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眼萬年

當舒城醒來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左右,他有嚴重的低血糖,所以經常會厭惡在睡覺的時候被別人靠近。

被吵醒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雙眼血紅着,渾身都圍繞着低氣壓,壓的別人喘不過氣來!

而吵醒他的人無疑全部在他淩遲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的離開。

他以為自己大概會在這可笑的一個月內弄得每天睡眠不足,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那硬硬的床和味道清新溫暖的被子,半夜手中環抱着的觸感,都讓他陷入更深的睡眠。

舒城起床氣也很大,基本早上醒來後不會說一個字,即使他平時就很冷淡了,但是剛睡醒的少年更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壓,比許多成年人更加有威嚴。

他只瞟了一眼還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的一起來變形的‘小夥伴’,長卷睫毛下的黑眸沒有任何波動,就起床穿好衣物,昨天的已經弄髒了,他根本不會穿。

沾滿泥巴,被糊弄的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鞋子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舒城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不能忍受,但是還是忍下了心中的煩躁,穿上。

房間裏靜悄悄的,他一眼就可以看到現在屋子裏沒有那個他應該叫做“爸爸”的老男人,而是只有擺放好的洗漱用品和燒好的水,再加上還冒着少許熱煙的竈臺……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

讓舒城覺得那個男人的心思細膩無比……

第一次他覺得除了自然條件不好以外,這個男人他沒有什麽不滿。

一般情況下,他對于身邊的人的要求都高的出奇!但是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就是應該這樣子,沒有什麽不對,在他身邊圍繞着的人大都是和他身份家世相當的人,沒有誰是誰的朋友,只是追随與被追随的關系。

有很多的人會讨好并畏懼他,卻沒有人像男人這樣不鹹不淡……什麽都不說,就已經做好了……

舒城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的還穿着單薄的站在男人為他和另一個人準備好的一切面前,平靜的眸底似乎真的什麽都沒有,而後那雙纖白的手卻拿起了男人給弄好的放在水壺裏的熱水,倒在臉盆裏。

‘嘩’的一聲,那是水流宣洩而出的幹淨的聲音,帶着蒸騰而上的水霧,缭繞了舒城面前的空氣,微微潤濕少年精致冰冷的臉頰……

當舒城拿着自己生平第一次吃的饅頭坐在木屋外,一邊看書,一邊曬着冬日的暖陽的時候,在炕上睡的東倒西歪的某人也開始悠悠轉醒。

只不過他的蘇醒沒有舒城那麽安靜,只聽一聲沙啞中還帶着不耐的聲音,從施盛幹涸的嘴唇裏冒出:“吳媽!水!”

“啧……媽的,把水端進來!”

施盛眼睛都沒有睜開的胡亂發着火,最後幹脆把被子一掀,立馬側身要下床!

幾乎是同時,他的腳尖挨到地面的同時,他呆滞了一秒,随即咧咧嘴角,洩氣的發現自己現在身處大山深處……

身處這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地方!

得到這個認知,他滿腔的怒火和煩躁一下子堵在肚子裏,臉色都不太好。

僅僅是一晚上而已,那一頭漂亮的卷發就被他自己毀的渣都不剩,和他桀骜不馴的姿勢倒是相得益彰起來。

施盛一直腳踩在床沿,手肘抵着膝蓋,手懶懶的撐着臉側,等了好一會兒像是把那股火氣緩過來了,才伸了個懶腰一個利索的下了地,幾下把衣服穿好,出了裏間就看到大門口坐着好不自在的舒城。

但是現在的施盛顯然沒有心情找別人的麻煩,他有點兒餓了……

草草把臉洗了,牙刷了,就到竈上看有什麽吃的。

昨天是餓暈了才會吃那麽個廉價的東西,今天看到還是那種看起來劣質又難吃的東西的時候,施盛就又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伸手把雞蛋和那個看起來就沒什麽胃口的面團(饅頭)丢出去喂了狗!

“這種東西……虧你吃得下去!”施盛擋着舒城的面,把那食物扔給了別人家的狗,斜着眼睛看舒城,挑釁的意味不言而喻,可是這次舒城卻沒有再理施盛。

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米饅頭那黃黃的面皮,覺得的确不怎麽好吃,但是又咀嚼了幾下,卻是回甜的很……他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味道的東西……

兩個少年,一個耐不住性子,在空蕩蕩的小木屋裏翻了半天沒有好玩的了,就開始逗狗玩;另一個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的默默的把書看完。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施盛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一會兒又帶了個老實巴拉的村民過來,說:“哎!我過去找‘許爸爸’,看他在幹什麽,你要不要跟着?”

那聲音裏帶着漫不經心的輕佻,似乎根本不在意舒城是否要跟去,是‘要來就來,不來拉倒’的那種意思。

舒城卻放下手中已經看完的書,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臂,點點頭。

被施盛叫來的那個村名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但是卻因為長期幹農務,皮膚幹燥粗糙,膚色暗淡,只有那一頭的黑發長長的,被整理的非常順眼。

女生是從小生活在這裏的人,一輩子沒有出過山,于是對外來的兩個少年很是好奇,但是生性腼腆,就只是在許賢的房外面徘徊着,偷偷的看了幾眼,沒有想到卻被施盛叫住,被要求帶他們到許賢教書的地方去。

“好啊!沒問題!”十七八歲的女生因為營養不良,所以到現在也只比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高一點點,有些開裂的臉紅彤彤的,“許老師教書的地方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嗯……許老師看到你們去看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女孩像是想到了以前的某個場景,腼腆的笑着,說:“許老師那麽溫柔,你們也很喜歡他吧!”

施盛敷衍的說:“那是,喜歡死了!”

女孩看着兩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漂亮少年,也找不到話題了,就只是紅着臉,走在前面。

女孩走在前面,大概是摔了一腳,把手背給劃了一道口子,施盛見了,随意的把口袋裏的衛生紙遞給女生,而舒城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女生……

生也好,死也好……

他誰都不在意……

無情的接近殘忍。

這樣磕磕絆絆的走着,竟走了半個小時!

一路上,只有施盛時不時的問幾句女生關于男人的事情:

“許爸爸一直在這裏教書?”

“沒有,嗯……許老師是八年前才到這裏的……”

“嗯?他不是這裏的人嗎?”

“不是啊……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的,但是是非常好的老師!聽說許老師當初考上了名牌大學呢!”

等到了那個被稱之為‘學校’的地方的時候,施盛已經沒有多少精力來閑聊了,他們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的慢慢走近那個滿是讀書聲的地方……

裏面那個站在講臺上,認真又不茍言笑,一舉一動都帶着說不出的風采的男人,讓第一次見到男人這一面的兩個少年都愣住了……

陽光恰到好處的從沒有窗戶的窗口灑下,剛好照耀在斑駁的黑板上,連帶着男人那筆直的背影也一并投在地上。

他們都沒有人打擾男人上課……

打擾那屬于許賢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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