個人精,直接走到兩人面前:“你們兩個,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見兩人不說話,官員又道:“你們師傅不是病危?若是想早日歸去,還請将所知道的事實和盤托出,興許本官還能給皇上求個情。”
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一眼着急看着他們的二師兄,最後掃過一衆師兄弟一眼。
一個德高望重的道長忽然站了出來,語氣嚴厲的對着二人說道,“你們兩個,究竟看到了什麽,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雖然他這麽開口,眼睛對着的卻是二師兄,“不要連累了諸多師兄弟。”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二師兄一眼,很快有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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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白熱化了
祈福結束,衆人鬥法也算是正式開始了,李氏的效率本來就高,都已經查到了究竟是誰給劉氏下的藥,于是接手的官員只需要理一理整件事情的脈絡,看看李氏有沒有假公濟私,有沒有跑題,就能夠拿着李氏的東西繼,續查下去。
李氏有沒有私心自然不是他們能夠揣測的,但是不得不說,李氏做的功夫很到位,因為官員很快就拿着李氏的研究結果開始繼續追查下去。
這個膳房的小太監的身世背景平日與什麽人交往師傅是誰甚至收過多少銀兩,統統都被翻了出來。話說一個小太監,兜裏連帶床鋪裏翻出來的卻連十文錢都沒有,在這宮裏自然是有錢好辦事,平時不還得孝敬孝敬一下老太監,試問十文錢又怎麽能在宮裏生活下去。不過有時候凡事總有例外不是?宮裏也是有有錢人自然也有沒錢的人,所以可問題就出在了這裏。
前幾日剛發了月俸,就一個小太監而言,身無長物,又沒有買東西寄出去,就算喜歡小賭兩把,也不可能輸光全副身家不是,重點是,前些日子這個小太監出手豪爽,更有一夜暴富之嫌疑,看着許多人眼紅,現在又怎麽會只翻出了十文錢。關于這一點,有很多小太監證明前一陣子這個小太監出手忽然闊綽,前天還能随手扔出一兩銀子出來,私下的財産又怎麽會只有這區區十文錢。
官員一看,自然知道其中有貓膩,當即便死盯着這點不放,順藤摸瓜過後,拉出了不少事兒。
無論小太監說什麽,都能被官員直接反駁回去,一來二去,小太監被問得驢頭不對馬嘴,一下就露出了馬腳,讓官員抓住後就直接往死裏戳,加上李氏從旁煽風點火,又找了一個人指證這個小太監前些時候的富貴作為佐證,很快就翻出小太監的一二三事。
很快他們就從這個小太監,查到了張起麟的身上,但是張起麟是誰,是雍正宮裏的二號人物,李氏身居高位自然不怕他,但是為了不讓他跑掉,只得默默開始調查,李氏雖然想插手,但是由于官員查案的方向不一樣,所以最後一點李氏沒能參與。
一查自然不得了,雖然張起麟小心謹慎,但是他與弘歷之間的互通款曲卻抵不過層層追查,李氏也見時機成熟了,又怕失了時機,便上禀了雍正,把人都叫齊了,來個各方會審。
李氏讓人來請雍正的時候,雍正正在洞天深處檢查各皇子的功課,于是直接把人都帶上,一個不落,甚至讓人把查道士那邊的官員也讓人喊了過來。
這次兩頭的效率高得難以置信,之前那些後宮案件若非查個三四天都沒個眉目,這次幾人一出手,一天半不到就能見個所以然,效率不可謂不高。
衆人一到,洛寧的讀心術全開,直接這麽一收,所有的事情便抓了個一清二楚。
殿內此刻喧鬧無比,就連雍正已經到了,都沒能阻止衆人的聲音。
雍正臉色一沉,把衆人都唬了一跳,一下便安靜了下來,接着雍正帶着洛寧等人落座,整個殿內的氣壓也開始下降。
“有了結果了?”雍正冷冷的開口問道。
李氏這回倒是沉住了氣兒,由着查劉氏案的官員陳述案情與脈絡,雍正的臉色一沉再沉,終于殿內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完全停了。
“他承認了是他下的藥?”雍正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小太監,怒聲道:“你自己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小太監本來這幾天就被轟得神經衰弱,能支撐到現在已經不易,一聽到雍正發問,腿直發抖,聲音都開始哆嗦了,“是、是是張公公……”
“哪個張公公?”雍正皺眉看着供詞,“張起麟?”
