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亮之後,李瓊瓊裝作不經意的翻了個身,正巧對上水藝那雙靈動的眼睛。
“你……”水藝溫吞,嘴巴有些幹澀,開口時聲音貓在嗓子裏,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瓊瓊一個“噓”的手勢打斷了。
李瓊瓊把手機解鎖後拿給她看,節目組發來的信息上寫着:預言家查驗成功,餘安州的身份牌是狼人。
水藝唇線稍稍抿直,看不太出情緒如何,也沒有其他的舉動,只是眸色更加的深沉。
她非常坦然,沒再說什麽,像一只将疼痛指數降到最低的兔子。沉默幾秒後,紅着眼睛坐了起來,然後望向餘安州睡着的地方,這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
2月10日,早晨九點鐘。
所有嘉賓們都已經坐在木桌前吃早餐,陳薛有些慘,最後一口三明治沒來得及放進嘴裏,身後那扇嚴嚴實實的房門突然傳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期初,陳薛還以為是自己坐的木椅搖晃出來的,并不在意。
可當大家都齊刷刷的看向一個地方時,他腦子裏的那根緊繃着的弦斷了。
昨晚人人都忌憚的房間在今天白天竟然自己打開了。
半掩着的房門內漆黑一片,即便是借着他們現在所處房間裏的燈光都看不見裏面的樣子。
只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放了很多天的肉壞掉了、廁所下水道裏反上來的惡臭、又仿佛是什麽東西燒焦了,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很難形容。
他們得進去,進去才有一線生機。
水藝看了一眼易忱,她其實再賭一個機會。
線下劇本殺的基本流程包括複盤兇手動機、手法真相、票選兇手、結局時間線。水藝賭的其實是他們啃完本以後節目組會出于人道主義給予投兇正确的人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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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忱走過來,他站在水藝身後,安全感徒增。
他說:“大家不好奇門裏面藏着什麽嗎?”
江寧環着手臂,她相信科學,這世上絕對不存在鬼神,于是揚了揚眉,很英氣的開口:“沒在怕,我的好弟弟。”
挂在木屋的鐘表不緊不慢地走着,每一秒都很熬人,它似乎在等着大家下達一個決定,那就是同進同出,劇本殺的游戲缺一不可,湊不成局。
過了很久,大家都在坐心理建設。
面對黑漆漆的,未知的,還散發惡臭的房間。
進還是不進,成為了一個艱難的選擇。
“我進。”水藝舉了舉小手,率先打破了寂靜,小臉通紅的她往身後靠了靠,一下撞進易忱結實的胸膛。
易忱鎮定的扶住了她,低頭,輕語:“小心。”
水藝“嗯”了聲,轉頭看向李殿唯:“我想進……”
“好,陪你一起。”
于是,進去的隊伍現在有五人:江寧,水藝,李瓊瓊,易忱,李殿唯。
“我閨女和搭檔都進去了,我肯定要進啊!”陳薛也沒心情繼續吃手裏的三明治,他放下以後拍拍手,湊到跟前去。
餘安州煩躁的撩起頭發,悶悶不樂的開口:“有必要浪費在鬼屋裏?現在不能直接回古堡嗎?大家都睡了一晚有什麽好怕的。”
“老鼠哥哥,其實你是害怕的吧?”水藝糗他,“膽小如鼠。”
“诶诶诶,我沒怕啊!”餘安州現在的語氣,很欠揍。
水藝鼓着腮幫子:“我看老鼠哥哥現在學會強詞奪理了……”
餘安州撓撓後脖頸的狼尾,退步妥協:“我知道了。”
“既然餘老師要進,身為他的搭檔沒有逃避的理由。”白茶也不生氣,她緊貼在餘安州身旁,仔細看看,這女人看上去又瘦又高,表面上十分有禮貌的樣子,可話裏總是含着冰渣,即便眼神溫溫柔柔的看向他們,其實帶着很強的侵略性和攻擊性。
餘安州是白茶的囊中之物。
水藝低頭,沒人察覺到她輕微的嘆氣,白茶對自己的成見很大,怕是當成了假想敵。
怎麽除了母妃以外,其餘兩個女嘉賓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咧?好歹李瓊瓊已經被攻略了,這得感謝易忱,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們說了些什麽。
既然在場的八位嘉賓一致決定要進去探索未知的領域,那麽這扇房間的屋門就被節目組在後臺操控着完全打開,一瞬間,身後的燈光接二連三的熄滅。
随之而來的是更加濃烈的惡臭味。
在之前的基礎上,添了滴答滴答的水流聲,再然後是電鋸切割的聲音。
人類的嗅覺往往不會欺騙自我,所有人抱團,緊緊貼着對方。
水藝在黑暗中,因恐懼襲來,她下意識抓住了一個人的手。
很快,便察覺到不對。
因為另外一個人的手也抓住了她,滲着涼意。
小女孩閉着眼睛,這幽幽的血味鑽入了鼻子裏還帶着些腥氣。
“你們體會過被人用黑色布條遮住眼睛,可腳卻動不了,耳朵聽不見,五感盡失的時候嗎?”易忱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恐慌和其他被驚吓到的聲音相比,淡定了太多太多。
他根本沒有刻意管控自己,所有這人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吓是真的非常淡定,從頭到尾說出話十分冷靜,像個看客,漠不關心的俯瞰一切:“其實我們只是習慣了白天,忽略了黑夜,等适應過來便不會覺得害怕了。”
周遭的其他人心态緩和不少,尤其是男嘉賓都不想被人低看一眼。
但水藝完全是腦回路不和正常人一樣,她現在八卦之心燃燒,很想知道攥緊自己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于是借着衆人驚吓之餘,開始大膽猜測。
“小舅舅。”
“嗯。”
“我的手……”
“不好意思。”
手被松開了。
可沒想到她下意識抓住易忱的那只手卻被握得更緊了。
難得體會某人吃醋。
水藝勾了勾他的掌心。
幾個人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不是不敢進,而是……
“再等等。”易忱發了話,恰巧大家都聽他的。
現在黑暗無光的環境裏在鏡頭前利用了紅外成像的高新技術确保每個人的表情能被更直觀的投射到直播間,所以,觀看直播的人們看到的場景則是這個矜貴優雅的男人扯扯嘴角,笑的很假。
陰郁又病嬌。
到底誰是鬼?
