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4

第24章24

“Gaius教授？”

“Merlin？Merlin Emrys？現在我真有點忙，孩子。你能明天再說嗎？”

Merlin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牆壁，手指緊緊圍在手機上，“不行？”過了一會兒，他說。

“哦，那好吧 – 說吧。怎麽了？”

“呃。”Merlin試圖理清潮水般湧進腦海中的思緒，“Arthur知道了我是個巫師，而且肺都快氣炸了。我可能把他的飛機變成了魔法學院的一部分。或者說是把巨龍變進了飛機裏，看你用什麽角度判斷了。不過只是他的噴氣機，不是那個臺風什麽的，裝了武器和海盜探測器的那個。”

電話那端是一片死寂。

“Gaius教授？你還在嗎，先生？”

“是的，Merlin，”教授的語氣相當鎮定，“我只是需要先坐下來。我應不應該開口問你為什麽要幫死掉的怪獸占領王子的私人飛機？關于怎麽占領的這個恐怖問題就先放一放吧。”

“要墜海了，”Merlin簡單地說，“那架飛機，我們還在裏面的時候。我們需要找個出口 – 我想那算是個辦法。”

“我明白了，”Gaius說，“所以這是你想到的第一個辦法？而不是，比方說，用個簡單的時空交錯咒把你們帶出飛機 – 也不是，再想想，把飛機放回跑道？”

“呃 – 我其實還沒時間學那些，”Merlin不好意思地說，“我那個好像簡單一點。”

“好像簡單點，”Gaius說，“當然簡單啦。只有魔法的黃金年代才有人能完成的不可能任務‘好像簡單點’。我想我應該謝謝你沒把他變成海妖了。”

“他搬走了，”Melrin沙啞的嗓音說，“Arthur。”

他坐在Arthur的床上，背靠着牆壁，膝蓋聳在胸前，可真的說出這句話讓Arthur的離開一下子變得真實起來，似乎整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他覺得我對他撒了謊，騙了他，所以他搬走了。搬走了。他走了。”

“什麽？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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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也許是跟Kay和Gwaine去擠一晚上吧，或者ana。”

“保镖呢？”Gaius質問道。

“我不知道 – 還在隔壁，我猜？我不認為他也把他們帶上了，就他剛才那個心情。Val還在Leuchars基地，應該是，跟Pell和賓利車在一塊兒。”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哦，見鬼見鬼，”Gaius說，“我得先把這事處理好。那麽，耐心等等吧，Merlin。你做的很棒，保護了他的安全，至少是，這才是最重要的。”

Merlin不太确定Arthur也會同意Gaius的話，但這好歹是他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

***

“你好，夜間熱線，有什麽能幫你的？”

“嗨 – 我想問問Gwen在不在？她沒接電話。”

一陣尴尬的沉默，“抱歉，我們的志願者全部都是匿名的。”

“但我知道她在熱線那裏。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也認識Lance。聽着，你就 – 她在不在？”

“……”

“哦操，”Merlin一拳砸在牆上，疼的龇牙咧嘴，“聽着，如果我說我需要找個女性接線員，因為，呃，因為這是關于同性戀的事，而且我不相信你會做個不評頭論足也不恐同的直男，那麽我能不能跟一個女性接線員說話？”

“我們沒有一個會評頭論足，也不會恐同 – 我非常樂意傾聽你要說的話。”

“但如果我只願意跟女人說話呢。行了吧？”

“呃 – 好吧。”

“好。那麽我只想跟女人說話。那個姑娘可能剛好叫Gwen Smith。”

又一陣沉默，Melrin隐約聽見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跳入耳朵：

“……你好，夜間熱線，有什麽能幫你的？”

“哦，謝天謝地。Gwen，是Merlin。”

“Merlin！你在幹嗎？我們不能在這裏接私人電話 – 這是給真的出了問題的人準備了！”她聽上去非常窘迫。

“那如果有個萬念俱灰的人給你們打電話說需要幫助，因為他的人生就在眼前煙消雲散了呢？”Merlin問道，聲音微微顫抖，“你能接那個電話嗎？”

“出什麽事了？”她忽然溫柔的聲音問道。

“嗯，”Merlin收緊了拿着手機的五指，“是的，我想是的。Arthur要 – 他要搬走了。”

“他什麽？”

“他發現了魔法的事，然後大發雷霆因為我對他撒了謊，然後他就搬走了。”

“卧槽！”

“是啊。”Merlin用手背抹抹鼻子，“他 – 基本上，我想他現在恨死我了。”

“我确定他會回心轉意的。也許只是被吓到了吧。我只是，這些事情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化的了的嘛，發現那個，呃，你管那個叫什麽來着？巨龍與地牢？”（注：Gwen說的是Dungeons and Dragons，就是那個游戲）

Merlin悶悶地笑了笑，“魔獸世界。”

“哦，對。還有發現你竟然是弗羅多，之類的。”

“我才不是弗羅多！”

