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
第七章意外
“雲梯準備好沒有？！”
“好啦！”
“氣墊也好啦！”
“疏散人群！拉起警戒線！二班三班跟我上去！”
消防車哔嗚哔嗚直叫，消防員忙得團團轉，雲梯緩緩上升，高壓水槍對準了窗。
“你這是在幹什麽？”男人雙手抱胸，堵着焦黑的窗口。
雲梯上的消防員頓時茫然了。
“咦，有人砸門？！操的！我過去一下，你別射！千萬別射啊！”噔噔噔跑去開門。
門打開後，外面的一堆人也茫然了。
“有事？”張揚問。
“有。”
“什麽事？”
“救火……”隊長顯得底氣不足，接到舉報後飛速趕到，全隊人都武裝好了準備好了，沖到現場，火呢？
“這裏沒着火。”張揚氣勢洶洶地堵着門。
樓道裏一片焦黑，烘烤的熱量還在四周盤旋，經驗豐富的隊員們心裏明白起火了，而且還是超級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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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火呢？！
視線飄到張揚身後。
火源來自室內，沙發糊了，地毯也糊了，黑漆漆的環境下居然沒有一顆火星，如此怪異的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遇上。
“燒成這樣，還說沒着火？”
“我說了沒火就沒火！”張揚煩躁地吼着，幾秒後回過神，覺察到聲音有點耳熟。
有些人天生散發帝王氣場，消防隊們打了個寒顫，幾乎下意識地讓出一條路，葉子寒暢通無阻地站到了張揚面前。
“都回去吧，這裏沒起火……真的……”這回輪到張揚底氣不足，急着趕走觀衆。
葉子寒環顧一圈，推開張揚走進屋內。
客廳……已經不能算是客廳了，臺風過境，沙發櫃子東倒西歪，焦黑得不分彼此，葉子寒拉開窗簾，已經碳化的布料脫落，散了一手。
“呵呵，你回來得真早……”張揚心慌意亂地關門，門也烤焦了，一關之下磕下一片碳化的木屑。
葉子寒背對着他不吭聲。
張揚自知理虧：“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叫人來修了。”見葉子寒沒反應，又強調，“我家專業施工隊，這點工程，半天就能弄好。”張揚說起自家幫會，就馬上跟充了電似的自信滿滿。
不得不說，鳳武會樹大好乘涼，确實聚集了不少各行各業的精英。
既然鳳武會有精英，騰龍會當然也有，不過黑道太子犯不着在這點小事上斤斤計較。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張揚用了碎片的能力，既然是火屬性，控制火當然不成問題。
只是這種做法，實在過于嚣張，鄰居光聽幾聲爆炸，還以為煤氣洩漏，一看大火，馬上報警，結果火光宛如昙花一現，只留下遍地殘骸。
能讓張揚出手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制造假冒僞劣的王八蛋？
瞅着葉子寒沉思的模樣，張揚估摸着該談正事了，叼着根煙，裝模作樣把氣氛醞釀好，往沙發一坐。
碳化的沙發承受不住大男人的體重，頓時塌成灰燼，張揚狼狽着陸。
葉子寒依舊面對窗外，眼觀鼻，鼻觀心。
好吧，張揚承認，出手确實重了點，沙發犧牲了，至少還有地板，只好席地而坐，沉重地噴出口煙：“黃小明來了。”
黃小明是誰，葉子寒當然知道，但張揚不知道葉子寒知道，還滿心期待地等着對方發問。
葉子寒不理他。
張揚繼續噴煙：“他也有碎片的能力，我們見過，你猜猜他是誰？”
“……”葉子寒繼續眺望窗外。
“嗚嗚。”
眼看對方都快要憋出內傷，葉子寒忽然心軟了。一個被寵慣了，捧慣了，站在燈光下被各種榮譽籠罩慣的人，又怎麽可能耐得住被人無視的寂寞？張揚在尋人方面确實很有一手，這幾天見他早出晚歸，下足功夫，投入了許多精力。
葉子寒覺得不答複也說不過去，只好意思意思捧一句：“居然被你查到了？”
張揚叼着煙，認真地琢磨對方的話，半晌，一拍大腿，頓悟到言下之意：你真厲害，我查不到，你居然查到了！
