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慕織一口氣跑出咖啡廳的範圍,她停在一排共享單車前,驚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但偷看人家被逮個正着,着實挺尴尬的。
好友在微信上發來定位,慕織平複心情後點開看了一眼距離,然後,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十分鐘後,她在一家粵菜餐廳門口看到白芊羽。
兩人手挽手進去,點完菜,白芊羽問她相親情況。
慕織笑笑,臉頰梨渦淺淺,“本來就是走個過場,如果不是你發消息,我都不知道他這麽出名呢。”
“有名的花花公子,家世好,皮囊也不錯,在學校就喜歡招惹年輕漂亮的小學妹。”白芊羽看着慕織無可挑剔的臉蛋,說:“我還以為你被他纏上了,怎麽那麽久。”
慕織一言難盡,喝了口果汁,然後把認錯人的事情簡單講了下。
慕織:“我聽葉明森叫他四叔。”
“什麽?”白芊羽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葉明森的四叔?”
“你認識?”
“不認識!”白芊羽坐直身子,像個百度百科般娓娓道來:“葉家四少,這人很低調也很神秘,從小在國外生活,前幾年回的國,但從來沒有在媒體露過面,名字也沒透露過,聽說還是單身,臨城的姑娘都想‘一睹芳容’,但也有人傳,葉四少長得巨醜,所以才沒出現在公衆面前過。”
慕織詫異,“啊?”
“怎麽樣?真的如傳聞一樣?那臨城一衆少女的芳心,豈不是碎得稀巴爛。”
白芊羽眼裏的八卦因子在躁動,期盼地望着她,慕織抿抿唇,想找個詞彙形容一下咖啡廳的男人,想了想,最後只是詞窮的說:“......我覺得,挺帥的呀。”
“多帥?”能讓慕織說帥,那肯定是個大帥比無疑。
“就是......”慕織實在不知道怎麽描述,“身上的氣質別人模仿不來。”
白芊羽:“有錢人的氣質?”
慕織搖頭,“氣度不凡,不是外在,是骨子裏流露出來的那種矜貴優雅。”
白芊羽似懂非懂,“你這麽說,讓我想到一個人。”
她興致勃勃地向慕織科普:“我們學校計算機系的一個教授,也姓葉,‘年芳’28,別看人家年輕,但能力強啊,我們學校從國外重金挖回來的,關鍵,那外形和氣質,絕了,”
白芊羽喝了口水,繼續感嘆:“帥得一塌糊塗,也很溫柔。”
慕織腦海裏情不自禁浮現出葉舟溫和的眼神,喃喃道,“他也很溫柔。”
白芊羽沒聽到,自顧自的宣傳:“而且,葉教授人氣很高的,我跟我男朋友去蹭他的課,每次都爆滿......”
“你交男朋友了?”慕織抓住後面的重點。
白芊羽羞澀的一笑,“大學不談戀愛,豈不是浪費光陰?”
她鼓勵慕織,“等明年你上了大學,也要追上我的腳步才行。”
慕織看着好友,張了張嘴,小聲說:“我......我辍學了。”
“?你說什麽?”白芊羽驚呼出聲。
周圍有人朝她們這桌看過來,慕織歉意的微微一笑,提醒好友,“你冷靜,小點聲音。”
“我怎麽冷靜!什麽時候的事情?”
“9月份高三開學。”
“你腦子被驢踢了?”
