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們再接着談那首詩?
陶摯的目光方與謝容對上,謝容瞬時就避開了,他輕咳了一聲,掩飾道:“你想與我比什麽?”
“背書。”
謝容眉眼亮了,笑道:“你瞧我這裏這些書,竟要與我比背書?那你若輸了呢。”他更有趣味地看陶摯,不再移開目。
仿佛能與陶摯目光對視不躲開他便贏了似的。
“我就給将軍撫琴一曲。”陶摯溫和說。
謝容爽朗笑了:“這個比試好。背哪本書?公平起見,選一本我也沒看過的。這是昨日我叔叔着人送來的新作《畫品》,我還沒來得及看,就這本了。我燃一炷香,香燼默寫,然後你看一炷香的時間默寫,看誰寫的正确的文字多。”
陶摯認可。
于是謝容備好筆墨,端坐桌前,認真看書、默寫。他寫了兩頁紙有餘,再寫不下去了,就放了筆,請陶摯過來閱讀默寫。
陶摯靜心翻看罷,開始默寫,當他寫到第四張紙的時候,謝容一邊與書上文字對照一邊不可思議叫道:“這本書你背過!”
“沒有。”陶摯安靜看他,停了筆。
謝容撓撓頭,覺得也不應有可能,左右看,自牆邊箱子裏翻出一紙詩來,“這個,你多長時間可背下來?”
“看一遍即可。”陶摯看了一遍,同樣給他默寫出來。
謝容驚呆了:“厲害!你一次能背多少首詩?多少頁文章?”
“我沒試過。謝謝将軍,我告辭了。”陶摯微笑向他施禮道別。
謝容一把握住他手臂:“那個,再比一場。”
“我今天已經累了,不想再看書背了。我回去,如果将軍有雅興了,歡迎以後到我們那兒做客,再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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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不撒手,笑道:“你被我抓了來,為什麽不緊張、不畏懼,你不怕我?——”他語有戲弄,挑了眉鋒。
陶摯安靜道:“将軍俠義正直,不會對魏人違諾。”
謝容的笑容有點邪惡:“我一般不違諾,不過對着公子這樣人物,卻是會破例。”
陶摯明眸看他,謝容被看得瞬間有點躲,但立即迎上目光:“你這樣才華,我要留下你,給我做個主簿。”他眼神初始有戲谑冒犯,但對上陶摯溫柔明淨目光卻不由話越說越正經。
陶摯道:“好,陶摯多謝将軍。我明日到你這裏應職,現下我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福王,他好放心。”
“我遣人告知,你就不用走了。”謝容不放手,轉開眼神又摸摸頭,頗有點不自在。
陶摯道:“我方才贏了将軍,已是自由的了。将軍人品貴重,平時是怎樣對待下屬的?”說着,陶摯推開謝容握住自己胳膊的手,謝容反手就将陶摯另一只手抓住:“別動,我——”他對着陶摯清亮嚴肅的目光,倒不好意思,雙手放開了陶摯:“嗯——”然後大聲道:“總之我不會放你走!”神情端正無比。
“将軍難道屑于與江寧王為伍?”
謝容有點尴尬,自己轉了一下頭,指着陶摯道:“我——”他特別奇怪,只要對上陶摯的目光,氣勢就弱下來,話語也轉和氣:“我那麽多人面前把你帶走,不能轉眼就把你放了,江寧王會以為我耍他。就一晚,明天你就可以走。”
這一晚宗韶得難受瘋了。
“那我給福王寫封信将軍可允可?”
謝容點頭:“你寫吧。”轉身自己掐了一下自己手腕,到桌案前把書紙推開,新鋪了紙,然後研墨,渾身都不自在的樣子。
陶摯把情況如實寫了,再用斜字注明“我安好,請放心”,想宗泓看了就會告知宗韶放心了,交給謝容道:“請将軍派人速交于福王,多謝了。”
謝容被動接過紙來,折疊,再折疊,他思考着什麽,那信已被他折疊得很小了,他終于決定坦白的樣子說:“我不騙你,福王看不到這封信了,我不會讓他看到。”
陶摯驚瞪着他。謝容避開陶摯目光,道:“我實話說吧,我命我弟弟對福王說,如果日落之前他能趕到天闕山找到你,我就把你還給他。不許騎馬,只能奔跑步行。你算算看,他得以怎樣的速度能在日落之前趕到這裏,便是擅長奔跑的信兵,也難以做到,所以他只能拼命跑,直至累死。當然,他也可以放棄。你說他會放棄嗎?”
陶摯震驚,盯視謝容,謝容躲開他目光,道:“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要福王死,但還不是我殺死。如今他是為了追尋他男寵奔跑累死,與我沒有關系,我國就可以逼迫魏國再派一個質子來,如果魏國不派,就有理由發兵北伐,一統江山。很不幸,他是魏國皇子。”
陶摯轉身就向門口沖去,謝容用擒拿手拿他,陶摯回肘猛擊,謝容沒想到陶摯也是會武的,差點被陶摯擊中,陶摯閃身跑出,謝容一個飛身将陶摯撲倒在門裏,鉗住陶摯雙臂。
二人争打,門外一聲馬嘶,一人下馬,衛士報:“大著作郎王琰大人到——”
謝容收力,猶豫中,王琰已進來了,看着地上二人,道:“孔德,你這是在做什麽?”
謝容跳起來,滿面通紅:“你來啦——”
陶摯爬起便跑,謝容一個飛身過來又把陶摯壓在門側牆壁。
王琰道:“我來的不是時候,謝将軍自诩風流名士,原來私下是這般情形,明日我給你寫到品鑒裏?”
謝容一刻不松手的與陶摯較力,到底将陶摯綁在門邊置兵器的鐵架上,狼狽道:“瑗若坐。你若瞎編,我也把你編在八卦裏,來人上茶!”
王琰拿起桌案上兩篇文字看,悠然道:“謝兄這是比背書比輸了?”
陶摯道:“他答應了我贏就放我走,卻背信毀諾,請王公子主持正義,放我走。”
謝容撲向桌案,目标不是那兩篇文,卻是那首詩,王琰手疾眼快已拿到一張,轉身念道:“贈瑗若——這是寫給我的?”
謝容臉都紫漲成豬肝了。
王琰看罷詩,笑道:“你有這般情誼怎沒和我說過?”
謝容低頭,目光找尋地縫。
王琰笑道:“這句有點不妥,我給你潤色潤色,孔德,我們談論這首詩他不方便在場吧?”
謝容用手握成拳頭遮臉。
王琰走到陶摯身邊,把綁繩解了,對着立即就奔出去的陶摯道:“陶公子,騎我的馬!”
謝容要追,王琰已張開雙臂攔在門框:“孔德,我們再接着談那首詩?”