“就是張起麟張公公。”小太監閉眼,一咬牙說道。
張起麟當下就被抓了起來,大聲喊道:“冤枉啊,奴才冤枉啊皇上,別聽這小人的挑撥離間,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又怎麽會”
“閉嘴!”雍正一個杯子朝着張起麟砸了下去,又瞪了小太監一眼,冷道:“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朕說清楚!”
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講張起麟怎麽找到他,又怎麽給了他一筆錢,讓他下的藥,事情經過很快就串了起來,本來供詞也寫了個一清二楚,但從證人的嘴裏說出去,卻更有真實感。
“呸,”張起麟聽着聽着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撕了你的嘴,讓你胡說八道!”
官員趁機把張起麟收買小太監的證據都拿了出來,這一下,矛頭便指向了張起麟,直接堵住了張起麟的那張嘴。
張起麟沒得話說,雍正還沒開口,張起麟又被另外一位官員給控訴了,“皇上,臣亦查得一事。”
雍正的臉已經黑如鍋底,“說!”
“臣奉旨查祈福器具被破壞一案,亦與張公公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嫌犯王克也承認是自己親手破壞了道具,然後賊喊捉賊的讓衆人發現,據他的供詞說述,亦是這位張公公收買了他,而證據,就是我們在他的道袍的暗層所搜出的十數張銀票。”
雍正又抄起手邊的東西張起麟砸了過去,厲聲道:“狗奴才,你可知死罪,謀害皇嗣在先,禍害天下黎明在後,朕将你淩遲都不能洩我心頭之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奴才冤枉啊,”張起麟死磕着頭,老淚縱橫,“奴才實在冤枉,都是他們在冤枉奴才,奴才怎麽敢,就算天借個膽子給奴才奴才也不敢啊!”
“說,究竟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你?誰給你壯得狗膽?”雍正眼中怒火噴濺,如若不是還得留着張起麟查出這幕後究竟是誰這麽喪心病狂,雍正早就讓人拖下去淩遲後喂狗了。
“奴才,奴才……”張起麟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奴才罪孽深重,如若奴才說實話,能否留奴才一條全屍?”
雍正怒極反笑并不答話,還想全屍?不拿他的寶貝喂畜生都對不起自己,殿裏的人聽見他的話都像看妖怪一般看着他。
“是淑貴妃娘娘指使奴才的,這些事全都是淑貴妃娘娘讓奴才做的。”
殿內倒抽一口涼氣的人比比皆是,反觀洛寧,卻依舊是從容不迫,洛寧的聲音偏軟,語氣卻很是淩厲,“本宮指使你,首先可不說人證物證,你可說得出本宮何時何地指使的你?你說這些都是本宮讓你做的,你大可以直接說說本宮的計劃,既然你執意指證本宮,本宮亦不介意你将事情和盤托出。”
張起麟一愣,被洛寧這一發問,他沒能立刻開口,便失了先機。
“潑髒水也有個限度,本宮與你素無交情,又怎麽會指使你做這些漸漸天誅地滅的肮髒事,你若是能說出個所以然,而本宮又反駁不了,這髒水本宮收了。”洛寧見好就收,聲音也越發的冷,“不過,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開玩笑,她的行蹤本來就在後宮衆人的監視下,所以她從來不親自動手,找人也是九曲十八彎之後才把人找來,更何況,雍正派人護着她的安危,就算不是時時刻刻都被監視,但是除卻這些時間,她根本就沒法找張起麟,事實上,就連她宮裏的人,都沒有一個跟張起麟親近的。
“皇上,臣有一事想說,”查給劉氏下藥案的官員頂着巨大的壓力站了出來,“根據奴才查得的證據,張起麟與四阿哥之間的私下來往甚多,奴才卻從未查得張起麟與淑貴妃娘娘之間有交集,此事恐怕另有內情。”
“大人此言差矣,你沒能查出來,并不代表沒有,奴才與四阿哥之間清清白白,”張起麟仰天大笑,潑髒水更是不留情面,“你們都被她騙了,這個女人蛇蠍心腸,心狠手辣,連劉答應肚子裏的龍種都不放過。”
洛寧瞅了一眼雍正,發現他面上的憤怒根本壓不下來,但這樣的表情卻越是對她有利。
雍正随手又抄起一方硯臺朝着張起麟砸過去,“狗奴才,淑貴妃哪是你肆意誣蔑,蛇蠍心腸的究竟是誰,是你,還是另有其人?”他忽然朝着弘歷望了一眼:“弘歷,你給朕也跪下。”
這話,倒是直接給洛寧撇清了關系。
洛寧心下一定,雍正的信任絕對讓她處在了上風,而張起麟就算憑空捏造,也沒有可能拿出真正的證據,倒是他與弘歷兩人之間眉來眼去的證據絕對有不少。
“皇阿瑪,此事與兒子沒有任何關系,兒子只是與張起麟說過幾句話,與他并無過多的交情。”弘歷朗聲說道。
“哦?”雍正直接翻到其中一頁,迅速的撕了下來,揉成團直接砸到弘歷臉上,“打開來看看裏面說的什麽?”
