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想幹嘛?”我的聲音居然有點發顫,金剛罩面皮已經七零八落潰不成軍,耳根都燙了。我從沒有離一個男人這樣近過,而且還是這樣“坦誠”。

他悶笑:“你想讓我幹嘛?”

這還用說麽?“快放手啊。”公子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我用另一只手去推他,手掌放在他胸口,赫然發現,他的心也是噗通噗通的亂跳。他果然比我道行深,這種心跳,我已經全身無力,他居然還能從水裏撈起我,托在臂膀裏。

他放開了我,我也放開了擋他眼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起了池邊的衣衫,擋住了胸前。被一個男人看光,若說是不羞怯那是假的,但若是露出羞怯的小女兒模樣,我覺得局勢會更難以掌控,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剽悍一些會讓這種尴尬的局面很快平定。

要害部分被遮住之後,我立刻兇巴巴地質問他:“你怎麽能這樣”

“我在外面等你半天,見你不出來,怕你有事,所以進來看看。你那樣睡在水中,會着涼。”

“你在外面叫我兩聲即可。”

他笑了:“你以為我沒叫麽,叫了七八嗓子你都沒聽見,我這才急了。”

“那你也不能進來,這是女池,且我,沒穿衣服。”

他默了默,淡定地回答:“你也看過我。”

我忿然道:“我只看了你上半身而已。”

“那,公平起見,要不,你全看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臉上發燙,咬牙切齒。

他柔聲笑着:“快穿上衣服,別着了涼。”

“那你還不出去。”難道要我當着你的面,穿衣服?

他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卻噗地一聲悶笑:“我忘了說,你的身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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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快的展開衣服,披上,終于發現,自己也有裝不了淡定的時候,不光臉上發燙,身上也是熱烘烘的,好似被火烤了一遍。

他仿佛算好了時間,我将将把衣服穿上,他回過身來,笑如春水:“你要我負責麽?”

我正欲說不要,突然珠簾一聲脆響,如急雨敲窗,早已睡下的眉妩竟然站在門口。

她驚愕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和容琛,如被雷殛,臉色煞白。

我像是被一盆冰水潑中,周身的熱度瞬間降了下來。

“她在這裏睡着了,我進來喚醒她。”容琛異常鎮定,語氣平和低沉,不帶一絲雜念,純淨坦蕩。

眉妩怔怔地望着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哦,這樣。”她望向我,目光複雜糾結:“寐生有事,你速來。”說罷,匆匆走了出去。

我急忙穿好衣服,出了湯池。

“寐生怎麽了?”

“他背疼,你不在,便去叫醒了我。”

背疼,難道是他的翅膀出了什麽問題?我急忙跑回了君水居。

寐生佝偻着身子趴在床邊,一雙小手緊緊地摳着床柱,背上的馱包把衣服都快要撐破了。

“寐生,你什麽了?”

他小臉蒼白,淚光盈盈:“大師父,我背上好痛,快要死掉了。”

“眉妩你扶着他。”

我解開了寐生的衣裳,驚詫地發現,他背上的翅膀原本是蜷縮在一起的軟骨,好似一夜間變硬了,撐開了。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寐生啊一聲慘叫,吓得我手指一抖,再不敢碰他。

“沒事,他是要生出羽毛了。”容琛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攔住了我的手。

眉妩拿來了燭臺,貼近了照着寐生的翅膀。

就着燭光仔細地看,翅膀上的肌膚猶如透明的一層膜,底下好似有許多金色的針尖。

我赫然想起寐生曾給我看過的那根金色羽毛,恍然道:“寐生,不要怕,你背疼應該是新羽刺破肌膚的疼。”

寐生一聽反而嚎啕大哭起來:“大師父我不要翅膀,以前它們還可以藏在衣服裏,現在長了羽毛,我再也藏不住了,怎麽辦,別人會把我看成是妖怪,大師父,求你現在就把翅膀去掉。”

我愛憐地抱着他:“寐生,咱們說好了的,等到了羽人國,你再決定留不留這對翅膀。”

容琛蹲□子,握住了他的小手:“寐生,你不是妖怪,你只是和我們不一樣而已。你有翅膀可以高飛,你比我們更強大,你有我們都沒有的東西,有我們畢生向往而求之不得的東西,你應該感到高興和驕傲,寐生。”

