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溯開始痛苦回憶自己做了哪些事, 又分別需要如何道歉。

“我不該……”剛一開頭,他就說不下去了,磕磕絆絆地邊想邊支支吾吾:“我不該不尊重你的意見,你說要停下我還繼續……”

蘇酥輕輕哼了一聲, 點頭算是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句話, 示意游溯繼續。  他便繼續掙紮着組織語言:”我不該讓你等這麽久, 是我的錯……“

蘇酥又一點頭,手指輕輕貼着游溯胸前的傷口打轉,挑起紗布的邊緣, 紗布早已被水和汗液浸濕, 血跡從邊緣滲出來,顯得有些鮮血淋漓的, 游溯還沒來得及換。

游溯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一下:“這個傷口是……五天前我在領地巡邏,意外遭到了變異獸的報複, 不小心留下的。但不用擔心,變異生物已經被我完全消滅了。”

“疼嗎?”蘇酥看着游溯的眼睛,突然輕聲問。

“不, 不疼了,別擔心……”說着, 游溯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眉。

蘇酥的手仿佛有一種奇特的力量, 原本只是有許刺痛的傷口,被蘇酥的指尖輕輕撫摸過後,痛覺神經末梢又活躍起來,痛得讓他難以忍耐。

但為了自己的形象, 他還是裝出泰然自若的樣子, 又重複了一遍:“一點都不疼。”

“好吧。”蘇酥抿嘴笑了起來, 他看出游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姑且可以給他留點面子,不當場拆穿他。

于是他繼續用指尖在傷口邊緣輕點,看着游溯臉上的肌肉都扭曲起來,卻還是要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想笑。

讓他裝!

“你接着說……”蘇酥一邊戲弄他,一邊還要讓他繼續說,游溯表情變得更加扭曲。

幸好,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拯救了游溯,聲音從卧室傳來,是蘇酥的手機在響。

“幫我拿一下手機。”蘇酥姑且放過了游溯,重新躺回溫暖的水裏。

游溯如蒙大赦,連忙逃也似的從浴室裏出去,大步走到卧室,拿起擺在桌上的手機。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是「牧佑」打來的電話。

這是一個他尚未見過面,但很熟悉的名字。

熟悉到他曾多次在下屬的彙報中聽過:牧佑和蘇酥一起去吃飯了,牧佑帶蘇酥兜風去了,牧佑考上了宣大和蘇酥是同學,牧佑成了蘇酥的大學室友,每天形影不離……

他捏緊手機,下意識想把電話挂斷。

“誰的電話?”蘇酥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游溯沒說話,幾乎要把手機的金屬外殼握碎,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将手機拿來。

他沉着臉,半蹲在浴缸前,将手機遞到蘇酥眼前。

“誰呀?”蘇酥從水裏坐起,水珠從濕淋淋的身上滑落,帶起嘩啦水聲,他拿起搭在浴缸邊的毛巾擦了擦手,接過電話。

游溯心裏發緊,目不轉睛地盯着蘇酥的每一個動作,想從他的細微神态中,分析出跟牧佑的關系。

蘇酥擦幹手接過電話,目光瞥在屏幕上,眼睛裏瞬間煥發出光芒,他連忙坐直身體,接下電話,然後語調歡快地說:“牧佑!”

他自己都不會注意到,在看到是牧佑的電話時,原本慵懶無神的神情瞬間生動起來,眼角眉梢都流露着笑意,甚至連聲音也帶着甜蜜的笑。

游溯心裏頗不是滋味,頓時有些意興索然,垂下手,蹲在積水的地板上,低着頭麻木地聽蘇酥開心地跟牧佑打電話。

對面似乎是個陽光開朗的男生,順着話筒傳過來的聲音很清楚,充滿朝氣和活力。

牧佑語速很急:“蘇酥,你去哪了?一晚上沒回來,打你電話也不接。”

“啊,對不起啦,晚上朋友帶我出去玩,忘記時間就幹脆在外面睡了,反正今天也沒課嘛。”蘇酥軟着嗓子解釋,因為臨時編出的借口有些心虛。

所幸牧佑并沒有産生疑惑:“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玩,昨天晚上你沒去聚餐,後來你們班長來宿舍看望你,帶了一些吃的,你不在就又走了。”

“嗯,我知道啦。”

牧佑又問:“周末你還回來嗎?”

蘇酥想了想,看着蹲在地上垂着頭的游溯,好像一只巨大的沮喪狗狗,吞下本來想說的今天就回去,改口:“說不定,玩完了就回去。”

牧佑應了一聲,還想囑咐些什麽,蘇酥生怕自己編織的謊言被拆穿,借口有事打斷閑聊,挂斷了電話。

一通電話打斷了蘇酥先前的诘問,也打消了游溯的興致。

游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地上站起來,沒留意到已經被積水打濕的褲腳,垂着眼睛問道:“你要走嗎?”

“現在不走啊。”蘇酥看出游溯的低落,莫名地想摸摸他的頭,又随之放棄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這可不是什麽溫順的狗,而是一只能把自己生吞活剝的狼,千萬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游溯低低地「哦」了一聲,沒被蘇酥安慰到,他煩躁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些奇怪,然後握了握拳,決定率先轉移話題,低聲說:“水涼了嗎,我給你換水。”

蘇酥搖搖頭:“不洗了。”

游溯便沉默着彎腰将蘇酥從水裏抱出來,輕輕放在浴缸外平臺提前鋪展的浴巾上,用這塊大浴巾将他從頭裹到腳,只露出一個頭頂,然後拿起才準備的幹發巾,輕輕擦拭他濕漉漉的發絲。

