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有最好
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在最美好的時光遇見最想保護一輩子的人,自己卻因為年少,無能為力。
那種打心底竄出的無力感,是那三個少年這一生,都難以再次忍受的東西。
所以現在的他們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像是現在,少年們都似乎在照顧男人這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在住院的這些天裏,三個類型完全不同的少年和許賢的關系都在慢慢的‘靠近’,或許曾經施盛也只是把男人當做一個特別的人來對待,現在就已經升級為在心裏占有極大重量的人來對待。
施盛向來我行我素,卻在這些日子裏非常的聽話,只要是男人說的話,他都不會像是對待自己家人一樣的敷衍過去,反而真的開始思考。
仿佛在那天和許賢聊過天之後,就真正長大了一樣,是個小大人了。
姚生還是那麽的親近許賢,若說以前為着自己的自尊和各種難以言說的別扭抗拒男人對他無條件的好,現在則是黏男人黏的很緊。
許賢放任少年這樣的親近,在他眼裏,姚生是不一樣的,姚生在他眼底,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念頭會産生。
但是舒城不一樣……
舒城總是做些讓他臉紅心跳的事情,不管舒城有沒有注意到,是不是故意的,許賢都對這些親密的事情難以言說,更加不知道怎麽辦。
舒城性子除開部分還是小孩子,其他的說是比許賢還要沉穩也不為過,在加上個子身材各種硬件設施擺在那裏,于是每每和舒城單獨的呆在一起,許賢總是會不自禁的想起不久前的那天夜裏……不知是夢還是事實的事情,總是會想起少年某個尺寸不小的地方那炙熱的溫度……
但許賢每每都在告誡自己,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的錯覺。
在許賢看來,舒城永遠都是那麽冷淡,或許真的對自己做過些惹他遐想的事情,但終究……是小孩罷了,怎麽可能……會是他想的那樣……
于是生怕少年知曉自己心底龌龊的想法,越發不敢和少年說話,于是表面上許賢還是和舒城想以往那樣相處,實際上,兩人都客氣了不少……
于是許賢徹底慢慢塵封自己被少年撩動起來的莫名心悸……
于是舒城刻意營造出來的淡淡的暧昧,被許賢抵觸着,排斥着,最後消散的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
住院的日子過的很慢,許賢沒有事情做,只是每天看看舒城給他的書籍,偶爾看看病房牆上挂着的電視,時常逗弄隔壁病房老人的小孫子。
在白天,施盛也總是會從外面買些小玩意回來,經常一根繩子,都會被施盛變出魔術來給男人看,在看到許賢似乎很喜歡這麽小驚喜後,施盛便更熱衷上網查些小魔術,然後自己練習幾十遍,就是為了表演給許賢看。
然後施盛會享受着男人充滿好奇的眼神,在男人好幾次詢問下才亮着褐色的眸子,把魔術揭秘出來。
當然,另外兩個人捧不捧場不在施盛的考慮範圍內。
在夜晚,姚生會和許賢講自己今天出去幹了些什麽,兩人似乎總有聊不完的話,直到許賢慢慢睡着……
平淡如水的時光總是在身處其中的時候,對其沒有任何念想,卻在再也沒有那樣時光的時候,猛然憶起最初的平淡美好。
等到許賢再也不用打針了的時候,離醫生說的住院一周,剛好還有一天。
許賢都是等到現在才被允許自由活動的,在此之前三個少年都不允許許賢下床,連自己去上廁所都是男人争取來的。
被通知可以出院的時候,是晚上剛好打完針的時候,許賢被提議再在這裏住一晚,然後明天慢慢回去,于是等到第二天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省醫院的設備在某些方面還是比較完善的,但是生活用品都是吳導他們給買的,許賢舍不得扔掉,于是都洗的幹幹淨淨準備帶回去。
這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在施盛和舒城看來實在太不值得一提了,但是看着男人那麽認真的收拾東西,卻莫名冒出這樣的男人真是賢惠的念頭……
姚生就更不要說了,他喜歡看男人這樣溫暖居家的模樣,只要一想到這樣的人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姚生就不住的微笑,陰柔的面龐綴着只對許賢才會有的笑意。
等到許賢把東西收拾好,都放到吳琉杜的面包車上時,才上午八點。
這個時候的省城非常熱鬧,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并且由于是偏遠地方的縣城,于是沒有各種高樓大廈,所以到處擺滿了小攤店,摩托車和各種三輪車,相比醫院的安靜,許賢有一種自己重回人間的感覺。
“許老師,既然都到縣城了,今天就和三個小孩一起好好逛一下吧。”吳琉杜好心的說,“去吃點兒好東西,我們節目組掏錢了。”
許賢一愣,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似乎有說過要帶兩個城市大少爺到山外去看看……
“那個……不能讓你們掏錢了,這次住院也都是……很麻煩你們……”許賢不喜歡這樣,他寧願自己砸鍋賣鐵,都不願意欠別人什麽,“所以帶孩子們去逛的錢算我找你借的,回去我就還你。”
“哎,許老師還這麽客氣幹什麽啊!”吳琉杜道,“不管怎麽樣,那兩個大少爺都是我塞給你的,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該做的還是要做。”
“吳導不要說了,我……”
“哎哎!好了,這裏有些錢,你帶孩子們去吃頓好的,就當我給三個小孩兒今年的壓歲錢了啊!”
