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擊(下)
「香阪……」
「小夜,你還不睡嗎?」關掉電視,炎淩耀拍拍身旁的床鋪,看着在一旁盯着計算機不知在做什麽的朔夜。
「你先睡,我等等就過去。」移動鼠标,朔夜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計算機熒幕。
感覺被忽視,炎淩耀很不是滋味地撲到朔夜身旁:「小夜,你在做什麽啊?」
當他視線掃向熒幕,好像有一個視窗被迅速關掉,呈現在熒幕上的是一個介紹玫瑰花的網站。
「小夜?你喜歡玫瑰花啊?」
「好了,你不是說要睡了嗎?我們去睡吧。」伸手偷偷拔掉計算機主機上的入侵碟,朔夜将入侵碟不着痕跡地丢進自己的包包深處。
跟着朔夜上了床,炎淩耀從後面抱住愛人,拉起棉被。「小夜,你喜歡什麽樣的玫瑰花?」
「怎麽?你要送我?」
「如果小夜想要的話。」吻了吻朔夜的耳朵,炎淩耀開心地看着那可愛的地方在一瞬間漲紅。
「不需要,我已經很多了。」有一個大花園還不夠,家裏每個角落都是玫瑰花,這樣應該算多了吧?
「很多了?小夜有很多玫瑰花?」
「呃……」聽出對方話中的疑惑,朔夜幹脆招了:「嗯,我家很多。」
「小夜家啊……說到這裏,我都沒有去過小夜家呢!」
慘了……怎麽會挖坑給自己跳啊!
「你都沒有回家,那些玫瑰花不會枯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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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應該。」是絕對不會。室溫溼氣都有最先進的設備在調節,就算放了一年不管,那些花寶貝們也可以死了再生、生了再死,更替、輪回,沒有終點。
如同殺手一樣。一批一批離開組織,踏入社會,在社會上消失後,又有一批從組織出來。
朔夜看着自己和對方手上的紅戒,陷入沉思。
「嗚哈……好睏喔,小夜晚安。」挪動身子,緊緊貼着朔夜的背,炎淩耀将臉埋入那溫香的的發絲中閉上眼睛。
「你要睡了?」手指玩弄着炎淩耀手上的戒指,身後的人在交換戒指後似乎對彼此的關系放心不少。
「怎麽?不睡嗎?」炎淩耀睜開一只眼睛,邪笑道:「小夜想幹嘛?」
「之前你都會等我先睡着。」
「才不是我特地等你。」炎淩耀起身,将朔夜壓在身下,嘴角揚起邪惡的笑。「是你先累到睡着的。」
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一抹潮紅飛上朔夜的雙頰,不禁結巴:「這……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懂我懂。」炎淩耀一臉老謀深算我就知道的臉。「小夜害羞,說不出口沒關系。不過我樂意奉陪。」
「等!等等……別亂脫!變态!」
隔日一早。
登山步道,一條周圍有着高大參樹陪伴、清新芬多精圍繞的健康道路是登山客的最愛,但如果對不常運動、身體偏虛的人來說,就可能是一種折磨了。
例如現在──
「呼……好累喔,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明明才沒走幾段路,平時缺乏運動且體力不好的範子陽就開始求援。
「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到涼亭了,你看。」炎淩耀往上指着不遠處造型優美的古式涼亭。
「嗚……我腳痛……」範子陽淚眼汪汪地看着潘烈光。
盡管知道這樣算是『溺愛』,但是不忍心愛人吃苦的潘烈光還是二話不說就背起腳軟的範子陽。
「哈,子陽你平時缺乏運動喔。」炎淩耀打趣道。
「朔夜,你看起來都不會累耶,你平常都有運動嗎?」像趴趴熊一樣舒服地趴在潘烈光身上,範子陽看着還在一旁逗弄着無辜小花的人。
「這個我最清楚了,小夜體力真的超好,有的時候……」
有着奇怪意味的話讓範子陽聽了臉不禁泛紅,而這群人中最容易害羞的某人早已一個暴栗搥了下去!
