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結局都不咋地。”陳薛聳聳肩膀。
“這絕對是個對待婚姻極度自私又殘忍的……男性。”江寧本想脫口而出一句畜生,但礙于直播規則不準許罵人,還是把亨利八世算成了人類中的一員。她拿出手機放到了木桌上,方便水藝能看清,邊解讀邊說節目組發的短信,這讓先前咄咄逼人的白茶瞬間垮掉。
在亨利八世之前的英國歷史上,男性是唯一的王位繼承人,根深蒂固的慣性思維造就了他必須擁有兒子,也借此理由,後宮的情婦衆多。
安妮·博林去法國留學歸來,進入了英國宮廷,她與亨利八世墜入愛河加冕為英格蘭王後,而第一任妻子凱瑟琳則被幽禁在一個下等莊園裏。
可上天并不會眷顧殘暴的王室,好景不長,安妮·博林比凱瑟琳的遭遇還要悲慘,同樣也是因為沒有生出兒子被亨利八世冷落,将心思轉移到了安妮的女侍官珍·西摩的身上。
見異思遷的亨利八世對待安妮的手段更加冷血,安妮的背景沒有凱瑟琳家族強大,他便直接下令逮捕了安妮的弟弟并指控他和其三位朋友私通安妮·博林計劃暗殺國王。
懷疑一旦産生,罪名就已經成立了,弟弟的三位朋友被處死,令安妮想象不到的是她竟然被判定和自己的弟弟通奸,被永遠囚*禁在了倫敦塔中。
平安只是一個過渡,冷血的亨利八世容不得眼中釘,這是王室的尊嚴,而他不允許任何人踐踏他的臉面。
亨利八世大手一揮,安妮被斬首,他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第二次婚姻仍舊無效。
李瓊瓊默默的把手機推上桌:“亨利八世的第三任妻子在我這兒,不過她沒有被正式加冕,但國王對珍·西摩的感情不一般。”
水藝和易忱互相對望,他們更加确定瓊瓊是神職預言家的身份,節目組給她的小劇本都極為特殊,角色設定非常偏愛,或許通過亨利八世的娶妻傳記能推演出丘比特是誰?
默契的人從來不需要言語烘托,哪怕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水藝莞爾一笑:“亨利八世第三任妻子我看過衍生小說,她最後死在痛苦和快樂并存中。”
李瓊瓊一直認為像水藝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孩只會躲在師哥身後,被大家保護甚至會拖後腿,可她非但不矯情為人很真誠,渡泥沼時沒有半點怨言,吃力的邁着步伐,努力的爬向樹屋。
不由自主的就高看了她一眼。
“亨利八世和珍·西摩舉行了第三次婚禮,不到一周的時間,國王就公開宣稱她的妻子将是都铎王朝的王後,可當時天災降臨倫敦,瘟疫蔓延的到處都是,珍·西摩并未被正式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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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年後,珍·西摩的兒子降臨于世,他的到來讓亨利八世喜極而泣,終于盼到了男性繼承人,舉國歡騰迎接最盛大的榮光,整個英格蘭都在慶祝這個小皇子的誕生。然而就在幾個月後,珍·西摩突發産褥熱,翌夜即過世,亨利八世悲痛欲絕,他寫給法王費朗索瓦一世的信中提到‘她為我帶來喜悅,天主卻将它混攪着她的死所帶來的苦痛’。”
江寧嗤鼻:“這種男人死性不改,只會做表面功夫,一個王後死了還會有無數個王後冒出來。”
李瓊瓊點點頭:“節目組在最後寫道,晚年時期的亨利八世在懷特霍爾宮去世,埋葬在溫莎堡的聖喬治教堂,與第三任妻子珍·西摩合葬。”她嘆了口氣,“即便最後,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也改變不了他再娶的事實。”
“世事無常,要說唯一善終的那個人估計還得感謝自己的審美達不到國王的欣賞水平。”陳薛一改常态,認真的翻看着手機裏信息,他念道,“相傳出身于德國貴族的克裏維斯的安妮是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想要一睹容顏的亨利八世迫不及待的騎馬飛奔到裏士滿與傳聞中的美人見了面,結果大失所望。”
“盡管亨利八世不喜歡公主的相貌,兩人還是結了婚,國王很快就移情別戀,他讨厭這位王後更不願碰她,轉頭開始追求王後帶來的女侍官,這位女侍官是安妮·博林的表妹。”
“亨利八世再次提出跟第四任王後的婚姻無效,要求離婚,而克裏維斯的安妮對于離婚一事毫不反對,亨利八世慷慨的贈予了她相當豐厚的財富和地産,安度晚年。”
默默不語的白茶終于開口,她譏笑道:“人人都覺得克裏維斯的安妮聰明,可她也不過是被命運玩弄的棋子,保全自己做了正确的選擇罷了,其中委屈誰又能感同身受呢?”
