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宵
沉沭早早睡下了，路妘熬到淩晨十二點，等來的卻是沉沭小勝一籌的結果，氣得她睡不着覺。
她刷着手機剛有些困倦時，又正好刷到有關《殘翼》的劇情分析貼，縮在黑乎乎的被窩裏看了二十分鐘後，睡意全無，肚子還咕咕叫起來。
路妘拍拍肚子走向廚房，正準備泡泡面充饑，頭頂的燈唰一聲亮了。
沉沭倚牆抱着懷，戲谑地看着她。
“還不睡？”
“你怎麽也不睡？”
沉沭掃一眼她手裏的泡面袋說：“我餓了，想找點東西吃。”
“那正好。”路妘興高采烈地撇下泡面，在沉沭肩上拍了拍，“兩人都餓了，還吃什麽泡面，走，出去吃燒烤去。”
沉沭看向客廳的時鐘。
淩晨十二點半，正是她往常趕稿或者入眠的時刻。
但她朝路妘微微一笑，“走。”
大半夜的，兩人都沒打扮，睡衣外頭随便套上一件黑色外套便往外走。十月下旬，天氣漸冷，晚風卷來幾分冷意順着飛舞的發絲往袖口和領口鑽。
沉沭把拉鏈拉到頂上遮住口鼻，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路妘。
路妘穿外套喜歡敞着，哪怕再冷也不拉上拉鏈。她自己說的，做女人要風度不要溫度。結果路妘一路走一路往沉沭身上靠，就差沒把“我好冷”這仨字寫在臉上了。
沉沭實在受不了，無視她的掙紮，将她按在公共長椅上把她衣服拉鏈拉好，這才和她走向接頭的燒烤攤。
“我這麽穿像個登山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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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這麽穿明天就是個感冒發燒的老太太。”
她們走到燒烤攤旁，沉沭踢了兩張塑料凳子到桌邊，路妘也不忙着坐，拉着她跑去看攤主堆在後頭的燒烤材料。
“兩位美女來點啥？”
“想吃烤螃蟹。”路妘說。
“哎喲，我們這兒可沒有。”
“也是，不常有。”
雖然沒有最心愛的螃蟹吃，但是看到烤架上香噴噴的肉串，路妘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來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十串黃喉，再來倆烤茄子。”
“你也愛吃烤茄子？”
“我不愛吃蔬菜的，”路妘目送牛肉串被送上烤架，激動得左搖右擺，“但我買給你吃。”
沉沭有些驚訝，路妘拽着她坐下。
“別以為只有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我也很了解你。”
烤肉端上來後，路妘又點了一聽啤酒。
“怎麽不給我也來點兒？”沉沭問。
“你還敢喝酒呢？這回我可不背你了。”路妘吃着烤肉喝着啤酒，撅着嘴長吐一氣。
“爽，太爽了。”
“大晚上拉我出來喝酒，明天的早課還想翹掉不成？”沉沭把切好的茄子夾進路妘碗裏。
路妘又喝一口，舒服得舌尖發麻，“可以啊，你陪我我就幹。”
“那敢情好，我們成績退步，掉下神壇，讓別人撿便宜去。”
“我不怕，沉沭，說真的，我有時候就怕輸給你。”
夜晚會使人松懈，許多沖動和難解的話也會在夜晚宣之于口。
“這麽多年了，只要贏了你，我就好像贏了全世界。”
“那我不在這一年，你過得好嗎？”
矛盾的是，沉沭既希望她過得好，也不希望她失去自己後過得太好。
“挺好的，除了有時候會孤獨以外。”酒意湧上來，路妘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眸流轉間隐隐含着霧氣。
“那你呢？你出國一年真的是因為我？”
“不止，回來也是因為你。”
路妘歪頭瞅她，手指一下一下撥弄着啤酒罐的易拉環。
“我在國外混得還不錯，拿到了獎學金，導師也很看好我，還準備給我在那邊介紹工作，就是有一點……”沉沭拿走路妘手裏的啤酒抿了一口，又放回去。
“想起你時，總過不去心裏那一關。直到我認識另一位與我同鄉的朋友，跟她聊過以後，我終于意識到逃避無法解決問題。”
“所以你要回來面對我。”路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又是什麽時候認識我哥的？”
“忘了。”
“這你都能忘？”路妘說着，突然想起來什麽，“對了，你倆都多少天不見了，我哥可是個花心大蘿蔔，你也不怕他背着你勾搭小姑娘啊？”
沉沭聳聳肩，“背着我勾搭小姑娘？那他力氣還挺大。”
“說正經的呢……”
兩人玩鬧一陣，對于路旭，沉沭始終閉口不談。路妘想起昨天沉沭酒醉，想當然的以為他倆吵架了，一天都過去了路旭這個倒黴蛋子還沒把沉沭哄好。