「唉呦!小夜你幹麻打我!好痛。」
「不痛我打你幹麻?」冷哼一聲,朔夜打算不理愛人就自顧自地往上繼續走。
「嗚……如果小夜也向我撒嬌就好了。」
「你還說!」
「嗚哇!」
「好了別玩了,小心旁邊。」看兩人像小孩子一樣在步道上追來追去,潘烈光無奈地說。
唉,不管再怎麽成熟的人,遇上炎淩耀一樣會變得幼稚嗎?
誰知當炎淩耀跑得正樂的時候,身後的朔夜突然絆了一下,就這麽停下腳步靠着一旁的大樹。
「小夜?」
「呼……」
「哎呀,看來他的體力也沒有很好,這樣就累了。」潘烈光背着範子陽緩步朝兩人走去。
奇怪的呼吸聲聽在範子陽耳裏有些空洞,正當他覺得奇怪的時候,不遠處的朔夜竟然就這麽倒了下去。
「天啊!」範子陽發出一聲驚呼,從潘烈光背上跳下來。
「小夜!」
緊張地跑來,炎淩耀扶起全身虛軟的朔夜,才發現對方正冒着冷汗。
「啊……好難受……」象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竄動啃咬,心髒也如疾鼓般狂跳,朔夜大口喘着氣,深怕下一秒心髒就突然停止跳動。
「怎麽會這樣?」
三個人圍在朔夜身邊不知所措。
「藥……啊……」
劇痛在身體各處炸開,朔夜絞緊炎淩耀的衣服,痛呼出聲。
「藥……?」腦中突然閃過自己和朔夜第一次對話時的情景,炎淩耀腦中靈光一閃,手忙腳亂地打開朔夜的包包開始翻找。
「小夜,快吃下去。」将藥瓶丢給範子陽,炎淩耀小心翼翼地将小小的藥丸放入朔夜口中,再拿出水瓶喂他喝水。
看懷中的人顫抖慢慢停止,呼吸也緩和下來,炎淩耀仍是不怎麽放心。「小夜,你好點了嗎?」
「嗯……」
早已忘了身旁還有其他人,朔夜依賴性地往炎淩耀懷裏鑽,剛剛毒性的突然發作簡直吓壞了他。清楚地感覺到朔夜此時的恐懼,炎淩耀心疼地将他抱得更緊。
「小夜不怕……我在這裏。」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炎淩耀才驚覺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淩耀,這是怎麽回事?」晃了晃手中的藥瓶,範子陽奇怪地看着炎淩耀。
「小夜說這是老毛病,吃點藥就沒事了。不過我很少看他這個樣子。」心有餘悸地摟着愛人,炎淩耀低下頭小聲的對朔夜說:「小夜,我帶你回房間休息好不好?」
也許是累了,又或許是剛剛的折磨讓朔夜有點神智不清,他嘤咛一聲就沒了聲響。
「老毛病?」範子陽看着藥瓶欲言又止。「不去醫院做個檢查嗎?」
炎淩耀的動作明顯地遲滞了一秒,随後像什麽也沒聽到般回過頭。
「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今天就不要走步道了。」潘烈光提議。
「嗯,子陽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把朔夜的藥放到他包包裏嗎?」
「你們的東西我來拿吧,這樣你比較方便。」接過兩人的東西,範子陽站了起來。
「麻煩你了。」将象是暈厥的愛人攔腰抱起,炎淩耀率先走下步道。
跟在後面的兩人互看了一眼。範子陽打開藥瓶将一顆藥丸倒出來交給潘烈光,随即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找到了。」
「結果怎麽樣?」
範子陽滑着計算機,看着手中的資料,臉色有點難看。
「是抗毒瘾的藥物。」向靠過來的潘烈光指着計算機上的圖片,「玲美傳來的資料,裏面就有這個。看起來不一樣,但是是一樣的東西。」
「毒瘾?朔夜那家夥會吸毒?」
「不是這個意思。」範子陽沉思了一會兒,「這種成分沒辦法壓抑黑市上任何毒品的毒瘾。雖然知道是毒品,但不知道是哪一種。」
「騙人的吧……就算是黑道,也沒有這麽先進的技術吧?」
「這個就要問你了。」範子陽瞇起眼睛,撇撇嘴。
「呃。」潘烈光有些尴尬地抓抓頭發。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用毒品控制人……我之前聽玲美說過……」
「說過什麽?」
潘烈光低頭沉思,然後象是看到什麽可怕的真相般瞪大眼睛。他看着範子陽,神色複雜。
「子陽,你之前照顧朔夜,可有發現他身體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我就只有發現那張照片……等等。」範子陽愣了愣,好像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還有……他身上……」
