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入V,非常抱歉。大家以前的留言,登陸狀态的我也會送積分。
此文更新很慢,建議大家不要追文,等到完結之後再來看。多謝支持。
船靠了岸。
近前白沙如雪,遠處芳草遍野,島上郁郁蔥蔥,猶如碧海中的一方翡翠,有不知名的香氛随風而來,聞之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昶帝派了元昭帶人先上岸去查看情況。
元昭在附近查看了一番,确認安全無虞之後方請昶帝下船。
昶帝放眼四看,對玄羽道:“這裏離天朝如此遙遠,恐怕語言不通,你會用道術來化解異族語言,就由你帶着百名神威軍,拿着朕的文牒去見那島主。”
容昇道:“陛下,這裏的語言和天朝相似,據說原本是秦始皇派人出海尋仙,留下的一些漢人,在此繁衍生息。”
“哦?原來也是漢人。”昶帝神色大悅,當即擺出一副此處也是朕的地盤的派頭,閑庭信步地觀賞着海邊的風景。
這裏的溫度濕度都和伽羅很像,海岸邊也是一片潔淨的白沙。
眉妩道:“公子說,朝顏是從這裏移植到伽羅的,想必海邊的礁石也有,我們去看看。”
走到海邊的礁石前,我突然心生一種熟悉之感,好似曾經來過。仔細回想,原來曾在夢裏出現過,而且,那礁石上還站着一個男子,肩上停着一只鷹。
我怔怔地看着,心裏波瀾起伏,依稀有種故地重游,卻物是人非之感,只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那位故人究竟是誰,他又去了哪裏?
我怔然失神,不知何故的突然生出一抹傷心來。
“靈珑,你看這是什麽花?”
眉妩驚訝地指着一塊黑色的礁石。那裏生有一叢半人高的植物,枝蔓繁多,卻不長葉子,只在枝條的盡頭開着綠色的花朵。那花朵大得驚人,如同一個果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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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平都沒見過這樣大的花朵,好奇之下走近了細看。一看則更加驚詫,那綠色的大花朵裏還開着一朵鵝黃色的小花,嬌滴滴地包裹在綠花的花瓣之中,倒像是一個英偉魁梧的男子懷抱着一個嬌小柔弱的姑娘。
眉妩驚嘆着輕輕撫摸了一下黃花,“花中開花,真是從未見過。”
話音未落,突然那植物的枝蔓伸開了,如同一張撒開的網,纏住了眉妩的裙子,眉妩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驚呼。
我吃了一驚,一邊呼救,一邊扯着眉妩的胳膊使勁往外拉,可那枝蔓卻比繩索更加堅固,牢牢地纏住了眉妩的裙子,居然還要繼續往上攀爬。
眉妩吓得花容失色。
我急得不知所措,慌亂中,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道明光如閃電,夾着風聲襲來。
一把刀,朝着眉妩的腿砍去。
我失聲驚呼:“不要!”
手起刀落,元昭斬斷的只是藤蔓。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将那刀鋒堪堪停在藤蔓和眉妩的裙子之間,那是怎樣的一種刀法,能熟練至此,力道能掌握地如此之絕妙,不多一寸,不少一分。
眉妩軟在他的懷裏,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蒼白的臉靠在他的胸前的盔甲上。
他臉色微紅,一手提刀,一手抱着眉妩,不好意思地對我道:“你來扶她,不要讓盔甲劃破了她的肌膚。”
驚風停雲之後的這一抹溫柔,勝過所有的春風。
我接過他手裏的鋼刀:“我替你拿刀,你抱着她。”
他輕輕推開了眉妩,卻又托着她的臂膀。
眉妩羞澀的從他懷裏站直,嗔道:“你把我的裙子砍破了,你要賠我。”
“等我回到中原,賠你。”
“不,現在就賠。”
元昭無奈苦笑:“現在,我怎麽賠呢?”
“那你答應我,每日敷上藥泥。我便不要你賠。”
近來日頭漸盛,元昭臉上的傷痕見光便難以消除紅痕,眉妩便要求他白日裏敷上一層藥泥,元昭自然不肯,兩人最近為了此事,正鬥智鬥勇,眉妩顯然是乘機訛他。
元昭不吭。
眉妩道:“臉上抹層藥泥而已,又不是抹胭脂,你怕什麽?”
我正色道:“将軍這樣半推半就,欲迎又拒的,居心何在啊?”
元昭臉色漸紅。
眉妩嘟起櫻唇:“你定是存心怄我的,是不是?”
我嘿嘿笑道:“是,他存心這樣,讓你牽腸挂肚,欲罷不能。”
元昭面色通紅,疾步而去。
眉妩的臉也紅了:“你說什麽呢?”
