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畫
主題曲響起，路妘猛地攥住布丁的長尾巴，布丁喵嗚一聲，往沉沭懷裏縮。
沉沭滿意地露出微笑，現在正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看電視的感覺。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沉沭把手伸進路妘的薯片袋裏。
路妘輕哼，“你管不着。”
“聽說很多書迷知道它爛尾後，本來是不打算看的，結果看了第一集 的插曲片段，繃不住了，一個二個都哭慘了。”
“那是她們意志軟弱，不像我，我只會笑着看她們哭！”路妘昂首挺胸地說。
然而十分鐘後，路妘哭沒了半盒紙。
故事中的兩個女主角殘雪和雲翼時隔多年在家鄉再次見面，早已物是人非。她們再也無法如從前般敘舊相擁，于是在花圃裏告別，配上個極其催淚的背景音樂渲染悲傷氛圍，屏幕前的沉沭和路妘都咬着唇嘆氣。
“嗚嗚……太慘了……”路妘手裏的餐巾紙都被磨爛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着叫人心疼。
沉沭悄悄伸手把她攬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背哄道：“當年漫畫看到這一段的時候也哭過一回，記得嗎？”
路妘搓着泛紅的鼻頭說：“記得，那時候你還笑我，現在不許笑了。”
“又有什麽可笑呢，從前的我們和現在的我們沒什麽不同。”
“可我……還是過不去心裏那一關。”路妘按下暫停鍵，定格在殘雪和雲翼分開後同時轉頭回望對方的畫面。夕陽斜照，四面八方五顏六色的花圃如銀河般蔓延向天際，映襯着她們彼此含淚動容的臉，美不勝收。
“我太喜歡這部漫畫了，她是唯一一部講述兩個女生相愛并一起掙脫牢籠、追求自由的漫畫，我喜歡它能變得更好，喜歡它能走向世界，可是到頭來，它的結局把我對它的一切喜歡都付之一炬。”
“哪怕我現在被它感動了，依然在懷疑，它值得我喜歡嗎？”
沉沭把她圈進臂彎裏，深深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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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妘，它值不值得，只有你說了算。”
“是嗎？”路妘思忖半晌，抹幹眼淚，把紙團往地上一丢，坐起身說，“那我要最後為它發一點光發一點熱，哪怕它爛尾了，我也要為它畫畫，為它宣傳。”
路妘又撲到沉沭身邊拉住她的手，“我想為它這樣做，哪怕沒意義，我喜歡它，我就要這樣喜歡它。”
沉沭嫣然一笑，“你要怎麽做？”
“這個畫面太精彩了，我要把它畫下來，發到網上。”
“巧了，我也想畫。”沉沭朝她挑眉，“比比看？”
“早就想跟你比了，不過我們畫同一副畫不方便比較，”路妘一雙大眼滴溜溜轉了圈，指着屏幕上兩個女主說，“不對，我們就應該畫同一幅畫，背景交給我，你畫雲翼，我畫殘雪怎麽樣？”
“好啊，畫出來後發到你的朋友圈，不準提其中一個人物是我畫的，讓大家評價哪個人物畫得更好怎麽樣？”
“彩鉛繪行不行？”
“沒問題。”
彩鉛繪是路妘擅長的領域，沉沭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笑吟吟地看着她。
“正如我所願。”路妘摩拳擦掌，跳下沙發說，“我現在就畫，你給我等着，剩下半集不許自己看，等我畫好了再回來看。”
路妘說到做到，當真為了一幅畫坐了一個下午。
晚飯前，她放下手中的彩鉛，右手食指和肩膀隐隐作痛。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尤其是當她把畫紙放在燈下，明亮的白熾燈一照，那副被無數粉絲截圖拿來當壁紙用的畫面仿佛重塑在眼前。
路妘非常期待這副畫被她和沉沭共同完成後的樣子。
吃過晚飯後，路妘悄悄把畫紙放到沉沭的書桌上，轉頭跑回房間呼呼大睡。
畫了一天，太消耗體力了。
路妘本以為要明天才能看見沉沭的巨作，結果當晚十一點，沉沭敲開了她的房門。
“這麽早就睡了？”
“畫好了？”路妘接過畫稿，放在白熾燈下細細品評起來。
路妘一向自傲，但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她和沉沭的畫工不相上下。
沉沭擅長寫實畫風，路妘的畫裏更有一些浪漫色彩。而沉沭這一次卻把自己的風格完美地融入到路妘所編織的瑰麗而溫馨的背景裏，恐怕是同行也不太看得出來這是沉沭的手筆。