蘇酥半倚半躺地窩在游溯溫暖的懷裏,眯着眼睛,享受游溯的全方位照顧,輕輕戳着還沒穿衣服的游溯的腹肌,随意問道:“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游溯手裏的動作一滞,又若無其事地接着擦拭蘇酥的頭發,語氣平淡:“怎麽會,我一向都是這樣。”

“一向不高興?”蘇酥指尖打着圈,玩味地看着指尖劃過的皮膚慢慢變紅,“可是你昨天晚上很高興吶。”

游溯啞口無言。

他昨天确實有些興奮過頭了,可一只這麽甜軟這麽美貌的小魅魔,像是一朵盛放的帶刺玫瑰,呵氣如蘭地說他要在上面自己動,就算是聖庭裏最禁欲的人,也一定做不到無動于衷。

只不過是在蘇酥自己累得不想動,伏在自己腹肌上一邊惹火一邊喘氣時,給了他一點外來的動力罷了,卻沒想到能讓他有那麽大的反應。

當蘇酥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哭着求饒,一邊掙紮着想從自己身上逃跑時,他實在是忍不住,便一不小心用的力氣大了點,動作幅度劇烈了點,結果就是讓他哭得更慘了。

蘇酥争強好勝地堅持自己動,他就用行動證明,就算是讓出兩只手,他也能讓蘇酥在床上服服帖帖。

蘇酥因此而生氣,他也會乖乖道歉,但是,下次還敢。

要是這都能忍住,他就真的要變成聖人了。

“嗯?”蘇酥手下動作重了些,游溯當即龇牙咧嘴,五官猙獰。

游溯連連解釋:“是我的錯,我昨天晚上太興奮了。”

蘇酥輕哼一聲,又往游溯懷裏靠了靠,躺得舒舒服服,然後說:“牧佑是我高中同學,也是我大學室友,你是不是因為他打電話來不高興了?”

游溯沉默着不說話,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會因為蘇酥朋友的一個電話就牽動心扉。

蘇酥也不跟他計較,又說:“他只是我朋友,你別多心。”

雖然他跟游溯只是床伴關系,床伴和同學室友多年的情誼比起來,說不上誰輕誰重,但游溯勉強也算是個優質床伴,值得他花心思稍微維護一下床伴的心情,也不想讓游溯誤會他和牧佑的關系。

對人類社會花言巧語并不熟悉的游溯沒有聽出,這只是一句慣常的口頭安慰,反而以為蘇酥願意跟自己解釋,是原諒自己、信任自己的象征,低落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他極其積極地把蘇酥擦幹,甚至還動用魔法,直接把殘留的水汽烘幹,讓蘇酥渾身都暖洋洋的,才抱回卧室,放在已經收拾幹淨的被窩裏。

枕頭旁還擺着那件永遠地失去了腰帶的白色浴袍,蘇酥見到浴衣上殘存的空蕩蕩腰帶扣,就惱羞成怒地将浴衣直接扔到游溯懷裏,狠狠地說:“把它扔掉,我不要了。”

監督着游溯把浴衣扔進垃圾桶後,蘇酥才松了口氣,感覺消滅了罪證,摸着微圓的肚子說:“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我要點外賣。”

游溯早早就将蘇酥的手機拿來了,順勢遞到蘇酥眼前,卻又燃起了做飯的興趣,興致勃勃地提議:“我給你做飯吧。”

蘇酥瞥一眼游溯,低頭查看手機,一邊輕嗤:“你能做什麽?方便面?速凍水餃?還是什麽燒糊的菜、摔碎的碟子、打翻的鍋?”

游溯想起已經漏了個底掉的廚藝,和下屬火速送來卻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的豪華外賣,沉默。

他決定挽回自己的形象,又按住蘇酥已經打開外賣的手,說:“讓我來點,保證都是你愛吃的。”

然後他趕忙掏出手機,又趁蘇酥不注意,向下屬要小抄:“蘇酥常點的外賣,發我一份。”

下屬:“……”

總能在各種奇怪時間冷不丁地發來需求的上司,還能不能要了。

游溯又補了一句:“這月加工資。”

下屬:“是,馬上就發。”

被迫向錢屈服。

三分鐘後,游溯拿到了一張長長的外賣單,上面羅列着蘇酥點過的全部外賣,頻率由高到低排列,游溯大手一揮,幹脆将排序前十的外賣全點一份,絕對能滿足蘇酥的需求。

就在游溯低頭忙着點外賣的時候,蘇酥已經登上微信,找明修樂興師問罪去了。

蘇酥:“太可惡了!你跟我說臍橙會很爽的,體驗過一次保準終生難忘!”

明修樂:“?”

明修樂:“你體驗過了?”

蘇酥趕緊撤回信息,太不小心了,一不留神竟然暴露了。

蘇酥:“怎麽可能!試了一下一點都不爽,就沒做!”

明修樂:“真的?我不信。你上去了還能下來?”

蘇酥臉頰爆紅:“不許随便開黃腔。”

明修樂:“別害羞嘛,跟我講講,我不是教你要把手捆住嗎,捆得不夠緊被他掙開了?”

蘇酥:“捆住手明明一點用都沒有……你害死我了。”

蘇酥連忙撤回消息。

好險,又差點暴露。

他又重新發:“他不讓我捆,我根本沒試成!”

明修樂:“你撤回的消息了我已經看見了,不要掩飾。”

蘇酥:可惡,又被他發現了。

蘇酥破罐子破摔:“你把我害慘了!捆住手他反而更興奮了,根本不是我說了算。”

明修樂:“所以不爽嗎?不終生難忘嗎?”

蘇酥:好氣哦。

确實很終生難忘,難忘到再也不想嘗試了。

作者有話說:

明修樂是蘇酥的魅魔朋友,ID叫給每個哥哥一個家的那位,當代坑友典範,後面還會繼續慫恿蘇酥玩點花的。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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