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陌生的你

在瀚寓見到陳績之後，林晚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一件件往事不受控制地翻湧而來，她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她心裏既有些欣喜，又感覺心口一陣鈍痛，究竟是哪一個多一些，她也不知道。

曾經溫暖他的人是他，給她帶去過光亮的人是他，陪她走過青蔥歲月的人裏有他，甚至她的小學和高中的回憶裏，大部分都是他。

他曾占滿了林晚的整個青春。

而最後，他卻一聲不吭地就沒了聯系。

林晚不知怎麽回事，忽然有種被抛棄了的感覺。

雖然他有了周棠，甚至現在應該有跟她結婚了，但，總不至于高中畢業後，就這樣斷了聯系。

而且，明明說好要去A大，林晚費了好大勁，熬了多少個夜，才終于考上，而最後他卻沒有出現，反而去了H大。

而林晚，還是通過看瀚寓的資料，才知道他讀的H大。

這多多少少有些諷刺的意味。

下班之前，林晚約了閨蜜任希雯吃飯。

前陣子比較忙，雖然兩人都在江城，但卻有快兩個月沒見了，正好林晚心裏好像有口氣不順一樣，想找人聊聊這件事情。

她們約的是家附近的一家火鍋，等林晚到的時候，任希雯早就點了菜，只等着她來了。

“抱歉希雯，加了會班，晚了一點。”林晚面帶愧色，有些撒嬌地跟對面坐着的短發女孩說。

“算了，我都習慣了，都沒想着等你呢，我本來都打算自己全吃了，你來結賬就行，反正我也不虧。”任希雯左手撐着臉，嗔怪地給了林晚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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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會心一笑，“好啦，那你多吃點。”她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裏拿起一根黑色皮筋，将長發攏到後面，露出白皙細長的脖頸，紮了個随意的低馬尾。

桌上林晚喜歡的菜應有盡有，“嗯，還是你比較懂我，要男人幹什麽，要不我跟我媽說不相親了，有你就行了哈哈。”

任希雯笑道：“那可不行，我可沒那愛好。”

“希雯，你說，一個人八年會不會變化很大？”林晚早已餓到肚子直抗議，饑不擇食吃了好一會兒，才一邊燙着青菜，一邊問道。

聽到這話，任希雯頓時明白了，放下手中的筷子：“你遇到陳績了？”

林晚點點頭，面色平靜，拿起手機翻出她在瀚寓公司官網截的一張照片。

“這誰？”任希雯詫異地問道，見林晚沒有回話，一雙大眼定定地看着她，這才反應過來，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惹得旁人都往這邊看：“不是吧？！”

林晚給她使了給眼色，她才将音量降下來：“你別告訴我，這是你高中就暗戀的不得了的那個校草陳績？！”

林晚看着閨蜜，沒有說話，任希雯便知道了答案。

“我去，這，基本上是長殘了啊？！”任希雯驚得合不攏嘴，“也就是你，換成我，怎麽也認不出來，不僅沒有以前瘦，而且給人的感覺好像也不太一樣。”

“哪有那麽誇張，長殘倒不至于，只是确實變化很大。”林晚淡淡地說。

任希雯還是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有些不太置信地說：“以前那麽陽光的帥哥，現在怎麽感覺完全變了一個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對啊，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林晚喃喃道。

兩人聊了很多高中時的往事，分開的時候，已經十一點。

她回到家整理好明天要交給瀚寓的文案，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弄完以後簡單洗漱下，然後倒頭就睡着了。

這一夜，連夢都是淩亂的。

她以前常常夢到的陳績少年時的模樣，而今晚又是如此。

只不過，小學時候的他，高中時候的他，全部沒了那标志性的燦爛笑容。

卻都換成了陳績那張不茍言笑的臉。

夢裏，好像林晚一直在追趕着他，四處尋找他，但卻總是夠不到。

等她從慌亂中醒過來，天已微微亮，一看手機，離她定的7點的鬧鐘，還差兩分鐘。

林晚只覺一陣頭疼，就着溫暖的被窩，回想着那個讓她很累的夢，以及昨天和他重逢時的模樣。

林晚收拾完到了公司，就得知瀚寓的這個項目全程陳績親自對接的重磅消息。

本來因為昨晚沒太睡好就有些頭疼，現在不禁更覺一個頭兩個大。

沒辦法，都是為五鬥米而折腰的人，她只好硬着頭皮拿起電話，撥通了給陳績秘書辦公室的座機。

對方很客氣，讓直接加陳總微信細聊。

林晚輸入劉秘書給的一串微信號，只見他的微信頭像，是一片黑夜，夜色裏，隐約可見有個人的背影。

和他現在給人的感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他的微信名字，就是他本人的名字。

【您好陳總，我是莺歌的林晚，是您這次文案的對接人。】林晚簡單明了地發了好友請求過去，畢竟是工作，對方又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也沒套近乎。

