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視頻卡頓了一秒才流暢, 小丫頭散着長發，身上穿着粉色可愛的小熊睡衣，對着鏡頭淺淺笑着, 看到葉舟後，她先甜甜的喚了聲‘葉先生’，然後又說：“等我一下。”
葉舟看她離開鏡頭了幾秒, 然後拿了一個發圈回來，随意把頭發紮了起來, 又笑眯眯的說：“好了。”
她的睡衣寬松，腰板直挺着，擡手落臂間盡顯姿态，鏡頭直對着她的胸脯，葉舟的視線觸碰到弧度優美的部位, 停頓了一瞬，很快移開。
慕織身子後側, 視頻裏閃現出她帶着梨渦的精致臉蛋。他看着這張漂亮明豔的五官，情不自禁在想, 他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入學第一個周末她回來了一次，然後就沒再見過，細算下來，已經過了20來天。
葉舟捏捏嗓子, 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瓶喝了口, 問她：“怎麽還不睡？”
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微微沙啞，葉舟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睡不着。”慕織沒發現他的異常, 眼睛不動聲色亂瞟着, 但目光觸及之處是他身後雪白光潔的牆面。
他又喝了口水, 清了清嗓子，說：“明天還有早讀。”
“嗯，”小丫頭應和着，看着他手上握着的水瓶，說：“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晚上喝水呢。”
葉舟扯了一抹笑，沒回答。
她忽然又問：“葉先生，您自己住嗎？”
他微微挑眉，看着視頻裏她四下打量的一雙大眼，頓時彎了彎唇，語氣帶了幾分笑意，“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诶。”她托着腮，手機支在書桌上，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我就是好奇五星級酒店長什麽樣嘛。”
葉舟轉動了下鏡頭，“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他轉了一下，聽小姑娘在那頭說：“別停啊，房間布局還沒看全。”
她略顯惆悵的感嘆，“我還沒住過這麽高檔的酒店。”
葉舟失笑，有些無奈的轉動手機，鏡頭在靠牆的桌上停留了一下，他很快移開。
“以後會有機會的。”他說着話，動作自然的收起了桌面上剛才給她解題用的A4紙。
目光不經意一擡，忽然瞧見旁邊立着帶酒店LOGO和名字的廣告牌，字體很大，清晰明了。他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從對話框裏翻到發給她的那張照片，果然在照片上看到入鏡的“亞明”兩個大字。
葉舟頓了兩秒，微眯着眼睛審視着鏡頭裏天真單純的小丫頭。
“慕織，”他嗓音低沉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慕織眨巴着大眼睛應了一聲，面上看不出異常，率先問他：“葉先生，您什麽時候回來啊？”
“月底。”
“哦。”
兩人都安靜了兩秒，葉舟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小臉上，又輕聲問：“你有沒有想說的？”
她擡眼，雙眸清澈幹淨，搖了搖頭，“你是要休息了嗎？那晚安。”
“今天怎麽突然想起視頻了？”
“就是，”小姑娘摸摸耳朵，聲音不自覺放柔，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說：“好久沒見你，想你了。”
葉舟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嗯’了下，又說：“确定返程時間再告訴你。”
“好。”她高興的揚起了嘴角，在視頻裏和他道了晚安，又揮了揮手說‘再見’。
一切反應都很正常。
視頻切斷，慕織唇角的笑意漸漸壓平，她微蹙着眉心，放大那張照片盯着瞧。
剛才葉先生的鏡頭在房間轉動的時候，她一雙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麽細節，果然，她在桌上瞥見了照片裏的這個廣告牌，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她确認，就是和照片上一樣，而且就連桌子顏色都是一樣的。
Baron就是葉先生的想法瞬間占據了她整個大腦，但慕織還是無法把當年那個身形瘦削、眼神冷厲且淡漠的男人，和溫潤柔和的葉先生聯系在一起。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慕織心裏是排斥這個結果的，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那她之前對Baron講的那些少女懷春的心思，豈不是......
