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賈赦雄起第二步

元春不愧是老太太身邊教養着長大的,她所料不錯,若說之前老太太偏心賈政一房,但對賈赦也是有所關懷,畢竟也是親兒子。

但如今,随着賈珠讀書有出息、經常獲得先生們的誇獎;元春正月初一出生,是個有大造化的;而如今,寶玉銜玉而生,這更是有天大的造化啊!

別以為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麽說寶玉銜玉而生,她們說這全為後宅婦人争寵手段。

可外人又怎麽知道,為王氏接生的那個産婆是她的人呢!是忠心于她的人親自接生出了寶玉,也親自捧着那塊通靈寶玉送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她知道,寶玉确實銜玉而出,是個有大造化的。

原本發生了這種事情王氏就應該當機立斷将此事隐藏起來,不想王氏是個蠢的,竟然讓衆多奴仆知道了寶玉的來歷,逼得她不得不雇人将此事在京城中廣而告之,免得寶玉遭天妒,長不大。

珠兒天資優秀,可以以科舉入朝堂;元春生日好,一看就是富貴之及的命格,可以入後宮,産下皇嗣,得封高位,将來更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至于寶玉,來歷更大,她都不敢輕易猜想,只想着未來最低也是出将入相的運吧!

這樣一來,榮國府的興盛竟是全落到二房身上了!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若是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何至于讓老大襲了爵位,妨礙了政兒一家的前途,妨礙了榮國府的興盛!

往日裏雖然也因疼愛幼子起過這種心思,但從沒有這麽堅定的後悔過。

罷了罷了,之前既然做錯了,那就努力彌補,雖然老大一家會因此受點委屈,但在榮國府複興的路上這點委屈算什麽。何況,等二房起來了後也會拉扯賈赦的,好歹是親伯父,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

有些心灰意冷的賈赦道,“老太太執意如此,我也不敢再勸了,那就搬吧!”

阻止了還想要說些什麽的賈政和王夫人,老太太對賈赦道,“明日我會搬出去,但你身為長子沒有守護好祖上傳下的爵位,也不該搬進來,這樣吧,榮禧堂就作為激勵你的獎勵,什麽時候你能将爵位升上一級,你什麽時候搬進來吧!”

在她看來,沒有出息的賈赦一輩子都不可能将爵位升上一級。

賈赦皺了皺眉,妥協了,降了好幾等襲爵确實是他對不住父親、對不住先祖。

況且他已經繼承了爵位,父親臨終前也将代表着榮國府的印信交給了他,他就是榮國府的繼承人,搬到榮禧堂,不過是虛名,在哪都是住房子裏。

于是賈赦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老太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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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明日搬出榮禧堂,他也不會搬到榮禧堂。

等賈赦回了東跨院,就見小小的迎春正在門口張望,見他回來,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讓疲憊的賈赦心中舒服不少。

“爹爹,累了吧,快進書房休息。”個子只到賈赦胯部的迎春牽着賈赦的手往書房走,經過多日的努力,迎春對賈赦的稱呼成功的由“老爺”變為“爹爹”。

一到書房,迎春有模有樣的吩咐人給賈赦擺飯,一邊站到賈赦的身後給他捏肩膀。

“老爺,累了吧?飯馬上就好,你坐着我給你揉肩膀,我剛和姨娘學來孝敬老爺的呢!”

迎春小小的人兒照顧人雖然不穩妥,但這份心,就讓賈赦受用不已了,也怪不得賈赦最疼迎春。

“迎春啊,你以後請安怕是要繞一繞路了,老太太明天會搬出榮禧堂。”賈赦閉着眼睛說道。

“老太太要搬出榮禧堂嗎?那榮禧堂裏不就只剩下二老爺一家了嗎?”迎春頗為天真的問道。

賈赦驚的猛然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他恍然大悟,之前覺得不對勁的事情終于找着了!

他就說,老太太一直為了擡一擡老二他們一家的身份不肯讓他這個趁爵的人搬到榮禧堂,今日還訓斥了他,這種時候怎麽會突然決定搬出榮禧堂呢?原來緣由在這裏啊,老太太自己搬出榮禧堂,卻不讓他這個當家人搬進去,莫不就是打着讓老二一家子住在榮禧堂的主意?

雖然賈政不敢住榮禧堂正房,可就是住偏房那也是對賈政一家子身份的提高,沒看見他賈赦這個襲爵人都搬不進榮禧堂嗎?

