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迷心竅
熱鬧的小巷吆喝聲此起彼伏，不少早餐店裏坐滿了人，每每走過一段路，便又換了一種食物的香味飄在空氣裏，似乎整個城市都沉浸在美食的誘惑中。
省城比縣城要更加繁華，這種事情是不用說都知道的。
各種穿着和建築，即便比較偏僻，也還是在慢慢向着中心城市靠攏。
那些在蒸籠裏散着騰騰熱氣的糯米團；滾着辣油和香蔥的龍須面；泛着奶香的小小的乖巧模樣的饅頭；攤在鐵板上鋪了厚厚一層雞蛋的黃嫩的煎餅；還有炸的油光燦燦的油條；香氣撲鼻、現賣現做的馄饨……
即使是早餐，花樣也多的不行，許賢看不過來，只好讓三個少年決定到哪裏吃早餐。
施盛是沒有意見，他覺得只要好吃都不挑，姚生就更不用說了，最後就是舒城找了家看起來幹淨很多的小店，四人一齊走了進去。
“哎！四位吃點兒什麽啊？！”站在店門口搭了很多爐子和鍋煮東西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許賢，“我們這兒什麽都有。”
施盛看着周圍人吃的東西，然後才說：“給我一碗面，加個雞蛋啊。”
“我要馄饨。”舒城說道。
最後姚生則是看着許賢，說道：“我和老師的一樣。”
許賢好笑的揉揉姚生的腦袋，對老板說：“那給我來兩根油條和一碗白開水，給他一份面，不要辣椒。”
“好叻，你們先裏面坐啊！”老板立馬動手開始做，一邊做馄饨，一邊對着在幫忙收碗的中年女人喊話。
不一會兒四人的早餐就上齊了。
大概幾個小孩兒都餓了，除了舒城稍微還慢條斯理些，施盛已經開動了，姚生則是看了看男人面前的油條兌開水皺皺眉。
許賢笑道：“看什麽啊，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吃些營養管飽的東西。”
姚生聽了，便嘟囔着：“那許老師，你吃的這些也吃不飽的。”
男人搖搖頭，一邊往白開水裏放糖，然後把油條撕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浸在糖水裏，一邊說：“會飽的。”
姚生曾經跟着許賢到過幾次鎮上，男人很少在鎮上吃東西，偶爾一次，也都是吃的這種糖水泡油條，很奇怪的吃法，他試過一次，味道其實就是甜味……
舒城和施盛卻沒有見過這種吃法，說實話，他們都很少，不，可以說是完全不會在這種小店吃早餐，油條也是從來不吃的，誰知道那炸油條的油是什麽油啊，關于各種食品安全問題，現在網上到處都有。
三個少年就一邊吃着自己的早餐，一邊不時看着男人把油條泡軟，看着那油條都軟趴趴的堆在碗裏，變成一個不太好看的形狀，看上去就覺得不好吃，那麽軟，還泡在糖水裏面，大概只有甜味。
可是許賢卻喜歡這樣的吃法，眼睛彎彎的，嘴唇也被打濕成殷紅的色彩，像是餍足的貓咪，莫名的叫三個少年忽然很有食欲。
“老師，每次到鎮上，你也只吃這個，不會膩麽？”
姚生單純的這麽問道。
許賢搖搖頭，他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并不是永遠不會膩，只是念舊的緊，一旦喜歡上了便會一直喜歡，也從來沒有去嘗試別的東西的念頭，所以就一直這麽下去……
于是許賢只簡單的回答：“不會。”
舒城卻在這個時候說：“我喜歡的東西也全部會一直喜歡下去，永遠不會膩。”說話時完全沒有擡頭，垂着纖長的睫毛，面前馄饨還在冒着熱氣，叫人看不清少年的俊美模樣，搞不懂少年究竟是在說食物還是……其他……
而舒城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忽然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只是覺得男人似乎是喜歡一個東西，便喜歡一輩子的那種人，于是心裏微微泛出些許隐隐的期待，或許期待着自己能在那種喜歡的範圍內，于是說出這樣，類此‘告白’的話……
這樣的他一點兒都不像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了……
每次對着男人，因為對方的開心而開心，因為對方的難過而難過，連臉上的面癱都似乎維系不住了，這樣的失控真的好難受，但是卻甘之如饴。
舒城淡淡的說完那句話，就自顧自的吃早餐，碗裏的馄饨個個皮薄餡兒厚，還有幾個小蝦米飄在湯裏，鼻尖是濃濃的香氣，味精勾兌的味道很重，可是舒城卻覺得這樣的早餐就是吃一輩子他也很高興……
姚生的小臂上剛剛抽了血，其實根本沒有事兒，許賢也知道，但是他還是一直護着姚生的胳膊，不時的問姚生疼不疼。
早餐間，簡簡單單的菜色，平淡的話語，熱騰騰的水汽，就和在大山裏，在那個簡陋的‘家’裏一樣溫馨。
一個大人帶着三個半大的孩子在縣城的小廣場上吃過早飯，然後兜兜轉轉的到處玩，在陽光正好的花園看開的正豔的梅花；在波瀾未驚的池塘看野鴨嬉戲；在小廣場的邊緣玩槍打氣球的游戲；還在施盛的強烈要求下，拍了一張二十元的速洗照片……
說是留個紀念，于是這張照片就被施盛拿走了。
照片上的背景，取的是那一片梅園，許賢站在中間，左手搭在姚生的肩上，右邊站着舒城，前面站着的施盛微微半蹲，輕風吹起幾人的頭發，每個人的眼睛都泛着淡淡的笑意，最後把每個人的這個時刻永遠留在了薄薄的相片裏。
到了中午那會兒，許賢被吳琉杜找到，一起和好幾個工作人員吃了午飯，然後一齊上車，開往大山那邊去。
整整三個小時，面包車才到，許賢回到熟悉的地方，身心沒由來的一陣輕松，然後笑着招呼吳琉杜他們一起去他家坐坐……
吳琉杜嘴角抽了抽，真心不想再爬那幾座山了，于是連忙說：“這個，我們還有點兒事兒，等過段時間再上去了，現在距離變形結束的時間也近了，也就七八天了，到時候我們全部人都要上去的！”
“那好吧。”許賢理解的點點頭。
告別了那群工作人員，許賢帶着三個少年慢慢朝着山的那頭走去，冬季的下午不冷不熱，走的久了，似乎還渾身發熱，腳下的路還是那麽的不平坦，但是許賢沒有一絲的不耐，走在最前面……
姚生也走慣了這樣的山路，比較髒的布鞋灰撲撲的又沾上了不少泥。
對于第二次上山去的施盛和舒城來說，這次兩人都莫名的沒有對這樣崎岖的山路有任何不滿，看着不遠前某個柔和的背影，鬼迷心竅了般的什麽都沒有想的，追逐着那背影。
而山腳下的吳琉杜看着走遠了的四人不知不覺的勾起嘴角，然後壓低了雪帽，朝身後忙碌着的工作人員說：“好了！走走走，我們也回衛生所去。”
說罷開門上車，卻在目光觸及到車座上的錢和紙條時，愣了一下，随即搖搖頭笑了……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它不願姚生的命運錯寫，便要重置那孩子的一生！
原本許賢都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一個慰藉，卻不曾想真的有人千裏迢迢跑到這個大山裏雲溝中，說要找姚生這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