讓看客們不寒而栗。
雖然畫面有些詭異,但聽易忱的話确實沒有錯,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化,昏黃的燈光出現在視野裏,擡頭便能看見黯淡的天花板上搖曳着一盞吊燈。
這一束光搖搖晃晃,忽黃忽暗的,不偏不倚打在空洞的地板上。
暗黃色的光圈斜射下來,甚至還能看到這間屋子因常年沒人打掃,光下飄滿了微小的浮沉。
嘉賓們不敢呼吸,紅外成像下,各個表情猙獰。
但水藝并不感覺到害怕,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愫,身後易忱強勁跳動的心髒像是戰鼓,給她力量。
不知道節目組從哪裏學到的恐怖片效果,估計是貞子看多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滿身是血的以二倍速将身體扭曲成反人類學的模樣,胸腹貼在地上快速向他們攀爬。
水藝被身後的男人捏住肩膀,她深呼吸一口氣,佯裝淡定。
“別怕,她過不來!”易忱掏掏耳朵,不想再聽到尖叫聲了,索性解釋,“你們可以理解成3D投影,我們隔着幕布看他們,而他們觸碰不到我們。”
“摸不到的NPC……”李瓊瓊縮在李殿唯身後,她害怕的時候不敢抓師哥的衣服,只好攥着前面男嘉賓的衣角。還好,水藝的小舅舅雖然看上去不好接觸,其實并沒那麽冷情。
大家觀望着地上的女人,适應過後又覺得她可憐,衣不蔽體滿身傷痕定是遭到了毒手。
昏暗的燈光下,地板上都是斑駁的血跡。
女人疼的發出低低啜泣聲,她張牙舞爪無法前進,好像被什麽束縛住了。
凄慘的聲音一遍遍循環在房間裏,她哭訴着:“求求你放過我或者是直接殺了我吧!求求你……”
她擡起滿是血污的臉頰,那雙眼睛太空洞,好像身體裏的靈魂早已不在,仰起頭,直直的看向他們。
嘉賓們決定進入房間,樹屋卧室設計的入戶門比平時家裏卧室的門要窄一些,一個人進入剛剛能滿足,體格稍微胖一點、高一點都得側着身子,佝偻着腰才得以進入。
樹屋樹屋顧名思義,自然全套下來都是用木頭做的結構,當他們像下水餃一個接着一個排排隊進入房間時,屋子裏的地板也配合着發出老化做舊的聲音,踩在上面比外面那個搖椅還要磨耳朵。
易忱很想和水藝前後而行,可目前八人隊伍裏就他膽子大,所以必須打頭陣。
尾後負責安全的是易忱的姐姐,江寧,畢竟是練家子斷後頗為正常。
于是,他們以易忱→李瓊瓊→水藝→李殿唯→白茶→餘安州→陳薛→江寧排列先後進入房間,并避開門口的女人将她圍成圓圈。
“我們手拉手……”白茶吸吸鼻子,聲音帶着顫抖,“可以嗎?”
這個時候陳薛還不忘記打趣:“不太好吧?我們是站在有光的地方,不是讓你手拉手參與什麽邪*教儀式。”
這話說出口的同時,地上的女人突然噴了好大一口血,情緒激動的抽搐起來。
周遭響起藤條鞭打在地板上的聲音——
“你們聽?又有變化了。”水藝動了動耳朵,她第一時間就去看易忱,想要得到猜測的答案。
易忱點頭:“可能是家暴,這個更像是男人用皮帶抽打的聲音。”
“太殘忍了。”江寧憤怒的攥起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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