于是回家後，路妘暗戳戳給路旭打了通電話。
路旭有起床氣，一上來就吼：“三更半夜你見鬼了？”
“一整天了還沒把沉沭哄明白可不是見鬼了嗎？”
路旭愣了一秒鐘，罵得更大聲了，“你有病吧？你大半夜打電話來就跟我說這個？”
“你對象昨晚借酒澆愁，今天還郁悶得跟我一起出去吃夜宵了你知不知道？”
“關我屁事，滾滾滾。”
路旭暴躁地挂斷電話，路妘氣得把手機往床上一摔。
路旭連哄女朋友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撩上沉沭的？仔細想來，沉沭也是怪，這麽多天不見自己對象了也不知道着急。
算了算了，誰讓她是個體貼哥嫂的好妹妹呢。
“沉沭，睡了嗎？”路妘敲敲沉沭的房門。
“還沒有。”沉沭扭開床頭燈，暖黃的燈像一層薄紗蓋在她身上，屋子被照亮的這一角暖意融融。
路妘凝神望着她。
絕了，她的唇色吃完了變态辣燒烤還這麽好看，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櫻花。有機會一定要偷偷看看她淘寶買的到底是什麽唇膜。
“睡不着？”
路妘點點頭，坐在床邊，“你為什麽也睡不着啊？”
路妘就等着沉沭長嘆一聲，凄婉可憐地向她傾訴路旭的種種“暴行”，然後路妘就跟沉沭一起痛罵狗男人，結果沉沭看着手機說：
“我在看殘翼的劇情分析貼，要不要一起看？”
路妘頓時把親哥忘得一幹二淨，興致勃勃地偎在沉沭身邊，“看啊，這能不看嗎？”
淩晨一點半，兩人斜躺在床上頂着重重的黑眼圈，聚精會神地盯着手機。
路妘腦袋搭在沉沭肩上，哈欠都拖着連綿的尾音。
“該睡覺了。”沉沭關掉帖子，擡手揉揉她頭發。
“睡不着，”路妘半眯着眼，迷糊地蹭着她脖頸，“眼睛累了，可是一閉上眼睛，人物和劇情就會占據我的大腦。”
“快回去吧，明天有早課。”
“不想動，你抱我？”路妘在她懷裏眨巴着眼。
沉沭微微一笑，竟然真的将她抱起來，緩步走向她房間。
“喂，我随便開玩笑的！”
“我也很随便，所以随時會把你丢下去。”沉沭話音剛落，路妘真的撲通一聲掉在床上。
路妘埋怨地揉着屁股，“你……”
“晚安。”沉沭帶上門。
隔天沉沭和路妘肩并肩走進教室時，舍友同學瞠目結舌。
她們一言不發，沉沭走向前排角落，路妘走向舍友占好的座位。
舍友眨巴着三雙求知欲極強的大眼。
路妘咳嗽兩聲對舍友說：“那個……我和沉沭的誤會徹底解開了，我們還是好朋友，我以後對沉沭沒意見了。”
雖然但是，沉沭昨天晚上丢她的事，她在心裏已經狠狠記上了一筆。
三人面面相觑，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然後各自低頭玩手機。
真就應了淩子的那句，路妘這人喜惡不定，今天讨厭她，明天保不準就喜歡她了。
“你們不覺得奇怪？”
“不奇怪啊。”
“沒什麽想問的？”
“我們可以猜到的。”淩子說。
“昨天和沉沭一起請假，就是為了解除誤會吧。”桐桐說。
若是旁人把事情鬧成這樣，免不了挨笑話一場，但她是誰，她是路妘啊，路妘做的事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路妘讪笑兩聲，“你們懂就好。”
“那誤會都解除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告白了？”
“還早着呢，女配還沒搞事情呢！”
“女配是誰啊？”
“誰喜歡沉沭就是誰咯。”
路妘不由得問：“停停停你們在叽叽咕咕啥？”
淩子反應最快，指着講臺說：“我們說，下節色彩學課要分組，四個人一組，我們班都按照宿舍分好組了，沉沭只能單獨空出來了。”
其他兩人紛紛對淩子豎起大拇指，cp粉頭舍你其誰。
路妘擔憂地看向沉沭，後者安安靜靜坐着看書，不染塵世喧嚣、游離于世界之外的模樣。
上課後，色彩學老師看了名單說：“有個交換生回來的同學還沒分組是吧？”
“有哪組同學願意多加一個人？”
老師話音剛落，班裏舉起兩只手。
衆人擡頭望去，一片嘩然。
沉沭和路妘對視一眼，舉起的手并未放下。
“老師，我想加入路妘那一組。”
“老師，我想讓沉沭加入我們。”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
老師一愣，擺擺手說：“好，路妘那組以後就五個人。”
教室裏不知是誰，揚聲說了一句，“雙……雙向奔赴。”
“媽媽呀，情敵變情人了。”
“發糖了發糖了。”
甚至有人悄悄鼓起掌。
沉沭在衆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坐到路妘旁邊，後者拿胳膊肘頂她，揶揄道：“看不出來啊沉沭，你這麽稀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