不得不說,容琛的話很有感染力,連我,亦聽得心中暖意如春生,對展翅高飛憑空生出一股向往憧憬。

寐生止住了哭泣,水亮的眼眸望着容琛。容琛抹去他臉上的淚珠,柔聲道:“寐生,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只在意你在意的人的看法就可以了。你不是活在別人的眼光裏的,你是為自己而活的。”他再次望向我,仿佛這一段話也是對我說的,意味深長,暗有所指。

我低下了眼簾,心裏閃過湯池裏的一幕。

我承認他說的對,可是我怎麽能無視眉妩的看法,她是我極親的人。若我心裏沒有一絲的雜念,我自然也就無謂,可是我心裏真的沒有一絲雜念麽?我清楚地知道,并非如此。

我拿來一枚寧神安睡的藥丸,給寐生服下,又取出銀針,為他活血止疼,藥效上來之後,寐生終安睡過去。

眉妩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追了出去。

月華如水,廊下風燈搖曳,光如流星,照着她窈窕婀娜的背影,步履像是淩波仙子般輕盈。

“眉妩,你聽我說。”

她停住了步子,背對我站在一盞燈下,海棠花嬌豔慵懶,睡在迷蒙的光裏,我看不見她的面容,卻從她略帶寂寞的背影上知曉她此刻的心情。

“我和容公子真的沒有什麽,我在湯池裏睡着了,他喚了幾次我都沒聽見,他怕我有事,所以進來看看。”

沉默中,晚風吹起她的發絲和衣角,飄飄搖搖像是我此刻的心事。

“你不用解釋。他不是我的,你若喜歡,不必讓着我。”眉妩的聲音輕弱無力,莫可奈何。

“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嗓子很澀,無法繼續說下去。我真的對容琛沒有一絲的動心麽?

眉妩回過身來,牽強地笑着:“靈珑,你和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喜歡的東西你從來不和我争,我也一樣,你喜歡的我也不會去争。”她頓了頓,“我是對他一見鐘情,可是感情需兩廂情願,所以,他若是喜歡你,我會為你高興。”

我從沒見過她笑得這樣別扭,像是爆嗮在驕陽下恹恹的花朵,毫無靈氣和生機。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昶帝要殺我的時候,是她去東海哭來的鲛珠。

容琛是十七年來第一個令她動心的男子,她曾那樣信任我,告知我她的心思。十年來,我和她亦親亦友,除卻師父,她是我最親的人。可今夜,卻是我和她最遠的一天,站在她的面前,仿佛隔了萬重煙水,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我對容琛的動心,比得過和她十年的情義麽?我扪心自問,結果自明。

人生并非可以率性而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

“我并不喜歡他。”我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違心之語,亦說得幹淨利落,只是心口小小的墜了一下。

“真的麽?”燈光下,她蹙了蹙好看的眉,眉間的美人痣像是我心上的那一點情動,很小很小的一點,我想,我應該可以掐滅。

我點點頭,握住了她的手:“沒有人能動搖我們的感情,不管将來你嫁給誰,我嫁給誰,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姐妹。”

“你說得對。”她溫婉柔美地笑了笑,進了卧房。

我站在夜風裏,擡眼看着蒼穹上的一輪冷月,深深地吸了口氣。

一口清爽的涼風并沒有壓下我心頭的那抹紛亂,我似乎看見了一顆小小的相思珠,正在心裏凝成。這個念頭讓我有點心慌,素來都是我為別人診治相思病,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許會得。

我能醫得了別人,可是何人來醫我?

我将手放在心口,憶起昶帝的話,他說,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并不想去掉心裏的相思珠,寧願被相思所苦。

這個滋味,我終于懂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扔地雷的同學,搞得我不更新好有罪惡感,撒朵小花我就很滿足了,不要破費啊。

接下來,我會寫的越來越慢,因為要寫到出海了,從沒寫過啊,一天五百字的磨蹭,還來回修改,請大家諒解。

劇透一下,這個出海沒有鄭和下西洋那樣威猛啦,不是出海打怪,是出海被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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