啧啧啧，騰龍會的太子終于向鳳武會服軟了！
這說明什麽？老牌騰龍會日漸沒落，新生鳳武會的時代就要來臨了呀！
張大少爺脾氣被點燃，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對方的贊嘆，一疊紙被拍得嘩嘩響，此時無聲勝有聲地召喚葉少爺要看自己過來看，就差一句：好吧看你這麽可憐，本少爺賞你點情報瞄瞄。
文件裏是幾個人的資料，當然，有丁小紅和黃小明的，與葉子寒調查得分毫不差，甚至更加詳細。
“不錯吧？”張揚鼻子朝天。
葉子寒微笑着拍拍張揚：“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我很滿意，繼續努力。”
“……”這種異常不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翻過一頁，一張新面孔蹦了出來。
“是他？！”小透明大吃一驚。
“是你？！”張揚也大吃一驚，“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你關門時候，他就在你身後呀。”葉子寒奇怪地看着張揚。
“那……那那……”難道坐穿沙發的場面被看見了？！張揚臉上頓時燙起來。
“這……這這……”周浩天糾結的卻是另一件事。
葉子寒指着相片：“你認識？”
醫院急診部，丁小紅趕到病房。
有個木乃伊躺在床上，一只腿還打石膏吊着。
“唉，小明，你怎能如此沖動啊？”丁小紅恨鐵不成鋼，“看你傷的。”
雖然重傷，但不枉此行，有意外發現黃小明一開口就急：“師姐，他們有兩種碎片！”
“兩種？”
“一種風，一種火，那家夥能控制火！”
“誰？”丁小紅詫異，店裏那兩個男人洗碗洗得半死不活，用火的難道是葉子寒？
“不是葉子寒，是那個開車的司機！”查到葉子寒的住處後，趁着上班時間潛入住宅尋找碎片的線索，沒料到卧室裏躺了個會用火的家夥！一時輕敵，被對方打成重傷！
“我靠你說誰是司機？！”怒火中燒的張揚出現在門外，“教訓不夠，皮又癢了？”
“好啊，你居然送上門了！”黃小明不顧身負多個吊瓶，一躍而起。
丁小紅一伸手把病患推回床裏，朝張揚打量一番，問：“你就是用火的那位？”
填埋場時，張揚沒用過能力，丁小紅還以為他跟葉子寒是一夥的，突然被告知對方是火屬性能力者，一時間難以置信。
張揚大笑：“這就用給你看！”一步跨出，感覺胯下有東西頂着，低頭，原來是一根石筍破地而出，直指脆弱部位。
葉子寒随後而至，見張揚擋道，順手推了他一把……
急症室裏多了個病人。
“破了點皮，有點腫。”
“醫生，它還能用嗎？”
“沒事，休養幾天，上上藥就好。”
布魯諾拿着紗布和藥水進來：“你自己弄還是我幫你弄？”
“我……自己來……”張揚吸吸鼻子。
“先用這個洗洗，再用這個，然後再把膏藥塗上，纏一圈紗布……”
“不纏行嗎？”
“也行，那得等藥幹了再穿褲子哦。”布魯諾盡職地叮囑。
“坐那邊吧。”Peter醫生示意角落的病床，張揚僵着身子挪過去，醫生貼心地替他拉上圍布。
安頓好張揚後，葉子寒走了進來，坐到醫生對面。
“哪裏不舒服？”Peter醫生問。
“嗚嗚。”圍布裏傳來幽怨的飲泣。
葉子寒沒理會張揚，指指身旁的周浩天：“你看，他這情況，該怎麽治？”
Peter醫生還真看了周浩天一眼。
周浩天苦笑：“又見面了。”
自從成為野生小透明後，周浩天覺得自己成了鑒別碎片持有者的唯一标準，當時在車上與布魯諾目光相撞，周浩天還以為是錯覺，但看到張揚的那份資料，照片裏赫然是布魯諾，布魯諾黑發，卻有着西方人的特征，填埋場的人都對他有印象。
“你的東西。”葉子寒把石膏碎片遞給Peter醫生。
Peter醫生裝傻：“這是什麽？”
“別裝了，當時你也在場！”這結論還是刑警周浩天推斷出來的，既然把魚引了出來，漁夫又怎麽可能坐視不理呢？葉子寒丢出這句話試探，見Peter醫生垂下眼，便知道真被刑警猜中了，既然紙挑破了，葉子寒不敢輕敵，馬上凝神戒備。
其實心裏，真希望對方出手，好見識一下碎片能力。