“聽我說，那個電影看到一半我就睡着了。不過你知道我的意思 – 信息量太大了，就這樣。所以他才反應過頭了嘛 – 但我知道他會回過神來的。你們倆簡直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

“可是 – 可是我對他撒了謊，Gwen。他覺得我只是在假裝做他的朋友，”Merlin快要說不出話來，“因為我還應該看着他保護他 – 我是說，所以他們才一開始就把我分到跟他住一起，但這不是說我只出于這個原因才保護他！他全都搞錯了，可我不知道要怎麽挽回。還有，我 – 我 – 哦，Gwen，”他抽噎着，耳語道，“我愛他。其實。我愛他。非常非常愛。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變了。”

“哦！”Gwen倒抽一口氣，“哦，我勒個去！真的？”

“嗯。嘿，你還能在熱線裏罵人？”

“只要打來的人叫Merlin就行。”

“好吧，那麽，”短暫的遲疑，“那我要怎麽辦？”Merlin問。

“你想怎麽辦？”

“說對不起？再解釋一下？說我愛他？讓他明白？”

“那你覺得他想要什麽？”

“呃 – 現在的話，叫我趕緊滾蛋。可 – 我知道他也喜歡我，就算他不肯承認。我是說 – 我是說，超越朋友的那種喜歡。就像我喜歡他那樣。那種，你知道，這輩子都不會變的喜歡。他只是不記得那個吻了。”

Gwen又倒吸一口冷氣，“Merlin，親愛的，我想你還是從頭說起吧，顯然我錯過了很多小道消息。”

***

Merlin知道，只因為他知道Arthur總會去海灘那兒晨跑，現在自己也要在寒冷的11月午後去那兒，獨自一人散一段漫長的步實在是有點小題大做，但他一點都不在乎。如果他要小題大做，那他大爺的誰敢攔着他試試。這世界上有多少染黑了頭發塗黑了指甲的哥特小屁孩，滿腦子聽憂郁的音樂寫沒品的詩，他們根本沒有什麽悲慘兮兮的理由。

向沙灘走去的高爾夫球場上，他看得見ana的公寓，Merlin情不自禁地好奇Arthur是不是就在那兒，還有，如果在的話，ana會對他說什麽。

北海幾乎泛着黑色，凜冽的風呼呼作響。Merlin穿着一件長袖T恤，外面套着短袖T恤，再裹上一件罩衫和套頭衫；套頭衫是Arthur的，而Merlin一點都不抱歉地選擇的這個作為他大驚小怪之旅的演出，因為套頭衫暖暖的那麽舒服，而且有Arthur的味道。他一路走着，冰冷的雙手在套頭衫口袋裏緊握成拳，毛線帽子拉下來擋住耳朵。Merlin試圖找出自己生命中，到底是哪個選擇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換個人生，他可以怎麽做。還有，現在他要怎麽辦才能讓Arthur願意再見見他。

一直走到沙灘盡頭，Merlin依舊毫無頭緒該如何是好，那裏是海豹的領地 – 偶爾也會有海豹妖出現。回頭望望，遠處St Andrews鎮上那些自豪的樓房和廣場以及酒店建築仿佛玩具世界一般；按Arthur的說法，這些标志性的畫面都跟《烈火戰車》電影有關，當時Merlin說自己從來沒看過，Arthur簡直要昏倒，因為他實在沒覺得一部關于跑步的電影能有趣到哪兒去。

Arthur。

Merlin嘆口氣，坐在稀稀落落的草地上，連接着不遠處古老的皇家高爾夫球場，遠望着大海。

“這不公平。”他小聲說道，因為這裏沒人會知道Merlin想把自己變成一個12歲的孩子，“這就是不公平。”

他默不作聲地獨自坐着，凄涼地凝視着大海，帶着紅腫的眼睛和酸痛的鼻子，然後一只海妖浮出海面，試圖安慰這顆破碎的心。

***

盡管很努力了，Merlin身上還是有些濕乎乎的，而且最後終于回到Sallies的時候，身上不幸聞着還像鱿魚，但他好歹是又能笑了。彼時已接近黃昏，他不知道自己在一天內怎麽能經歷這麽多。不得不說，被一頭海怪放進暖洋洋的的泡泡裏，推往海神波塞冬的王國大概算是今天最不煩人的事了；海妖的确有着美妙的歌喉，而且它不忙着吃光海裏的生物時，如今它們似乎也算相處愉快。顯然，它當年應該是聽取了Merlin的意見。美人魚倒是有些吓人 – 恐怖的小生物長滿了剃刀般的尖牙，一頭飄忽的長發，還有細長的手指 – 它們總忙着把海妖細小的觸手編成辮子，Merlin還被迫改變了對鯊魚的印象，因為他試了試跟在一條錘頭鯊身邊游來游去撿幹淨海底的各種珊瑚枝條。這個下午不算無聊，而且盡管內心深處仍有遲鈍的郁郁寡歡之情侵蝕肆虐，他卻不再怨天尤人，甚至可以開始放松。

當然，所有的這一切在他踏進房間大門的時候戛然而止，因為Arthur就在那裏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