她不敢想，越想越羞愧。只好安慰自己：同酒店名字而已，不能說明什麽。
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什麽都不能證明。
這個意料之外被發現的秘密葉舟同樣沒想到，長指揉了揉太陽穴，目光沉靜地睨着桌上擺放的酒店LOGO。
他不确定小丫頭有沒有發現，突然無緣無故的和他視頻，但又讓他捕捉不到一絲異常。
葉舟蹙着眉心，試想着慕織知道真相後最壞的種種結果，忽然心裏有點煩悶。
慕織也心煩意亂，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神游，一動不動。董丹秋洗澡出來看她就穿着睡衣平躺着，被子也沒蓋。
“你不冷嗎？”
床上的人動了動，心不在焉的輕聲說：“冷，但我想清醒一下。”
董丹秋不明所以，又見她突然拉過被子蒙住頭，煩躁地翻了個身，生無可戀地在被子下抓狂：“我死了算了！！”
董丹秋：？？？
她有些震驚，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盯着床上隆起的那一團。從不知道，自己這個一向性格安靜做事沉默的同桌，竟然還有這麽暴躁的一面。
但也僅限這麽一晚，第二天她就發現慕織又恢複了以往冷靜的模樣，學習上比一天認真。
慕織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做題越來越開竅，模拟考試甚至還擠進了班級前十名。
她喜滋滋的把成績單拍給了葉舟，【求表揚。】
葉舟意外，很大方的問：【想要什麽獎勵？】
【只要是你獎勵的，我都喜歡。】
那頭沉默了一瞬，【好，回去給你帶禮物。】
葉舟又和她聊了下房子裝修的進度，冬天施工比較困難，工期長，時間最早也要春節後才能完工。
慕織不着急，她私心裏覺得住葉舟家裏挺好的。
成績出來這天全班都很放松，恰又趕上董丹秋每周一次便利店兼職的日子，慕織像前幾次一樣要了一份漢堡，安靜地坐在窗戶前看書。
她挺佩服董丹秋的，每天晚上出來兼職，但依舊不妨礙她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如果換成自己，成績估計早就跌到了底兒。
慕織手托着腮，觀察了會收銀臺後忙碌的女生。董丹秋其實挺漂亮的，只是平時人不愛笑，冷冰冰的，但她笑起來的時候特好看，眼睛彎彎的，像月牙，讓人心情都會跟着好起來。
正失神想着，旁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你看什麽呢？”
她回神，瞧見戎恒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
“怎麽沒和陸巍昂一起？”從第一次他們在這裏遇見，後來每次她跟着董丹秋來便利店，都會遇見戎恒和陸巍昂在附近閑逛。
她就很奇怪，戎恒上課的時候經常看課外書，晚自習也經常往外跑，但每次考試都是董丹秋第一，他第二。
學霸的腦子真的是好使。
可她羨慕沒用，畢竟這樣的人還是少數，她只有加倍努力才行。
戎恒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回：“他回家了。”
慕織‘哦’了一聲，想和他聊點什麽，但少了陸巍昂這個調節氣氛的活躍人物存在，又不知道怎麽挑起話題。
董丹秋換班的時候發現戎恒在和慕織講題，回到宿舍，她問慕織：“戎恒是不是在追你？”
慕織一愣，“嗯？不......能吧？”
“我看像。”董丹秋說：“平時在教室他愛找你說話，尤其最近你開始陪我，他每次都出現在便利店。”
慕織皺緊了眉頭，認真想了下，沒說話。
戎恒的行為是有目共睹，但他從未明确說過什麽，慕織不能否定他這些行為，但也不能就此證明他喜歡自己。
“你和你的葉先生，現在怎麽樣啊？”董丹秋随意問了一句。
兩人平時很少讨論這個話題，即便別人風言風語，慕織也很少去問她和她那位神秘男友，今天董丹秋率先提及，她先是愣了下，又垂下眉眼氣餒的說：“還是那樣，我不敢說。”
董丹秋笑了笑，“我覺得，你要不等高考完再說？”
她說：“如果到時候你還喜歡他，可以主動戳破這層窗戶紙，萬一被拒絕，也不影響學習了。”
慕織覺得她頭腦很清醒，點頭：“嗯，等畢業再說吧。”
她悄悄看董丹秋一眼，想問問她的事情，但見她如往常一樣眼神平和，又止住了話題。
董丹秋和她男朋友兩人是互相喜歡，和她這種單相思不一樣，他們應該關系挺好的。
洗完澡後，慕織看了會兒書準備去睡覺，剛躺下，她收到白芊羽的微信，一連串給她發了好幾個‘人呢？人呢’。