她把手機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并不打算點亮,更不想跟大家一樣配合水藝先一步拿出線索,這女孩本身就是最後一個到樹屋的,按理也是先共享角色,況且他們早就讨論完了!
白茶預料到水藝拿的必定是亨利八世最後一任妻子的人物碎片,如果能組合起來也不至于跟無頭蒼蠅一樣,憑什麽所有人都要顧着她的感受?
易忱笑眯眯地說了句:“亨利八世被處以絞刑的第五任妻子碎片不是在你們手裏嗎?”
餘安州根本沒有看這些無聊的東西,他向來不喜歡燒腦游戲,晚上狼人殺,白天劇本殺,都是殺來殺去的特別沒意思。
“老鼠哥哥……”
水藝巴巴的望他。
“好。”餘安州把手機扔給易忱,“自己看。”
白茶臉黑的更厲害了。
她看向水藝的眼神裏總是帶着刺。
“餘老師好像很吃撒嬌這一套。”白茶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
水藝張了張嘴吧,想解釋,她看着小偶像和白茶兩人的氣氛,不太敢吭聲。
“如果不給她看,那家夥會一直纏着我不放。”餘安州這話并沒有任何嫌棄的意味,甚至還有點自豪,“總得讓大家的耳朵清淨點吧?”
易忱熟絡的輸入了餘安州的鎖屏密碼,他挑挑眉:“原來還有照片啊,水藝和阿九沒來之前我們只是草草的理了一下思路,并沒有看到這麽細致的文字。”
水藝捧着牛奶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偶像,眸子漸漸黯淡,仿佛黑暗真的淹沒了光。
易忱看過去,視線停了下:“你來讀。”
他把餘安州的手機遞過去,水藝抓在手裏有絲涼意:“亨利八世迎娶凱瑟琳·霍華德做第五任王後,她同樣沒有相伴國王很久。婚後就被發現與大臣的婚外情,甚至她還任命以前的情人當秘書,亨利八世無法容忍自己被戴了多次綠帽子,在離婚後的第二年就被處以絞刑。”
水藝能聽得見自己心髒強起強落的跳動聲。
“因此,亨利八世他得到了一個‘殺妻狂魔’的名聲。”
手機歸還給餘安州,她聽完前五任妻子的遭遇後,便能确認出丘比特的中立神職牌在誰的手中,甚至她不願意相信除了李殿唯,在場中竟還藏着兩頭狼。
他們隐秘的非常好,似乎已經默認了這場屠殺游戲必須有人出局。
李殿唯雖不知道水藝為什麽會沮喪,但他還是宣讀了節目組給的角色碎片:“亨利八世已到晚年卻仍不消停,最終和宮廷任職的凱瑟琳·帕爾結為夫妻,帕爾成為了第六任王後,因長相出衆哪怕是個結過兩次婚的寡婦也能獲得亨利的青睐。她的宗教觀點激進,國王卻是保守派,兩人經常争論,幾次險些讓她喪命,可聰明的帕爾總能及時讓步。因為帕爾常伴國王左右,很好地照顧了晚年疾病纏身、容易動怒的亨利。”
李瓊瓊捂着嘴巴,她驚呼:“不對呀!得以善終的人應該是帕爾!”
李殿唯搖搖頭:“亨利八世的死亡并不代表好運降臨在帕爾身上,她逃脫牢籠與舊愛步入了婚姻,但她卻因為生下女兒死于了産褥熱,一樣未能善終。”
幾人沉默不語。
頻頻看向身後關着的卧室。
“我們要不要白天再進……晚上怪害怕的。”李瓊瓊托腮,“大家坐在一起圍讀的感覺像不像在玩劇本殺?每個人都拿了角色碎片,唯一不同的是劇本殺給的角色本都是活人,而我們拿的角色碎片都是死人。如果推開那個屋子很可能有更恐怖的事情發生,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陳薛坐在藤椅上,他往後一靠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不如睡一覺,明天再戰?”