黃小明重傷住院，作為師姐的丁小紅肯定會去探望，根據情報找到醫院，正經事還沒來得及談就把張揚弄傷了，但他傷得物超所值，巧合地發現了丢垃圾的王八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能看看真貨嗎？”葉子寒朝圍布那看了眼，他相信張揚也在關注這邊的事态，外面還有贖身回來的江流和慕容楓，黃小明癱了，剩下丁小紅，要是真打起來，丁小紅也許會采取圍觀的态度，總的來說，自己這邊占盡了人數優勢。
面對如此壓力，Peter醫生竟然還能笑得出：“有模型還不夠？”
“你覺得夠？”葉子寒毫不客氣地反問。
氣氛劍拔弩張。
周浩天其實并不讨厭Peter醫生，Peter醫生可能職業原因，給人一種親切溫和的感覺，假如推斷成立，Peter醫生當時也在填埋場，肯定見過張揚和黃小明，然而倆病患過來時，醫生卻很盡職查看傷勢，一點也沒把他們當做對手。
這份淡定背後，到底是僞裝？是陰謀？還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圍簾嘩啦一聲拉開，張揚大搖大擺地強調存在感，鎮守大後方。
醫生二人組被堵在中間，劣勢已定。
“醫生，這病人……”小護士拿着病歷進來，話還沒說完，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周浩天。
能把一個女生吓得花容失色，除了小透明，他們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麽。
周浩天驚慌失措，窘迫得滿臉通紅。
她能看到小透明？
難道她也是碎片持有人？！
衆人齊刷刷收回視線，轉望向小護士。
小護士喘了喘，臉上飛起一片紅暈，目光閃爍，想看又不敢看。
媽的，難不成這女孩對小透明一見鐘情？！
葉子寒詫異了，上下打量了周浩天一番，視線穿過周浩天，落到張揚那。
“原來如此。”葉子寒嘀咕。
張揚正茫然呢，見小護士捂臉跑開，還想嘲笑幾句，見衆人目光怪異地盯着自己，正納悶，低頭一看，操！褲子忘穿了！
來醫院的短短幾個小時，廢墟公寓已是煥然一新。
精英們忙碌，把地毯鋪好，沙發擺好，窗簾挂好，晚飯煮好後，齊齊撤退。
“效率不錯吧？”張揚鼻子朝天，一改醫院裏的窘樣。
葉子寒四下轉了圈：“好像風格不太對啊？這油畫是怎麽回事？”
“我家的。”
“這櫃子……”
“我家的。”
“沙發……”
“我家的。”張揚坐到自家沙發上，把褲鏈拉開，醫生二人組雖然王八蛋，但開的藥卻非常管用，只是比較麻煩，得隔幾小時上一次。
葉子寒冷冷盯着脫褲子的張揚：“你這是幹什麽？”
“上藥。”張揚挑起它，仔細地塗上藥膏，然後岔着腿，等藥幹。
濕漉漉的小生命無精打采地垂着，葉子寒一臉嫌棄：“真是看瞎我的眼！”收拾衣服去洗澡。
“看自己的就不瞎了？”張揚嘲笑一聲，揮手，“去吧去吧。”
唰——
一把寒光四射的水果刀直插進沙發，距離小生命還差幾厘米。
“下次，保證讓你變女人。”丢下石化的張揚，葉子寒黑着臉，把門關得砰一聲大響。
黑道太子還算是客氣了。
大局至上，張揚倒貼過來，精明的葉子寒當然不可能拒絕。
在碎片集齊前，大家還是應該和平相處。
和平相處的前提，是大家都清醒的時候。
當某人睡着了，就另當別論了。
張揚身負重傷，又受到驚吓，累壞了，光溜溜地在被子裏縮成一團，呼嚕聲中，葉子寒的手探了過去。
葉子寒身上沒碎片才會大大方方地給張揚摸，而張揚的舉動恰好提醒了葉子寒，也許可以取出對方的碎片？
能拿到真貨固然是好。
從醫院出來時，周浩天道出一個驚人結論。
醫生二人組的舉動，是故意的。
葉子寒當時就笑出聲，這不是廢話嗎？要不是故意，哪用得着跑那麽老遠丢垃圾？
但接下來，聽完周浩天分析，葉子寒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周浩天不愧是刑警，思路清晰，把握線索非常準。
布魯諾丢垃圾，也許還隐藏了一種暗示。
石膏倒模。
既然醫生二人組能倒模，其他人當然也行，醫生丢下一地石膏故意給他們撿，無形中，相當于把沒有力量的碎片拱手相讓。
讓他們去拼。
要拼，未必要用真的碎片，假冒僞劣的東西，弄多少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真貨近在咫尺，能不去拿嗎？