老太太偏心賈政的事情他見的多了,這個猜想完全就是老太太能做出來的事。

賈赦難過極了,都是兒子,老太太偏心小兒子他不敢說什麽,可萬不該打壓他來擡高賈政的身份,更甚至為了此亂了府上的規矩。

他知道老太太怨念府上的爵位由他繼承,不是讀書天賦好的賈政繼承,且還是降等襲爵。可她也不想一想,當初父親臨終之時,是她哭求父親,說身為老大的他襲了爵,沒有爵位繼承的老二可怎麽辦?父親這才心軟在臨終時上了遺折,為老二求了個官職。

當時,他降好幾等襲爵的旨意是和賈政封官的旨意一塊下來的,焉知皇上讓他降等襲爵是不是因為父親為賈政求官所致,不然,父親活着的時候那麽得聖心,爵位上又怎麽會降了好幾等呢?

所以說,老太太一味的将此事怪罪在他身上,是不是太過了?

當然,賈赦也承認,他自己也沒本事,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只降一等襲爵。

“老爺,老太太房裏的碧玉求見。”有看書房的門衛納福禀報。

賈赦擡眼看向門外,眼神很不善,唬的禀報的納福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他們這些伺候老爺時間長的人都知道,老爺性格中天生就帶着幾分左,輕易不發脾氣,可一旦動怒,誰勸都沒用。

也是老爺好多年都沒有發怒過了,讓很多新人都不知道老爺的左脾氣,進而沒了畏懼之心。

賈赦收斂了眼中的神色,平靜的道,“進來。”

“奴婢碧玉請大老爺安,啓禀大老爺,老太太要往史家寄一份信,着奴婢來大老爺這取一下榮國府印信。”丫鬟脆聲說道,由于往日裏看多了大老爺被老太太訓斥的樣子,她們這些老太太房中的丫鬟對大老爺并不怎麽在意,因此碧玉也未注意到賈赦異常的神色。

在賈赦剛剛意識到自己母親想要剝奪他某些權力給賈政鋪路的時候,又有人來要榮國府的印信,這讓賈赦怎麽想?印信是不是借回去就不還回來了,那他這個榮國府的繼承人是不是就等于徹底的被、廢了!

“榮國府印信?”賈赦神色有些莫測。

“是的,榮國府印信。”碧玉無知無覺的重複。

這讓一幫看着的納福想要捂眼睛,這丫頭還說是老太太房中的伶俐人,怎麽這麽沒臉色,大老爺都像個炮仗了還看不見,等着被炸飛吧!

賈赦猛的一拍桌子,發怒道,“榮國府的印信也是你一個奴婢能碰的嗎?”

不讓他搬進象征一家之主的榮禧堂,這個時候又要要榮國府的印信,這是想幹什麽?像架空他這個榮國府的當家人嗎?她怎麽不直接将爵位奪取給老二?

“大老爺?”碧玉驚的睜大了眼睛,“是老太太吩咐的。”碧玉急急的說道,下意識的,她覺得擡出老太太、大老爺就會收斂。

可惜,她想差了!賈赦既然已經看清了老太太,又怎麽會顧忌她一個勢力眼的奴婢呢?

“滾!”賈赦狠狠的道。

碧玉被氣壞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從她成為老太太的身邊人,阖府的主子就沒人敢這麽下她的面子,碧玉胸部猛烈的起伏兩下,恨聲道,“是,奴婢這就回禀老太太。”

也不知道碧玉怎麽想的,将“老太太”三個字咬的特別重,也不知道是期望以此壓服賈赦還是在威脅賈赦。

回答碧玉的是賈赦桌子上的茶碗,賈赦含怒扔出去,碧玉跑的快,但茶水也濺濕了她裙子。

賈赦特別想抱住仙去的祖母哭嚎:祖母啊,你說天下無不疼兒女的父母,你說作為人子要孝順,天長日久,太太看到我的心意自然就疼我,可我孝順了二十多年,到頭來,太太還是想着打壓我擡舉賈政。

但是,祖母啊,我聽你的話會一直做個孝子,但別的,就算了吧!

他還不想對不起妻兒,對不起仙逝的父親和祖宗基業。

如今,作為榮國府的襲爵人,他萬是不願讓賈政鸠占鵲巢住在榮禧堂的。

老太太不是不讓他搬到榮禧堂嗎?那好,他不搬,幹脆就将榮禧堂徹底的封起來,誰都別住,賈赦心中發狠的想道。

想到這裏,賈赦顧不得吃飯顧不得勞累也顧不得還在跟前的迎春,急匆匆的又外往走了!

