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兩路夾擊
林晚在煙花明滅的光芒之中,看到陳績一雙黑眸閃爍,早已沒了之前剛剛重逢時的陌生和疏離。
那一瞬間,他們仿佛回到了從前,她又看到了高中時閃閃發光少年。
自青春時期就默默喜歡了好久的人,此時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輕聲問他,可不可以抱抱她。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定定地看着他,一時有些失神。
“可以嗎?”一直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再一次問道,那誠懇的模樣,讓人很不忍心拒絕。
林晚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懵地微微點了點頭。
她就這樣,再一次被他擁在他溫暖又有安全感的懷抱,身體的每一個器官,好像都瞬間被叫醒,所有跟他接觸的地方,都被一股電流接通。
對于她來說這次,跟上次有些不太一樣。
上次是她一時沖動她自己主動的,就連她自己也沒料到。
而這次,是他開的口,是他主動。
和心愛的人,在煙火之中靜靜相擁,她就很知足了。
他身上的味道都那麽讓人依戀,她甚至偷偷深深呼吸了一口。
天知道她有多貪戀這種感覺。
林晚輕輕閉上眼睛,只珍惜這片刻就好。
漫天的煙火,像是在為他們喝彩一般。
這一切,都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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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成真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除了,她一直沒有等到陳績的那一句話。
林晚能感受到陳績還有許多顧慮,一直踟蹰不前。
當一個人背負太多身不由己的時候,或許面對某些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些瞻前顧後。
她懂,她也願意等。
她沒敢奢望他們能在一起,能走多久。
他們的關系,也就這樣被動處于待定的狀态。
自元旦那日見過之後,陳績就好像很忙的樣子,只跟她保持着微信電話聯系,很久都沒見到一面,見了面也只是匆匆吃完飯就分開了,沒有什麽新的進展。
本來有些升溫的關系,就這樣冷卻下來,他們好像又退回到了從前。
他們之間,總是這樣,忽遠忽近,眼看着要靠近,卻又不知為何停滞不前,甚至後退。
春節前夕的一個工作日下班後,出奇地安靜許久的周棠,再次出現在林晚的面前。
看到她在公司樓下堵她,林晚反而有些釋然。
自從之前她在工作時間把她叫出來喝了下午茶過後,周棠一直沒什麽動作,一切都風平浪靜。
林晚心裏就總感覺不太踏實。
現在,她總算有動靜了,反而輕松了許多。
周棠出乎意料地不再像以前那般惺惺作态,眼神也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冰冷。
兩人在上次那家店坐下之後,周棠将愛馬仕包用力扔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盛氣淩人地看着她:“我來是想告訴你,你跟績哥是不可能的,別再癡心妄想了。”
“謝謝,不過他跟誰在一起,不是你說了算的。”林晚也沒再拐彎抹角,心裏也不由松了口氣。
兩個人從來心知肚明對方的小心思,卻都裝作毫不知情,非要在對方面前扮演出一副完美無瑕的樣子。
雖然兩人都從來沒有什麽實際上的行動,但林晚一向第六感很強,又十分敏感,她能夠感覺到,周棠也不過是在僞裝。
不裝的感覺,實在很爽。
周棠嗤笑了一聲:“呵呵,就知道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麽溫順。”
她将一份文件“啪”地甩到林晚面前,封面上幾個黑體字寫着股權轉讓協議,“這樣也好,我也受夠了跟你繞彎子。”
周棠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占了瀚寓30%的股份,他占51%,另外一個投資人占19%,本來不想走這一步的,但如果他不肯接受我,那,我就只好将股權轉讓給最大競争對手盛風,那麽他就只能看着他一手辦起來的瀚寓,被競争對手滲入,然後被一點點吞并。”
林晚靜靜聽着她說完,拿起桌上的股權轉讓協議翻了幾頁,淡淡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做事向來都滴水不漏,是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的,你要轉讓給股東以外的人,也得經過其他股東同意才行。”
“看來,你還是做過功課的,他有準備,你以為,我就沒有嗎?”周棠抿着紅唇,胸有成竹地笑道:“另一個投資人,是王旭,你還記得他吧?”
林晚原本還氣定神閑地喝着咖啡,聽到這個名字,拿着杯子的手不由頓了頓。
王旭,林晚在記憶中快速搜索了一下,終于想起來,是之前他們高中的時候,在栗城老家正輝鎮爬青雲山的時候,周棠扭到腳故意想讓陳績背,卻最後不情願地被正好出現的他們的一個發小背了。
那個人,就是王旭。
她記得陳績說過,他從小就圍着周棠轉,暗示過王旭對周棠有意思,人也不錯。
她之前在瀚寓碰到周棠的時候,劉秘書介紹她是股東之一,林晚回去就查了一下,另外一個股東的名字,好像就是王旭。
“你以為,他就憑一己之力,能夠走到今天嗎?陳績這個人疑心比較重,誰也不信任,但創業需要資金,又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邀請我們加入。我原本也不想弄到這一步的,但我真的快要失去耐心了,你應該清楚,只要我一句話,王旭是斷不會拒絕的。”
林晚還是很淡定:“那陳績資産這麽多,大可以自己将你的股份買了。”
周棠笑得更肆意,像是在嘲笑林晚癡人說夢,太過天真一般:“目前他能支配的資金,完全不夠他購入我的股份,最近公司的流動資金也大都投在了一個新項目上,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麽挑這個時候呢?”