可是距離新年還有一個多月啊……
許賢沒能說出這句話,吳琉杜就把錢塞到男人手裏,然後跑遠了。
舒城看了看男人手裏的那一沓錢,沒發表任何意見,倒是施盛看到男人手裏的一千元錢,鄙視的看了看吳琉杜的背影:老子過年錢是你給的幾十倍好嗎!敢不敢再多給點?!
開車的跑了,許賢便把那些錢貼身放好,牽着姚生和另外兩個大男孩往貌似是小吃街的地方走去。
小街由一個小廣場向四處發散開來,不遠處還有一個學校,許賢有些晃神的看着這些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麽多人了……
路過小廣場的時候,許賢還看到中央似乎有一個什麽活動,一輛看起來像是公交的車子改進的車子停在中央,門大敞着,在車的旁邊擺了一趟的桌子,旁邊還擺着一個木板,車身上拉着橫幅,上書:為走失兒童,千裏尋家。
“嗯?許爸,怎麽不走了?”施盛這幾天沒鬧騰,也好久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地方,正到處看着,卻發現男人盯着一個抽血的車子不走了。
許賢聽到少年的問話,想了想,道:“我想過去看看。”說罷,食指指向那輛車。
“唔……‘為走失兒童千裏尋家’啊……不就是那個什麽……哦,抽血搞尋親的協會吧,最近好多這種活動。”
一邊聽着施盛說話,許賢一邊看向姚生,然後問施盛道:“那這些真的可以找到失散的家人麽?”
施盛聳聳肩,道:“誰知道,不過一般只要丢了小孩兒的家長做了DNA備案,小孩兒剛好尋親抽血的話,很快就可以找到匹配的血型,找到親人。電視上常演。”
許賢聽罷,便點點頭,拉着姚生說:“姚生……”
“我不去。”姚生不等男人說話,便拒絕的說道。
男人輕輕皺眉,不明白男孩的心思,好聲好氣的勸導:“姚生不要那麽快就說不要,難道你不想要找到自己的家麽?真正的家……”
聽到這話,舒城和施盛一下子反應過來男人為何對這種車子那麽留意了,原來……
也不知道男人是觸到少年的哪根敏感神經了!姚生抿着唇,手捏的緊緊的還是搖頭。
施盛無語了,看不慣男人總是對姚生那麽溫柔的樣子,不滿的說:“喂喂,我說叫你去就去,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啊,找到親生的爸媽,說不定就讓你脫離那個大山,前途一片光亮啊。”
“那你呢?”姚生沒頭沒腦的對許賢說了這句話。
男人眨了眨眼睛,蹲下來看着發育瘦小的姚生。
姚生死死看着男人的臉,似乎要從上面盯出什麽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聲音也低低的,眸底漆黑的像是在醞釀着某種深意:“我說,老師你呢?你說過要陪在我身邊一輩子的,你不要我了……”
許賢聽着姚生這麽孩子氣的話,頓時有種淡淡的心疼蔓延在心裏。男人一下子把姚生的小身板好好抱在懷裏,然後松開,雙手扶着男孩瘦削的肩,看着男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要姚生了,老師是覺得姚生是個好孩子,你不應該只是呆在大山裏,那裏本不是屬于你的生活……現在的一切也不是你的全部。姚生,你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所有最好的?”男孩死死看着許賢在陽光下像是黑寶石般流溢着柔和光芒的眸子,這樣問道。
“嗯,所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