迎春嘴角染上幾分笑意,有她這只蝴蝶在,賈政夫婦應當不會像紅樓中那樣住在榮禧堂了!當然她們大房一家也會一直住在馬棚邊上的東跨院中。

她看見的很多紅樓文都說賈赦住在馬棚邊上,是馬棚将軍。

但其實,東跨院并不差,也就僅次于榮禧堂,而且東跨院是只有一府的繼承人才有資格住的地方。至于說旁邊的馬棚,榮國府可是以武得封爵位的,将馬棚連着東跨院,也是為了提醒繼承人,勿忘武,是對繼承人的期望和重視。

作為一個女子,更是一個小孩,她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至于大房能不能立起來,關鍵還要看賈赦這份反抗、雄起的心能保持多久,也要看賈琏能不能看清楚眼前的迷霧、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親弟弟賈琮,按照她和姨娘的意思,不能窩在榮國府等着上面的施舍,好好的讀書科舉自能謀一條出路,也許,科舉的賈琮能比繼承家業的賈琏更有出息。

說到底,在古代,萬般皆下品只有讀書高這句話也反映了當時最好最快的晉升之路。

“姑娘,大老爺竟然急急的出府了!”綠菜有些疑惑的說道。

迎春笑了笑,她明白賈赦為什麽這麽做,老太太當了多少年的家了,在這個府上,就是賈赦是當家人又如何?他肯定使喚不動府上的人,尤其是讓府上的人為難老太太的幼子賈政。

所以啊,賈赦這必定是去請外援了!

賈赦剛走一會,迎春聽見了書房門外有喧鬧聲傳來。

“不能進去,真的不能進去,老爺不在。”納福的聲音。

“納福啊,老太太找大老爺,你偏偏說大老爺不在,為何書房中的燈亮着?你是要欺瞞老太太嗎?”一中年婦女聲傳來。

迎春認識,這是老太太的陪嫁,也是老太太的第一心腹賴嬷嬷。

若是賈赦在,那還真不妙,碧玉不過是老太太身邊的一等丫鬟,雖然得寵但也就是丫頭,可這賴嬷嬷在老太太那裏可不僅僅是臉面的問題了,若是賈赦動了她,老太太一定要炸。

“大老爺,老太太喚你去榮禧堂。”賴嬷嬷不善的在門外喊道,想起碧玉在榮禧堂時的回話,想起老太太被大老爺氣的說不出話,她眼神有一瞬的不善。

對她來說,老太太在府中的權柄越大,她越是得利,有人挑戰老太太的權勢,就是跟她們這些老仆過不去。

“請賴嬷嬷進來。”迎春說道。

賴嬷嬷聽到書房中傳出的聲音不是她想的賈赦的,皺了皺眉,理了理衣服,努力撐起自己的氣勢,像是一只漲了氣的青蛙似的,賴嬷嬷推開書房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屋中的情況讓賴嬷嬷氣勢一滞,只見諾大的書房,還是個小姑娘的迎春坐在書桌前,手中拿着筆在練大字,二姑娘身邊站着個丫鬟。至于想象中的大老爺,連根毛都不見。

這會迎春握着筆好奇的看着賴嬷嬷,童稚純真的眼神讓賴嬷嬷沒逮着人的火氣憋在心中發不出來。

一個深呼吸平複憋屈,賴嬷嬷道,“二姑娘怎麽在書房呢?”

書房的燈亮着,讓她以為大老爺避在書房不敢見她。

迎春疑惑的看了賴嬷嬷一眼,道,“老爺給我布置了功課,我正在做呢!”說着還示意桌上寫好的大字。

氣沒發出去反而又被憋了回來,想到還要在迎春這套話,賴嬷嬷掐了掐手心,盡量和善的道,“老太太找大老爺呢,二姑娘可知大老爺在哪裏?”

“剛剛從書房出去了呀!”迎春說道。

“從書房出去?去了哪裏?”賴嬷嬷追問道。

迎春搖了搖頭,狀若懵懂的道,“從書房出去了!”

去了哪裏?從書房出去了?她知道賈赦從書房出去了,她問的是出了書房後去了哪裏,而不是一遍遍的聽二姑娘重複說賈赦從書房出去了。

問不到自己想要的,賴嬷嬷臉色一變就收起了和善的臉譜,敷衍的點了點頭出了書房,臉色很不好。

等人不見了,迎春對身邊的綠菜說道,“讓淘泥給老爺帶話,就說老太太打發賴嬷嬷來書房逮他呢!”

她知道,淘泥一定知道賈赦去了哪裏,讓賈赦知道老太太想要印信的決心,也能讓賈赦提前想個法子應付。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一章節很肥哦,祝小天使們看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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