葉子寒記得那次驚鴻一瞥，張揚正是從左肩的位置摸出碎片。
張揚背對葉子寒，葉子寒小心地環過去，張揚的身體熱乎乎的，皮膚上沒有疤，也不見異物感，葉子寒摸得手裏冒汗還是沒有頭緒。
難道碎片只能本人取？葉子寒正失神，張揚忽然身子一震，滾燙的手飛快地捕捉到入侵的手，張揚清醒得快，轉頭瞥了對方一眼，氣得不行：“騰龍會的人都愛搞偷襲？！”
“跟鳳武會的張揚學的，你問他。”葉子寒面不改色。
“哦，那個很帥的張揚？”張少爺臉皮非一般厚。
“嗯，就是那個混賬。”
“張揚教出的徒弟更混賬，那徒弟據說叫葉子寒，你認識嗎？”
滿腔熱血即将噴湧而出，葉子寒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怒氣，別過臉，怕再說下去自己要憋出內傷。
碎片取不出，果斷抽手，卻被對方扣着動彈不得。
手與手，捂出了潮熱的溫度。
“你放手！”
“不行！”張揚非但沒放手，反而捉得更緊了，“你休想取我的碎片！”
“外人無法取走碎片。”葉子寒只好解釋。
“你休想麻痹我！”
“……”
“哼！”自信滿滿的張少爺緊緊扣着對方，确認抓緊了，才眯了眼繼續睡。
溫度越烤越熱，葉子寒忽然靈光一閃，偷偷把被子抽走，張揚光溜溜地扣着葉少爺的手，縮成蝦米睡了一晚，第二天，不出所料，感冒了。
“你他媽絕對是故意的！哈嚏！”張揚吸吸鼻子，偏過頭，避開一勺粥。
“不吃算了。”葉子寒大計已成，心情很好，自己把粥喝完了。
旁邊床位，丁小紅正在給黃小明削蘋果。
黃小明吊着腿，狠狠瞪着鼻涕橫流的張揚。
“來，吃。”丁小紅把他的臉扳過來，塞進一片蘋果。
黃小明咬牙切齒地嚼着蘋果，繼續瞪着張揚。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哈嚏！”
“麻煩你擦擦鼻涕再跟我說話好嗎？真他媽晦氣！”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慕容楓朝張揚道，“他這是妒忌你呢。”張揚再怎麽嚣張，也是自家陣營的盟友，盟友被對手坑，再加上洗碗的憋屈，這口氣怎麽也得争一争。
“盤子十五個，碗二十八個，瓦罐九個。”丁小紅忽然掰手指，“都摔壞了，怎麽辦呢？”
自家師弟被對手坑，再加上東西被摔破的怨氣，這口氣怎麽也得争一争。
慕容楓底氣不足，頓時蔫吧了。
江流一臉淡定地削好蘋果，分了一半給病患張揚，另一半插了根香擺在桌子上。
“唔，蘋果挺甜。”周浩天聞着香，表示很滿意。
丁小紅又說話了：“唉，盤子都被人打碎了，該用什麽裝蘋果呢？”
尼瑪！桌子上那個盤子還在，你當它透明的啊？！慕容楓深知丁小紅話裏有話，只得把吐槽深埋于心。
受過專業訓練的慕容楓身法一流，但細致到洗碗，卻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到底，還是家務活幹得少。
江流就不同，出去是職業設計師，回來是居家好男人，洗衣拖地做飯樣樣精通，慕容楓折騰一個碗的功夫，江流就洗好了三個。
慕容楓思前想後，碗碟全是自己摔的，要賠，是自己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身上還有點錢，萬一丁老板開價太黑，找葉老板借就好！
慕容楓想通後，底氣也回來了，大手一揮：“不就是盤子嘛！”
葉子寒插話：“要賠嗎？”
“當然！”
“沒問題！”葉子寒很爽快。
慕容楓感動得淚流滿面，什麽叫義氣，這就是義氣！堂堂黑道太子并不是傳聞中那麽不近人情，混黑道講究冷，講究狠，葉子寒全達标，但再黑，也總有體貼的一面！
“慕容楓，你就過去洗碗賠罪吧。”
“太謝謝……什麽——？！”
“江流，你也跟他一起。”
江流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丁小紅對這安排表示很滿意，特別是江流，天生做家務的人才，幾百個碗碟在他手裏一過，馬上幹淨得能當鏡子照！
至于慕容楓嘛，培養一下，還是能用的。
免費獲得兩個洗碗工，丁小紅喜上眉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