易忱看着攝像大哥,攝像大哥裝傻,表示自己不參與你們的讨論。
“好吧。”易忱伸了個懶腰,他敲敲耳麥,“總導演在麽?”
不一會兒耳麥裏傳來了總導演的聲音:“有何貴幹?”
“明日有什麽粉紅泡泡嗎?”易忱問的拐外抹角。
“有啊,怎麽沒有?”總導演哈哈幾聲笑搪塞過去,“還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等着你們探索。”
易忱摘下耳麥放進口袋裏,他做完這個動作後,大家也都明了是什麽意思了。
……
男女同在一個空間,還是有些不太方便。
柔軟的沙發放平以後成了大床,這是女嘉賓的避難所,江寧睡在靠近門的位置,水藝最靠裏挨着男生打地鋪的地方,她旁邊則是李瓊瓊。
燈一關,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只聽得到陣陣呼吸聲。
長夜雖漫長,可大家都很疲乏,白天有些嘉賓玩了極限運動後徒步淌了近40分鐘的沼澤地,每人神經都在緊繃狀态下,可節目組仍然不放過他們,頒發了新的任務。
以為能是個平安夜,沒想成新一輪的劇本殺又投放進戀愛綜藝裏。
大家這個時候想必都很累,酒足飯飽後,背脊能靠在軟軟的被子裏便放輕松了很多,隐約間呼吸聲加重,進入了深度睡眠。
“瓊瓊……”水藝往前靠了靠,她的鼻尖頂在了李瓊瓊的背脊。
夏天的溫度在樹屋裏不算太熱,可小女孩的鼻尖很涼,觸碰到骨錐的瞬間,背對着她的李瓊瓊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瓊瓊沒有吭聲,她假裝聽不見身後那只“小貓咪”的叫喚。
可水藝的毅力不足小觑,伸出手摟住了她的腰,嘴唇貼近耳邊呢喃着什麽。下一秒鐘,李瓊瓊心裏猛然空了一拍,黑暗中她睜開了程亮的雙眸,帶着極高的警惕性。
李瓊瓊屏住呼吸,這個看上去溫良的小女孩露出了一排尖銳的牙齒,她問:“你今晚可以驗人嗎?”
“我聽不懂。”李瓊瓊抿着嘴巴,她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水藝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2月8日你查驗了小舅舅發現他的身份是狼,于是假意跟他合作,實際投誠易忱。”水藝輕而易舉把她苦心謀劃的策略講出來,“出去聊聊。”
李瓊瓊不為所動。
“你別忘了我有一瓶毒藥。”
“你威脅我?”
她轉過身,死死的盯着水藝。
水藝擡手遮住了李瓊瓊的眼睛,随着一股冰涼浸入,水藝溫婉的開口,慢吞吞地湊近:“其實沒有預言家我也能和易忱推理出身邊有幾頭狼,可我知道你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如果你能幫助到我們護大家周全,我不會傷害你。”
李瓊瓊玩過很多次狼人殺,也是第一次見神職牌威脅神職牌。
見她放松警惕,水藝小聲說道:“我在外面等你啦~”
兩人一前一後,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水藝看了一眼江寧,借着樹屋外微弱的光,她俯身給母妃掖了掖被角。
攝像大哥已經睡去,直播間的熬夜黨只能憑借隐藏攝像頭觀看。
“你想讓我查驗誰?”李瓊瓊既然決定要上這艘船,索性默認了預言家的身份,她想,師哥在哪裏,她便在哪裏。
水藝坐在樹幹上晃悠着雙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俯瞰道:“餘安州。”
“你懷疑他是狼?!”李瓊瓊很是震驚,她快速冷靜下來,“有什麽根據麽?我不可能因為你懷疑誰就浪費了這次查驗的機會。”
“那你原本想查驗哪位嘉賓?”水藝看着易忱送給她的襪子,有塊髒掉的地方惹人注目,聖潔的白色才是它該有的樣子,但凡染上了一點點塵埃都會被無限放大,看到它的人便會嫌它髒。
李瓊瓊自然知道水藝腳上的那雙襪子是易忱偷偷避開攝像機遞給她的。
可惜沒有逃過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全身心把目光放在喜歡的人身上,他做什麽你都會知道。
愛屋及烏,李瓊瓊有在努力去适應:“我要查驗江寧。”她要規避風險,把八人組裏最能控場最容易拉幫結夥的人先查驗再排除。