她勢在必得地撥弄着剛做好的精致美甲:“所以,他沒得選,你好好考慮考慮。”
沒給她反擊的機會,周棠就拿着包揚長而去。
一直以來,她跟周棠都是暗鬥,還未明面上争過。
這還是第一次。
難怪最近都沒見到陳績,他應該就是在忙這件事情。
周棠今天如此明目張膽不留情面,想必在來之前早就跟陳績攤過牌了。
林晚今天腦子有點亂,有太多東西要消化,便順着人群像個沒思想的提線木偶一般,坐了地鐵回去。
她擠在熙熙攘攘的地鐵裏,靠在門口的欄杆上,滿腦子都是周棠今天說的話。
雖然表面上她拿出一副不認輸不吃這套的模樣,可她其實自己清楚,她心裏其實很沒底。
如果單純的只是一個公司,她或許不會太顧慮。
可這個公司,應該說是陳績一直以來的執念,是他對抗他父親的籌碼。
她一時有些恨自己,這些年沒努力為自己争取,只默默地被動忙着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像個烏龜一樣縮在自己的世界裏,卻從未在工資和崗位上為自己争取過。
她很清楚,自己一直以來害怕去表現,避免因為太拔尖而不合群,或者惹一些同事或領導不滿。
她其實心裏明白,她的能力明明在很多人之上,卻只做了個透明小主管,會議上從來不主動發言,不主動跟領導多說一句話,因為一說話她就緊張,會想着要怎麽說才合适,這樣說會不會不好,于是幹脆就什麽都不說。
小時候被同學們孤立被嘲笑的經歷,雖然過去了很久,卻一直像一顆毒瘤一樣,在她內心深處隐藏,直到現在都還控制着她。
所以她一直自卑,不自信,又怕得罪人被孤立,她在公司才特意收起鋒芒,只默默做着自己手頭的工作,做一個大家都喜歡的好同事。
如果之前自己主動一些,在事業上爬到更高的位置,在這個時候也能在哪怕資金上幫他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着陳績處于絕境卻愛莫能助。
如果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她也還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主動放棄,雖然他們的關系,其實還沒資格說放棄兩個字。
想着這一切,便不知不覺,就坐過了站。
等她坐回去下了地鐵之後,卻在門口看到了黎秋月在門口徘徊,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晚打起精神,大步流星朝着她走了過去,堆着笑打了聲招呼。
黎秋月還是溫柔似水的模樣,柔聲說道:“小林,這麽晚了才下班,真是辛苦了。”
最怕來自陌生人沒來由的關心。
不過,林晚還是很有禮貌地說道:“黎阿姨,這麽晚了等我有什麽事嗎?外面挺冷的,要進去坐坐嗎?”
“不,謝謝,不用,我說幾句話就走。”黎秋月将敞開的貂絨外套往懷裏攏了攏,也沒繞彎子:“我想你也大概知道他公司的情況了,你是善良聰明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做對他來說更好的選擇。”
“謝謝黎阿姨,不過您可能多慮了,我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林晚自從知道了她的情況後,對她說話尤其小心,生怕言語過激,造成什麽後果。
“那就好,阿績從小就懂事,還從沒讓我失望過。”黎秋月溫柔地笑着說道。
話裏話外,是在告訴林晚,她兒子知道怎麽做是對的,指定會聽她的話。
林晚實在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但考慮到她的精神狀态,沒有多說。
她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也沒心情吃飯,直接癱倒在床上。
這一天過的,真是無比精彩。
先是情敵周棠堵在公司樓下攤牌,後有陳績母親堵家門口送的軟刀子。
就好像兩人是約好的一樣。
她拿出手機,盯着陳績的微信頭像,一片漆黑,就跟她現在看不到的未來一樣。
因為他一直沒動靜,林晚連想努力,想幫忙的身份都沒有。
雖然她可能也幫不上忙。
或許,一切真的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就這樣,還沒開始就結束,将一切扼殺在搖籃裏,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說不定,陳績也是這麽想的,甚至,壓根沒将她考慮在內。
反正已經擁抱過,沒送出去的禮物也送出去了。
也算給自己那麽多年的執念,一個歸屬。
不算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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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放假期間作息全亂了,跑來跑去比平常還累,因為是裸更,實在沒精力時間寫,所以沒打招呼就斷更了好幾天,實在對不住大家,雖然也沒幾個人看……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怎麽在作話讓寫東西,見笑了。
後面我有時間盡量盡快将欠下的補上來,謝謝大家的支持,你們都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