慕織很平靜,一雙眼睛盯着玻璃杯裏黃橙橙的果汁,說:“你知道的,我腦子本來就笨,學習真的很吃力。”
白芊羽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幽幽看她,“你繼續扯,我聽着,看你能扯出什麽花來。”
慕織什麽性格,白芊羽比慕家那些人都要了解,表面上看她像個小綿羊似的軟綿綿的,但實則,她并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骨子裏倔強的很。還記得當年慕織被送回鄉下時,她來送她,自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慕織卻反過來安慰自己,只是紅着眼,眼淚一滴也沒掉。大概那時候慕織就明白,即便大哭,也改變不了什麽。
她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現在辍學,應該也不是一時沖動。但白芊羽免不了要說道她幾句。
一頓晚餐,慕織在好友的念叨中吃完。
慕織不想回家這麽早,她掏出手機準備在苦口婆心的勸說中打發一會兒時間。手機屏上有幾條Q消息提醒,來自一個小時前。
Baron:【今天看到一個人,和你很像】。
Baron:【以為你不聲不響來了臨城。】
慕織倏然繃直了身子,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的捏着手機。
織織:【是嗎?在哪裏看到的。】
那頭像是在等她消息,很快回複:【江漢大橋附近。】
看到這個地址,慕織倏然松了口氣。江漢大橋在城北,而她今天在城南,隔着整整一個臨城。
織織:【那你認錯了。】
“又在和你的熱心男網友聊天呢?”白芊羽的話讓慕織從手機上擡起頭,她嘆口氣,說:“還不是被你念叨的。”
“我是為你好,不上學你以後想怎麽着,打算投奔你的男網友,讓他養你下半輩子?”
慕織哭笑不得,“瞎說什麽呢?我們只是網友,我都不清楚他長什麽樣,姓氏名誰。”
白芊羽語重心長,“你知道就好,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根本不切實際,萬一是個禿頂啤酒肚、色眯眯的中年老大叔呢?”
“那不能。”慕織真沒往這方面設想過,潛意識覺得不太可能。而且,她只知道Baron的年齡不到三十,不至于像白芊羽說的那麽慘烈。
“怎麽不能,你們聊了有三年多,不發照片、不視頻、不語音,顯然他在隐瞞什麽。”白芊羽頓了頓,“最可怕的是,他知道你的模樣。”
慕織笑笑,“你想多了。”
雖然她不知道屏幕那頭的人現在是什麽形象,但他給自己的感覺是沉穩、正直。她也曾暗暗在腦子裏描繪過他的五官,但遺憾的是,她想象不出來他是怎樣的長相。
白芊羽:“他搞IT的對吧?快三十歲的碼農,那是毫無浪漫可言,我男朋友就是,又憨又直,還要擔心他會早年謝頂。”
“......那你喜歡他什麽?”
“別轉移話題,我是在說你的男網友。”
慕織手托腮,慢悠悠道:“和Baron聊天的那種感覺,很奇怪。”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不管你有什麽解不開的心事,只要和他一聊,他總能給你指出病症,讓你豁然開朗。”
白芊羽冷冷的甩一句:“精神戀愛?”
慕織:……
“正好你在臨城,幹脆約出來,我替你把把關。”
慕織心裏一驚,搖頭拒絕:“不要,我都沒告訴他我來這裏。”
“那就告訴呀。”白芊羽替她分析,“如果他敢赴約,說明坦蕩蕩,如果推辭,說明有鬼,你趁早拉黑。”
“他工作應該會很忙。”慕織喜歡現在的相處方式,雖然偶爾确實好奇他現在是個怎樣的人,但也不是非要見面才行,反而作為“陌生人”更能無話不談,如果打破現狀,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和他無拘無束的聊天。
白芊羽慫恿她試着約一下,試探一下對方反應,慕織堅定的拒絕。
白芊羽:“國慶節,哪個公司不放假,他能忙什麽呢?”
“說不定加班呀。”慕織回完,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Baron:【嗯,什麽時候來臨城說一聲,請你吃飯。】
慕織看到後抿抿唇,淺淺一笑。
對面的白芊羽把她兩個甜美的梨渦盡收眼底,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道:“你要完。”
慕織不作聲,纖細蔥白的手指按着手機,問:【萬一你工作忙呢?】
Baron:【請小朋友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她壓下嘴角,猶豫了一下,回:【好的,有機會的話。】
點擊發送後她收起手機,發現白芊羽正一瞬不瞬的審視着她。
“這是什麽眼神?”
白芊羽勾勾手指,“手機給我。”
“做什麽?”
“幫你約他出來呀。”
慕織趕緊捂好口袋,“別鬧,我待兩天就回去,沒時間的。”
白芊羽故意嘲諷她,“回去幹什麽呀,你又沒學要上。”
說完,發現慕織垂下眼,沉默了。
見她表情不對,白芊羽也擺正語氣,輕聲問:“怎麽了?外婆身體不好?”