“我說實話啊。”
我雖然開着玩笑,其實心裏酸楚不已,如果她知道元昭活不過一年,就明白他為何如此抗拒這些了。
遠處的昶帝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衆人為他撐着華蓋遮擋陽光,向鈞為他打扇納涼。他面如冠玉,精神矍铄,難道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麽
我幽幽嘆了一口忤逆之氣,朝着昶帝走了過去。
過了不久,玄羽歸來,身後跟從十幾位異族男子。
這些男子皆是纖細瘦弱的體格,穿着同款的廣袖斜襟的白色長袍,唯一不同的是頭上的羽冠。為首一位老者,頭上羽冠最為華麗複雜,想必身份地位最高。
玄羽道:“陛下,這位是扶疏國師海未。”
老者上前施禮:“天朝皇帝遠行至此,扶疏榮幸之至。”他的說話口音很奇怪,如同鳥鳴之聲,尾音上挑。
昶帝倨傲地擺了擺手:“國師免禮,你們的島主怎麽不來拜見朕。”
扶疏是個小小島國,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昶帝故意稱呼國君為島主,顯然未将扶疏的國君放在眼裏。
國師也未見生氣,極有涵養地回道:“國主派下官來迎接陛下。陛下一路辛苦,國主在風雅臺設宴招待陛下。”
昶帝叫來向鈞耳語了幾句,然後帶着一千禦林軍,跟着國師一衆人朝着島中走去。
沿路景色優美,樹木繁盛,精致玲珑如積木之城。
不多時,一座精致的城池出現在眼前。
城牆不過丈許,上面種植着一種不知名的植物,豔紅色的葉子茂密昌榮,狀如海貝,中間點綴着黑色的花蕾,如點睛之筆,鎮着那潑辣放肆的濃烈豔紅。
紅葉已經少見之極,黑色的花我更是第一次見,我無法想象盛開時會是何種模樣,只是一個含苞的花蕾,姿态之妖嬈神秘,已經美得讓人窒息。
城門上用黑色珍珠連成的兩個大字:扶疏。旁邊綴有彩貝,珠光閃爍,另有一番別致豪奢之美。
城中房屋稀落,街上有少許行人。奇異的是,所有的人皆是纖瘦羸弱的體格,容色漠然平靜,見到陌生人,也只不過是撩撩眼皮,絲毫也不大驚小怪。
昶帝為顯示天朝威儀,下船時特意穿上了金色龍袍,帶着赤金皇冠,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富貴逼人。而向鈞率領的禦林軍,全副武裝,身着戰甲。大熱的天,可真是苦了這些将士。但身處海外,進了別人的地盤,雖然是個彈丸之地,也不能放松警惕,更何況要以衣着體現天朝國威。
只可惜,這樣豪華的陣容,耀眼的裝束,竟然未能引起百姓的圍觀和景仰。昶帝看上去比較失落,意興闌珊。
沿路有不少店鋪,賣的皆是花草。那花草擺在日光下,無不美麗嬌豔,各種芳香氣息纏繞一起,濃郁襲人。
街的盡頭,矗立着一座高臺,樓臺後是一座幽深靜谧的庭院。院牆上也種滿了那種紅葉黑花的植物,茂盛的紅葉如火如荼,如一道燎原之火燃在牆上。
這莫非就是鳳雅臺和皇宮?
昶帝的唇角挂上了一絲諷笑。
這時,庭院大門洞開,出來了兩隊士兵,手持木矛。士兵亦如百姓一般纖瘦,仿佛剪紙做出的人,單薄纖弱。
昶帝毫不客氣地笑了。這和他的禦林軍,簡直無法相提并論。
最後出來的是一位容貌清秀的男子,二十許年紀,頭戴羽冠,身着白袍,領口上繡着紅葉黑花,同樣也是纖瘦的體格,舉步之間,寬綽的白袍飄在風裏,看上去閑逸恬淡,似是方外之人。
莫非,這就是扶疏國君?
這一身衣着顯然和昶帝沒法比,倒是和玄羽的道袍有點像,于是,昶帝的笑意更深,負手看着他,倨傲嘲諷之色毫不掩飾。
他果然是扶疏的國君,走到昶帝跟前時,抱拳一笑:“陛下遠道而來,小王失迎。”
昶帝容貌出色,高大挺拔,站在扶疏國君面前,倒還真是玉樹臨風,氣宇不凡,襯得衣裝簡單,身形瘦弱的扶疏國君像個知縣。
“國主客氣,朕聽聞扶疏有不少珍稀東西,一時興起,繞道過來看看。”
扶疏國君輕飄飄一笑:“島上只不過是有些花花草草罷了。”
兩人客套了幾句,扶疏國君便請昶帝登上了鳳雅臺。
所謂鳳雅臺,只不過是一個兩層的平臺,臺上搭建了一個玲珑閣。一顆極其高大的樹木,枝葉葳蕤廣袤,如一張巨傘,剛好遮住了整個樓臺,雖是正午,鳳雅臺上前卻樹蔭幽幽,涼風習習。
臺上南北兩廂各支了幾張黑色長桌。扶疏國主帶着國師和幾位貌似大臣的男子落在南側,昶帝帶着元昭容昇玄向鈞等坐在北側。
兩廂一比,南側的扶疏國主和大臣一個比一個清瘦,一個比一個羸弱,也就更加襯着元昭的英武俊美,容昇的貌若天人和昶帝的氣宇軒昂。
接待的規格簡陋地讓昶帝擺不出譜,帶來的一千禦林軍,鳳雅臺上根本沒地方站,只好候在臺下的大街上。這會兒日頭極盛,他們又穿着厚重的兵甲,我有些擔心他們會中暑。
衆人安坐之後,十幾位少女婷婷嫋嫋的上來,如玉素手,托着龍王貝制成的盤子,上面綠瑩瑩的不知是何菜,只是覺得好看之極,如春光乍現。
這些女子比男子更加的纖細苗條,蒲草一般,纖腰盈盈,不足一握,似乎一口氣都能吹得飄得起來。
在船上吃了月餘的幹糧,我從上岸的那一刻起,便盼着能沾點昶帝的光,吃上一頓美味佳肴。
等那少女将盤子放下,我看了一眼,頓時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