“畫得不錯。”
“你也一樣。”
十一點多，路妘這個萬年不發朋友圈的人居然發了一張《殘翼》作品圖，畫的還是粉絲們最認可的動漫名場面。
朋友圈文案很簡單，目的性很強。
“左邊好看還是右邊好看？”
這條意味不明的朋友圈出現後，宿舍三人很發愁。
路妘這人的心思不太好琢磨，前些日子還信誓旦旦地說，再也不看殘翼也不打聽任何有關它的消息，結果今天這是啥？還畫上了，這畫還好看得不得了，一看就是花了半天時間精心描摹的。
路妘還喪心病狂地把這張圖發到宿舍群，逼問她們哪個角色更好看。
宿舍中的三人“垂死病中驚坐起”，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問：“路妘啥意思啊？”
“妘寶兒，這兩個女主有什麽特別的寓意嗎？”淩子在群裏問。
可別跟她們玩誇錯人就被鄙視的游戲。
“沒有，單純想知道而已，快說快說。”
三人支支吾吾一陣，兩個選了沉沭畫的，一個選了路妘畫的。
路妘冷漠地發了一個哦。
于是三人更茫然了。
什麽眼光，明明她畫的最好看，路妘翻了個白眼。
不過朋友圈裏評論的小夥伴也不少支持路妘畫的，總結下來，路妘和沉沭所得票數正好對半分。
“沒意思，”沉沭撇撇嘴說，“分不出勝負。”
“我某站上有號，建個投票發上去讓我的粉絲評價一下。”
路妘剛準備做視頻上傳，微信動态又亮起小紅點。點開一看，是白惏的點贊和評價。
白惏：“雲翼不像你的畫風，不會不是你畫的吧？”
卧槽，這都看得出來？路妘頗為震驚。
然而下一秒，她的震驚就轉化為憤怒了，因為沉沭回了白惏個“偷笑”的表情。
“沉沭！”路妘震怒，“你破壞規則！說好了不能讓別人知道誰是誰畫的。”
沉沭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删掉。”
“拿來，我給你删。”路妘搶走沉沭的手機删了那條評論，沒想到白惏反應更快，直接找沉沭私信。
“不會被我說中了吧？”白惏說。
“白惏，你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路妘氣鼓鼓地發：“沒有，剛才回錯了。”
她正想把手機還給沉沭，白惏又發，“我知道你也愛看殘翼，一定比路妘畫的好看多了。”
你知道個屁！
路妘心虛地瞅了沉沭一眼，在手機鍵盤上飛速地敲下幾個字。
“路妘畫的才是最好……哎……”
消息還沒發，手機突然被沉沭抽走，路妘沒能得逞，撅嘴叉腰。
“你想幹嘛，侮辱我清譽啊？”沉沭說。
“誰讓白惏激我，你不許回她了。”
沉沭把手機拿到路妘眼前晃了晃，“恐怕不行。”
因為白惏已經自顧自對沉沭發起了約會邀請。
“我也喜歡看這部動漫，最近在補漫畫，你這幾天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出去聊聊？”
“你根本不理她，她還邀請你，她腦子裏有那個大病！快拒絕她。”
沉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說：“可是白惏挺好的。”
“她哪兒好了？”
“她溫柔和氣，從來不兇我，不搶我手機，不惹我生氣。”
這下路妘倒說不出話來了。
“她對我那麽好，我為什麽不答應她。”沉沭俯身湊到路妘眼前，直勾勾盯着她。
路妘癟嘴，雙手絞着沉沭衣服上的拉鏈，嘟囔說：“因為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不想讓你見她，就是不想。”路妘想起什麽，兇巴巴地拽過沉沭的衣領說，“你不是想做我嫂子嗎？那你想嫁進路家，你就要聽我的。”
小作精鬧起來了。沉沭忍俊不禁，揉揉她的腦袋，把手機扔給她，靠進轉椅裏。
“聽你的，你來回她。”
“真的？那我拒絕她了？”路妘笑嘻嘻地問。
“可以。”
“那我讓她以後別聯系你了？”
“随便。”
路妘心花怒放，“那我罵人了？”
沉沭輕飄飄地瞪她一眼。
“得寸進尺。”
“顏色都給了，我就要開染房！”
捧着手機正等待消息的白惏忐忑不安，直到她收到了兩條很奇怪的消息。
“沒時間，不去。”
“以後別找沉沭了，她不想見你。”
白惏目瞪口呆，盯着這兩條消息足足三分鐘才發了一串問號上去。
而路妘早把消息記錄删了，把手機扔回去給沉沭。
沉沭看着白惏發來的滿屏問號，不由得問：“你給她發了什麽？”
“你猜咯。”
路妘幹完了壞事，哼着小曲兒蹦蹦跳跳地走了。
沉沭看着她的背影，翹起的嘴角未曾放下來過。
值不值得，只有我說了算。
我想為她這樣做，哪怕沒意義，我喜歡她，我就要這樣喜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