弘歷手有些發顫的打開紙團,“這全然是誣蔑,”弘歷狠聲道,“兒子沒有做過!”
“弘時,你也跪下。”雍正并不急着罵人,又把三阿哥弘時給拖了出去。
眼見自家兒子被揪了出去,李氏急了差點蹦出來求情,不過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眼神裏帶着些焦急。“皇上,”李氏努力保持平靜的開口問道,“為什麽弘時亦要跪下,此事本與他無關!”
“張起麟?”雍正沒有理臉色焦急的李氏,冷冷的朝着幾乎跪不住的張起麟道,“你到底說不說實話?!”
雍正見他又不開口,忽然拿出一樣東西,然後讓蘇培盛拿下去給弘歷與張起麟二人看,“看看這是什麽?”
跪在地上的弘歷身子一顫,張起麟頹然的倒坐地上。
一直在張望那東西究竟是什麽的李氏忽然認了出來,低聲呼道:“那不是奴婢從福生寺派人送回來的錦囊嗎?”
蘇培盛從錦囊裏拿出一張紙與另外一個錦囊,李氏忽然站了起來,“等等,裏面的錦囊不是原本的那個,顏色好像不對。”
雍正瞅了李氏一眼,讓李氏立刻噤聲。“蘇培盛,念!”
蘇培盛毫不猶豫的打了開來,但在念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然後便朗聲念道:“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
蘇培盛念得戰戰兢兢,在場人士的內心無不驚濤駭浪。
“何為邪鬼何為神,”雍正諷刺的說道,“今日你們倒讓朕看到了一幕神鬼如何兩不分的好戲。”——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1w多字啊……不容易啊
誰來搶個沙發啊嘤嘤嘤
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
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這四句是一個簽文,借來用一用……
110、何為邪鬼
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洛寧默默的念着這兩句,卻不由得想:後宮哪來的神,一個兩個都是邪鬼,就是她逃避了這麽長時間,雙手也不是幹淨的。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洛寧眼睛一轉,偷偷看了雍正又看了弘歷一眼,而後讀心術讓她發現了一件事——錦囊裏的內容并非弘歷所掉包的內容,這也能解釋了為什麽洛寧在聽到蘇培盛當衆念出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怪怪的,因為當初她從弘歷那兒獲取的消息并非這幾句詩文。
弘歷的臉色越發難看,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四句話究竟是不是出自于他之手,只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所換的內容自然是于己方有利的,斷不可像這幾句詩文一般,雖然看着像暗示,卻并沒有真的偏向哪方,頂多便是因着送來的人是“李氏”,這幾句詩文看起來便有些諷刺。想到這裏,縱使弘歷努力想保持鎮定,但心裏卻已經驚濤駭浪風起雲湧,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洛寧垂眸,心裏湧起一陣複雜的滋味。錦囊一直捏在雍正的手裏,內容自然只有他自己知曉,如果這不是弘歷所換的內容,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錦囊裏的內容再次被掉包,而這次掉包的人,卻是雍正。
怪不得李氏道錦囊的顏色不大一樣,若是李氏看過錦囊裏的內容,那麽在掉包前錦囊的內容應當只有李氏與雍正曉得,但是事實上,在弘歷掉包後,內容應當只有弘歷與雍正知道,若是雍正沒有當衆公布出來,那麽這個錦囊就永遠埋葬在歷史的洪流裏,但現在雍正拿了出來。
現下的情況便是,李氏發現錦囊被調了包,卻不知道雍正将錦囊裏的內容再次掉包。由于錦囊裏的內容太過于“不偏不倚”,所以李氏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在雍正拿出錦囊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錦囊很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