同一時間,另一間房間裏,炎淩耀神色緊張地瞧朔夜的狀況。
「小夜,還要喝點水嗎?」
「夠了……你要把我撐死啊?」盡管嘴裏說着硬話,炎淩耀還是從那略顯虛弱的眼中看到溫柔的笑意。
「小夜,你那是什麽老毛病啊?吓死我了。」
「沒什麽。」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潘烈光他們有說什麽嗎?」
就在這時,房內的客服電話突然響起。
實在不喜歡這個時候被別人打擾,炎淩耀看了電話一眼便又轉過頭想和朔夜說話。
「怎麽不接?」
「不想理它。」
「真是的,要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怎麽辦?」
接收到愛人責怪的視線,炎淩耀只好乖乖地接起響個不停的電話。
「誰啦?子陽?有什麽事嗎?」
撐起上半身,朔夜看着愛人嗯嗯啊啊亂哼一氣,便随性地挂斷。
「怎麽了嗎?」
「子陽說什麽潘魔頭有事要跟我商量,好像是演藝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
「那你趕快去吧。」
「不行,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我怎麽能離開?」
「我好很多了,快去。」
「可是……」
「別可是了。」
看愛人沉下了臉,炎淩耀只好順從地聽了他的話。「那小夜,多注意身體狀況喔。」
「嗯。」
在朔夜唇上留下一吻後,炎淩耀便開門離去。
朔夜坐在床上好一會兒,确定不會有人進來打擾後,便匆匆下了床打開計算機。他将入侵碟插入主機,孰悉地輸入控制碼,打算操控遠在幾裏外的自家電
腦。
炎淩耀的全家福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刺殺案,那時他和哥哥才剛離開組織沒有多久。似曾相似的輪廓像針一樣一下一下擾亂他的心。
但是離真相越近,精神又開始躁動起來。朔夜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彷彿下一秒就将宣告自己的死刑。
當熒幕上出現『入侵完成』四個字時,他緊張地倒抽一口氣。
真的要打開那個檔案嗎?猜錯的話那就算了,但如果猜對了呢?以後該怎麽面對自己最愛的人?在剩下的時間裏,他有辦法安然地離開嗎?
如果真的猜中了……還能繼續待在他身邊嗎?
一想到這裏,朔夜突然沒有勇氣将資料夾點開。
他煩躁地起身走動。
從來沒有這麽優柔寡斷過……自從愛上那個人之後,他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了。
沒有時間了,炎淩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再磨蹭下去,又要喪失一個機會。
不要再猶豫了,朔夜!
下定了決心,朔夜又重新回到計算機桌前,頓了一下便打開某個資料夾。
朔夜呼吸一滞,呆看着目标資料的照片。
他知道為什麽哥哥知道血月這個詞了。
英俊帥挺的男子身旁站着一個美麗優雅的女人,盡管畫面看起來多麽和諧,雙腳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
體溫在瞬間被抽離,四肢凍得像微微移動就會碎裂。胸口和腦袋裏卻有熱熔漿在沸騰,燒得他頭暈目眩。
血月花,愛情之花。
「啊……」終于承受不暸千斤重的打擊,朔夜跌坐在椅子上,思緒亂成一團。
怎麽會……怎麽會……
『我死去的父親是生體科學工程師,這裏是他和朋友秘密打造的,很少人知道。』
『小夜,你的回答呢?』
我的回答……我回答了什麽?
該死!該死!
不該是這樣的……世界上沒有這麽湊巧的事才對……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
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吓了朔夜一跳。他警覺地轉過頭,發現房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了開來,自己卻沒有發現。
潘烈光雙手抱胸,斜倚在門框旁,冷眼看着眼前脆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