或許是在忙，他大概隔了半個小時才通過。

出乎意料地，陳績這次回得特別快，還主動給她打了招呼。

不過兩人也沒有多餘的話，言語間都是工作和客套。

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簡單交代了文案的事情後，林晚将文案發到了陳績的郵箱，請他留意察看。

點了發送鍵，林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腳都因為緊張而開始冰冷。

只短短五分鐘，林晚就收到了陳績的郵件。

電腦右下角有新郵件會自動提醒，可以看到開頭的一部分。

等她打開，沒想到，郵件開頭就已經是全部了。

了了三個字：不合格。

在那一瞬間，林晚感覺自己的老血就要噴湧而出。

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冒名頂替了陳績這個名字一樣，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都跟記憶中的少年差了太多。

陌生而又讓人難以琢磨。

這一稿，她自己已經改了三遍，又請莺歌的許總又改了一遍，到最後改到經驗豐富的許總自己都覺得沒問題了。

卻萬萬沒沒想到，還是直接被斃了。

正不知要如何下手時，林晚收到了一條微信。

陳績；【你現在過來我辦公室，跟你說具體怎麽改。】林晚：？？？

她一看時間，上午11點，只好回了個【好。】都說這陳績神秘莫測，喜怒無常，可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怎麽說也是老同學，雖然以前交集不算多，但不必這麽不留情面吧？

林晚無奈收拾了要用的文件，便出發了。

好在兩家公司其實離得很近，坐地鐵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到了瀚寓，林晚在劉秘書的帶領下，直接到了陳績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其實對于陳績這種級別的老板來說，其實已經算簡陋了。

大概只有4-50平，一個堂堂在全國知名的連鎖酒店老板的辦公室，竟然跟她們小小的莺歌副總的辦公室差不多大。

而且，辦公室內陳設簡單，沒有那些五花八門的裝腔作勢的裝飾。

裏面只有一張偌大的辦公桌，身後靠牆的地方是一整面書櫃，書櫃後應該的休息間，辦公室的左側放了木質的茶幾，一張黑色皮質沙發，沙發的兩端各自放了兩盆觀賞盆栽。

整個辦公室，除了兩盆觀賞盆栽，全都是簡約的黑白色。

看來他或許很喜歡這兩個顏色，之前看資料上他穿的衣服，就沒見過其他色。

林晚進辦公室的時候，陳績應該在電腦前正忙着什麽，眉頭深鎖，只讓林晚先在沙發上坐着等一會兒。

這比見陌生的大老板，還讓人緊張。

她乖乖地坐在沙發的邊緣上，身子挺得直直的。

大概一分鐘後，陳績停了手上的工作，一雙黑眸看着她。

“看郵件。”聲音清冷。

林晚這才看到，手機進辦公室前開了靜音，沒留意到郵件，一看時間，是剛剛才發的，那陳績剛剛應該是在給她寫郵件。

郵件上，陳績将她早上發過去的文案用紅色标了兩處，并在旁邊标注了修改意見。

一處是酒店将來的願景，他沒按資料上來，臨時加了一些；還有一處，是酒店新增加的幾個商務特色主題類型。

除此之外，還新列出幾點要求寫在郵件正文裏，讓林晚加進去。

她一邊看，陳績一邊稍微給她講解了下大概的思路。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跟開會時候的他完全不太一樣，甚至聽起來讓她有些舒心。

跟記憶中他的聲音相比，現在更顯成熟穩重，只不過，還是有些疏離。

聽罷，其實不算什麽大問題，其實就算不讓她過來跑這個腿兒，在郵件上也完全能說清楚的。

不知道為何還非要她過來，不過盡管如此，林晚還是畢恭畢敬地回說：“謝謝陳總，今天改好給您。”

陳績說完，目光鎖在她的臉上，與林晚的視線交錯，目光深沉，眼裏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明明之前就知道是舊識，而且還打過招呼，但他的樣子，卻好像剛剛才久別重逢一般。

不知是她看錯了還是怎麽的，竟忽然看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是……還有什麽問題嗎？”林晚有些不明所以。

陳績移開了視線：“沒有，走吧。”

“啊？”林晚有些懵。

陳績邊合上電腦，一邊拿起外套站起來就往外走。

“時間不早了，一起吃頓飯吧。”

林晚有些意外，但是乖乖地跟在了後面：“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