而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弘歷有口難言,各種揣測都紛紛湧了上來,最大的那條便是雍正很可能是要對付自己了。弘歷想開口撇清,卻怕最後自投羅網,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雍正得到了最大的主動權,而其餘的兩人卻因為不知道雍正會怎麽出招,而只能處于被動的境地。
洛寧得出這個結論,卻不知道自己心裏該放輕松,抑或是繃得更緊。
如果這四句詩文是出自雍正之手,那麽應該是雍正這次真的鐵了心。
某人看起來就很危險了。想到此,洛寧努力控制自己的臉色,希望不要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
為了轉移注意力,洛寧開了讀心術朝着衆人散去。從雍正開了口開始,殿內衆人的無不戰戰兢兢,但凡有哪麽一兩分心虛的人,都怕雍正下一刻伸手一指,自己便入了邪鬼的行列。
而弘時,便是其中之一。
殿內因為雍正的話兒陷入了一片死寂,雖說弘時跪得筆直,但開着讀心術,洛寧自然也讀出了弘時心裏的忐忑——明明殿裏一個二個的證據都指向張起麟與弘歷,自己又怎麽會突然被點名了?現下殿內審問的事情與自己并無太大的幹系,但弘時卻怕雍正點名不是因為這些事情,自從他中了“巫蠱之術”被查了出來而後又康複後,他雖收斂了不少,私底下的小打小鬧卻從未停過,萬一雍正全都看在眼裏,在這種節骨眼上被抖了出來,以後他的日子會更難過。
此時弘時越想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向自家額娘,終于發現自家額娘也看着自己,母子連心這話是沒錯,弘時見李氏看着自己的時候微微的搖了搖頭,頓時心安下了不少。弘時垂下眼,剛剛被雍正點名讓他有點自亂陣腳,此事自家額娘的确有參與,但是現在證據指向,所以他謀定而後動,等着雍正出招再行下着會比槍打出頭鳥要強。
萬一雍正只是打算将渾水再攪渾,那他原本只濕了一點腳,卻因為沖動了自己跳下渾水,還不知道雍正究竟想把這灘渾水的攪得多深,萬一一個不小心成了滅頂之災,若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不是愚笨不堪可以形容的境地。
不僅是弘時,其實殿內每一個人都有這種僥幸的心理,畢竟現在證據沒有指向自己,所以他們除了有那麽一點小僥幸,更多的卻是看熱鬧,包括洛寧自己,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
雍正這一招,果然妙極。
在場的人,也許唯一一個能夠低于惶恐的平均水平線的人,只有洛寧,因為就在剛才,雍正已經親自幫她撇清了。洛寧偷偷的在心裏畫了個十字,默默的說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只不過,為了完全撇清,洛寧還是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提心吊膽。
話說弘歷并非沒有後招,卻沒料到李氏能這麽快給予反擊,直到他反應過來,他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不遑多讓的制造出更多的證據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李氏不僅“找”到了他與張起麟暗通款曲的證據,就連雍正,似乎也打算落井下石。弘歷心裏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直壓得他喘不過氣兒來。
“怎麽都不說話?”殿內的低氣壓一直未能散去,雍正先前開口,但在那句話後,卻足足頓了有半刻鐘,由着殿內衆人的心思不斷的猜度他的話裏意思。
究竟誰是邪鬼,誰是神?
自然沒人敢認自己是邪鬼,但也不會有人沖出來帶神。
洛寧卻覺得這樣的詩文,卻更像是出自福生寺的得道高僧之口,不僅提醒了雍正分清邪鬼與神,就算中間邪鬼作祟,最後卻依舊能撥.亂反.正。
雍正換了錦囊的內容,那麽雍正心中的邪鬼所指是誰便顯而易見了。
所以現在的亂局便是,就怕你不攪亂、不趟渾水,只要誰敢出手,雍正似乎就有把握将人揪出來。
“不能說,不想說,抑或是不敢說?”雍正的話音裏帶着幾分嘲諷,“朕為何要将幾句話公之于衆?有沒有人能告訴朕,這幾句話裏的意思?”
