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這人挺嬌氣的

簡意擡手捶胸,滿面可憐懊惱。

陶摯指揮仆人換床,簡意站在院中發呆,王小癡命仆從燒水準備洗漱,回首問發呆的簡意:“沒給我準備換洗衣裳?”

簡意忙說:“都帶來了。拂風!服侍王——公子沐浴更衣。”

王小癡跟着拂風走了一步,回頭問簡意:“你還不走?”

“走走,馬上走。小癡,你不會,真的——”

王小癡命:“走。”

簡意深吸口氣,苦着臉說:“我忘了給你準備藥膏——”

不待王小癡作色,簡意擡腿就逃。

待王小癡沐浴後神清氣爽的進屋來,已換了新衣,瞧質地做工,該是他自己的衣裳了。眼前少年眉目清淡秀雅,衣衫精美清華,整個人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漂亮。陶摯含笑欣賞,贊道:“這樣真好看!還是簡公子想得周到。你在這兒可是受委屈了。”

王小癡有點赧顏:“給你添麻煩了才是。”

陶摯去沐洗,回來時見王小癡站在大床邊凝神思考。

陶摯不知他在想什麽,試探問:“怎麽不上床?不用等我的。”

王小癡微笑了笑,上床,斯文坐到裏邊,溫柔拉過被子來。他好像對一床被子、一方枕巾都要妥帖尊重,然後注目看被子的刺繡花紋,再無動作。

陶摯不明白那被子花紋有什麽不妥當,只有一邊擦頭發,一邊找話說:“這回我可不敢頭發濕着就睡了。”

王小癡道:“你過來,我來幫你擦幹。”

陶摯聽了,也沒客氣,拿了幾條幹毛巾過來,坐在床頭,等王小癡為他擦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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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癡動作輕緩地用毛巾将他頭發輕輕罩住,然後緩緩擰幹,陶摯心底裏泛上溫柔感動,又不明所以的有點臉紅。除了安娘,他沒讓別的人為他做過這樣的事。而王小癡做事時的好意和珍惜讓他感受到一種不同于安娘的照顧——朋友的照顧。

想來王小癡是一個心中很有愛的人吧,每一個動作都充滿溫情。而他的這種溫情,讓接受者感到無限的溫暖與光明。

擦幹了頭發,陶摯上床,拉被子的時候問王小癡:“你喜歡睡裏面還是外面?”難道是位置的原因讓王小癡遲疑無法就枕?

王小癡臉微紅答:“都行。”

陶摯躺下,見王小癡還坐在那裏,再關心問:“你怎麽不睡?”

王小癡容色微窘:“我——半夜會起來喝水,不打擾你吧?”

“不打擾。”陶摯忙立即起身躺到裏面去:“那你睡外面吧,起夜方便。”

王小癡想說什麽。卻只溫文一笑,移到外邊躺下了。

王小癡睡不着覺。

陶摯為他擔心,可不知怎樣幫他入睡。以前自己初到教坊的時候也睡不着覺,安娘說這是擇席,正常情形,好多人都會這樣。王小癡也是擇席嗎?

那時安娘都是給自己唱江南兒歌,自己就入睡了。

也給王小癡唱歌可好?

因問:“小癡,你喜歡聽歌嗎?”

“喜歡啊。”王小癡立時頗有興趣的樣子,枕上轉過頭來。

陶摯笑道:“我給你唱催眠歌可好?不過這個歌得梁語唱才有韻味,你聽不懂也沒關系,聽曲調就可以了,聽着聽着就能睡着了。”

于是陶摯用梁國語唱采蓮歌。

安娘唱歌的時候還用手輕拍着自己身體呢,當然他不能拍王小癡,陶摯放緩了音輕聲唱,唱着唱着,自己睡着了。

早晨醒來,王小癡還在沉睡。陶摯悄聲下床,洗漱回來時,程柱怨氣沖沖在門前攔住他。

“爺,這新廚子不能用了!淨嫌棄咱們東西,昨晚還讓拂風拉了個采買清單。您瞧瞧,燕窩魚翅鮑魚海參熊掌靈芝蟲草……非年非節,這是過日子人家吃的東西嗎?還說沒這些做不出可口的湯!做菜只用嫩葉菜心,用肉只要精細部位,照這樣搞法,下半年咱就得喝西北風!如今可多了七個人了,爺!別的不說,就那四個護院吃東西,一盆子飯菜眨眼就光——”

“好了。”陶摯截斷他,壓低聲:“王公子一直沒吃什麽,這廚子來了才第一次坐到桌前。按他說的采買吧。”

“爺您想好了,長公主就給這些錢,說是一年的花銷。上個月連擺五天流水席,不說外點的那些酒樓名菜,就表少爺要的那酒,一壇二十兩銀子!一共花了多少兩銀子您知道嗎?再照這單子采買,咱日子沒法過了!今年還有八個月呢,萬一誰再成婚給您送請柬呢?”程柱臉都急紅了。

“別說了,我再想辦法。先按單子采買。有人敲門,去開門。”

來的是簡意,進來便笑:“表弟,小癡呢?”

“他還睡着。”

簡意驚奇:“還沒起床?”

“昨夜睡得晚,他可能沒睡好。”陶摯有點歉然,他唱歌把自己唱着了,也不知王小癡幾時睡的。

“睡得晚?”簡意揚了眉,聲音語調裏有了內容,“他,還好吧?”

“還好吧,我方才醒時他睡得很沉。”

簡意眼睛黯然垂下,“你照顧好他——他這人挺嬌氣的,你待他溫柔一些。”幾乎要哭。

“簡大哥放心。我會照顧好他。”陶摯安慰道,“你沒事吧?”

“沒事。”簡意跟個孩子似委屈:“就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什麽?”

簡意不答,從袖裏摸出一瓷盒,交陶摯手中,“這是給他的。你給他吧。”有些賭氣的模樣。

陶摯瞧盒上字,問:“這是做什麽用的?他要的?他知用法用量?”

“他知道,給他他就知道了。我走了!”簡意轉頭就走。

“哎簡大哥,你不等他醒來?”

“不等!”

屋內王小癡喊:“簡意!從知!——”

陶摯在門際接聲喚:“簡公子!小癡叫你!”

簡意收住腳,蔫蔫回來,癟着嘴幾乎要哭的模樣進了屋,王小癡在床邊向他招手:“過來。”

簡意快步到王小癡身旁,彎腰問:“什麽事?小癡?”聲音已經含笑。

陶摯站在門階處,按理說他應該進屋招待客人,可是那二人——王小癡在床邊坐起正附耳對簡意說些什麽,簡意低頭嘻嘻笑道:“昨日的床,我家廚子小厮護院都算你買的行不行?”

“行,快去吧。”

簡意走到屋門口了,忽然回頭,苦着臉問:“小癡,你還能下床嗎?——”

“去!”王小癡喝道。

簡意吐舌做個怪相,跳下臺階,逃之夭夭。

陶摯手托着瓷盒進屋,王小癡正赧顏披衣下床,陶摯不知如何是可,只得将手中瓷盒展開給王小癡看:“這是簡公子給你的,說你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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