慕織回了幾個問號。
白芊羽：【跟你打聽個人。】
她在臨城幾乎沒有朋友，白芊羽是知道的，現在向她打聽人，不免好奇。
白芊羽：【你們學校的董丹秋你認識嗎？也是高三，據說成績挺好的，你有沒有印象？】
慕織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浴室方向，斟酌了片刻，問：【怎麽了？你認識嗎？】
白芊羽：【她是我哥談的小女朋友，年齡小一輪，我家裏不同意，但我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和家裏鬧了好久。】
白芊羽：【不過，好像聽說這兩天分手了，那女孩主動提的。】
慕織震驚，她看着白芊羽前面的話，十分詫異：【景良哥？】
白芊羽的哥哥白景良她是見過的，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是丹秋那個所謂的男朋友。還沒消化完這條消息，再往下一看，她又愣住了。
這時董丹秋從浴室出來，她吹幹了頭發，身上穿着純棉的睡衣，整個人不茍言笑，但模樣和身材卻讓人想忍不住多看幾眼。
她還是平時的表情，情緒也沒什麽異常，看着不像失戀的人。
“怎麽了？”董丹秋察覺到落在她身上探究的視線，偏頭看着慕織問道。
慕織怔怔的，搖了搖頭。
後者對她微微一笑 ，然後掀開被子上了床。
微信上，白芊羽長篇大論的讨論完白景良和小姑娘的感情問題，又沒心沒肺的說：【他們年齡差這麽多，根本不可能成的，現在分了，總比以後痛苦少些。】
說完，她見慕織一直沒回複，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白芊羽：【對不起，你別多想，我沒有暗指你和葉教授的事情。】
慕織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她一直暗暗觀察着董丹秋，見她始終無波無瀾的，不僅好奇。和白芊羽回了兩句，慕織從床上坐起來，鼓了好大一會兒勇氣，輕聲說：【丹秋，我們聊聊？】
董丹秋在看書，擡頭看過來，淺笑着點頭：“可以。”
“我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你問呀。”
慕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們聊聊白景良？”
果然，她瞧見董丹秋愣了下，随後，她又恢複了一貫的平靜，“你認識他呀？”
“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哥哥。”慕織說：“我朋友剛才向我打聽你，你放心，我什麽都沒跟她說。”
董丹秋無所謂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已經和他分手，沒關系了。”
“為什麽呀？你們不是互相喜歡嗎？為什麽要提分手呢？”慕織不理解。
“以前我覺得，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所有外界因素都不是問題，年齡也好，社會地位或經濟條件也好，都是可抗的。”
董丹秋嘆口氣，搖了搖頭，“但我發現我錯了，當你被大家指指點點，背上不堪的罵名，當你家人被鄰居帶着有色眼鏡圍觀時，這些外界因素都成了致命問題。”
“我知道我和白景良的差距，他有他的苦衷和無奈，我有我的壓力，我寧願适時止步，也不想最後把這份美好的回憶消磨掉。”
慕織怔怔的，看着她沉默了許久，才輕聲問：“你真的放得下？”
董丹秋笑容淡淡的，“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相信對他來說也是。”
她不知道說什麽，覺得心裏酸酸的，但又覺得董丹秋說的很對。如果以後她因為喜歡葉先生也受到這種攻擊，她可能也沒有勇氣再堅持。
董丹秋反過來安慰她：“別被我們的事情影響了，我和白景良之間的問題太多，和你們不一樣。”
慕織點點頭，“其實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只想把成績升上去。”
“不懂的你問我，”董丹秋難得俏皮的說了句：“守着年紀第一，別浪費啊。”
她跟着笑了，由衷地覺得，董丹秋的自控能力真的很強，情緒調節的也很好。她應該向董丹秋學習，先把男人放到一邊。
作者有話說：
慕織：等我找到證據再揭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