“住院了。”水杯在她掌心被握得緊緊的,微微水波在杯中蕩漾,慕織喉嚨幹澀,低聲說:“情況不是很樂觀。”
白芊羽也突然安靜了,試了幾次,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
兩個在餐廳坐了一會兒,臨分別,白芊羽擔心的叮囑:“你長個心眼,提防着點你的男網友。”
慕織:“放心吧,我們真的沒什麽。”
他把自己當小孩,而她也只是把他當一個未知的‘知心朋友’。
“還有,別委屈自己。”白芊羽語氣和眼神認真了許多,“退學的事情,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慕織看着她笑了笑,點點頭。
打車回慕家的路上,慕織的Q上收到回複:【聽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給我這個機會?】
慕織心虛:【怎麽會,我肯定會狠狠宰你一頓。】
織織:【錢包準備好了嗎?】
過了一會兒,對方給她發了一張照片。
慕織點開大圖,看着只有一張人民幣的錢包,啞然失笑。
慕織:【一百塊錢,準備請我吃什麽呀?】
Baron:【不常用現金。】
Baron:【朋友開了家餐廳,菜品和味道都不錯,可以帶你免費去吃。】
慕織眼尾染了笑意,調侃他:【有你這樣的朋友,也不知道那位朋友作何想法。】
Baron:【是他三生有幸。】
慕織看着手機低低笑出聲,察覺前面司機在後視鏡看她,尴尬地慢慢收起了笑容。
她還想繼續聊的時候,對方卻發道:【假期結束,明天還要上學,早些睡。】
Baron:【小孩不要經常熬夜。】
慕織想告訴他自己退學了,字已敲出,卻在發送的時候猶豫了。她按了删除鍵,最後回了一個乖巧點頭的表情包,又敲了晚安兩個字發送,等了好大一會,确定他沒再回複內容才退出Q。
慕織捧着手機發呆,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白淨的臉頰跳躍,夜景飛速倒退,Baron模糊的五官也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很快,她又想到了白天咖啡廳的那個男人。
清隽矜貴、氣質沉穩、眉目溫和。
一個條件很優秀、讓人很容易心動的男人。
他周身自帶磁場,吸引着她,讓她不知不覺靠近,以至于,才會認錯人、坐錯位置。一面之緣,他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所以,自己不必因為今天的尴尬耿耿于懷。
唯一特殊的是,他是自己看到過最好看、最有魅力的男人。
作者有話說:
織織:反正也不會再遇見。
葉教授:我的戲份剛開始,下一章不見不散。
PS:預收裏的《唇上痕》這本一直沒感覺,先替換成《半夏》,介意的仙女可以取收。
新文案如下:
醫院停車場,梅半夏在車內免費看了一場分手大戲,女的梨花帶雨、天見猶憐,男的無動于衷、百般冷漠。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道凜冽的視線倏然越過擋風玻璃和她四目相對。
梅半夏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的下車、經過。
“站住!”男人聲線慵懶,開口叫住了她。
她轉身,雙手抄在大衣口袋,眼神平靜地望着他。
譚嶼的目光在她驚豔的臉龐停留了兩秒,勾唇一笑,散漫的問:“看完就想走啊?不發表一下觀後感?”
梅半夏眼神冷淡,看了眼他側臉鮮豔的口紅印,食指輕點自己臉頰,不鹹不淡地提醒:“公衆場合,請考慮一下別人的眼睛。”
說完,她無視男人低沉的臉色,優雅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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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嶼工作應酬喝酒傷了胃,朋友給他介紹了一位中醫專家,沒想到正是停車場遇見的清豔美人。
白大褂純潔無瑕,她不茍言笑卻美得不可方物。纖細蔥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脈搏,那一瞬,內心在躁動。
工作牌上的名字很有意思。
“半夏,味辛、性溫,和梅大夫甚合。”
梅半夏毫無波動,號完脈,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冷淡得補充:“還有毒。”
譚嶼倏爾一笑,沉吟了片刻,頗為正經的說:“确實,嘴巴挺毒的。”
至于人有沒有毒,得嘗過方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