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始&悲情小白花
起初是覺得手有點癢,她不适的動了動手腕,手背肌膚擦在被子上帶來的腫痛鑽進藍新煙的意識中。
然後又是身上的厚重壓得她異常不适,空氣中帶着灰塵與斑駁的氣味。
等到她徹底清醒坐起來,四周環境并不是她歐式宮廷的房間。
身上的厚重來自一小塊又沉又舊,套在過大的被套中。因為睡覺的人扭動,變形得不像樣子,如果這可以稱作棉被的話。
而她的手不再是白皙修長,布滿紅紅紫紫的凍瘡,凍得比正常手背厚了兩倍不止。
藍新煙擡眼,四周牆壁斑駁,糊着發黃的報紙,有的掉落有的半張還粘在牆上。角落零散還拉了蜘蛛絲。
靠近窗邊還擺着一張床,上面睡着人,缺了一只凳子腿墊着紙片,桌上淩亂地放着零食和外賣盒,角落堆着的衣服已經看不出顏色。
這荒誕的場景。
藍新煙心髒狂跳,疑惑自己在做夢,于是她逃避似的躺下,拉了拉那塊可笑的被子蓋過頭頂,使勁地想要睡着。
她快速地在自己腦海中搜索,昨晚上她和郝哲偶然路過一對婚禮的現場,被邀請進去觀禮,婚禮過程唯美浪漫,落日餘晖照在幸福的新郎新娘臉上,郝哲與她一邊小聲商量着婚紗請哪位設計師制作以及婚禮上的細節,一邊摟着藍新煙在她耳邊說:“我們以後會比他們還幸福”,她就快樂得多喝了幾杯,不想那酒後勁那樣大。
因為知道溫柔的郝哲會好好照顧她,所以她放心地醉倒了,之後她就斷片了。
郝哲同她一起長大,英俊體貼,也門當戶對,彼此父母都認識,訂婚都是水到渠成。她到夏日最怕熱,郝哲就推掉所有工作帶她出門消暑。
他們前幾日還在某個小鎮上滑雪,過幾日又在另外一個海裏潛泳,或者參加當地的民族園游會,或是在慶典上肆意狂歡。
藍新煙以為自己睡着了,她耳邊似乎還萦繞着當時人們喧鬧的歡笑聲。但其實不過是她想得太過投入,當作是真的了。
身下那粗糙又帶着異味的床墊殘忍地提醒着藍新煙,她哪裏都沒去,她還在這間房中。
房內光線亮了一些,藍新煙再次睜開眼,愣楞地坐在床上。
房中的擺設仿佛成了一幅畫,晦澀又淩亂地挂在她的眼眶中。
半晌,那畫中的景動了,窗邊裹着厚被子的人将臉露出,那女生長着一張圓臉,皮膚微黑,頭發亂糟糟的。
她掀開被子,快速給自己套上一件棉襖,無視藍新煙,快步走出門去。
那被子又動起來,藍新煙才發現還睡着另外一個人。
那人染着黃頭發,單眼皮的小眼睛像掃描儀一樣掃着穿着睡衣的藍新煙,藍新煙反應過來,對男生的這種掃視心生反感,本能地将被子扯上,罩住肩膀脖子。然後轉頭看向另一邊。
黃頭發看見藍新煙的動作“啧”了一聲,撇了撇嘴又躺下了。
外面傳來沖水聲,然後是吧嗒的拖鞋聲,圓臉女生快快跑進被窩,一邊說凍死我了趕着男生往裏一點,鑽進被窩裏舒服地喟嘆,看到藍新煙已經醒了,傲慢說道:“蔣招娣,阿傑的宿舍太晚了,他進不去。才過來我們宿舍睡一覺的,你不要在老板面前多嘴。”
聽到“蔣招娣”這個名字,藍新煙心中愕然,圓臉女生剛才确實在對她說話,自己的名字怎麽又成了“蔣招娣”呢?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她沒有回答圓臉女生,仍是一副呆愣愣的樣子,那女生似是極不耐煩搭理蔣招娣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将被子包住自己繼續睡。
“藍新煙,你被選中了。”
有個聲音在藍新煙腦海中突兀響起,像是新聞中嚴肅又帶着磁性的聲腔。
藍新煙轉頭張望,圓臉女生和她的男友睡得十分安穩,這聲音好像真的只有自己能聽見。
“我是系統23號,檢測到你十分适合完成我們的任務,你現在已經作為任務者來到這個世界。”
藍新煙依舊沒有回答,系統也沒有出聲,就這麽尴尬了幾分鐘,藍新煙消化系統話裏的信息,穩定好情緒,便打破了沉默:“那我原來的世界呢?”
她對快穿倒是不吃驚,雖然離奇,但在她原先的世界中,快穿類型的小說與影視都十分地流行,讀書時期她也曾熬夜看過好幾本,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能作為穿越者體驗一把這種感覺。
“依舊存在。”系統并不想說太多,帶着疏離的語氣,道:“接下來給你發送世界線,請準備接收。”
“等等!”藍新煙急急打斷系統,“別的都不說了嗎?設定和任務內容你總該告訴我吧?”