“你不是問我有什麽根據懷疑餘安州是狼嗎?”水藝及時打消李瓊瓊要查驗江寧的沖動,“今天節目組發給大家的人物碎片有個規律,同一陣營的或者說心之所向的往往會共享線索。我與李殿唯雖然一個是女巫一個是狼人,但我和老王哥哥商量過先不動他,至于小舅舅的确給我發了心動短信組隊成功,所以我和他才收到了共同目标‘亨利八世的第六任妻子’這個角色碎片。”
“其他人我不明白為什麽會不一致,或者說搭檔之間可能還存在不信任或是身份不同……”水藝平淡的說道,“但餘安州和白茶能讓節目組判定步調一致,要麽就是感情急速升溫,要麽有共同的目标,要麽他們兩個是平民。”
“你的意思是,如果查驗出餘安州是狼,那白茶自然就……”
“沒錯。”
“但這是你的猜測。”
門被打開,易忱拿着外套給水藝披上,他靠在樹杈旁,輕輕呢喃:“也是我的猜測。”
“我不想誤殺任何一個人,不想看剩餘的七位嘉賓淘汰,演變成勝者為王的結局。單采的時候我做出的承諾是保護好所有嘉賓直到大結局,幾個人來的就要幾個人走出去。”水藝眼神真摯,坦誠相待,“反正你和我都是神職,同屬一個陣營,倘若你不跟我們結盟就違背你的初衷了。”
李瓊瓊被吃的死死的,只好重新戴上耳麥,敲了敲:“我要查驗,餘安州。”
時間不早了,淩晨一點多鐘,他們不期盼節目組還有人在盯屏能接收到信息。
西部地區的森林深處到了晚上有些涼,即便已經入夏,茂密的樹林刮過蕭瑟的冷意。
這二十人都難以圍住的粗壯樹幹上坐落着一間巨大的樹屋,樹屋外被燈泡的微光籠罩,眺望能看到一排排木頭房子距離他們很近。
水藝身上有易忱的大衣,她沉浸在好聞的木質香調裏,這個男人總是在何時何地都能保持冷靜與溫柔,哪怕在如此的窘境,經歷過白天的炎熱都沒有一絲汗味。
易忱還是那個姿勢,斜靠在樹杈旁,他不抽煙,但嘴裏也是索然無味。
“師哥,這個給你。”李瓊瓊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拿出檸檬味的棒棒糖遞過去,她怕易忱不要,順便也扔給了水藝一支。
女孩子的小心機總能被女孩子發現,菠蘿味道的棒棒糖和他們兩人手裏同樣的檸檬味好像有些第三者之争。
水藝抿了抿嘴,不往心裏去,她覺得李瓊瓊對易忱的那種感覺應該就是自己對餘安州的崇拜之情,只是瓊瓊應該更加更加更加對師哥引以為傲。
畢竟,這個男人确實是很出彩。
“謝謝。”易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擋在風口,“外面還是冷,要是等不到節目組就進去吧。”
“如果今晚查驗出餘安州真的是狼,你們打算怎麽做?等2月10日晚上帶票投走他?”李瓊瓊自覺不對,水藝做出的承諾是全保,“可如果咱們不投票的話……”
“投票。”易忱昂首,“喜歡的人離開戀綜,她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為了錢的話,白茶不差這點錢和廣告費。”
水藝接着話說:“而且吧,我這裏有一瓶解藥,沒在怕的。”
“你要用餘安州的命要挾白茶不刀人?!”李瓊瓊瞪大眼睛,這兩個人心可真髒。
易忱禮貌又客氣的扯扯嘴角:“明晚我會自爆預言家的身份,你們且觀察投餘安州出局的人基本排除嫌疑,剩下不投或是猶豫的人必定和狼脫不了關系。”
“反套路的多重解答……”李瓊瓊膜拜于易忱的高智商,但她無法想象水藝竟然能跟得上,兩人一唱一和的默契與思維,自己反倒成了後知後覺拖後腿的存在。
事實上,師哥的推理絲毫沒有任何問題。
先前是她帶着有色眼鏡看待水藝的分析,可現在一想,水藝竟先易忱考慮到了這一層。
所有的推理都是根據事物最終呈現的面貌對事件進展經過進行的反推,完全不同的兩個事實在最後會呈現出殊途同歸的一致面貌。通過這種面貌再進行反推,就會進入完全不同的兩種回溯。
目前我們在樹屋,可能會有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現象,可退出來變成上帝視角會發現很多漏洞。
比如,僅僅半天的時間,為什麽餘安州和白茶的關系會突飛猛進?排除了水藝說的第一種可能性,那麽只剩下第二種和第三種。
然後再從表象反推,自然會出現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選哪一種都是賭注,幾率更大的那個便能再次反推敲。
假設節目組給出查驗的答案,餘安州是平民,白茶就能洗脫嫌疑,因為兩人拿的角色卡片是一致的。但,查驗過後,确定了餘安州是狼的身份,那麽白茶才是那個危險指數極高的狼。
倒頭來,師哥和水藝他們兩個人想查驗的竟然是……
李瓊瓊整個人有些淩亂,她看着水藝那張恬靜的小臉,真的不像是有腦子的長相啊!