聽到雍正的話,洛寧的臉色有點古怪,只有她自己知曉,那是因為幾分幸災樂禍不能浮上面,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努力壓制住,她不太感想自己臉上究竟什麽表情,因為她正努力的讓自己面無表情。
在殿內各人都努力屏住呼吸的時候,雍正開始點名,這一舉動讓衆人的呼吸開始紊亂起來——
“弘時?”雍正望着依舊跪得直挺挺的弘時,突然發難。
“兒子……”被雍正的聲音吓到,弘時的聲音在發顫,半天發不出餘下的話。
等了半天的雍正嘴角扯了扯,轉而望着正低着頭的弘歷:“弘歷?”
“兒子……”弘歷一咬牙,“兒子認為這幾句詩文的字面意思淺顯……”
“淺顯?”雍正打斷道。
弘歷心裏狂跳,卻不得不繼續接話道:“兒子只說字面意思,但僅寥寥幾句,卻……”弘歷說不下去了,這幾句話太過意味深長,無論他說什麽,無疑都會跳進雍正的陷阱。
但是不答話,卻何嘗不是掉進了雍正預設的陷阱。
雍正冷笑道:“何為邪鬼何為神?如果朕沒有理解錯,大師的這幾句,是在提醒朕,朕的身旁,既有鬼亦有神,對吧?”他沒有指着誰回答,因為跪在下面的幾人已經幾乎跪不穩,最為無辜的弘時,腰脊也近乎撐不下去。
“那麽……究竟誰是鬼,誰是神呢?”雍正聲音輕柔,語氣卻極為淩厲,誰都不敢此時與雍正對視,因為敢,并不代表坦蕩蕩,更因為,在場的人沒有誰真真坦蕩蕩。
沒人答話,雍正又自顧自的說道:“神鬼如何兩不分?這句便是在提醒朕,要分清鬼神,你們道,朕此刻有答案了嗎?”雍正頓了頓,語速又加快了幾分,“虧得最後兩句是‘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換句話便是,你們誰有什麽心思,朕最後都能識破。”
雍正冷哼了一聲:“弘歷,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弘歷心裏翻江倒海,更讓在場的諸人皆出現了頓悟的神态,盡管衆人心中所想也許不一樣,但很顯然,弘歷大勢已去。
刺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弘歷的身上,弘歷深吸了一口氣道:“皇阿瑪,兒子有話要說,兒子不知誰是邪鬼,亦不知邪鬼是否真的存在,但兒子現下卻認為此事只是有人無中生有,又或者該這麽說,有人意圖挑撥離間。”
雍正眼睛一眯,露出危險的目光。
這一番說話雖然是弘歷放手一搏,但在衆人耳中,便更像是他在垂死掙紮,有幾人甚至露出了幾分不屑的表情,在雍正明擺着要對付弘歷的時候,他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想幹什麽?
李氏臉色一白,弘歷這幾句話,或許并非萬全針對她,但是錦囊卻是她帶回來,若說這挑撥離間之人,她自然排第一個。
不過李氏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皇上,”李氏道,“奴婢有話要說,奴婢派人帶回來的香囊的顏色要深些,只是奴婢當初并未看到錦囊的內容。”所以她并不知道錦囊裏的內容。
言下之意,便是有人刻意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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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萌物桃花的地雷~~mua~
111、何人為神
“齊妃,你的言下之意便是這錦囊被人掉包了?”雍正嘴角似笑非笑,只掃了李氏一眼,就讓李氏差點坐不穩。
“奴婢、奴婢……不能完全肯定。”李氏支支吾吾的說道。
“是嗎?”雍正語氣越發冰冷,“但為何朕卻覺得,這幾句詩文,極有道理。”
他能由着你胡扯,由着你想要力挽狂瀾,但若是狂瀾過大,又如何能挽救?這分寸一直把握字雍正的手裏,只要他想,他能将你搓圓按扁。
雍正并沒有給她繼續錦囊掉包的話題的機會,于是李氏也不敢随意接話,但看這架勢,雍正似乎已經不管這錦囊內容掉包與否,亦把槍頭對準了弘歷,李氏又不甘心就這麽揭過了,就在她舉棋不定之際,雍正似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