沒等系統回答,藍新煙又問道:“那我任務完成後是否能回家?或者說你們将我選來,到時能獲得什麽獎勵?”
“宿主完成所有任務後,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世界留下來,或者傳送回原來的世界,只要宿主的任務達到系統的要求。至于獎勵,你完成了再說。”
播音腔冷冷地說:“繼續發送世界線。”
故事線迅速傳送到藍新煙的大腦中——
這具身體原主蔣招娣,出生于重男輕女之家。
讀了小學三年級後,就被父母以浪費錢帶回家了,作為家中長女,少女時幫工補貼家中,後被父母定了人家,對方長年不回家。
于是獨自帶着兒女在外面生活,除了補貼家中父母弟妹,還要幫男方還債,父母都勸她忍,艱難離婚後,本欲再做些小生意想為一對兒女奮鬥時,去外地學習在賓館遭遇火災意外死亡,死後賠償款被前夫與家人拿走,留一對兒女孤苦無依。
一個苦命女人的一生,少年時期被父母弟妹所累,長大後被夫家兒女所累。
藍新煙出身富貴,父母是市裏數一數二的企業家,開明睿智,她從小就千嬌萬寵,長大後容貌嬌美,身材窈窕,別人渴求的東西她輕松擁有,從前也有看一些新聞,那時她住在最昂貴的房子中,看到新聞确實會心生憐憫。
僅僅停留在表層,但這世界線中,系統将她直接代入了蔣招娣的視角,她看得酸澀難忍,心如刀割。
同一個城市,有人生來就仿佛活在雲端自在惬意,而有人在泥濘中上欲與獨行。
藍新煙一時難以自制落下淚來,又嗚咽着将臉埋在被子中擦掉。
哭過之後她冷靜下來,在心中細細整理自己現在情況:這具身體叫蔣招娣,飯店服務員,現在住員工宿舍,圓臉女生楊慧是同事,黃頭發是她男友。
藍新煙思索一會兒,想起系統給她發送完世界線之後就一直等在一邊,不知道系統還有什麽事要和她說,藍新煙還有一些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比如作為自己穿到這個身體中最重要的事情——
“系統,需要我該做些什麽呢?”
“宿主要做的事情,就是改變原主的經歷,使這具身體原主的情緒所帶來的阈值,到達系統所需要的标準。”
“原主?什麽意思?就是我這身體裏還有一個人?”
“是的。原主與你同在一個身體,只不過對方只是一縷殘魂,你可以掌控身體。這情緒的阈值由系統界定。我會精确捕捉她靈魂波動的幅度。”
“那情緒所帶來的阈值是什麽?有具體指什麽嗎?”
“這個就需要宿主自己去思考了。”系統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消失了,藍新煙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
藍新煙想着以前看過的快穿文,多是女主快意恩仇,找到粗大腿狠虐配角,鹹魚翻身。
主角的任務也是清晰明了的,為什麽她的系統這麽語焉不詳,連稍微詳細一點都不願同自己解說清楚。
我真的是在快穿世界嗎?
藍新煙擡手戳了戳另一只手上的凍瘡,邊将系統寥寥幾句話記在心中翻來覆去解析。
“鈴——”這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仿佛開了擴音器,急促又響亮,藍新煙與床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藍新煙本想捂住耳朵,又聽見這鈴聲就在自己床上響起,就掀開被子手忙腳亂的四處尋找。
“靠!你倒是快接電話啊!”
鈴聲一直沒被掐滅,圓臉女生騰地坐起暴怒大吼。
那發出怪獸一般的噪音是一個用到快掉漆的鐵疙瘩,不知道是哪年的劣質産品,原主竟然用到現在。
那泛着綠光的顯示屏上顯示着“家”。藍新煙腦海裏飛快閃過幾張臉,她點了點綠色的按鈕,沒有成功,餘光裏就看見楊慧抱着手臂怒氣沖沖的瞪着自己,這按鍵時靈時不靈的,藍新煙又狠戳兩下,終于接通讓噪音消失了。
“哎呀,招娣你怎麽這麽久接電話。”對面的女人不高興地說,“你現在在上班嗎?”
“沒有,我在宿舍。”藍新煙說道。
“哦,是這樣,帥帥啊,他投資了一筆生意。可是他錢不夠的,我和你爸爸也沒什麽錢,你看你拿些錢回來,叫你弟弟去做生意,你弟弟說,那個生意發展前途是很好的。”電話裏的女聲興高采烈地說。
“我沒錢。”握着手機的藍新煙翻了個白眼,“上個月工資不是才給你們寄去了嗎?”
“你沒錢,就找你的同事借呀,”蔣母打斷藍新煙,“不然就去找老板預支,你弟弟呀,終于想要做事情了,你做姐姐的不支持他不行的呀。”
“我說沒錢就是沒錢。”藍新煙吧嗒把電話摁了。
蔣母打電話過來半個字都沒有問原主過得好不好,吃得飽不飽,張口閉口就是要錢,我支持,支持個六啊。
接下來那電話還在不斷打進來,靜音也不知道怎麽靜,關機鍵也不失靈了,藍新煙直接将後蓋兒掀起,把電池拔起來。
呼,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