水藝偏頭笑出酒窩,回答道:“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站在屬于自己的高度去看我該看的風景。我不希望被人強硬拉扯到一個高度,然後墊着腳仰着脖子去仰望,真的會很累。”
“你這個人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李瓊瓊刻意咬重語氣,目光一頓,“仙子的人設是你為了迎合大衆裝出來的麽?”
易忱垂眸,再次将手腕上的佛珠又轉了轉。
“我沒怎麽上過學,但是為了彌補知識的不足看了很多書,有用的沒用的都會試着去看看。我記得在某本書摘上有位大師寫過這樣的話,他說,人人都想做大海,可人人卻當不了大海。”
“有些女孩有單純善良的外表,淺接觸時你會覺得她活潑鬧騰,傻白甜,總之就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深交以後,你會發現她性子高冷,看事通透明白,但不說出口,遇事總會先往壞處想一想,再把各種因素結果想一遍,然後想應對之法。”
“聽起來城府頗深,但她從不害人也不計較得失,只求自保。”
李瓊瓊怔了怔不敢茍同,看着水藝那張臉,低聲說了句:“可這有點扮豬吃老虎的感覺,相處後會挺別扭的。”
水藝遲疑地點頭。
她沒辦法讓人感同身受,因為冷暖自知。
不過,心寬又豁達是她從小偶像身上學到的,活着就随性一點呗?
水藝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蹭蹭鼻尖:“真冷啊,到底還能不能等到不靠譜的節目組啦!”
“冷的話就回屋裏。”易忱不由分說的把坐在樹幹上的水藝拉起來,整理好被風吹亂的頭發,擁着她回屋。
“你不進?”水藝眨着大眼睛。
風聲吹着樹葉簌簌作響,灌進耳朵裏,拍打着鼓膜。
易忱嘴角彎起,鼻息裏撲來木質香調,這是男人身上散發着的,帶着蠱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就是你的天。”
樹屋的門被輕輕帶上,男人往回走,高骞沉靜的聲音在李瓊瓊身後驀然響起:“年紀輕輕,能做到這樣,你品品,她經歷過什麽?”
李瓊瓊打了個哆嗦,她下意識裹緊衣服,磕磕絆絆的轉過頭。
易忱的那雙烏黑的瞳眸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
“因為曾經沒有人為她遮風擋雨,吃虧多了,自然就懂了,但是她相信美好不忘初心。嘗飽了人情冷暖,經歷了食不果腹的白眼和嘲諷,仍有保持善良的力量。跟基因,跟家庭教育方式,主觀能動性都沒有太大的關系,在無人知曉時,她也曾自己舔舐傷口,待愈合之日重新面朝陽光潇灑的繼續走。”
他淡淡的說道,不以為然的語氣并不是在為了水藝解釋,可話裏行間全是關心,他不在意這些話講給李瓊瓊會不會起反作用。
易忱在意的永遠都是,喜歡的人開不開心,高不高興,何時失落了?
就在剛才,哪怕小女孩僅有片刻遲疑,他都會将所有的刀尖利刃擋的嚴嚴實實,将疤痕遮的幹幹淨淨,一腔孤勇的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